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德成长日记》： 遇见
第一章 遇见
从火车上下来王大德就状态很不对，坐他对面的姑娘让他不知所措，在他心中，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他曾想过，也许这次的相遇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只因为他觉得自己遇见的这位姑娘可能是西方故事里的天使。
此次出行是假期回老家办事，不知道一个人的家算不算家，他那两个常年在外漂泊的父母不在这所谓的老家里，已经很多年了。
期间做了什么王大德统统忘了，只知道似乎没呆多久就快到时间了。
这个时间，是公司为他规划的时间。他每日进去重复机械式的劳动，公司就会支付给他在社会上生存的资源，以便让他尽量活得和其他人一样。
王大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被一个个“公司”们如此安排，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家乡的小火车站人很多，进去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位置的，只能靠着铁栏杆，站一会便让人很不舒适，只能四处走走，用眼睛扫视这十来排的座位，准备一个冲锋来以抢到座位。
等到他如愿以偿之时，火车和他的距离也不够远了，这让他疑惑自己努力的意义到底是不是那么重要。
他像只听取蚁后命令在排队的蚂蚁，跟着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才坐下，不知为何，明明很凉的天气王大德却很热，他想把衣服敞开。
但他又看了看对面又犹豫了一下。他想，我里面的T恤是不是旧了一点，最后还是敌不过这温度。
对面坐个一个姑娘，就是那个让他不知所措的女孩。一个日后可能与他有很多故事也可能无缘再见的人，这天下午，大德希望的是前一种结果，但没有亵渎之意，只是他希望。
达拉达拉……火车已经启动十来分钟，离大德目的地不到半小时。在这十分钟，大德视野离开她不超过三十秒。
手机里的音乐已经放了两三首，他都没有在意，有她在眼里，往日喜爱的音乐不再有太多意义，也找不到平日里超脱的感觉，此刻，只有堕落。
她的中性衬衣，小皮鞋个性十足，配合她消瘦可爱的脸庞，真是漂亮。
她很像一个人，他却想不起是谁。
她真酷，真可爱，她是不是像一个我认识的人？只剩下这些苍白的词句来描写这段时间大德头昏脑涨下不多的思绪。
没有任何互动，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过一句话，王大德相信这趟旅途也不会有人打破沉默。他怯弱自卑得像个每天爱做不光彩事情的十五岁初中生，到后来只能在车窗里看她模糊的反射。
并不是她已经不吸引他的注意，这样盯着陌生人也许会更礼貌。
有几次都有一种冲动让王大德开口，他想试着和姑娘商量一下，能不能为她拍一张照片，因为他怕忘了她的样子。
大德明白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是很有问题，为此怀疑过自己年幼时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导致至后来的学习生涯从没学到过任何一点东西，结果是他只是上了一个垃圾大专来满足父母对他的要求。
当然也不能把错全挥了出去，王大德的大脑一向是混乱的，比如他现在的东想西想，全无例外的瞎想。
他经常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有集中精力就能解决所以的问题。
结果很显然，这一趟火车到下车他也没开过口。
也许是凑巧，姑娘和王大德的目的地相同，他们都在c市下车。
王大德跟着她下了车，进了检票口，出了站，一望，人不见了。
刚刚还在想我们如此有缘的王大德现在只有沮丧，他准备搭公交就此回家。
王大德的腿刚刚准备往39路上跨，就看见隔壁14路门口的她，本来只爱坐39的他在这一刻决定以后自己往市中心来回的车次全部改成14路。
王大德顿了两秒转身就上了14路，选了个最后排的位置，这里最高，视野最广，预览全车，可以看到她。
好像只是一瞬间，反正时间特短，她就要下车了。
但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着她。
手机里的音乐才切换不久，是王大德最近听到的一首英语歌，好像个是叫电台司令乐队演唱的《creep》，没记错的话王大德还不止一次的嘲讽过这个怪名字，但现在这歌像锤子在敲他的心。
虽然英语很烂，王大德还是看过歌词的中文注释：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
当你曾出现在这里时
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不敢直视你的双眼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
你就像天使
your skin makes me cry.
你的美丽令我窒息
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你如羽毛般飘落而下
in a beautiful world
在这个华丽的世界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多希望自己真是与众不同的
you're so fuckin' special.
你却那么该死地特别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但我只是一个懦夫，只是一个怪人
…………….
王大德再也忍不住了，他打开了车窗，这算是最后两排的福利了。
她下了车，喊声也接踵而至。
“喂，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对着大德微笑，但没有回答。
“能告诉我吗？你的名字！”王大德再次不顾一切的大喊，丝毫不在意车内众人的眼神，这事对王大德很重要，现在已经顾不了太多。
停车的这几秒很漫长但却真实短暂，一直到看不见她，王大德都没收获答案。
接下来的几分钟，大德就呆坐着，失了魂一般，看这个样子，今晚估计是睡不着觉了。
他不是有那种爱慕她的情感，他明白，因为他早已有了爱的人。他想了解她只是因为他感觉自己需要了解她。
他明白了，她好像王小花，难怪他如此魂不守舍，但他不愿再去想她，再去问她，他怕她不是她。
“为什么不追下车？”旁边一位十分有范的魁梧年轻大哥开了口，王大德很确定语中对象是他。
“哈，算了，也许还会见到她。”王大德礼貌给了他一张笑脸，不再有所动作。
再见了，我遇到的天使。
没给多少时间缓缓，车到站了。他提包下了车，就准备往自己租的小房子走。
“喂！帅哥，附近哪的宵夜好吃？今天跑一天了，饿得很。”
回头一看，这不是刚才车上的大哥吗？
王大德为他指点了一处常吃的老赵烤肉，附近还有几家烧烤摊，绝对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食欲。
奇怪的是，这个陌生男人非要拉上他一起去吃。
不知道是确实饿了还是大哥长得平易近人，容易让没有安全感的人也卸下防备，王大德没有拒绝，两个人直奔老赵，喊酒点菜。
王大德特别提出只要啤酒，他爱喝酒，但不会再碰除了啤酒以外的任何酒类。
王大德喜欢他的地方在于，他不会像别人一样问他为什么。
他一向喜欢交这种朋友。
“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姓王，王大德，你叫我小王得了”就到半询王大德才想起还没问人家名字。
“鄙人刘金封！”刘大哥似乎在酒桌上话不多。
“金封哥！……我以后就叫你老刘吧，来，干了”王大德举起酒杯，张嘴就灌。
酒，是王大德这辈子都戒不了的东西。
第二章 人中之虫王大德
王大德，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虽然胖，但要说的话，的确是一个英俊的胖子。
难以想象的是他的整体气质居然像那种电影里的不良少年，把肥胖带来的安全感全给消磨殆尽，所以他一直不讨人喜欢。那一米八肥胖躯体，也怎样都魁梧不起来。
王大德上班的地方在c市边缘，他租房就租在附近的烂棚区，是一个被围墙围起来大型安置区。
他在烂棚区的风评还是不要说得好，属于那种爱讲闲话的无聊大妈经常攻击的对象。至于他的真实面目，谁又说得清楚。
王大德居住的烂棚区一直是c市乃至g省这几年来心里头的一块不小的疤。一块从任何角度，特别是空中来看的巨大伤口。
这里外来务工人员占多数，人口密集，几次勉强的统计下来，得知大概人数有十几万人。此区违建遍地从生，夸张到有些铁皮屋稍大一点的风都扛不住。
治安差是住在烂棚区里所有的人真实感受，由此还上过几次大报的板面。
这里虽然也经历过几次重点打击，但基本环境还是没有变化，正谓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罪恶没有停止过在此蔓延。
在烂棚区的大部分人都在拼了命地攒钱，想搬到围墙对面的新世界公园小区去，离开这个罪恶从生的是非之地。
当然，因为这里的地下世界发达，也有想留在这里的，抱着成为这里地下大哥想法的人。
十月八日，中午，太阳有点毒，外面鸟叫声都有些瘪了。王大德才从床上起来，昨晚和刘大哥喝酒很是尽兴。
和一个自己刚认识的人这么喝，还是第一次。脑袋里一团浆糊，怕是还要一点时间才能清醒。昨晚的事太多都忘了，依稀记得的几个片段是他和刘大哥抢着结账。
当然是王大德抢赢了，他抢这个就没输过，作为奖励是狐朋狗友越来越多，钱包月月中空。空的时间基本和每月18号保持一致，这天全公司发工资。
有的时候也有没算好的时候，那就吃几天泡面过活，王大德最爱那款康老师的超级福满多泡面，合胃口，分量足，再来一罐小啤酒，给劲！
这边，王大德洗漱完毕准备出去来点午饭垫垫肚子了，目标是老陈家的粉店。王大德就爱去他家，不是米粉好吃，是人家闺女小陈漂亮。
王大德认为在有小陈的地方嗦粉，那米粉就不是普通的米粉了，那得上个档次。
一碗细米粉，牛肉码，加蛋。王大德嫌老陈葱加少了，不客气直接用手抓了一大把放碗里，非常人吃非常人的粉，行非常人之事一向是王大德的行为准则。
“干嘛呢你，加这么多葱，能吃吗？”
老陈一向就看不惯王大德这人，天天没个正型，还老偷瞄直接家闺女依依，虽眼神中看不出淫邪，但老陈越想越觉得这个胖子猥琐至极，和附近那个进班房的小虎没什么区别。
对，就是那个猥亵妇女罪进去的小虎，还要几个月才能出来。
就他对王大德这个感官，别说是抓葱了，就是擦嘴的手纸抽多了也得讲王大德一两句才过瘾。
不过老陈从始至终倒是没赶过人，也许老陈认为自己粉店不需要特意为他一个人制造门槛吧。
“加点葱怎么了，我还要加呢。”说着王大德又抓了一大把，瓷碗里的小葱已经消失一大半。
“好，好，好，我倒要看你吃不吃得完。”老陈脸都红了。
“谁还光吃个葱啊，这是配料你懂不懂，你闻闻，加了之后多香”说着王大德还把那碗被绿色覆盖的米粉往老陈脸上凑了凑，老陈脸色越来越红，青筋什么的一把都露出来了，看样子是要打人。
“你有病啊，你家葱不要钱啊，有你这么加的吗，还香呢，你等下倒是给我吃完啊。”旁边老陈的闺女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骂了王大德，边骂边笑，笑世界上还有王大德这种奇葩。
“依依，我，我保证吃完”说完王大德站着就拿碗扒了两口，立马脸色就青了，这感觉，王大德知道之后几天都吃不下去葱了。
陈依依白了王大德一眼，也没在意王大德对他的称呼问题，就走开招呼旁边客人去了，她觉得王大德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说不上来，可能是人更猥琐了，不愿再理他。
老陈也没鸟王大德这货了，转过身下起了粉。王大德发现这次老陈的速度很快，手拿长筷一抖，一把粉就夹起来，直接甩烧开的大铁桶里，右手持捞子一佬到底，动作行云流水。
“看什么看，还不走开？耽误我下粉。”老陈在这瘪三注视下做事也受不了，再次对王大德甩了个脸色。
“有什么好看的。”王大德嘀咕一声在老陈的怒视下随便找了个座，开动起来。
吃到一半，王大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算了，想不起来，算了罢。
“If I could recollect before my hood days
I'd sit and reminisce thinkin of bliss of the good days
I stop and stare at the younger my heart goes to 'em”刚刚还在想事情，手机就响起来了。这首
2pac的嘻哈歌曲是王大德平日喜欢的那种音乐，最近王大德刚把它换成了手机铃声。
来点显示：太一集团电子事业部-赵总。
王大德有点头痛，瞬间明白自己的处境，但细想又不太在乎地按下了接听键。
那个据说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太一集团的大舅舅今年七月退休了，忍受不了他的人已经不会在忍了。
王大德的公司里那一帮子领导早就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爽很久。才上班一年多王大德就成功吸引从上到下的所有领导火力，能多忍他两个月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今天王大德又是一个旷工，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喂，老赵，什么都别讲了，我辞职，也不去收拾了，这个月的钱你们爱发就发吧。”王大德先声夺人，这样备有面子，老子不是被开除的，是自己想走。
“唉。”对面的老赵叹了口气，之后便是沉默。他和王大德舅舅有点旧情，可也保不住王大德这货。
其实王大德不只是多次违规的问题，上次他差点把现在的老总打了，非得说人家非礼新来的小姑娘，这你情我愿的事情，能叫非礼吗？
结果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来，现在什么已经很明确的暗示了，这小子必须走，谁保谁一起走。
挂了电话，王大德望着米粉发呆。
“怎么，失业了？”对面一特别猥琐的大叔眯着眼，对王大德一阵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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