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蔵》： 生死渡

第一章 生死渡

“龙叔......你真的决定了吗？”

“老朽一生为战，已是枯骨将尽，再不复往昔！如今殿下三国尽收，战乱停息，国民安泰，可惜不能再陪同殿下看这盛世国度......

若这万丈深渊是我的归宿，这就是我的选择！

但若如传说一样，纵身跃下这生死渡，能渡过轮回扭转生死，老身愿以将死之躯，竭尽全力......再拼一世璀璨！”

天水国的茂世皇，站在生死渡的边缘，一身华丽龙袍，尽显尊贵，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金光，神色上是常年居于高位的威严。只是这威严却是在望向身前之人，苍老的背影时，一顿消散，流露着一种遇见长辈的恭敬，目中闪现出复杂与不舍。

“天龙，请不要抛弃您挚爱的子民！！”

轰动苍穹的呐喊声从茂世皇的身后传来，那是茂世皇的十万子民，同时也是慕天龙的十万雄师。吼声传来之时，十万人一一褪去铠甲，将在阳光下透着冷冽的各种利器放下，齐齐跪拜下来。

十万人跪拜，引起了视觉上的冲击。他们吼着相同的语言，他们戎马一生，他们驰骋战场，拥有铁一般的意志，流血也不愿流泪的他们，却因此情此景，不禁悲壮潸然！

集聚十万人的呐吼，如巨兽在大地上咆哮，掀起了无法形容的风暴，直冲云霄，轰隆隆的扩散开来，传向八方。

这一幕，足以让任何观望者心神震撼，久久无法平复心绪。

这声音透着诀别，越传越远，天水国内的子民听到了。他们无不心神震动，此刻无论身处何处，无论在做着什么，都放下手中的事，在原地向着声音传来方向，一一跪拜下来，上到老者，下到小孩，无比悲戚！

随着声音的持续蔓延，离火国听到了，清木国也听到了。他们尽管被天水国收复，对于天水国的一切没有丝毫感情，却也在此刻，不得不对那位名震南北的镇国大将军慕天龙产生敬仰，一一跪拜恭送。

这是对英雄的崇仰与敬爱，还有对生命不再的肃穆，流露出的叹惋！

生死渡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渡口。

从天空的至高之处往下看，大地上如被豁开一条惊人裂缝，将这个世界划分开来。裂缝的宽度足有万丈，远远看不到边际，却能感受到它的磅礴，裂缝的长度更是无法估测，似超越这个世界的尽头！

这条惊人的裂缝正是生死渡，站在任何的边缘位置都可称为渡口。崖底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被浓浓的紫雾遮蔽，这里流传着许多的神话故事。

其中一则传闻，在天水国的史记上仍保存在册。

传闻在千多年前，三国在此处发起战争。那一天，崖底喷发出紫色的雾，紫雾如海，万丈之广，高与天连，这一现象太过诡异，三国士兵因对未知的恐惧而纷纷惊退。

当三国士兵退离，战场靠近崖口边缘的位置，有那么一名濒死的士兵，因将死，所以不畏这一恐怖景象，毅然踏入紫雾的边缘。仅仅是吸收了那么丁点的紫气，便生龙活虎，重获新生。

这士兵吸收了紫雾后，不仅获取新生，更是力大无穷，似拥有了神力。后战乱之际，攻破敌国，并占据，命其名为天水，正是茂世皇的祖先，天水国的创始人李筵。

但自从那以后，李筵便蒸发消失了。

这只是一则在天水国皇室之间流传的秘闻，李筵去向不明，种种猜疑不得而知。

而接下来的一则传闻更是匪夷所思，在整个大陆流传，视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怪谈。

“传闻，生死渡前，纵身跃，渡轮回，扭生死，可通往瑰丽的仙人世界。”这被世人代代流传，大都认为有趣的怪谈，不以为然。

无穷的岁月中，更有甚者言论，曾亲眼望见飞仙遁地而走，跨海而游。但因不得依据，因自身都不是十分肯定，最终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慕天龙，本名慕言，因功名赫赫，被茂世皇赐予天龙之称，是天水国的镇国大将军。在天水国子民心中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一生戎马到了暮年，也微微弯下硬实的腰背，他背着手站在崖口，满头白发在风中飘摇。

在战场上，他是受世人敬仰的勇猛战神，令无数士兵狂热。

在私下，他是一名沧桑的智者，慈祥中透着顽童之意，能与属下畅酒言谈，能与孩童打闹同欢，一样受人敬爱。

崖口的风很大，透着阴冷，慕言苍老的身躯微微抖动，艰难的承受着，衣衫在风中凌乱，常年挂于脖颈上的那块毫不起眼的玉石，在胸前来回晃动不止，隐隐有紫光在表面一闪而逝。

这不是慕言第一次来到此处，每每站在崖口，那种阴冷都似能加剧他体内的衰弱，让他体会到死亡的急剧降临。

而每逢此时，他都能感到体内莫名升起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将这阴冷慢慢化解。

他微微低下脑袋，望着那块在风中摆动，并不起眼的玉石，慕言的心底更多了坚定。玉石展现出的神秘与奇异，在这数十年中，他深有体会。

他目光炯炯，望着深不见底，甚至有些恐怖的崖底，眼中渐渐泛出夺目的光彩。

一想起这个世界的奇异，无人能活到百岁，甚至早早夭折的生命，再加上玉石的神奇，如今已有九十高龄的他，就越发相信那则世人不以为然的怪谈。

同时也更坐不住，于是在生命的最后，果断的下定决心。

随着百万人的嘶吼在耳边消尽时，慕言慢慢的转过身子，仿佛这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极为艰难，只是身躯的衰败却掩盖不住他目中的精芒，遮不住苍老之下对生的渴望！

若有另一个世界，他想去做那第一人！

去领略另一个世界的风光，去经历一场不一样的人生，他想要知道......来生是否还会如今生这般得璀璨！

“我的身体将死，但我的心却还燃着烈火，心不愿将就，不愿像那溪水随波逐流，更不愿如那枯叶飘零入土。若我从此跳下不死，另一个世界......我们再见！”

这句话震撼了十万雄师，更是令茂世皇心神震动，他听出了其中的坚定，与对生命的渴望，这种走到晚年，不甘就此埋土的癫狂，不由得使他对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龙叔产生滔滔的敬佩。

望着慕言向前迈出一步，十万雄师和茂世皇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随着他纵身一跃，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流下泪水。

“天水的龙，我们的骄傲，我们祝愿您一路无阻，祝愿您一切如意！”

无数人的心声汇聚成一声呐喊，带着虔诚的祝福，猛地传出这片天地，如一股撼天的狂风猛烈席卷，充斥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

夜，黑的浓重，如墨似漆，就连四周的气息都异常的冰冷。

安静，死一般的寂，蔓无边际，形成一股森森阴冷的气息，回旋在慕言的身周，没有想象中跌落崖底的轰鸣巨响传来，他竟平稳的掉落在地上！

慕言不知自己是坠崖身死，还是渡过轮回扭转了生死，坠崖过程中被风撕裂的千疮百孔的身躯，汨汨流着鲜血，剧烈的疼痛正一点点侵蚀他苍老的肉身，碾碎他仅有的最后一丝意识。

死一般沉寂在耳边回荡，这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的死寂，反而如有厉鬼在撕咬心神，让他承受的剧痛更为强烈。

慕言的眼皮颤动，他忍着身骨错位的痛感，努力的想要去睁开眼，去看一眼周围。

甚至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坠落崖底，为何没有想象中的轰鸣，与更剧烈的痛感传来，产生疑惑。在意识的模糊之处，慕言只想用最后一丝力量，去睁开眼，看一下眼前的一切，印证自己所想。

或者可以说，慕言想去看一下自己的埋骨之地......

一瞬三息，慕言忍着极致的剧痛，好似这三息的时间都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那么的刻骨铭心，森森阴冷的气息回旋在这里，渐渐变得阴寒起来。

这种阴寒似能冰封一切生命，掀起一股灭绝之意，没有狂暴肆虐，反而如一股轻柔的风在吹拂，诡异中透着惊心！

飘过慕言的身体时，使他身上莫名多出一层寒霜，随着剧痛的减少，慕言的身体赫然被这股寒霜蔓延，覆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这冰的颜色是黑色，散发着阴寒，幽黑的冰内似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森然无比，其内如蕴藏着九幽黄泉，死气逼人！

那层层薄薄的冰霜，不仅仅冻住了慕言的身躯，更是封冻了他身体怆败带出的剧烈疼痛。随着疼痛的减少，如是激发了他的生命力。

他的眼皮越加的颤动，每一息都在无限延长，直至五息过去，迎来第六息。就在此时，慕言的双眼睁开一条细微的缝，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视线虽略显模糊，但慕言依旧能一眼看到眼前无尽的黑，那种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是一头会噬人的洪荒巨兽，向着慕言展开无情的吞噬，让他的内心被莫大的恐惧圈绕。

或者说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视线所望皆黑！

唯一能察觉到的是，那所望的黑暗之中似有无数幽魂在飘动，在地面上茫然的游走，阴冷的气息不断回旋，诡异之中，透着森森的恐怖之感！

阴寒的气息伴随着夜的黑充斥在身周，分不清眼前是被一团黑雾遮蔽了视线，还是这里本身就是这般的黑。

只是......这黑雾中不经察觉的涌动出一团紫意，很是怪异，黑与紫时而交融，产生一种奇妙的景象。

当紫意融在浓黑里时，紫意不见，视线所望皆黑，似瞳孔被黑暗渲染，看到的只能是黑，再无其它光芒。

但当浓黑被紫意所吞噬之时，眼前除了能看得见的黑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明亮的紫芒，在慢慢崛起。最终席卷整个世界，直至替代黑夜，这个世界中唯一的颜色只剩紫色！

漫天紫意，滔天而起，触目惊心！

这颠覆常人生活的天地，正常人所处的世界，昼夜轮转如是一道不可扭改的规则，只有单调的黑与白在交替，而在这里则是化作了寒夜与紫天。

慕言睁开眼时，正是寒夜向紫天转变的一刻，漫天的紫光在眼中缭绕，缓缓地吞噬夜黑，紫光逐渐刺目，四周立马不再死寂，远处的树林传来窜动声，时而有轻细的兽鸣声传来。

这声音回荡而来，让慕言感到其中夹杂着激动与惊恐，像是在因紫天的出现而激动，却又不得不对其产生一种来自本能的畏惧。

这一切超出了想象，更颠覆了慕言的思绪，使他深感奇异之时，内心更是被强烈震动。

咔咔！

当冰层蔓延至脖颈处时，慕言立马惊慌起来，冷汗唰唰直流。

脑中思绪万千，灵光一闪，慕言猛地就想到那则流传在天水国皇室之间的秘闻，立马对着上方的紫雾深深一吸，在冰层碾过头颅时，一瞬吸入大量的紫色雾气。

当第七息到来时，慕言整个人已被冰封在薄薄的冰层里，可以想象，随着时间流逝，这层薄冰会慢慢变厚，将慕言完全封死在内。

与此同时，慕言再无法保持苏醒，最后一缕意识彻底碾碎，不知死活。

第八息，第九息......第十息。

在第十息到来之际，覆在慕言身上的那层黑色的薄冰已近一寸厚度。而此刻，忽然从冰层内涌出一股灭绝之意，从慕言的毛孔一一钻入，所过之处，身躯瞬间腐朽！

这股灭绝之意极为霸道，从慕言的脚下蔓延而上，转眼间，他的双腿血肉全无，已成枯骨，甚至就连枯骨都开始碎裂。如若没有意外，当灭绝之意走过他的下半身，慕言的下半身将彻底不再，如同风干在岁月之中。

慕言早已昏死过去，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准确的说，这一刻的慕言，已经处于假死状态，他的心跳似有若无，越来越弱。如果没有意外，他将会魂散，真正的死亡！

但由于这里的诡异，再加上他的魂似本身就存在了奇特之处，种种因素造就了，他虽气息逐渐消散，却还没彻底死亡。

就在那股灭绝之意磨灭了慕言的血肉，对其骨即将展开无情吞噬的刹那，突然从慕言的体内涌动出一股紫意！

这紫意一开始只是点点光芒，但瞬间就刺目而起，化作澎湃的生机，与那股灭绝之意对抗起来。

这紫意，正是在慕言昏死之前，大口吸入的紫气。

更是在此时，有一团尤为炽盛的紫光，从慕言的胸口绚烂而起，立马飘出一块不起眼的玉石，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缺角断边的。被慕言的爷爷视如珍宝，从小便传给了慕言，更严格要求，不允许摘下。

此时，这被慕言带了大半辈子的玉石，在咔咔声中，破碎了，极其清脆的声响，在四周轻细的兽鸣中，尤为清晰！

原本鹅卵石般大小的玉石，在顷刻间脱落大片细小碎石，转眼变成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紫玉，上面覆满了神秘脉络，状成菱形，如一颗紫色的水晶，紫光流转，蓦然冲天而起！

黑冰中涌出的灭绝之意尤其霸道，但那团存于慕言体内的紫气，因得到紫玉的加持，更为蛮横，仿佛先天存在了优势，向着灭绝之意展开无形碾压！

两者化作一团雾气在慕言的体内缠绕，相互抵抗，血肉没了再生，骨头碎了再凝。

在这难言的痛苦与变化中，昏死过去的慕言，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他的气息时而衰弱至极，时而无比强硬，身体跟着颤抖不止，阵阵抽搐，似在梦中都无法驱散这股疼痛。

“他奶奶的，想活不给活，这想死都不让人死......”如果慕言还有意识，他一定会破口大骂......

第二章 这一定是个神器！

灭绝之意化作的黑雾似有灵，见无法磨灭慕言的腿骨与血肉，遂一机灵，往慕言的其他部位钻去，继续展开吞噬。而那紫雾也紧追不舍，以慕言的身体为战场，再次与其对抗起来。

在黑雾与紫雾一次次于慕言体内对抗过程中，在灭绝与生机的一次次冲击中，慕言的身体也产生了更为奇异的变化，犹如奇迹降临，堪称惊人造化！

每一次毁灭过后的新生，他的骨头都会越加坚硬，隐隐流淌着紫意，血肉同样如此。

当黑雾与紫雾走过慕言的每一寸血骨后，他身体漫出的紫意更甚，身上的褶皱与苍老早已不再，头发恢复鲜亮的黑色，皮肤宛如新生婴儿一样滑嫩。

这一幕，用脱胎换骨这四个字已无法形容，简直是焕发重生，迎来了第二世！

他整个人，全身骨头蠕动，身高比之前矮了大半个头，一瞬仿佛回到了少年，眉清目秀的模样，全身缭绕着紫光，新嫩的身体下好似藏着巨大的力量。

慕言，随之清醒。

先是睁眼的茫然，下一刻，他猛地跳了起来，又是原地乱蹦几圈，尤为的激动。

莫大的惊喜如潮涌上心头，使慕言说不出话，整个人赫然被浓浓的兴奋笼罩，无限感概之中，热泪滚滚流下，无法掩盖他此时的心绪。

“年轻真好，年轻真好！”慕言上蹿下跳，傻笑起来，更是传出大声长啸。若是有人在这，怕是要摇头叹息，这么年轻，可惜是个傻子......

慕言忘乎所以，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显然也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更何况这里一片衰败，如同废墟，似乎也无他人。

在这无法言明的喜悦之中，慕言记起了以前，那个时候的自己正是这般的年轻，大概十二岁的样子。

那时候，正在同龄世子以及各个官富子弟的陪同下，游玩天水国的天都城，无比的潇洒，所过之处，无论老幼皆小心避让。

其中最胆颤心惊的，莫过于那些小官，权势之辈，生怕得罪，一一奉承。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狐朋狗党溜街子......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慕言就被爷爷抓起来，拽入军中磨炼。数十年的军旅，慕言改变很多，不再纨绔，性格刚毅，但私下里一空闲，就与属下的赌斗耍酒，各种乐趣，可都不少。

直至最终，慕言从一名小将一路变成镇国大将军，他就压力倍增。不光要在军中保持自己的英勇形象，更是在茂世皇的造势下，将他完全美化，不得不戒掉一切恶俗，锐变成天水国子民心中镇守边疆的神将。

而如今，一切大变样子，不光重获新生，更是摆脱一切压力，慕言瞬间恢复原样，他怎能不兴奋！

他目光闪动着喜色，捏了捏不再满是褶皱，滑嫩的面孔，充满了弹性，那感觉使他的心情无限大好，哼着小曲，将宽松的袖口裤口打了一个结。

吼！

可惜时间不长，随着一声惊人的嘶吼传来，打断慕言的喜悦，慕言挠了挠耳朵，极为不耐的转过头。

“哪个小王八蛋？他奶奶的，竟敢打扰......”

无数双眼睛盯着慕言的身影，其中有双头狼、带翼虎、全身泛着闪电的豹子等等，更多的是说不出品种的妖兽，全都个头庞大，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尤其是其中一头身如塔楼般的石人，似伸手便能触碰天际，十分的威猛。与一头十丈粗细的大蟒，身长无尽，望不到尾部，蠕动而来之时，无比惊人！

天空上，更有一只身躯无限庞大的形似乌鸦的妖兽，在天空上盘旋，遮天蔽月般，投下大片阴影，将大半个世界笼罩在内，极其骇然！

它们一路而来，大地轰鸣，碎石乱飞，草木撕裂。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具备或多或少的灵性，瞳孔紫色，冷漠的朝慕言慕言望来。

只有那庞大石人，遮天飞鸦与巨蟒有些不同，分三波，站在群兽的前方，它们仔细打量着慕言，目中露出滔天紫芒，似在思索眼前这个体型矮小的家伙是谁，何处而来，对此充满了好奇。

慕言转身，当看清眼前的一切后，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暴跳而去，愣愣站在那里，整个人如被雷轰，阵阵哆嗦，随着大片的阴影遮盖了光亮，慕言咽了咽口水。

“这......这还是我所知的那个世界吗？”慕言倒吸口气，全身被一股危机感笼罩，一动不敢动，一只只如小山般的妖兽盯着自己，他的喜悦全无，凉透了！

“难不成我来到仙人的世界？”

慕言身体一震，目中露出明亮的光彩，更为振奋起来。但下一刻，再看眼前这群数量无限的妖兽，慕言顿时蒙了，整个人如漏气的气球一样，瞬间蔫了......

死一般的寂静回绕四周，似有死亡的钟鸣在耳边敲击，慕言直感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而对面那群兽潮也是保持原地，审视打量着自己。

场面很诡异！

十几个呼吸过后，慕言的额头满是冷汗，望着那群大半不识品种的妖兽，内心惊疑不定，不明它们在迟疑什么。

这密密麻麻的一幕，对此前久经沙场的慕言来说，虽常常遇见，但如此体型庞大，浩瀚的兽潮，他还是头一回见，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该死的，该死的！怎么办？”

慕言心中大吼，眼珠子乱转，寻觅生机所在，忐忑之中向后迈出一步，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响轰鸣。眼前那片兽潮竟也迈出了一步，双方保持十丈的距离，似在慕言身上有什么东西，使他们恐惧，不敢靠近。

这不寻常的一幕，不禁令慕言诧异起来，心思渐渐活泛，半晌后，慕言似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警惕的向身后一连退了三步，仔细观察那群兽潮。

果不其然，那群兽潮也向前走出了三步，然后停下，这一现象，让慕言大笑起来。

“看来它们不敢靠近我十丈之内。”

慕言想到这里，脚步不再后退，而是向前迈出了一步，使他更为兴奋的是，那群兽潮竟一瞬惊恐异常，仿佛生命受到威胁，几乎是刹那向后退出数十步，远离十丈范围。

十丈开外的兽潮，盯向慕言的目光渐渐泛出凶芒。那巨大石人和惊天之蟒目中则露出怒意，似受到了羞辱，传出一声声震惊苍穹的咆哮。

慕言的耳膜震得直痛，但依然大笑，浑然没有之前的紧张，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喘起了气。

“但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令他们迟疑，不敢靠近？还有，这里存在了太多的不寻常，原本我还没注意，这里的白天竟然是紫色的！”

此刻，慕言才发现出四周的异常，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摸了摸全身上下，唯独摸出一块玉，正是脖颈上那块通透的紫玉。

“老家伙，原来是你......咦，怎么变样了？”

慕言望着拇指大小，成菱形状的紫玉，顿感惊异，拿在手里一震摩挲，越想越是深感奇怪。

“怪不得爷爷在世的时候，总是强调我这是个宝贝，一定不要离身，看来果真不俗！”

这里没有太阳，视线的最上方被一层极为浓郁的紫雾笼罩，每一息都会滚动一次，如大海翻涌，明亮的紫光垂下，只有下方的紫雾稀薄。

似上方浓浓的紫雾将下方渲染，导致这个世界弥漫了大片紫色。

慕言将玉拿起，置于前上方，方向正对那片兽潮，紫玉的光芒瞬间大放，刺目而起，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将八方笼罩在内。

紫芒蔓延之处，那群妖兽立马安静下来，一些弱小的妖兽目中露出茫然，双膝弯曲下来，朝着那块紫玉齐齐跪拜。

那头身如塔楼的石人和巨蟒，虽异常强大，却也只是挣扎了片刻，便趴在地上，纷纷无法压制血脉深处的恐惧。

遮天飞鸦轰的一声，降落地面，望着身前矮小如点的慕言，目中露出迟疑，却不敢大声嘶吼。

来自心灵深处的畏惧，与那畏惧中滋生出的强烈亲切感，使它在降落的那一刻，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挣扎，自觉趴伏在地。

刹那间，气氛变得死寂，慕言望着前方跪拜的妖兽，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惊喜。

在炽盛的紫芒笼罩中，于这一刻，传出不少妖兽的凄厉嘶吼，大片的哀嚎充斥天地。那些妖兽的身躯颤抖，血脉奔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蠕动，身躯局部撕裂，带出剧烈的疼痛。

在这撕裂中，它们的身躯突然出现惊人的变化，那背生双翼的老虎，身体外出现大量的闪电，仿佛它的体内蕴含雷霆，在啪啪游走。

那只十丈粗细，无法形容长度的巨蟒，在紫芒的涌来时，头顶起了一个肉瘤，咔嚓声中破裂，一只独角出现的刹那，气息瞬间强大数倍，赫然从蟒变成了蛟！

那只身如塔楼般的石人，额头上忽然出现一条细微的直线。在它凄厉的惨叫中，那条直线蓦然开阖，形成了第三只眼睛，惊人的紫芒从其内激射而出，远处一颗参天大树在轰鸣中奔溃，没有碎末出现，瞬间消融在空气中。

还有更多的妖兽，全都在紫玉光芒的照耀下，齐齐血脉蜕变，变异的更为强大。

“这么厉害！”

慕言倒吸口气，被这紫玉所震撼，一个激灵，连忙收回紫玉，视若神宝般，紧紧揣在手心。

慕言的内心被强烈震动，在心底更加确认了，这里就是仙人的世界。

“大发了，大发了！这一定是个神器！”想到着，慕言再次傻笑起来。

、这一天的经历，简直让慕言惊心动魄，激动的心绪无法压下，不经察觉中，紧紧握拳的手心被尖尖的菱形紫玉刺破，流出一滴血。

这滴血沾在紫玉上，也就是瞬间，就融入进去，极为绚烂的紫光，在他的手心内蓦然刺目，冲天而起，将慕言整个人笼罩在冲天的紫光中。

“你妹的！”

这是慕言昏迷前的话语，透着他对这奇诡多变的一天的感概与无奈，随着倒下，冲天的紫光消散，如同内敛，而那块玉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