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中杀死主神》： 三级使用权限

第一章 三级使用权限

这是齐凡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一百零七天。

四个月前，他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送进了泰和市第一监狱，而他所杀的那个人，是他的养父。

当尖锐的刀锋划破那个男人的喉咙时，齐凡清楚的看见，从对方的眼中迸裂出了强烈的恐惧神色。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会怕死的吗……”看着养父脖子里喷洒出来的血浆，齐凡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随后送到舌尖品了品。

又腥又涩的味道，让他大感失望，“原来每个人的血，味道是一样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养父，是一名职业杀手。

至于为什么杀这个男人，齐凡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虐待了自己二十年？

还是因为，想要向养父证明，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亦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但是谁在乎呢？反正那个男人身上背负的命案，足够他判处一百次死刑了。

所以，齐凡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错，而且，警方也不会难为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

因为他有病。

因为他有精神疾病。

警方不会难为一个精神病人。

这一点，齐凡非常清楚。

“经鉴定查实，嫌疑人齐凡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根据《刑罚》第十八条规定……不追究嫌疑人齐凡刑事责任……本院认为，公民齐凡无罪……为避免齐凡再次做出损害他人利益行为……强制送往精神病院进行医疗……”

回想起三个半月前，法院判决时的经过，齐凡的嘴角就勾起一个弧度——

“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把我送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

“这里有花有草，还有很多被认为不正常的同伴。可是在我们眼里，外面的人，才是真的不正常啊……”

“哦对了，还有漂亮的护士小琴，她很温柔，也很爱笑，我喜欢看她笑起来时，嘴角那对浅浅的酒窝……”

“这里的生活很不错，除了许多同伴之外，我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他们称我的新朋友为电脑。我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甚至让我的弟弟亲自出马，才搞定了我这位新朋友。他很厉害，也知道很多东西，在和他交谈的时候，我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小齐，又在写日记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从窗口伸进来半个身子，冲齐凡招了招手，“快来跟我杀两局，那帮老小子已经全部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啦。”

“来了来了。”齐凡关闭了记事本，手指头在电源键上摁下，才从电脑桌前站起身来，笑呵呵道：“今儿个就和您好好下几局，不过先说好啊，这次可不许悔棋。”

“不悔了不悔了，老头子我最近棋艺渐长，早就不玩那下三滥的手段了。”老头拉着齐凡，来到了花园的石桌前，指着上面的象棋子道：“老规矩，你黑我红，红先黑后。”

“行，您说了算。”

……

“将军。”

“哎哎，不算不算，我没看清楚。”老头儿面红耳赤的捂住自己的‘帅’，仰着脖子喊道：“放回去放回去，老头子我一时眼睛花了，这一步不算。”

“好好好，我放回去。”齐凡满脸苦笑，将自己的卧槽马退了回来。

……

“今天老张跟我下象棋的时候又悔了十三次棋，不过他最后是笑着离开的，因为那是我故意让他赢的。老张心脏不好，我知道。所以我应该让他多笑笑，说不定可以治好他的心脏病呢？”

“记得我刚来那会儿，小琴老是指着自己的脑袋对我说‘你可要离张老远点，他这里不太正常，发起疯来李院长都拉不住他’。但是从后来的相处，我知道，老张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小琴。她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我应该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正常起来。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我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黑暗之中，电脑屏幕暗淡的光线照射在齐凡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一片惨白。可当他敲下这段字的时候，他森然的面庞上却出现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不过很快，这丝笑容就慢慢的隐匿下去。

“咦？”齐凡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轻咦。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电脑屏幕忽然暗淡了下去，记事本消失。整个屏幕变成了黑暗一片，就像连接着深渊的通道一般，散发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而在这片黑暗的正中间，一个模糊的血色弹窗正慢慢浮现出来。

血色越来越浓郁，仿佛屏幕中时刻都会滴出鲜血来一般。

随后，血色的液流在屏幕中间汇聚出了几排文字——

“世间罪恶万千，在法律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滋生了无数的丑恶——法律并非完美无缺，它无法惩治的罪恶，就由梦魇空间来代替执行！”

“你……准备好了吗，罪犯齐凡？”

这一变故，让齐凡愣了一愣。

随后，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有意思。”

“黑星，电脑中病毒了，你来看一下。”黑暗的房间中，齐凡不知对谁说了一句话。

没有传来任何应答，不过，片刻之后，齐凡脸上的神色逐渐转变，翘起的嘴角也回归到一条冷漠的直线上。

他的五官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可是，如果有人看见的话，会发现此刻的齐凡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阳光的气质忽然消失，换作了一幅深沉的平静。

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智慧的火花。

看了看屏幕上的文字，黑星抿了抿嘴唇，十指如同机械一般，快速而精准的在键盘上不断敲打。

随着一排排程序代码被调取出来，黑星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复杂起来。

“没有触发条件，没有运行痕迹，甚至没有源文件。多层伪装吗？”口中念出这句话后，黑星嘴角勾起，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硬盘，“那么，来试试看我自己编写的代码，能不能把你揪出来！”

硬盘插入后，屏幕上弹出了另外一个弹窗。

黑星十指并用，迅速地在弹窗内输入下一串指令后，便离开了座椅。

五分钟后，黑星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回到了电脑桌前。

“哦？已经找到了啊。”见到屏幕上的一串串代码，黑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继续输入着指令。

“开始破解第一道防火墙……”

“破解第二道防火墙……”

……

“成功打开控制端……”

“无法识别目标文件，无法执行指令……”

看着那一串由‘.Gaia’结尾的代码，黑星的眉头逐渐深锁，“从没见过的文件格式。”

随后，他脸上出现了一抹强烈的兴致，神色变得兴奋起来，“遇见高手了啊。”

黑暗的小房间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

半小时后。

键盘的敲打声逐渐平息下来，而坐在电脑面前的黑星，最后一次伸出右手，重重的敲击在回车键上。

“文件修改成功！契约者编号重新命名，执行者。”

“命名成功！请录入身份代码……”

黑星作为齐凡的第三人格，并不是独立的存在。所以，他只好将齐凡的身份代码输入对话框。

“身份代码录入成功！识别中……”

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齐凡的3D人物模型，以及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

“确认身份……”

“身份确认成功！”

“执行者：齐凡，获得梦魇空间三级使用权限！”

当最后一串文字浮现出来之后，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声响，电脑的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黑星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惊骇地发现，裂痕并不是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而是……眼前空间出现了裂痕！

整个房间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眼前的一切忽然粉碎开来，崩析分离间化作了漫天闪烁着荧光的碎片。

而他，正站在一片虚无之上！

第二章 主神

空间破碎之后，周围只剩下虚无。

黑星疑惑地看着脚下根本不存在的支撑物，满目费解。

因为共用着一幅身体，黑星通过感官接收到的信息，同样传输给了齐凡——而同样见识到这一变故的他，对周围的光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黑星，身体控制权给我。”

“好。”

片刻后，原本深邃的双眼逐渐变得晶亮起来，有些过于死板的面部表情也恢复到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齐凡踩着缓慢的步子，饶有兴趣的对四周打量起来。

除了脚下‘不存在’的支撑物以外，周围似乎也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而诡异！

即使是照亮这片空间的星光，也似乎是从无尽的虚空中传来。

可齐凡偏偏对这片‘不存在’的空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好神奇的地方！黑星，你能感受的到吧？”齐凡说着话，做了一个远眺的动作，朝远处的星光看去，“这里看上去像个某个宇宙空间。”

“嗯。”

“嘿，别老是这么沉默。”齐凡收回目光，双腿盘坐下来，用手掌触摸感受着脚下奇怪的空间，“你知道的，影子这家伙除了杀人以外，最大的乐趣就是睡觉。如果你不陪我聊会儿天的话，说不定我会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的死去呢。”

“……”

沉默了片刻，黑星反问道：“我们真的会死吗？”

“谁知道呢？”齐凡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哈哈一笑，“不过我们至少亲身经历过，而影子这个家伙就可怜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哈哈。”

“……”黑星没有回话。

“喂，黑星，你还在吗？喂？”

感受到大脑里另外一个意识在逐渐的平寂下去，齐凡无趣的撇了撇嘴。

百无聊赖之中，他重新站起身子，继续探索着这片神秘的空间。

因为没有可见的事物作为参照，齐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

直到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你好，执行者齐凡。”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齐凡突然来了兴趣，“咦，你是我的新弟弟吗？”

“不，我是主神。”机械的声音回答道。

“主神？”这个熟悉的词汇让他立刻联想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所以，他立马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就是那个从现实世界拉人到各个轮回世界中接受试炼的大光球？”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在梦魇空间中，并没有你口中的光球，只有契约者。”

“这样啊。”齐凡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随后心念电转——也就是说，之前空间破碎就是主神玩的把戏，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要么是幻境，要么是所谓的梦魇空间。

而主神将他拉进梦魇空间的意图也就不言而喻了——进入轮回世界，接受考验。

想通了这一点，齐凡又向脑海中那个机械的声音提问道：“既然不是光球，那么，你具备实体吗？”

“我只是是一段意识，一种规则，一道程序——所以，我不具备形体，又或者说，梦魇空间就是我的实体。因为，梦魇空间中的一切，都是由我创造的。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

“是的，我能理解，主神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虽然口头这么问，但是齐凡却没有要去得到对方许可的意思，自顾自道：“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你开辟出来的一片空间，这么一来，你能入侵到我的大脑也并不奇怪。”

“不过，我对你一直强调的梦魇空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相较起来，我更想了解了解一下你。”

“你告诉我你是一段意识、规则、程序，但是从你说话的语句来看，你具备自我意识，拥有智慧，甚至有着不错的逻辑思维能力，能告诉这是我为什么吗？”齐凡眯着眼，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答案很简单。”冰冷的声音显得十分空洞，“如果用你们地球的理解，我更像是一个人工智能。而且我的数据库储存了数量庞大的知识，无论是任何问题，我都能解答。”

听到这，齐凡嘴角一挑，“那么，你能告诉我，是谁创造了你？或者说，你是从谁的大脑里面抽取出来的意识？”

问完这句话后，他脑海中迟迟没有响起主神的作答。

齐凡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主神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很抱歉，执行者齐凡，我搜遍了数据库，并没能找到答案。”

“那还真是个神秘的家伙呢。”这意料之中的答案并没有引起齐凡的失望情绪，他耸了耸肩道：“好吧，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主神沉默了片刻，用一种迟疑的口气疑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请问吧。”

“我不具备记忆功能，但我的数据库中存储了大量过往的信息，我从数据库中得知，在以往的契约者中，他们总会提一大堆之于‘为什么会选中我’、‘这是哪里’此类的问题，但是你没有——不仅如此，我从你的大脑中甚至没有读到对未知事件产生的恐惧，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的求知欲让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人工智能，更像是一个失忆的人类，我甚至怀疑你在骗我。”齐凡笑盈盈道。

主神并没有正面回答齐凡，而是重复道：“我想知道答案。”

“因为这些问题根本毫无意义——如果可以，我更宁愿问一句，接下来我会到哪里去。”齐凡咧嘴一笑，大方地说道：“而且，从你的数据库中应该不难找到，我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精神病患者的逻辑思维，跟正常人可不太一样。”

“是这样。”主神的语气不再机械，甚至透露出一丝明悟的感觉。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许是太迫切于想要得知答案，主神紧接着又问道：“以往所有的人被我选中之后，都会被冠以契约者的代号，唯独只有你一个特例，执行者齐凡。”

“或许……”齐凡用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道：“或许是因为命运赋予我的使命，跟其他契约者都不一样呢。”

“命运吗？”主神人性化的疑惑声似乎到达了顶点，但同时也是由盛到衰的转折点——

“我只相信数据，不相信命运。虽然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但是……”齐凡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让主神失去了与之交流的兴致，语气逐渐恢复到冰冷机械的感觉，缓缓道：“但是，在弄清楚你的使命前，你需要跟其他的契约者一样进入梦魇世界！”

“祝你好运！执行者齐凡。”

最后一句话结束之后，齐凡的脑海中响起了另一个冰冷的提示声——

【下载位面信息……】

【建立虚拟虫洞……】

【抽取身份代码……】

【执行者齐凡，你此次的梦魇世界—试炼之地为：《求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