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灵主》——南海大虾

第一章 五年游子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皎洁的月色之下，有多少异乡游子独自流连夜市，又有多少热血青年怀揣满腹心事却无人可以倾述。

颜卓轻叹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五个中秋了……

恍惚中又从兜里掏出那部高中就开始用的已经掉漆得发黑的手机，里面有三年前母亲给自己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颜卓，妈不怪你了，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给妈来电话。

默默看着这条短信，许久，颜卓自嘲一笑。

整整五年了，自己这个五年未曾归家的游子，没有与家里有过任何一丝联络，纵然是最至亲至爱的父母，也早该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颜卓捏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仿佛这样就能减缓心里的压抑。

五年前，颜卓在西江市第二中参加高考，以全市第七的成绩考入燕京辰东大学。

可是，福兮祸兮，也是在那一年，父亲上班途中突然胃部剧痛晕厥，被好心的出租司机送到医院后竟然诊断为胃癌。

顿时，颜卓一家从天堂落到地狱，彼时年轻气盛的颜卓每天起早贪黑的寻找挣钱门道，可比起每天医院清单上宛如天文数字的催命咒来，不过杯水车薪。

父亲想着颜卓读大学还要大笔费用，而家里的这点积蓄也不一定能让自己活命，索性和颜卓老妈商量放弃治疗，为颜卓的未来人生铺好道路。

颜卓得知后，一气之下当着家里的面将寒窗十载得来的录取通知书撕的粉碎，含泪对父母吼道，“如果考入辰东的代价是让我放弃老爸，那这张纸不要也罢。”

颜卓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天自己说完这句话，父亲眼里闪过的的欣慰与肯定。

不过转瞬，老颜又操起鸡毛掸子追着颜卓满屋跑，老颜想活命，可是他更想让颜卓有出息，颜卓的未来，比他的命重……

深吸一口气，颜卓冰冷如锋的剑眉下闪过一丝懊意，五年了，自己每年都会用不同的账号给家里汇款，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撑到现在。

可是，颜卓不后悔。

至少根据自己得来的消息，父亲已经经过了几次化疗，效果理想，虽然最近几年已经没有了家里的消息，可只要父亲还活着，这个家没有散，一切都值得。

迈不了辰东大学的门，我颜卓不过是比别人落了一步，拼尽全力或许还能有翻身之机。

可要是没了老爸，颜卓缓缓闭目，他不敢想。

中秋之夜，回不了家。

一个人漫步燕京，东华街的夜市生意很火，大排档里都是些组团家族聚餐的都市中等阶层。

像颜卓这样中秋夜独自前来的很是稀罕。

点了一盘酸菜鱼，是自己上学时每逢周末母亲必给自己炖的，说是能开胃，还可以补身体。

吃着吃着，忍不住一行热泪从中滚落，大排档的服务员递过来一张纸巾，颜卓擦了擦眼，笑着道谢，再点了两瓶雪花啤酒。

由于是秋天，露天大排档很是清爽，阵阵凉风吹过颜卓身后的大槐树，然后拍打在背上，分外温柔。

“你想要改变吗？”

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卓回头，看见一个扎着双平髻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和时代很不相符的淡绿色轻薄蚕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颜卓笑了笑，这小女孩如此打扮反倒是失了几分少女的童真，平添了些许成熟女人的妩媚，也不知道这女孩家长怎么考量的。

“你想改变吗？”

小女孩再次开口，一双豌豆大眼眸仿佛蒙着雾色。

颜卓这才意思到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不由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小妹妹，你是在和我说话？”

“嗯。”小女孩很认真点了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盯着颜卓桌上的菜肴，咽了一口唾沫。

“……”

颜卓愣了片刻，随即会意笑起来，招呼服务员添了一双碗筷。

“你不谢谢叔叔？”颜卓蛮有兴趣的打量着狼吞虎咽的小女孩，一大碗饭不一会就消灭干净，现在正端着酸菜鱼的钵子，大口喝汤，不时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嗝。”小女孩轻轻拍了拍肚子，望着颜卓的表情多了一丝亲切，“谢谢哥哥。”

哥哥……

颜卓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到燕京工作有五个年头了，可论年纪也才二十岁出头，不过在这样的年纪，颜卓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慢点吃，小心鱼刺卡着。”

颜卓胆战心惊看着小女孩一大口将整钵酸菜鱼连肉带汤下肚，生怕她突然卡着。

“谢谢哥哥，我没事。”小女孩抹了抹嘴，小脸红扑扑的。

颜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手腕上的石英表，这还是自己刚收到辰东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父亲买给自己的礼物。

“时候不早了，哥哥要回家了。”颜卓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还是起身笑呵呵和小女孩打了招呼。

结了账，颜卓便往自己的廉价出租屋走去。

这五年，过的并不如意。

燕京，是所有年轻人梦想起始的天堂，也是激情埋葬的墓地，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每年的这个时候，颜卓都会奢侈的花上几十块钱在东华街大排档吃一顿，只因为这家大排档的酸菜鱼味道和自己在家里吃的味道很是相似。

甚至，颜卓怀着一分侥幸在大排档里打听过老板娘的名字，结局自然是大失所望。

刚走进时代老街的小巷，颜卓突然听到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而之前半点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小妹妹，你也住老街？”颜卓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大排档碰到的小女孩，心里有些诧异。

看小女孩的打扮家境应该不错的，而且小脸水灵灵的，一看就不像是住在时代老街的孩子。

“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嘛。”

怯生生的声音从小女孩嘴里说出来，让颜卓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一碗酸菜鱼而已，这女孩就主动跟自己往家跑了？

现在的学校都不进行安全知识普及么？

现在的父母都不告诉自己乖乖女要提防陌生叔叔么？

算了，还是我来普及吧。

……

“小妹妹，现在很晚了，你不早点回家父母会着急的……而且，你这样随便跟着陌生人走是不对的，万一碰到坏叔叔呢？”这还是颜卓第一次苦口婆心的教育祖国花骨朵。

“哥哥不是坏人。”小女孩盈盈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谁说的。”颜卓愣了愣，虽说自己长得不像坏人，但是人不可貌相，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肯定吧。

“爷爷说的。”

“你爷爷……”颜卓捂着额头蹲了下去，一脸头疼，“小妹妹，你认错人了吧。”

“哼，我才没有认错呢。”小女孩扬起下巴，一改娇羞的模样，肯定道，“我答应了爷爷要把你带回去，不过爷爷老管着我，这次好不容易出来玩，嗯……所以过几天我们再回去。”

颜卓只觉得脑海里一团乱麻，自己来燕京除了按部就班的在一家音乐餐厅上班可从来没认识过什么爷爷。

在老家西江市的时候更没有这些奇怪的人脉了。

第二章 秦般若

西江市，明珠中学。

正值新生入校的时段，明珠中学的校门口黑压压的全是涌动的人流，除了前来报到的新生，还有学生的家长，以及各界领导，就连附近的交通都比往日拥堵许多，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保安更是忙的苦不堪言……

突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靠在明珠中学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西江市属于二线城市，这样的豪车还是很少见到的。

“秦宇轩！竟然是秦总……江南省盛世集团总裁，他创造的商业帝国在整个华夏都是名列前位！”

有人大声喊道，顿时，这辆豪车主人的相貌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渐渐与江南省新闻上经常出现的一个人重合起来……

“真的是哎，秦宇浩白手起家，不骄不躁，做了很多国内的慈善项目，和江南省政府也有不少合作。”

“秦宇浩的子女也在明珠中学读书？厉害了，居然见到真人了……”

……

秦宇轩刚从玛萨拉蒂下来，就看到周围一片火热的目光，不由郁闷地揉了揉额头，秦宇轩很少在公众露面，若不是自家女儿刚升入高中，他也不会到学校来。

毕竟，升学是人生的一段重要历程，秦宇轩作为父亲平日里即使再忙也要在这个时候抽空考察一下。

“般若，明珠中学虽不及燕京的海溪中学，但在江南省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三年你先在这里好好学习，你妈妈也方便照应。”秦宇轩淡淡扫了一眼明珠中学大门上的金色牌匾还有校园环境，满意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刚刚走下车的秦般若，语气严厉。

“我听余叔说过，秦杨也在这里。”秦般若穿着一身纯白色外套，清秀白净，淡月般的柳眉此刻微微皱起，倔犟地抬头看着秦宇轩。

“般若。”秦宇轩有些无奈，正想说些什么，手机收到一则短信，快速扫了一眼，脸色一变，轻拍了拍秦般若的肩，“余叔出事了，我赶紧去一趟……”

“至于秦杨，你不必想太多，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也不要刻意为难他。”秦宇轩说完这句话，快速的回到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很低，秦般若也没有听清。

玛萨拉蒂里的司机表情有些愤恨，回头和秦宇轩商量着什么，很快车便开动了。

司机也是秦宇轩多年的保镖，姓董名江，秦般若常年在外，公司里的事情没怎么接触，只知道这个董江经常会帮助父亲一些秦家的事情，关系挺近的。

秦般若目送着车辆消失在远处，轻叹了一口气，平日里遇到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的父亲竟然在送自己到学校后匆匆离去，看来余叔真的遇到不小麻烦了。

…………

明珠中学，围墙上的红榜周围聚集着许多学生，一个个神情转注的在上面查看着自己的名字。

“不是吧，秦杨，你小子厉害啊，入学成绩居然是全校第三！明珠中学可是江南名校，你这成绩，啧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大榜前，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神情激动，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往远处挥舞着手臂，“秦杨，你在二班！”

不远处，在拥挤的人流外围，一个穿着白色体桖，牛仔裤的男生正玩着手机，此刻将一边耳机取下，微笑道，“还有呢？”

“周小方，十三班；李立和我一样在七班……”方源很快从人群中挤出来，正要说话，突然脸色有些古怪，转而看向校门方向。

“怎么了。”

“秦杨，那边有个人和你长得好像啊。”方源惊呼一声，见秦杨没有看见，还靠近过来，不着痕迹的往教学楼方向指了指。

果然，不远处的高中部，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女生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正脸恰好落在秦杨的视野里。

秦杨傻眼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女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还是男人和女人。

瘦削地脸庞，豌豆般小而有神眼睛，高挺的鼻梁……

除了发型和气质上有些不同，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秦杨！

“你没事吧？”方源拍拍秦杨肩膀，大大咧咧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像而已，不过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会出事情的……”

果然，那个白色外套的女孩挂断了电话往秦杨这里看过来，神情古怪，深深看了秦杨一眼后，径直往教学楼走去。

“五年未见，不过，这种感觉不会错了……”秦杨轻叹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孩的形象，机灵可人，却又张扬自负。

“秦杨，你这身行头，不错不错，还挺帅的。”周小方笑眯眯地走过来，搭着秦杨的肩膀，“暑假这几个月没补课，忙着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