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鸣》——昶锋

第一章 细雨琴声无故乡

雾大的惊人。

高楼大厦隐约能看到些影子，但再远处的高山早就不见了踪影。楼下几处点点路人步伐很快，路面上湿滑的水雾让人的走姿有些微变形。

春天的雨后雾确实浓的吓人，似是在下着毛毛细雨，却又有润润的空气拂过脸颊。李故知难得从喧嚣的城市生活中享受自己的小资：一壶老酒，一盏明灯；一注定神香，一吟七玄琴，一座半山亭，一瓢山泉水；一处花草山雾，一抹残阳斜映。看山下人来人往，鸣九音出世出尘。正是：灯酒浇山水，七弦鸣九音。好不惬意！

意到憨处，李故知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变缓。无空无念无我，有意有存有心。天地山水和虫鸣，风雨土石伴草新。

在李故知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雾却愈发浓烈了。空气中的水分似乎有些急躁，让出尘的心瞬间回到了现实。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却也没有了远处的高楼大厦和点点人影。

李故知打算回去了。虽然心中极其不愿，但总是要上班养活自己的胃的。收拾好为了自己的小资情怀而艰难带上半山亭的茶具，酒壶，矿泉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视若生命的古琴，李故知背起行囊，便要回返。

停在山下的SUV是李故知的现在的终点；远处城市里的家是李故知两个小时后的终点；某一天在一座名山大川旁定居就是李故知总有一天的终点。

周末的时光非常短暂。在国学培育中心上班的李故知总是有一种错觉：时间似乎是人杜撰的产物，在这个宇宙中是不存在时间这种东西的。

仔细想想其实非常有道理。无形的东西人总会给它一个定义，然后用无数的理论来证明其存在。然而，从来没有人证明过时间的存在；由此推理，那么空间也就不存在了，上下左右前后同样是人创造的东西，同样也没有人用证明1+1等于2的精神证明上下左右前后。

话说，这本应该是物理学家去想的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李故知的脑海中却全是这些东西。走了很久了，却一直没有走到山脚下的停车场。路还是原来的阶梯小路，也还是下山的唯一的路，但总是有一种越走越不同的感觉。仔细往前看看，原来是阶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粗壮，再回头看看的时候，那些原本郁郁葱葱的小树全变成了两人合抱的大树。幻觉吧！

李故知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里面全是时间和空间的荒唐想法了，无意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秒针跳动的异常艰难，几乎是呼吸七八下才跳一格，那种错乱感足以让自诩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故知慌乱。他不由加快了前行的步伐，有几步双腿都有些微微发颤，险些摔倒。他不敢抬头看两边的树木了，因为那些树木都变成了看不到顶的冲天巨擘。李故知低着头，看着阶梯，不知疲倦地脉动着双腿，什么也不敢想----除了自己的SUV.

想SUV是为了让想家的心思潜藏起来，想家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李故知从来没有像今天此刻这般想过家，不知不觉地就想的满脸乱流。汗和泪一起堆到了嘴角，又苦又咸。

不知道什么时候，雾散了。阳光有些毒辣。一直不敢抬头看的李故知终于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是个断壁悬崖。

最后一阶阶梯就在断崖顶部。李故知的视力忽然变得奇好：眼睁睁看着脸上的汗泪混合物从悬崖边上掉落，那液体中分明有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车辆，嘻嘻哈哈的人流，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的影子。

李故知也不怕掉下去，累了，就坐在悬崖边上休息。眼神有些空：黑色的眸子里面没有倒映出高楼大厦，没有点点人群，只有云海。

云海还在悬崖下方。

莫非，刚才的雾，是云？是能载着仙人遨游的云？无意中把自己认错成了仙人，带着自己到了这云端山巅？

伪科学啊！这实在是太伪科学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应该存在伪科学这种命题吗？中医曾经要被废止，因为有段时间，它是伪科学的；量子力学也要被禁止，因为在李故知的眼中，太过于伪科学；灵魂说一直被认为是伪科学，前一阵子，居然有科学家真的去研究了生死的身体重差，居然不同！

居然不同！

亦或者，经脉不一直是伪科学吗？但为何有有报道说人体最大的器官却正好是遍布全身的经脉？

这个世界，本没有路；走的多了，就成了路！

李故知愣愣地坐在悬崖边上，发着呆，就看到了星星。一颗和太阳争辉的星星绽放着自己的光明。说它和太阳争辉，是因为太阳的光芒也没有掩盖它的存在；说它是星星，因为它看起来确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强烈的亮点。

天体物理学是一门神奇的学问。你看到的一切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比如眼前这一幕：这颗星星正加速朝着太阳冲击，在视觉层次上，星星很快就会撞向太阳，或许下一秒就会被太阳融化而消失无踪，但是实际上，星星真正的运行轨道和太阳或许错开了无数的距离，只是在视觉上让人觉得它撞到了太阳。或许不消半刻钟，它又会从太阳的另一侧出现，继续着自己万年不变的轨道。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颗星星呢？为了知道星星会不会从太阳的另一边出现，李故知呆呆地看着星星冲日，也不顾阳光刺激的双目流泪----或者是，他自己也想流泪？

靠近了，又近了！李故知死死地盯着太阳，剧烈的阳光似乎要让他的眼睛燃烧起来，不一会儿，李故知的双眼框就变成了蒸熟的馒头般肿大，眼白红红的，仿佛要流出血来！

实在顶不住了，李故知无奈地泪流满面地低下了头。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揉眼睛的，因为长时间走路，又用手撑着地面很久，满手泥土，忽然揉眼自然是伤上加伤。只好晾着肿大的双眼，不停地流泪。

也不知道多久，李故知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的视觉。重影依旧还在，还是那个悬崖口，没有了大雾，没有了钢筋混凝土，没有了车来车往。有的，仅仅是满面幽深的墨绿和一种莫名恐惧的静谧。

第二章 草庐寒夜是他乡

夜晚很宁静。

李故知知道一些东西：比如这里肯定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何况天上有两个月亮的奇葩景象？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无一不在挑战着李故知的一些生活常识。知道的太少，不知道的太多。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大学》的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或许是李故知想不明白，这件奇怪的事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开始？又怎么到了这样的结果？想明白了，或许就“近道”，就明白了吧？然而，连开端都不曾清楚，又怎么想得通结局？

夜晚很明亮，但也安静的有些吓人。压下那种幽闭的恐惧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不容易又能怎么办，始终要把恐惧从内心中驱除。

就着夜晚的寒凉月光，心中默念孔夫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刻意地发出一些响动，把自己的存在告知这个世界，这些就是李故知所能做的一切。既然是悬崖，那路肯定是断了。四处密密麻麻的丛林都是一些从未见过的树木，丰饶的植被让李故知根本不知道落脚何处，走向何方。来时的路？来时可有路？

不论这里是哪里，未来又会怎样，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为了迎合自己那可笑的情调而带上山的东西大多无用，而李故知觉得最无用的东西却喧宾夺主。比如，为了点燃宁神香的打火机。

捡拾了一些干柴，寻找到一棵足够挡雨的大树庇佑，清理出来一块足够的平地，将干柴分段，引燃。李故知庆幸这不是个风雨交加的晚上。

火势很好，多少驱走了一些恐惧。

古琴很麻烦，体积太大，不方便携带。最关键的是，李故知恨它。就是因为它，自己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但是真的是因为它吗？人总是会在落魄的时候给自己寻找落魄的理由，不论这个人是乞丐还是圣人，都一样，总归不会将错处归结到自己身上也就是了。既然落魄了，那恨还有什么意义？每一把古琴都有能奏出优美旋律的潜质，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能演奏出优美旋律的天赋。从这一点上来说，古琴才是赢家。

一曲山居吟应该最能体现自己现在的心境吧。点燃了宁神香，就着煮剩的矿泉水简单清洗了双手，盘膝，静坐。

草庐寒夜幽风扫，故知不知他乡恼。一曲歌罢，可敢仰天长啸？

苦觅来路雾愁愁，弄琴茗茶香袅袅。一星冲日，只是乡思如胶？

无入自得心不见，恐我生死茫茫笑。一木向天，怎道此乡是孬？

双月宫娥舞心就，吴刚玉兔四人少？一心凌志，何必丧志呼号！

没有草庐，没有香案，于是山居吟也就变了意境。山风微拂，完全没有任何的睡意。习惯了城市生活的忙碌，忽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忙碌也不知道做什么。

不如，就从结庐开始？

茂密的树林中时不缺干草的，长得笔直的木材也俯拾即是。长长的青木藤有活有死，潮湿的环境下，最难能可贵的是干枯的树藤依旧有着不错的韧性。于是，从半夜的开始，睡不着的异乡人开始为自己搭建一个草庐山居，只是为了在山居中能弹一曲更有意境的山居吟。

天色发出青光，才发觉自己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一丝丝困倦如同细细的蜘蛛丝缠绕着李故知，越缠越多，越缠越多......终于，困倦的程度大过了草庐，大过了山居吟，大过了陌生世界的未知和恐惧，大过了空白的脑海。在收集了大半夜的材料上，李故知睡了。

没有梦，也不敢做梦。在未知还没有被已知开头的情况下，人是没有想象力的。没有想象力，就没有梦，也不敢有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过中天。不是睡醒的，是被纷杂的世界惊醒的，也是被饿醒的。没有食物，人只能活多久？李故知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但是，如果能找到些食物，那必然是极好的。然而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

看着一大堆晚上收集的“建筑材料”，还有从柴堆中跑过的红艳艳的蜘蛛，李故知忽然就一阵后怕。

有毒？没毒？说不清楚。

饿与不饿已经无关紧要了，争取今天晚上做出自己的草庐。用一棵不大的小树折断了做扫把，胡啦开积累在地上的树叶杂草，然后一把大火将成堆的树叶燃烧殆尽。

于是，黝黑的土地在李故知的辛苦下露出了真容，但阴暗中的世界也被李故知掀开了面纱。更多的色彩鲜丽的昆虫像繁忙的城里人一般从地面匆匆跑过，有的还留下了一路的粘液。

顾不上害怕，也或许没有了害怕。李故知燃起了更大的火堆，用火焰的余烬均匀地在地上撒了一层。

空气中的湿气很重，大火也没燃起更大的大火。一块大概有两三百平米的地方被清理了出来。地面不是很平整，也不是很松软，但只是依靠着几个预留下来的小树干，草庐修建的并没有什么难度。

从高些的位置弄断小树向中间折去，屋顶就有了。姑且不论是否坚固，但至少有了个样子。

一双眼睛一直在不远处的树林中静静看着李故知忙碌。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至于为何一直盯着李故知......因为他的曲子，真的很好听！

这个人是在一天前莫名其妙出现的。王曾经说过，人类都是邪恶的。为了追求道，人类会将看到的一切妖都杀死，然后用它们的血、肉、内丹制作成提升自己修为的丹药吞服；用它们的骨骼、筋、皮毛、鳞甲制作成法器，并将妖的魂拘役其中以提升法器的威力。有些妖背叛了妖，成为了人类的坐骑或者宠物，成为了人类战争的牺牲品。最可怕的是，有些可以化形的妖，无一例外都成了人类的**。

王说，妖不同。

妖善良，妖会帮助弱小，妖除了天性需要觅食外，绝不会故意伤害。妖无畏，不论是谁成为自己的敌人，妖都会勇往直前，直到敌人倒下。妖坚强，绝境的时候，没有妖会放弃！妖更不会为了修炼而斩千妖，为了法器而亡万妖。

这里是妖境，而且是妖境深处。绝大多数的妖，在修为不到妖师境界前都会在这里生活，所以，这里被所有的妖叫做青始地。一个人类，没有任何修为，是怎么越过妖人结境，冲破重重强大妖王的领地，骗过青始地守卫的检查，到达青始地的呢？

不过，没关系，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作为妖徒的自己能轻松将他性命取走，所以不急找来妖律者----他用那个古怪的长条形的东西发出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如果找来妖律者，怕是他顷刻间就会被那些在和人族以及魔族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妖律者处死。

有些妖天生就能化形，有些妖一生都无法化形，这和修为无关，只是一种天赋。在妖的心中，是否化形并不重要。

恰好，自己会化形。

忽然想到化形，仅仅是因为自己觉得，有必要通过接触他，让这个人类再为自己好好演奏昨天那曲子。除了曲子好听之外，似乎这曲子还能让自己更加舒畅，灵魂都能得到启发一般。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会妖的语言。看来，自己还要得到一枚启言果。

启言果非常普通，只要在青始地的妖城中随便找到一棵已经有妖徒实力的妖树，采摘下一些果子交给他吃，连续吃上两个月，他就能和自己交流了。

想到就做，妖都很勤快，一个懒惰的妖是不能修炼到高深境界的。

于是，当李故知第三天被饿醒之后，在自己搭建的亭子边上发现了几颗青色的果子。

当一个人被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生活的时候，会变的无比警惕。但是这种警惕会随着一件事情的重复发生而变得惊喜，然后是迷茫。当面对惊喜却始终无法找到惊喜发生的缘由后，就变成了迷茫，然后就成了恐慌。恐慌过后就会麻木，最后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情当做应该发生，是一个正常的事件。

尤其是当你饿了就会自然出现食物，渴了就能自然出现饮水的时候，绝对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充斥其中而让人瑟瑟发抖。当小心翼翼的寻找那个帮助自己的人无果，大声吼叫，跪地感谢，恶毒咒骂，哭诉都没有结果后，就麻木了。

李故知现在就麻木了。每天，不论自己在什么时间醒来，不远的地上总会有一竹筒清水和几个足以充饥的瓜果。从开始的意外和惊喜，到最后的麻木，李故知经过了十多天的煎熬。既来之则安之，不论如何，经过这些天的以身试法，果子是没毒的。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每天两次的果子次次都不同，但是这些瓜果无疑都很美味。于是，放平心境，安然享受。

刚开始，李故知是不敢吃的，但饥饿不会因为你会弹古琴而远离你。于是，即便是再恐怖，李故知也只能妥协。

所以，生活就忽然变得简单起来。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照耀在李故知的脸上时，他都会准时醒来。毫无意外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会出现清水和瓜果。

填饱了肚子，照例是向着瓜果摆放的方向鞠躬致谢------不论如何，要懂得感恩。接下来就要在森林闷热起来之前做些体力活，比如捡些晚上用的柴火，或者是完善自己的蜗居。于是，一个简易的厕所出现了，一张藤蔓编织而成的吊床出现了，一个泥砌火炉出现了。为了防雨，火炉上方又出现了屋顶。

休息的时候，一般都到了正午。李故知总要从脑海中回忆起诗三百中的篇章嚼一嚼，有时候是《蜉蝣》，有时候是《甘棠》，有时候又是别的什么。兴致来时，还取出古琴配着吟诵。

下午的时光很难熬，因为无事可做。向远处眺望，永远都是茫茫林海，无边无际，也早就绝了自己摸索着出去的念头。为了舒服些，在某个下午，李故知又烧开了很大一块草皮。这几日，一直在做平整以及处理表面的事儿。

傍晚来临的时候，食物依旧会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也依旧是些瓜果。吃过了，还是古琴，还是诗三百，还是风雅颂，但基本上国风居多。这几天晚上，总会有些若有若无的气味从远处传来，有时候持续整个晚上都有，有时候又只有前半晚有。但怪事儿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双眼睛一直都在。

每天都要去不同的树木上采撷瓜果，就是要防备被那些吝啬的同伴发现。大部分果子确实是从已经有妖徒修为的本体上采摘的，但时间长了，这些妖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丢失了果实。有一次，自己还被一只树妖追了几十里地。要不是自己机灵，怕是免不了一顿奚落。

但是，也是值得的。这人不用交流，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弹唱一番，也不枉自己辛苦找来那些果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所为免不了让人发笑：看到地上出现的果子的时候时而笑，时而屈膝，时而大哭。最后，他居然将果子连着皮和果肉还有果核一起吞了下去。要知道，那些果子只吃果核。剩下的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吃了之后会有些轻微的腹痛，然后会不停地打嗝。

于是，自己听了两天的打嗝声。

打嗝没关系，但是影响到那乐曲声就不美妙了。从第三天开始，那种果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人的食物中。

其实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

就在第五天的时候，自己居然有突破的迹象！

这是自己怎么样也没有预料到的。原本以为那种灵魂上的满足感，仅仅是一种感觉。听了那乐曲也就是一种娱乐和享受，谁能料到，这乐曲还有提升修为的作用呢？

不仅仅如此。

或许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他周围那些分明是非常普通的树木，居然要化灵了！

这就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木系的妖化灵要比动物的化灵困难很多，这就是为什么木系的妖比动物类的妖少上很多的缘故。

如果木系妖的数量为1，那么毫无疑问，动物类的妖可以达到10。

但是从实力上来讲，那些木系的妖所拥有的力量完压动物类的妖。

虽然木系的妖从化灵开始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修炼成为妖徒，但它们所拥有的能量精纯而又庞大。

王说过，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当你失去了一些的时候，总会得到一些。

为了让这些有化灵迹象的同类不失去这难得的机会，这双眼睛就又多了一项任务：找来些妖师制作的启灵香在这周围点燃。

启灵香和启灵果都是在妖还没有成为妖的时候用的。所以，这两样东西在青始镜很常见。一些大妖还会不定时地检查青始镜中的启灵香和启灵果是否充足，保证后备力量的充足。

青始镜的所有妖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旦发现有普通动植物有化妖的迹象，那一定要助其一臂之力。一般情况下，即便没有专门的妖来约束这种规矩，但没有哪个妖不去遵从。究其原因，这么做有很大的好处。

首先，妖化灵的时候会有庞大的天地灵气充盈四周，仿佛是天地在为化灵的妖恭贺。

听王说，这本来就是天地在恭贺妖族新成员的诞生。这些灵气，化灵的妖是用不完的，大部分都会被浪费掉。但是如果点燃了启灵香，那些灵气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启灵香的气味所到达之地约束起来。也就是说，在能闻到启灵香的地方，灵气就不会消散。只要点燃了启灵香的妖处于这个范围内，那么提升修为将会变得愉快轻松。

其次，若是你在妖化灵的时候恰好处在它感知的范畴，那么新妖便会对你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和依赖，终生有效。

听王说，出了青始镜南面三万里有蟥轶妖王，本体是名不见经传的蚂蟥。就是因为蟥轶妖王还是一个小小妖徒的时候，一次遇到一只很有灵性的小白虎即将化灵。于是，它点燃了启灵香，得到了小白虎的亲近。后来在这小白虎的帮助下，蟥轶成为了蟥轶妖王。而在此之前，小白虎已经是憾天妖王了。

所以，如果有点燃启灵香的机会，没有哪个妖会放弃。因为如果放弃，那就相当于放弃了一个天然的铁杆盟友。

最后，启灵的妖要作为追随者，为那点燃启灵香的人服务到新妖成为妖徒为止。这是王的命令，不容置疑。有了这条命令之后，妖徒被从各种杂物事中解放了出来，只需要专心修炼就好。

有了以上三个好处，哪怕启灵香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对于这双眼睛来说，也是必然要得到的。尤其是，自己还没有追随者的情况下。

所以，这几日的李故知总能闻到些若有若无的气味。比较奇特的是，这种味道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飘飘感。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似乎身体变得轻盈了，又似乎是思想变得轻盈了，说不清楚。就连在弹奏古琴的时候都有种融会贯通的感觉。回忆起装在自己脑袋中的那些国学，竟然如亲身经历那些诗歌描述的场景一般。

连续几天，这些感受愈发强烈。李故知的身体也慢慢发生着变化：双眼眺望的时候看的更远，原本若有若无的味道变得更加清晰，听觉也变得更加敏锐，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四周的树木花草都在窃窃私语。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李故知觉得自己发生了幻觉。但是，两次三次甚至一直都这样的时候，那这就不是幻觉了。

于是，在这个新环境中，李故知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自信。

这个世界，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