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演武》：：最弱的英雄

第一章：最弱的英雄

在绝地演武中有很多话，一直是让荆简很无奈的。

“体弱不要玩荆简，硬汉也不要玩。非洲人不要玩荆简，欧皇也不要玩。”

“看到有人选荆简，至少自己不会垫底。”

“千古名侠段位的演武师玩荆简也是要翻车的。”

“就因为荆简，我选荆无命都很容易被人围殴。”

“六款荆简绝版皮肤账号，求换一个不锈钢脸盆，或者租一个乔峰账号，我可以加钱。”

“好，观众朋友们，让我们鼓励一下本次电奥赛上最有勇气的演武师，他是两年来第一个在电奥赛上选择荆简的人，太有勇气了！太有勇气了！一路走好壮士！愿天堂没有下水道！”

类似的话其实还有不少。荆简听得多了也开始慢慢习惯了，毕竟无论他怎么解释不是在下不强，而是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这都无济于事。因为没人听得到。

荆简是一个游戏角色，在绝地演武中有着不小的人气。

有些特殊的是，与其他人气角色不同，其他角色是强出了名的，而荆简，是弱出了名。

设计荆简的程序员是一个赌棍，也是一个武侠爱好者。甚至在“客栈”里算是个资历十分老的高层，据说本身也是绝地演武的开发者之一，掌握着这款游戏里最为隐秘而又核心的代码。不过前年过世了。这位为“客栈”更新绝地演武和排除各种bug近十年的老员工，在离世前只有一个要求：

不要更改荆简的数据。

老赌棍设计了很多英雄，有人气极高且实力强大的，比如乔峰，李寻欢这一类。也有很多剑走偏锋却倍受小众玩家喜爱的韦小宝，司空摘星等。

但众多英雄里，老赌棍独爱荆简，也因为这样的偏爱和忽然离世。使得荆简成为了整个绝地演武里最为独特的英雄。

准确一点说，叫下水道之王。

……

十年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客栈”出了一款大逃杀风格的武侠游戏，绝地演武。这款游戏在极短的时间内火爆起来，一度还带动了硬件设备的产业发展……

两年后，几乎每个绝地演武玩家都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传感设备，而游戏文明也进入了纯传感时代。

随着科技发展，人们运动的倾向也逐渐降低。除开传统行业的运动员和某些特殊职业以及军人，作为普通职业的大多数人身体素质正在下降。

绝地演武的出现，终于在这个全民发福的年代刮起了一场永不停息的练武风暴。而一局演武下来，那种酣畅淋漓汗流浃背的爽快，渐渐让不喜爱运动的人们体验到了锻炼的乐趣，也得到了体能的提升。

国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鼓励全民强身健体的契机，在新闻上鼓励大家工作学习的闲暇时间里演武，甚至举办了各种赛事。

于是乎，绝地演武成了一款国民游戏，或者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运动，而玩家也终于不再是玩家，他们与其他运动员一样有着专属的称呼。

被称之为——演武师。

……

……

演武师们要在一间客栈中，选一名武侠英雄，于一些经典的场景，比如光明顶，比如洞庭湖，或者紫禁城中，与另外999名玩家所选的英雄同台竞技。而胜者，只有一个……

千里存一。

这是一个不允许组队的游戏。但在场景之中，是否可以战术性合作，游戏公司“客栈”是默许的。

游戏的特殊设计考虑进了人性的因素。

无疑，一千人中脱颖而出，需要的不光是技术，选择与谁合作，选择背叛谁，谁可以相信，谁在背后捣鬼，哪些英雄联手可以产生1+1gt;2的效果——

这些嘛……其实都跟选了荆简的演武师没关系，因为他们马上就会被淘汰掉。

当一个英雄两年不更新，就代表着游戏公司已经放弃了这个英雄，而一个不在任何武侠名著里出现过的英雄，没有任何武侠文化背景的英雄是孤独的。

荆简在其创造者死后，就等同以一个彩蛋的形式存在于游戏中，他不再被游戏更新，他现在有多弱，以后就有多弱，除非其他所有英雄全部遭遇大幅度削弱，否在荆简永远是下水道之王。但显然，客栈不敢这么做，削弱一个英雄要得罪的演武师粉丝太多。

人们不需要花费任何金钱，无论是游戏币还是人民币，所有人都可以直接选取荆简。荆简很热门的最大两个原因——1.免费 2.弱。

一个英雄弱得举世皆知而且还始终不加强的时候，他想低调都不行。所以任何人在游戏里看到荆简，第一反应不是合作，而是砍死他丫的，舔包也好，赚经验值也好，总之不会选择跟荆简合作。

荆简是一个孤独的英雄。

无论被多少人喷，被多少人嘲笑，被多少主播们拿来娱乐，他都是默默无言的。因为众人眼中他只是一段代码，没有感情的程序。他没有思维，也就没有感受。谁会在意一个死物？

可有一天，荆简有了自己的意识。没有任何的征兆，忽然的苏醒。他存活在某个密闭的空间里。那里漆黑一片。

这是哪？我是谁？

作为一段忽然有了思维的代码，荆简提出了两个著名的哲学问题。

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无数场战斗经验在不断地变作记忆涌入荆简的脑中。有着九年前到他苏醒期间的，也有他意识里当下的记忆，因为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玩绝地演武，也都有人在用荆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自己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的空间里，却能够感受到意识里的另一部分在无数个战场上战斗。

就好像此时此刻自己不是在这黑暗的空间里，而是战场上。

他甚至能够听到那些玩家们在说话。

“哈哈哈哈，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荆简，他以为捡到一件金蚕宝甲就能活？”来自于某学校外的一间体感网吧，某个一脸衰样的中学生。

“演武可以输，荆简必须死，杀杀杀杀。”这疯狂的嚎叫来自于某一个城市的死宅。

“今天也要愉快的狩猎荆简哦，么么哒。”甜到腻的某女主播对着粉丝们摆出一个可爱的姿势，然后她的角色瞬间被躲在暗处的尹志平偷袭，身体倒在了荆简旁边，动弹不得。

“靠，又输了，这角色真不是人玩的，免费我都不玩，老子签到领的武当山砍柴弟子都比他强。”某上班族玩游戏不小心被上司撞见的社畜。

“还剩两百人了，这大概是我用荆简用得最好的一次了，说不定还能上社区排行榜。”说完就被弹指神通给狙杀的某游戏攻略制作者。

……

诸如此类的声音，以及各种各样的死亡和战斗都变作记忆在第一时间传入了荆简的脑中。

很快荆简就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从九年的记忆中他拼凑出了自己要的答案。

自己是一个游戏角色。

而且很不幸，是一个众人眼中的娱乐型角色。可以算作一个用来纪念自己创作者的彩蛋型角色。如果要对自己做一个总结，大概只有四个字：

弱得发指。

自己每天都会被无数人派遣去一个巨大的场景里，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这便是荆简的江湖，一个人的江湖。

但……这对于自己，不，确切来说，对于操控自己的那些人来说，太难了点。想要在每一次战斗里触发自己的技能并且活到最后，似乎……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低。

荆简从记忆里查看了一场数据。

这两年来，即便是最厉害的演武师，操控自己，最好的成绩也只有第二名，而且那还是一场众所周知的表演局。

“哈，这么一看……本大爷还真是弱啊。”

“不过我应该没有意识的。用玩家们的话来说，我只是一段数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在各处战场上战斗，那么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荆简隐约感觉到，那些在绝地演武中不断提供记忆的“自己”们，就好像是微小的工作细胞一样，在传递着各种信息给他。

但他不知道这些讯息有什么用。

这种联系是单向的，那些在战场上战斗的自己，可以传递来讯息，但自己并不能将自己的指令传达过去。

每天都被选择数千万次，长达九年的战斗，尽管绝地演武有无数的变量，于玩家来说每一局都几乎是完全随机的，但如此庞大的记忆使得荆简已经完全掌握了绝地演武的变化方式。

哪个山洞里藏着九阳神功，通过哪条地道能够找到霹雳雷火弹，哪间青楼里的女子可以给自己加持buff，藏经阁的钥匙藏在哪里，倚天剑的碎片分散在哪些地方，等等之类的随机变量，只要一进入游戏，看一眼花花草草的纹路，看一眼天空中云的形状，荆简就能知道这一局是怎么样的。

但很可惜……他无法给那些自己的分身们下达指令。也无法让那些抱怨他弱得发指的玩家们听到他。

他被封闭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除了每天都有新鲜的记忆，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事实上，这些记忆也不再新鲜。

荆简甚至能够在开局阶段推断出一局演武逃杀中，自己会面对哪些人会怎么死。虽然经常有意外，但也足以说明，他已经对这个战场，对客栈里的每一个英雄，对每一种武学套路，有了前无古人的认识。那种新鲜感也就逐渐变少。

唯一让荆简觉得有期盼的，大概也就是听这些玩家怎么骂自己了。

荆简以为自己会永远在这个空间里。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还是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无法明白自己忽然有了意识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感觉到无尽的孤独。感受着其余的“自己”在各个地方不断地死亡又复活。

荆简渴望战斗。

哪怕只有一场，他本是一名侠者，设计之初便是一名高傲的武者，他想证明自己，想要站在江湖的最顶端，站在九百九十九名尸骨上让所有人明白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强者。

可看起来他无法走出去，他空有足以驾驭这个江湖的经验。

“老子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当前两个哲学问题被解决后将近一年的时间，荆简问出了第三个哲学上著名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黑暗的世界里忽然有了光。

第二章：同病相怜

“好，观众朋友们，让我们鼓励一下本次电奥赛上最有勇气的演武师，她是两年来第一个在电奥赛上选择荆简的人，太有勇气了！太有勇气了！一路走好壮士！愿天堂没有下水道！”

醒了。

她再次梦到了去年那个场景，在电奥赛外围海选赛上，她选用了荆简，然后不出意外的，她被迅速的淘汰。除了惨烈的败北，还有无尽的嘲讽。解说那带着嘲讽的语调还不时的回荡在她脑中，恰如方才的那个梦。举国上下的演武师们都记住了这么一个名字——

顾轻妤。

绝地演武是一款生存类游戏，游戏本身的可玩性非常高，难度与真实的武术一样有着极大的上限，通过传感器矫正能做出很多高难度的武学招式，但精准度上也十分难以把控，故而很多演武师会针对性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角色来大量练习。

但拜访所有演武师的演武空间，就会发现，每个演武师至少都玩过数十个以上的英雄。顶多是某个英雄的使用占比会比其他英雄高而已。

可顾轻妤不是的。

如果你此刻正在体验演武社区，拜访顾轻妤的演武空间，那么你就会看到这样一条数据。

“常用英雄，荆简，使用占比率：百分之百。次数19999次。千里挑一完成次数：零。”

一局绝地演武可以持续的时间为几分钟到数小时不等，但无论一局多短，近两万场的战斗都足以说明这名演武师的资历。

而如果两万场全是同一个角色……这在整个绝地演武发售以来，都不曾有过第二例。

顾轻妤出名了，因为在竞技赛上从来没有人用荆简。但真正让顾轻妤出名的还有另一个噱头。

因为幼年时的一场大病，顾轻妤的身体一直很弱。远远不如寻常人，绝地演武虽然在数值上，平衡了所有人的差异，但是体力下降所带来的判断力和反应力的改变是没有办法更改的。顾轻妤的体力总是流失的很快，作为一名女孩子，便更显得柔弱。

如果说荆简是最弱的英雄，那么顾轻妤便是最弱的演武师。

讽刺的是，最弱的演武师偏爱着最弱的英雄。

多么悲情。

这种近乎傻子一样的执拗没有换来人的同情，娱乐至死的年代什么都可以娱乐。

人们尽情嘲笑着顾轻妤。有人偶尔为顾轻妤说话，认为不能嘲笑一个演武师的梦想，不能扼杀一个演武师的信仰。

但这样的言论一万个人里也只有几个人，无论文明怎么发展，盲从都跟蟑螂一样难以根除。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嘲讽着顾轻妤的不自量力。

今天是周末。顾轻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下了医生叮嘱过的药物，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传感器，准备登入绝地演武。

伤口撒盐是痛楚的，但这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

这便是顾轻妤对待那些轻视与嘲讽的态度。

看到自己战绩的时候，顾轻妤愣了一下。

这是使用荆简的第两万局整，她莫名的有些慌张。

“真的……很想赢一次呐。”

……

……

黑暗的世界忽然有了光。

刺眼的光芒让荆简的眼睛感到痛楚。他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再次见到光明，那种感觉让他欣喜，却又如同灼烧一样难受。

“靠，见鬼了？怎么回事，老子怎么忽然……等等，这是冰火岛？”荆简不敢相信被关了一年的小黑屋后，自己忽然出现在了冰火岛。

直觉告诉荆简，自己该是来到了战场上。

但那些“分身”们带来的各种感觉还在，战斗的记忆还在不断的涌入他脑中。

冰火岛是绝地演武诸多地图里其中一个，地形并不复杂，仅仅看了一眼，荆简便知道这一局各种资源的分布，只是他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从禁闭的黑暗空间里忽然来到了战场上，他一时间有些懵。

可没想太多，荆简的耳朵便动了动。

作为一名真正的武林高手，荆简的五感都非常强大。

岛外的潮汐声，天空中的海鹰鸣叫声，并没有影响荆简听到十丈之外有个人的脚步声。

“如果这是战场，那本大爷可得好好为自己正名一番。”荆简的脸上挂着痞笑。

他渴望战斗已久，作为一名武者，背着一个最弱的头衔是非常耻辱的，尤其是在荆简看来，这种弱完全不在于自己，而是那些操控自己的演武师们太弱。

果然，很快荆简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

先发制人。荆简是这么想的。

但……他本想冲上去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哈哈哈哈哈，快看，是荆简！是一名荆简！今天的日常一杀到手！”

这名丐帮三袋弟子显然很兴奋。

绝地演武中很多英雄，对于一些没有特定收入的学生来说，是比较昂贵的，因此大多会选择类似于丐帮三袋弟子，武当山砍柴弟子，巨鲸帮帮众，捕快燕小六等看起来很弱的角色。

而这些角色虽然初始没有什么强力技能，但他们可以捡来学的秘籍数量却比正常英雄要多两个，因此后期其实是相对平衡的，只是前期，需要安稳的做一个伏地魔。

但面对荆简的时候是不需要顾虑这些的，看到荆简就一个字：莽。

这位丐帮三袋弟子起手便是一套最为普通的长拳袭来。

荆简的脑中一瞬间便判断出了拳头的力道以及落点，他很想露出冷笑嘲讽这软绵绵的拳头。

可他笑不出来。明明只要身子一偏就能轻松躲开这慢如蜗牛爬行一般的拳头。可荆简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在逃跑。

“本大爷居然面对一个臭乞丐要逃跑？”

荆简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自己的确来到了战场上，而且正在被演武师操控。

这个演武师似乎胆子很小，看到一名乞丐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最让荆简无语的是，自己跑的也太慢了。

原本有一百种秒杀这个乞丐的方法，但现在，荆简居然在三秒钟后被这个乞丐追到，然后按在地上摩擦。

“我靠啊，老子的首战居然败北了！”

“到底是哪个弱鸡在操控我！反击啊！这跟走一样的速度是怎么回事，这一推就倒的腰力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一样的步伐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荆简内心狂吐槽。

然后……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

“跑？你跑的掉吗？”丐帮弟子得意洋洋，没想到开局身边的邻居就是快递员荆简，他笑的跟朵花一样。

顾不得对手的嘲讽，荆简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这代表着，这一局他很快就会被淘汰。荆简忽然有些害怕，在演武师看来，这只是提前开始下一局的征兆，但荆简不同。

他本就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产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快要死了……

他有些不甘心。

那么软弱的拳头，就算一百个一起上也能轻易击败的对手，可偏偏因为身体不受控制而败北。

太憋屈也太窝囊了。

“对不起。还是没有让你赢。但……下一次，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

就在荆简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少女满怀歉意的声音。

而时间在仿佛这一刻瞬间变慢。

荆简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排数据。

id：顾轻妤。

年龄：19岁。

体质：极弱。

演武师段位：无名散人。

生涯记录：使用荆简达到两万次。

个人战胜率：零。

“是这个家伙。”荆简想起来了。

有那么一个演武师，即便是在每天对战上千万次的荆简的记忆中，也是印象比较深的。那个演武师很弱。几乎遇到谁都只有逃跑的份，那个演武师又很执着，因为她只用荆简来作战。荆简甚至能够记得一些其他操控自己的演武师们对这个女孩子的一些评价。

有很恶毒的：一个女人为了博人眼球故意造噱头，恶心。

也有很轻视的：永远也无法达到正常演武师水平的弱者。

直男癌的也有：女人玩什么都很菜啊，但这个女人最菜吧。

荆简没有想法，在长达一年的禁闭中，他也曾想过，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执着的使用自己。

“下一次，我会努力让你赢的。”

第两万局，两万场失败并没有让顾轻妤感到太过沮丧，她只是有些自责。

随后顾轻妤打算去吃早饭，准备卸下传感设备。但这个时候……她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

……

时间是早上九点零四分十二秒……又十三秒。

荆简在这一刻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乞丐的笑声也不知在何时忽然停止了。

整个世界……不，确切来说，整个绝地演武的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了。

潮汐声消失了，脑海深处哪里不断涌入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停止。

“你愿意成为真正的武者吗？”

顾轻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在登岛后不到三分钟就被一名丐帮弟子击败，但这次没有出现返回界面。而是弹出了这么一条提示。

她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人生有时便是这样，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就要做出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

顾轻妤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愿意。”

“是否愿意更换id为：荆简？”

顾轻妤微微张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第二条提示。

绝地演武成为了国民游戏之后，每一个英雄的名字都作为大赛的荣誉奖励而存在。

如果哪天在演武中遇到了游戏id和英雄同名的人，那就代表你遇到了对这个英雄最为了解也最为强大的演武师。他们都是绝地演武中神一般的存在。

顾轻妤根本没想过荆简这个id居然没人使用。

她曾经尝试过更改这个id，但系统提示此id无效。

顾轻妤说道：“愿意。”

“演武空间，顾轻妤注销中。演武空间，荆简生成中。”

“演武空间，顾轻妤注销成功，恭喜您，已经成功将id更改为：荆简。您的战绩已经清零。”

败北的惆怅消失，顾轻妤高兴的欢呼起来，她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或许是两万场荆简的奖励？但对于顾轻妤来说，能够将id变成荆简，实在值得高兴。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轻妤听到了一个声音。

“告诉我，为什么对本大爷如此执着。”

“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是……”作为听过荆简游戏配音无数次的顾轻妤，自然是完全不陌生荆简的声音。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

是荆简，顾轻妤有些激动。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能听到荆简的声音……是两万场荆简触发的剧情吗？顾轻妤脑中这么想着。

她自然没可能想到此刻与自己对话的，并非一段设定好的剧情，而是一个……有灵魂的存在。即便如此，顾轻妤也认真的回答：

“我没有对荆简执着……我只是认为，他跟我一样，想要有一个朋友……”

顾轻妤的回答让荆简有些意外。

“朋友？”荆简问道。

“嗯……因为小时候身体太弱，别家的大人都不许小孩子跟我玩，怕我会忽然发病，怕会牵连他们。爸爸妈妈也一样，担心我会受伤，会发病，所以……我没有朋友呢。但后来，接触了这款游戏……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最角落里的那个英雄……很像自己。哈，大概我很傻吧，那个时候，我就固执的认为，他在等我，是我的朋友。”

是很快乐的语气，可荆简却感到些许悲伤，原来还有人会孤独到把一个虚拟角色当朋友。

顾轻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着游戏说这些，这明显只是一段剧情吧？可内心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从刚才战败的那一刻起，发生的一切，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任何的演武攻略里都不曾出现过。

“名字呢。”荆简问道。

“什么？”顾轻妤不懂。

“舍弃自己的名号，顶着我的名号，不后悔吗？”

“当然不会！只是……我可能没有办法给这个名字带来荣耀……但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人知道，荆简也是很厉害的！嘿，这是我的梦想，不管再遥远。我也会努力实现它。”

荆简愣了愣，忽然笑了。

果然是个傻女孩儿，如果没有这次遇见，说到底自己于这个女孩子不过是一个精神象征。她却愿意为此而舍弃自己的名号。

或许这在他们的世界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对于身为武者的荆简来说。

这代表着那个人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与托付。

下一刻。

荆简看到了顾轻妤，顾轻妤的视线中也出现了荆简，顾轻妤是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孩子，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多了一些喜悦而带来的红晕。

多么简单的女孩子，哪怕只是一段她认为是游戏剧情一样的对话，也让她如此开心。

荆简再次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的。”

“什么？”

荆简没有给顾轻妤解释，此时此刻，潮汐与海鸟的声音再次出现，那名乞丐也正在飞速接近荆简，准备以初始武学长拳击败荆简。

顾轻妤不懂，本该是结束了的游戏，居然会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几分钟前，她看着那名乞丐冲了过来，本能的想要跑。

可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条对话框。

“是否将本次对局的使用权交给荆简？”

荆简也看到了，他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个战场的意义。

“想赢吗？”

“做梦都想……”顾轻妤自然知道要做什么选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如同浴火重生一般，荆简的脸上挂着魔王一般的笑容。

“那么睁大眼睛看着我，碾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