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厄之路》——一沙扬

第一章 世界将毁

云白色地面上，金色光辉闪耀，一黑发老者站于其中，皱纹凸显，脸色庄重。无数玄奥字符在一瞬间突然出现，银白色光芒汇于金光之中，逐渐散去，老人闭了眼，全身化为半虚无，猛然间伸出手指，指尖滴下鲜红血液，而他如同不知。晦涩的字符不断从他嘴中蹦出，滴下的血便形成了一个法阵。他停下，看了看百里外全身化为虚影，瞬间离开。

百里之外，白发老妪遥看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她身后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着月白色长袍，显得有些出尘。少年抬了抬头，似要问些什么，老妪却只是摇头，挥手，一个白色半圆形结界形成，罩住少年，老妪沙哑着说：“走吧”声音回响，逐渐变低，老妪随之不见，随后又一声听不见的低语，似是说了什么，却无从听到。

少年看前方，百里之外血阵流转，他明白，这是一次考验，他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压力，他默数：“一倍，三倍，十倍……”少年起初走得较快，一炷香时间不到，已走至七十公里，但七十公里之后，压力陡增，八十公里，出汗，九十，汗如雨下，九十九，走一步歇一下，最后百米，他注视前方血阵，阵中突然发出一道血色光芒，他坐下，只觉身心一松，力量涌入四肢。

“该用力了。”少年身上闪着金光，似乎所有疲惫在一瞬全然消散，向前跃去，压力迅速增大，他在心里默念：“快，快，更快一点。”

血阵颜色变浅了一些，最后五米，血阵颜色近于透明，最后半米，血阵颜色几乎看不见，此时他一跃而入，血阵发出耀眼光芒，是最艳的红光。他与血阵在红光下一同消失在这片天地这间。

血阵消失后不久，老妪出现在血阵的地方，“出来吧”。老人在隔地十米远的高空中突然出现，面色苍白，头发白了大半，一步一步走近，“当年恩怨，我已还清”老妪无端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动了动，“多年过去，你还是这样，”，她接着说，“你可以用原液，何必固执用精血？未来的大劫，你又怎么过？”

“大劫？”老人抬头看天，“一世一轮回，过了大劫又如何，长生又如何，我想要的，长生又哪能给我？”老妪沉默了一下，“你不想看未来吗？精血一失，你过大劫的希望接近断了。”

老人大笑着离去：“又如何，又如何？”

老妪沉默，看了看远方那个影子，孤独，疯癫，却清明本心，离去。

少年眼前一花，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当他恢复视力时，看到自己身处于无数碎片之中，身体突然发热，沸腾，从身体中传来一个声音：“好好体悟吧。”声音消失，少年身体越来越热，身体感触却十分清晰，无数意识流从脑中经过，却无从把握，只留下一点微末的熟悉感，随后不见了踪影。

少年直觉无数玄奥从眼前通过，像是对宇宙的诠释，却感觉到了阻碍，像是什么东西有所不通，随后晕了过去。

少年醒时，他正在草地上，地面草针柔软，有鸟从天上落在他身上，啄着落在他身上过的果实。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掏出一个玉佩，玉佩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恒”字，这是他名字，一个被遗失的人的名字“秦恒”。

他看着那个“恒”，不由笑了笑，有什么是永恒的呢？师父也没法永恒。他记得师父说过一句话:“我们在这个原有世界里知道了我们要的东西，为它们而搏，近乎一定会死，而你，则不必要因为它而死，到另外的世界去，那才是你的未来。”他不懂，问：“为什么那是我该呆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希望，将是你的舞台，当你到那里时，体内元气会散掉，部分化入你的身体，大部分会离开，但这没有什么，那是希望，活的希望，希望是永恒的”他没法相信这句话，因为他无意听别的弟子说师父在这句话的后面还加了几个字，是说前提是人活着。

现在他全身酥麻，身体都没法控制，或许更没有资格谈希望永恒这类东西，哪怕他真得想去争.他挣扎了一下，感觉勉强能控制手指，手指微动，意识延至手掌，再是臂，使臂活动了一下，他撑着起来。

真麻，他心里说道。他的脚恢复以后，他探查了一下周围环境，周围树木繁盛，根盘交错，有几团红花开得很艳，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其周围竟有斑驳血迹，不由毛骨悚然。

他静下心来，坐了下来，闭了眼，不一会儿，在原地起身，在地上摸了块石头，用力做了个十字型的一寸深的小记号，向一个方向走去，走了约一里，又做了个记号，如此七次，他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他正要向前走时，心中猛然一震，某个空间中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拉他，方向与他走的方向正好相反。他的眼睛忽然迷茫起来，远方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它的波动，突然，他的身体变红，他周围的景物扭曲，恍惚可以看到一条锁链在挥舞，退却了那只手，他惊出了冷汗，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他的意识再次恍惚起来：

“我今日心情大好，你可愿拜我为师？”

“徒儿拜见师父。”

……

“师父，徒儿不负重望，您教我的霸王决，学会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接受我的考验……记住，不论修行如何，保持本心，此次过后，你会散去修为，这是好事……”

这里便是异世了吗？

他的记忆如流水般涌入脑中，迷糊间看到远方一颗流星燃烧着朝他飞来，他想闪避，却无从闪避，他的肉体突然难以控制，他突然想起师父的话，“你散功后元气会改善你的身体，但你的精神却会因肉体过于强大而未彻底改造完全在某一时期内无法掌控，所以，你最好安分些。”

他脱口而出:“师父，你能再坑比一点？”

第二章 魂之斗

流星划过天际，是一条黄蓝相间的弧线。他却感觉不到美丽，这条弧线终点是他。是要死了？不是说我是带着希望吗？秦恒想。

可惜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想想自己也是没什么想做的，这些也只是师父安排而已呀！他下意识闭上眼，却又强行睁眼，像小鱼在人手里强行翻滚，不管鱼鳞脱落，终将死去。

当他睁着双眼之时，突然看到远方“流星”爆裂，意识在那一瞬间变得虚幻，恍然间就进入了一个黑色的空间。

死了吗？原来死亡是这样的，孤独，虚无，却为什么感觉那么亲切。

突然，秦恒面前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淡影，像随时都会散去，却没有散，反而形成了一个苍老的人脸，与他对视。

他感到意识一振，似乎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虽然他并不想知道。

“这个躯壳不错，小子，记住，你是被极星道人杀的，你值得自豪。”

秦恒感觉一阵恶寒，又听极星道人说些什么“放开身心，接受本道人的洗礼”之类的话，觉得对方智力低微，决定不遵守爱老的规则，用力聚起了意识，形成银色魂丝，径向极星道人刺去。

“高级魂法？不错，我要了。”极星道人的灰影变得凝练，厚实，目光如电，在那一瞬他如同变了一个人，灰影变为黑影。

秦恒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手却不停，霸王决催动，银丝从手心射出，化成球形的网，裹住黑色魂影，黑色魂影却忽然散去，化为三千黑针，飞射而出，像暴雨来临，有破灭之势。

秦恒接触到了黑针，黑针华而不凝，但触碰之后就像是水一样，侵入，腐蚀。

秦恒的魂化为丝状，十丈银丝在黑色魂水中形成空白地带，黑水渐渐挥发，银丝变短。

“我明白了。”黑水突然撒去，重新形成了老者的脸。黑影虚幻了不少，但秦恒能明显感觉到灵魂波动，在那刻接近恍惚。

“你能做到。”黑色魂影在那一刻与他意识互动，“你帮我复活。”

秦恒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同意，就像他本就熟识极星道人，只是答应了一个普通请求一样。

时间静止，魂影消散，留下一枚黑色种子，秦恒的意识海却在魂影散去的同时从原先房间大小扩大到一个蓝球场大小。

秦恒魂海一震，莫名地，感觉到的并不是他惯常的喜悦，更多的，是悲伤，他知道，如果继续对战，他会死去，灵魂消散。

他的灵魂已经回到身体，他却已能掌控身体，记忆中多了一些东西，其中正有极星道人飞下时看到的地貌以及世界语言。

师父，你到底算到了什么？他默语。脑中突然传来刺心的痛，秦恒放松了意识，大致看了下周围环境，沉沉睡去。河水不知何时停止了流动，化作淡蓝的拳头大小的水球，从他的胸口进入到秦恒的体内。

此时昏迷了的秦恒，眼角微松，像做了一个好梦。

当秦恒再次醒来时，看见胸口有个蓝色固体小球，球面微有些破损，发着幽幽的光，摸起来全身有些暖暖的感觉，他感觉有些熟悉，觉得应是师父曾说过的，将之放在口袋之中，又看了看眼前的河。河不复先前的幽深，却显得十分自然，就像它原来就是这样。

清风吹来，撩起长发，他望向天空，树上鸟雀跳跃，飞翔，他略有些出神。

他坐了下来，眼睛微凝，像是迎接什么，霸王决运转，灵魂变得透明，他深吸一口气，灵魂直接崩溃，溃散的灵魂融于魂海之中。针刺般的痛传遍身体各个角落，他的身体却在下一瞬变得舒适。

魂海在那一瞬演化，中央丝状灵魂缠绕，延伸至魂海末端。丝状灵魂缠绕的中心，隐约有一个小苗，上面两片绿叶晶莹，流动着青色的光，闪现着神秘图案。

“多少年都不可能有一次的机会，竟然真的成了。我要看看这世界能给我多少惊喜。”

秦恒笑了笑，五丈宽的河，一跃而过。跃过之后，他站在一块圆石上，前方仍是茂密的树林，藤蔓横斜，暗藏危险，却不是针对于他。

他仔细观察了河的形状，闭眼，扯了条婴儿手臂般粗的树枝，标了几个记号确定了方位，挑去阻碍物，一路走去。

走了将近三十公里，他到了一座山上。山路崎岖难行，青苔遍布，他找到了一个山洞，是一种奇异的妖兽的，妖兽形似虎类，却有青色斑纹，背上是纯白双翼。

他看到了山洞里一个人影闪出，怀中有两个幼崽，颇为可爱，嘴里还叼着一根看着再普通不过的草，看着是在逃跑，却显得颇为悠闲。

那妖兽愤怒地吼叫，却追不到已加速到差不多三分之一音速的人影，它口吐风刃，却被躲开。一个时辰之后，秦恒听到了妖兽的惨叫声。

于是秦恒有了暂时休息的地方。

山洞里潮湿，阴冷，有些被啃了些的血食，洞中他用手劈了一个床，把劈出的石头丢在洞口，直接睡了，也不管妖兽是不是真的死了。

事实证明妖兽死了，他这天在山洞里过得不错，用妖兽剩下的肉烤出了填饱了肚子的食品。

“该走了。”秦恒走出洞穴，回头看了看住了一天的虎穴，挪了块石头将其封住。

“呵，这个便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开始了。”秦恒淡淡笑笑。

山里丛林幽深，蝉鸣声响却是处处都有，添了些生气。

秦恒一步步慢悠悠地走，有着部分极星道人记忆的他，知道该往哪走，也知道路上毒虫毒蛇危胁不到他。

三天之后，他看到了一个明显方向标，一座山上浓烟滚滚，火势极大。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这种可控的纵火应当是人为的。

他却也不等不避，这条路是前往人口聚集区的必经之路。

待靠近，他看到一群人围在山脚，形成了一个三丈高的金色的网，箭在准备。

秦恒即将离开，却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