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天路》:楔子 月光下的孤魂
楔子 月光下的孤魂
昆仑山一个孤影立在那儿,雪白的长袍被风轻抚着,长发上的束带也在夜里跳动,英俊沧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几点雪积在他的胡茬上,双目无神的望着远处的雪山。突然他动了,准确的说是他手上的剑动了,月光下一抹白光闪过,接着又是一抹,似闪电,又似惊鸿,雪在漫天飘飞,只是隐约见看到一把淡青色的长剑和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风中乱舞。转瞬,风止,雪落,白色影子远去,唯留下三个字“戚无霜”,只是大自然不懂得人的感情,不到半刻钟,便将那几个凄艳的字抹去,最后只有风的叹息。
落日的余晖下,一队马车在甘凉道上缓缓的行走着,队伍的前列是四个骑着高大骏马的骑兵,腰挎弯刀,身着重甲,面露寒光,后面跟着一队步兵,约摸二三十人,手握三丈长矛,军容整齐,中间簇拥着一辆马车。
忽然,马车的帘子掀开来,一个美妇人露出头来,问道:“李将军,这是到哪儿了?”声音极尽的温柔,仿佛这荒凉沙漠的里的一丝甘泉。
只见前面骑马的大汉肃声道:“夫人,还有一百来里路就出关了”妇人望了望远方,群山起伏,黄沙弥漫,想到了这次不远万里离开长安,心中弥漫惆怅,但又想到很快能见到镇守西夷不毛之地的儿子,心里又充满了一丝暖意。
“娘,咱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啊。”妇人怀里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依稀可以瞧见他脸上泪痕未干。
妇人缓过神来,擦干了男孩脸上的泪,“快了,快了。”
孩子又道:“娘,我想爹爹了,爹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
妇人叹了口气道,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看着虚弱的孩子,想到这段时间的惨变,忽然决绝道:“翎儿,你要乖,咱娘俩以后呆西疆一辈子不回来了。”
第一章 西出玉门无故人
车队走走停停,约摸过了一日,只见一高约六七丈有余的关口横卧在沙漠边上,城墙向两边蜿蜒伸展,一直延伸到群山的边上,直到视线之所不及,如同一条盘旋的苍龙,虎视眈眈的盯着西北蛮夷各族,牢牢守卫着泱泱中原大地。关口处,排列着一条长长的等待出关的队伍,他们是装满丝绸茶叶的商旅——有大唐帝国的苏杭商人,有头缠巾带的大食商人,还有高挺着鼻子的维京白人。关口进口处的大道上马车纵横,大道两旁则是热闹的集市,有胡人的驼队,有汉华的盐商,三三两两,星罗棋布。
一行人在集市口停了下来,妇人牵着小男孩下了马车,轻声道:老梁,咱们补充点食物水源再准备出关吧。只见一干瘪小老头,恭身带着几个官兵往集市中间去了。妇人牵着小孩在集市边走着,在一个茶水摊停了下来,对着店家道:店家,来几壶清酒。说完,找了个靠里面的位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强悍精明的北方汉子端上酒水,在方桌上擦了个干净,摆上了几个大碗,一一斟满酒水。妇人转身对跟着的几个官军道:“旅途劳顿,则个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众人一声身诺道,端上了桌上的酒,也不敢坐妇人旁边,远远的喝着。
一阵马声轰鸣,几个粗犷大汉,身着蓝色紧身劲衣,从高头大马上下来了,一边系马,一边冲着店家大声嚷道:店家,来十斤好酒。店家望着那群大汉,脸上乐呵呵的道:“好咧。”说着收拾好一张大桌,弯腰咧嘴的领着众大汉坐下。一名中年蓝衣大汉,刚要坐下,忽然瞥见美妇后面跟着的几名官军,惊异了下,心里想:这妇人什么来头?身边竟是跟着的瀚海军的亲卫。
酒过三巡,一个极瘦长的蓝衣汉子道:妈的,西北这鬼地方,老子真是闷出鸟来,连个水灵点的姑娘都没,想那扬州的万花楼,那里的姑娘都是娇滴滴的,似要掐出水来。说着有意无意的朝美妇这边瞧过来。话说这几个人也大有来头,他们是昆仑门人,这次奉师命出来办件大事。
话说当今武林,唯昆仑一支独秀,自李唐开国以来,昆仑师祖帅赴乐在昆仑山开山立派,参天悟地,广收门徒,繁衍生息,一百多年来,终成武林一株参天大树。帅赴乐祖上本姓师,是魏晋时期一大士族,家族历代为宫廷乐师,每代都出当朝轰动的大乐师后,因名字犯了司马师的忌讳,师字去其头,举族姓氏被迫改姓帅,师家引以为耻,蛰伏司马家族身后,伺机而动,后来联合各大士族,扳倒司马家族。隋朝末年,为躲避朝廷繁重徭役杂税,举族搬离洛阳,远赴河西走廊,牧马塞上,与胡人为伍。唐初,因帅家一位在朝在朝官员牵涉到徐茂公案,举族又往西迁数千里,这次竟迁到昆仑山脚下,昆仑山乃西疆边陲苦寒之地,寻常体质人况且遭受不住,况且帅家乃外来之人,族人更是纷纷病倒,于是帅家族长率领族人终日强身习武,一方面抵挡胡人小部落的骚扰,一面强大部族内部。到了开元年间,帅家联合昆仑山下的几个部族,割据河西走廊与天山一带地区,自立为王,与朝廷分廷抗理,自号昆仑王。第一位昆仑王帅天风乃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内收拢胡羌部族,外抗击朝廷,在驹宝关全歼朝廷五万精锐府兵后,声名大震西。后又突然收缩兵力天山,似是与朝廷达成协议,两者相安数十年。
话说几个昆仑门人,酒饱饭足后,就急匆匆出了小店。美妇牵着小童的手也随后出了店门,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夕阳挂在一座石头山后,残阳如血,染红了沙城。美妇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次昆仑门人出没大漠又将掀起什么血雨腥风。“老梁,今个儿晚了,咱个就找个客栈好好休息晚。”老梁躬身回了句“是,夫人”,就迈步向集市西边走去,慢慢消失在暮色中。“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一个牵着驴子的山羊胡子老者,边走边吟唱着,那枯槁瘦弱的身躯随着步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小童看见枯槁老者这个样子,连忙扶上去。老者见小童的动作,慈眉挑了下,不禁哈哈大笑,长须抚了抚,道,“你且知道我刚才诗中蟋蟀和晨风作何解?”
小童见老者考究起自己来,不禁面露得色,侃侃而谈,道“《晨风》和《蟋蟀》都是诗经里的名篇,《晨风》诗中有曰: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情调是苦的,满怀愁怨;《蟋蟀》中有曰:好乐无荒,以思忧和效法良士自勉,言所见不大。”
“好一个小娃娃!好一个言所见不大”,老者又抚须大笑起来,笑起来干枯的身躯像树干一样簌簌发抖。
说完也不理众人,从驴背上拿下一个小方桌,一个两脚小凳,一个包裹,接着又从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一一摊在桌上,竟在路边摆起摊来。只见老者摆弄完毕,便对着小童道,“小娃儿,我看咱两甚是投缘,今天便免费给你测上一字”
说完,面露微笑的瞧着众人,那笑容甚是和蔼可亲,让人生不出一丝拒绝。美妇疑惑的盯着老头,似是要瞧出这是哪位不世出的高人。旁边的小童似乎对老者颇有好感,好奇的问道,,“老爷爷,你还是位算命先生啊?”枯瘦老者也不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小童看了眼美妇,然后走到摊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个‘土’,岂料老者看到这个字后,面色大震,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小童看了半天,却一言不发。美妇不知所以然,连忙躬身向老者问道,“老先生,不知此字何解?”老者压低声音道,“土字上面加一横,可以为王矣,然这一横又是未来之数,道德经有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之数变化无穷,你们此去实在吉凶难测。”只是老者不肯明言,面前这美妇额头黑气缠绕,怕是要遭逢厄运大劫。说完摇了摇头,从包裹里取出一锦囊,递给了美妇。美妇还想再问,老者只是闭眼沉思,再也不吐出半个字来。
一行人跟着老梁来到一家客栈,牌匾上写着“阳关客栈”,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厮领着众人进了客栈,“客官们,楼上请了”,小厮语调带着南方口腔,腰弯得甚是低,看不清面容。在小厮的带路下,众人纷纷进了房间歇息。吃过晚饭后,小童只觉浑身困乏,倒床便呼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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