《三顾西凉》——歌凉西

第一章 喜讯

二零一六年六月二十二日，午夜十二点差一分。

此时此刻，顾西凉和顾西风姐弟俩并没有睡觉。而是面对着面，一起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守着各自的电脑，屏气凝神，一动也不动。也许，今晚跟他们一样还没有入睡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因为午夜十二点一过，就是二零一六年全国高考分数出来的日子。

此时异常安静的客厅，突然传来了顾西风有些焦急的声音。

“姐，只有一分钟了。”

“我知道!”顾西凉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对于顾西凉有些敷衍的态度，顾西风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了。不一会儿，客厅里突兀地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闹铃声响起，顾西凉和顾西风同时刷新了网页，并快速地输入了自己的账号信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客厅里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中，最终还是顾西风忍不住先开了口。

“姐，你多少分？”

“你先说。”顾西凉不肯吃亏，将问题重新抛给了顾西风。

“那......我们一起说。”见顾西凉态度强硬，顾西风只好做出了让步。

“好！”听到顾西风的话，顾西凉这次回答得倒是十分地爽快利落。

“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报。”见顾西凉同意了，顾西风紧接着提议道。顾西凉没有回答，转而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一、二、三……”顾西风慢慢地吐出了三个数字。

“七百！”

“七百！”

最后一个“三”落地时，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数字。没等顾西凉开口，对面的顾西风率先伸出脑袋，凑到了顾西凉的电脑屏幕前。当顾西风亲眼看到了那异常醒目的三个数字时，忍不住就爆了几句粗口。

“我靠，要不要这么巧?你说我俩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就算了，这特么连高考分数都一毛一样!”

相较于顾西风快要炸毛的表现，顾西凉的反应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只听她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顾西风一脸惑地问道。

“没有关系！”顾西凉摊了摊手，十分诚实地吐出了四个字。

“那......”顾西风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顾西凉不耐烦的声音直接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既然都知道了结果，又何必纠结一个数字呢？再说了现在都十二点过了，明天我还得早起背单词呢，就不陪你修仙了。”顾西凉说着就把跟前的笔记本电脑一合，径直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顾西风看着顾西凉毅然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顾西风眼里，顾西凉什么都好，生活作息规律，学习努力，成绩优秀。这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可在顾西风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学习机器嘛，哪儿有一点作为人的乐趣可言。还是他活得最自在，游戏人间的同时也不会落下课业。

顾西风叹了一口气，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另一边的顾西凉一打开自己的房门，连灯都懒得打开，直接把脚上的拖鞋用力一甩，然后就朝着自己柔软的大床就倒了下去。只是在她倒向床的那一刻，眼前似乎是有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顾西凉觉得肯定是自己太久没熬夜，才出现了幻觉。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直接倒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顾西凉不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只见四周只有烟雾缭绕，有一种传说中仙境的感觉。只是也因为这些烟雾，她什么都看不清。所以，顾西凉只得迷茫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凄厉幽怨的呼唤声。

“凉儿，凉儿......”

顾西凉好不容易听到了一点声音，所以她只好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刚刚是在叫我吗？还是我幻听了？在梦里都能幻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我不要做梦啊，我的大脑小脑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啊！赶快醒来，赶快醒来......”顾西凉由最初的疑惑到不满，最后变成了小声的碎碎念。或许是碎碎念起了作用，不一会儿，顾西凉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硕大的“十”时，顾西凉惊得一下没从床上滚下来。

“啊！竟然十点了！”

顾西凉一边咆哮一边快速地穿好衣服，然后直冲厨房，准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只是在经过客厅时，看到顾西风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打游戏。于是，顾西凉随意地问了他一句：

“顾西风，你吃饭了吗？”

“没呢，不过我在厨房里翻出了一些零食，你要不要来一点？”顾西风说着就把跟前开了封的薯片递给顾西凉，顾西凉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把顾西风手上的薯片连同食品袋整个给拿了过来。然后一边吃，一边悠闲地朝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顾西凉东翻翻西找找，这才勉强搜刮出两包泡面来，她看了一眼倚在厨房门口，一脸期待模样的顾西风，问道：

“你也要？”

“嗯嗯。”听到顾西凉的话，顾西风点头如捣蒜。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泡面就新鲜出炉了。顾西凉把泡面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她的，一份是顾西风的。于是，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在餐桌上吃着各自的泡面。吃饱喝足后，顾西凉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敲了敲桌子，试图引起顾西风的注意。顾西风也十分配合地抬起了正在紧盯手机屏幕的双眼，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

见顾西风抬起了头，顾西凉这才缓缓开口道：

“你把我俩的分数跟爸妈说了？”

顾西风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那......老爸老妈什么反应?”顾西凉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什么反应！”顾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反应算是什么反应啊？”顾西凉不满地嘟囔道。

“这说明老爸老妈对咱俩的优秀早已习以为常了，这点小事儿已经不足为奇了。”顾西风十分傲娇地说道。

顾西凉不以为然，继续问道：

“那他俩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倒没说，不过......”没等顾西风把话说完，顾西凉就出声打断了。

“不过什么？”

“不过他俩现在在西安郊外的一个考古发掘现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顾西风继续补充道。

“他俩不回来，那我俩的志愿怎么填？”顾西凉有些泄气地反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一个清华，一个北大，随便填哪个都行。”顾西风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那专业填什么？”顾西凉继续质问道。

“你不是已经确定好了要学的专业了吗?就算老爸老妈回来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何必叫他们回来多此一举呢？”顾西风白了顾西凉一眼，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也是哦！那你学什么？你还没跟我说过你要学什么呢？要不，你继承爸妈的衣钵，选考古专业吧，这样我们家也算是考古世家了。”顾西凉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可在顾西风眼里，却是玩笑的意味多一点。

“那你怎么不填考古学？”顾西风有些不满地回击道。

“这不是......我对文物历史什么的不感兴趣嘛。再说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就应该向前看，何必执着于过去发生的事呢？对不对？”顾西凉十分认真地辩解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听了顾西凉的话，顾西风白了她一眼，丢下八个字，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等顾西风走后，顾西凉耸了耸肩，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回到了自己房间背英语单词。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顾西凉除了那天起晚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以外，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了。这一个多月里，顾西凉每天早上都会准时起来背单词，中午做试卷，晚上按时睡觉。而顾西风则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顾爸顾妈除了打过一次电话来慰问过以外，也没有了消息，于是，顾西凉只得整天与试卷和泡面相伴。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里，顾西凉按部就班，参加了托福考试，收到了北大哲学系的录取通知书。顾西凉就这样在忙碌而充实的日子中，迎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第二章 庆祝

在顾西凉和顾西风生日的前一天，顾爸顾妈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就在姐弟俩兴奋地以为，顾爸顾妈即将回来为他俩庆祝生日时，电话那头的顾妈用一副十分愧疚的语气说道：

“小凉，小风，你们俩今年的生日，我和你爸可能又要缺席了。本来我和你爸都已经请好假要回家了，不料，研究所这边突然又有事耽搁了，我俩就只能在电话里跟你们说一句生日快乐了......”顾妈说到这儿，脸色愈发难看的顾西凉直接把手机丢到了顾西风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砸门声，顾西凉就消失在了顾西风的视线里。

而另外一边的顾西风则是一脸懵地看着刚刚的一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电话那头的顾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小凉，小风，怎么了？什么声音？”

顾西风有些飘远的思绪最终被顾妈的声音全都给拉了回来。只听顾西风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妈，老姐她……好像生气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们这一次真的有点过分了！”

“我们也没办法呀！”电话那头的顾妈有些欲哭无泪了，她也想回来陪两个孩子过生日啊！只是院长突然叫他们夫妻俩一起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要是一般的会议就算了，那个会议还非他俩不可。没办法，他俩也只能选择对不起两个孩子了。

“唉！”电话这边的顾西风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

“老姐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从小到大，我总是嘲笑她死读书。可我却知道，她那么拼命地努力读书，获得好成绩，只为了你们能多注意她一眼，多关心她一下;高考分数出来的第二天，她难得睡了一次懒觉，我没有打扰她。可她醒来后，问我的第一句话却是，爸妈知道了我俩的分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啊?我当时没有多想，直接跟她实话实说，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所以我只能转移话题逗她开心。再后来，她也没有再问了，而是一心扑在托福考试中。貌似听她说，她发挥得还不错，她想着等你们俩回来后，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结果……”

顾妈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她时断时续的抽泣声。顾西风见状，觉得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什么，想开口挽回什么，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顾妈就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小风啊，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因为忙于工作，疏忽了对你们姐弟俩的照顾。我们有错，等我们忙完了这一阵，我和你爸就跟院长请一段时间的假，在你们上大学之前的半个多月里，陪你俩到处去游山玩水，你说好不好？”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顾西风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话。说实话，他对顾妈说的话，并不报多大的希望，只不过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罢了。

电话那头的顾妈听到儿子有些冷淡的语气，心情有些失落，不过，她继续补充道：

“这次我和你爸一定说到做到。不过，小风，虽然你叫小凉姐姐。但更多时候，你更像一个哥哥。你姐是个女孩子，心思难免多了一些，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多照顾她。还有，明天是你俩的生日。你姐性子寡淡，没什么朋友，你朋友多。到时你不要把你姐一个人落在家里，多带她出去见见你的朋友，多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不然每天待在屋子里，会把她给闷坏的。”

“老妈，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半个月后，我还给你们一个生龙活虎，活泼开朗的顾西凉。”听了顾妈的话，顾西风原本沉闷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你只要别把你姐弄丢就行。”意识到顾西风的心情在渐渐地变好，顾妈也就顺势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可谁能想到，这个玩笑日后会成真呢?

“我丢了，她都不会丢。”

“也是，你姐比你聪明多了。”

“老妈！”

......

于是，两人就在一阵轻松愉快的打趣中结束了通话。

顾西风刚把电话挂掉，就直接朝着顾西凉的房间走去，想看看顾西凉的情况。顾西风刚走到顾西凉的房间门口，发现门竟然没有关。“也许是刚刚关门时老姐太用力了，门被反弹了出去。”顾西风如是想，也就没有太在意。

顾西风知道顾西凉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也不敢光明正大地闯进她的房间，只悄悄地移动了一点点房门，露出了一个可以看清室内光景的缝隙。透过那个小小的缝隙，顾西风看到顾西凉正安详地侧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看到这儿，顾西风也就放心地掩上房门走了。

顾西凉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现在她是被门外十分劲爆的音乐声吵醒的。可能是睡得太久了，顾西凉的脑袋有些胀得发昏。只好下床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顾西风那小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思及此，顾西凉利索地穿好拖鞋就准备出去。刚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顾西凉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跟着劲爆的音乐在客厅里随意地扭动着身子。而客厅，不，现在确切地来说应该是舞厅，被各种气球，彩带等装饰得五颜六色，再加上炫酷的灯光效果，活脱脱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迪斯科舞厅的既视感，也不知道是谁品味这么低？

而另一边正在跟一群人嬉闹的顾西风，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一抬头，正好看到顾西凉正一脸错愕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顾西风这才丢下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崭新的cos服，然后走到顾西凉的身边，嬉皮笑脸地说道：

“姐，你醒了，赶快去换上cos服，生日派对马上就开始了。”顾西凉还没搞明白眼前的一切，突然就被身穿古代将军服，头戴齐腰假发的顾西风挡住了全部的视线。

“你说什么？”客厅音乐声太大，顾西凉并没有听到顾西风在说什么，只听到换衣服，然后就被顾西风推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西凉看着手上奇形怪状的衣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顾西风也不说怎么个穿法，这让她怎么穿啊？既然都这样了，那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试着自己穿了。经过半个多小时，历经无数次惨痛的失败后，顾西凉终于将那套cos服齐齐整整地穿戴在了身上。其实顾西凉身上的这套cos服说繁杂也不繁杂，说简单也不简单。那是一套仿魏晋时期服饰风格的衣服，全套也就三件衣衫，与其说衣衫倒不如说是三片布料。而且主要是既没有纽扣也没有拉链，整套衣服全靠大大小小的带子才能将衣服合上，这才使得顾西凉手忙脚乱。因为带子长短不同，它的功能也不同，绑错了一个地方，就得全部从头再来。

顾西凉穿完衣服后，就直接打开了房门出去，见顾西风竟然还站在门口，有些惊讶。顾西风回头看向顾西凉，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散去了。他直接拉着顾西凉走到一个穿着低胸蓬蓬裙，长得十分软萌的妹子跟前，对她说道：

“萌萌帮我姐化个妆，顺便盘个适合这身衣服的头发。”

“OK!“萌萌十分爽快地就应下了，也不等顾西凉作何反应，那个叫萌萌的妹子直接拉着顾西凉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先是在顾西凉的脸上一阵涂涂抹抹，再是拉着顾西凉快要齐腰的长发，好一阵捣鼓。

“好了。”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在萌萌说完充满解放意义的两个字后，终于结束了。顾西凉只觉腰酸脖子疼，也没来得及去看自己到底被捣鼓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在一群异性突然涌向自己，并用一种惊叹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时，顾西凉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小小地惊艳了一把，这让顾西凉感到了一丝安慰，那难熬的半个小时，看来没有白费嘛。

顾西风看到顾西凉身边在源源不断跟她搭讪的男生，而顾西凉则是手足无措地点头再点头。顾西风有些无奈，缓步走到顾西凉跟前，横在了那些男生与顾西凉之间，然后拿着话筒大声地说道：

“各位各位！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和我姐的生日派对！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就是集美貌与才华与一身的顾西凉小姐。她性格有些慢热，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顾西风不说还好，一说更加激起了众人对顾西凉的好奇之心；再加上顾西凉今天的装扮，活脱脱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让在场的许多男生愈发地心驰神往。还没等顾西风反应过来，顾西凉就被拉到了一群男生当中，然后跟他们开始玩起了游戏。不知为何，顾西凉在学习上是个天才，可在玩游戏上完全就是个白痴，几乎每一轮都是她输。理所当然地，她也被灌了很多酒。因为是第一次喝酒，当酒过三巡后，顾西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致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渐渐地，她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