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短段》——游深

徐季

扭曲。混浊。沉闷。压抑。

隐约中人影显现。在争吵。在谈笑。在跳舞。

彼面光明载声欢笑。

如同老式卡带一般，声音断断续续不连贯的传来破碎的音阶和笑声。

氧气稀薄，力气如潮水退潮般从身体里泻出，徐季无力地趴伏在地面上。

空间里光线忽失，只有那跳舞的女人周边发出明亮刺眼的光骤然成为这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女人越跳越远直到成为一个发光的点。

声音如潮水回升蜂拥进耳中，仿佛有一千个女人轮番在耳边呼号。尖声咒骂。甜言腹语。失态大吼。狂躁笑声。

……

世间百态在同一个人的两个耳朵中上演。态态都是真情实感，带着忘乎所以，带着真实。

陌生与熟悉之感在胸腔中相互交错。

徐季费力地抬起头逼视正在跳舞的女人的身影，汗水黏住头发，糊住了眼睛。

你是谁？

正在跳舞的女人仿佛听到了徐季的疑问，回头朝他一笑。一瞬，徐季与女人之间的距离被超科学力压缩，万里之隔转眼成鼻息之间。

声音百态戛然而止耳朵里尽剩蜂鸣。供氧的气体越来越少，视线失焦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女人把徐季揽在怀里，手掌抚上额头，艳丽整洁的舞裙变得皱褶。

女人捧起徐季的脸，而徐季只能看见女人含笑的嘴角。

这手，不止一次这样抚摸过我。

你是……谁？

女人歪着嘴笑了起来，点了点徐季的鼻子。

“你应该认识我，我叫……”

徐季眼前一黑，声音不可听，画面不可见，女人微动的嘴变得扭曲，一切重归于混浊。沉闷。压抑。

他“死”了，在即将听到女人的名字之前“死”了。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逼仄的屋子里。光照着的地方，有个人。

咔哒。数据闹钟显示时间：6：00。

徐季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后背已被汗水打透。徐季看了一眼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的男人，从床上坐起来缓缓吐息调整律气。

汗水滑落。

-嗨，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做梦了，又梦见她了。

-噢，她过的还好吗？

-跳舞。

-名字呢？

-死了。

-真高兴你还活着。

-可你每次来总像是给我送终。

男人笑笑，没说话。

-我会因为心胀衰竭而死吗？

-说不准。

-我喜欢红蓝相间的花圈。

-好的。既然你还活着，那么再见。

-再见。

徐季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出去。

咔哒。门扣重新合上。

时间恢复正常。

门扣合上的瞬间，数据闹钟的时间跳动至6：02。

男人偷走了他两分钟。

擎萧 安幺女

擎萧感觉自己脚下生风，他迫不及待的见到那个女孩。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西里城像以前一样和平。安家宅院里安幺女正逗着狗子玩，:“宫里头的人还没来么？”幺女随口问着小侍湘芸。

“还没。”湘芸说。

幺女手一挥，旁边候着的人抱着狗离开了。安幺女向房里走去:“昨个闹事的呢？”

“叫老爷喝着抓进官府里头关起来了。”湘芸跟在后头如实禀报。

“可有胡来？”

“不吵不闹，只是汉子说要幺姑娘你见他。”

“成吧，过两天宫里来诏书后跟我走一趟。”

“奴属这就去准备。”

“嗯。”

西里城挨近北部蛮部，乃交通要地，西里城每年都要与蛮部贸易，作为玄阳王朝北边第一座守城。西里城安在是玄阳和北蛮友好交往的标志，玄阳北蛮正常交易已近六十年，两部相邻经常互帮互助遭受东西南三部蛮族时也同为兄弟，人民安居乐业。

可惜好景不长，四代玄阳宫十八年前继位，为人暴戾喜怒无常，举办宴会更是大开手脚，不管朝政沉溺玩乐女色，擅自克扣与北蛮建交费用，北蛮早就看不惯这位新生皇帝，线报传来音绪北蛮迟早要攻打玄阳王朝。

玄阳宫昏庸无道，但他身后有为其出谋划策的臣子们。玄阳宫不想打仗，打仗就意味着国家钱财就要耗去军资。玄阳宫想继续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臣子们谋划让某个公主去和亲，不仅笼络蛮部人心，而且可以避免战乱，一石二鸟。

玄阳宫一拍脑袋表示可行。

安幺女，朝廷要官安清许的养女，和亲的公主。

――――――――――

“嗨，小哥吃饭了。”狱卒使着牢棍敲敲牢门。

牢狱阴暗冷湿，只有盏昏黄的油灯点在狱卒看守的桌子上照亮区区甲地。

“多谢兄台。”擎萧朝狱卒一笑，也不作客气的端过饭碗，似擎萧巴掌大的碗里只有半碗冰冷难咽的饭菜和两个已经开始发硬的黄色窝窝头，连筷子也没有。

擎萧叹了口气，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不确定幺妹会不会来，倒是能确定幺妹肯定生气了。幺妹在家也这样，就爱生闷气谁哄都不好使。

擎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幺妹要被送去和亲的时候自己发了疯似得从家里偷了匹马出来一路飞奔到西里城，风也没让擎萧的脑子冷静下来，就这么马力十足的奔到安宅前。到地方才稍微清醒了一下，结果还被拒绝见面带到牢狱里吃剩菜剩窝头。

擎萧越想越出神，觉得这窝头和他苦涩的心情相比简直好吃不要太多。擎萧无力的歪斜在粗砾的墙面上走神啃着窝头。

牢门轻扣，狱卒起了个精神，把门打开条小缝向外一瞥随后就把门打开了:“小姐请，有什么事小姐只管喊小的。”

“成的，有事我会喊你。”安幺女一挥手，狱卒就退到小桌旁直楞坐着，湘芸安静的守在小桌旁。

在来之前湘芸已经打点好了。

安幺女缓步轻声走到擎萧牢房前，擎萧背对着还在出神地啃着窝窝头，没有察觉到多了个人。

“擎哥你受苦了。”安幺女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