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罚罪》：第一节 苏醒

第一节 苏醒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男人静静的躺在地上，他是谁？不知道，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

脑海中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些十分模糊的记忆，和一个代号：D04。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D04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不安的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看不清，无论如何努力他也看不清，这里完全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中，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远处的一张床，床上似乎躺了什么人。

D04缓缓起身，尽管他头痛欲裂，也仍然丝毫都无法回想起在这之前的事情，无法回想起自己究竟是谁。

“该死，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遇到这种该死的事情！”

信。

他本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手中被人塞进来了一封信，荧光的字体尽管在黑暗中也看得分明。

--想要离开这里，就只有一条路，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罪。

短短一行字却看得D04心惊胆战。

连忙把那封信胡乱的折叠了几下塞进衣服里，仿佛是担心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者他。

罪？什么罪？他完全不知道，但这封信上的内容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向前走到了几步，来到那张床边，床上躺着的是个人，不过早已经断气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甚至还有几只虫子从他额头上那不规则的洞里爬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的！”

他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忽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就在同时，一声惨叫传进了他的耳朵。

“谁，谁踩我？！怎，怎么回事？我。我在哪？！”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的声音。

D04跌坐的位置正好是在墙角，他扶着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勉强镇定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对着黑暗中那个惊惶无措的影子说到：“你是谁？”

“谁，谁在那？”黑暗中的影子竟然比他更加的害怕，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一头撞到身边的墙上。

D04沉默了少倾，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是谁？”

“你是谁？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果然是这样么？

D04陷入了沉思，印象里似乎他之前也经常会这样，会这样陷入沉思，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大哥，大哥，放我出去，求你了，放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远处的黑影不断地说着些什么，只是一句也无法钻进D04的耳朵，能够如此迅速的冷静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是被抓到这里来的么？还是说我们是自愿到这里来的？

他还在思考。

--不，根据那封信来看，绝不是自愿的。

自愿这个想法乍看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但是如果是单纯的绑架，似乎又显得过于怪异了些。

骤然间，一个词猛地钻进了D04的大脑，实验，难道这会是一个实验么？之前他倒是听说过，有一些奇怪的组织为了一些目的会随机抓一些人做实验，可这个实验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那个嘈杂的声音渐渐的弱了起来，似乎是喊累了。

D04回过神来，注视着黑暗中瑟瑟发抖的那个身影说到：“你能想起来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么？”

“大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给你……”回答没有变，不过显然有了些疲惫。

“镇定！我也是被抓来的，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么？！”D04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到。

“之前……之前……”那个黑影重复着D04的话，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声尖叫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我的脑袋，我的脑袋！”

黑暗中的身影伸出手慌乱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非要在上面找出什么豁口似的。

--果然是这样么？他也不记得了。

D04看着那个身影，语气柔和了许多：“不用费劲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没有动过手术的痕迹，似乎他们用的手段更像是某种催眠术。”

听到催眠术，黑暗中的身影显然松了口气，瘫倒在了地上。

“呼……太好了，太好了，没有手术”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么？”D04问道。

“不，不记得，不过似乎有一个什么编号，T……T11好像是。”

“T11？D04……我有一个想法。”D04轻声说道。

“什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么？”

“不，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猜测，这里或许在进行某种实验。”

“实验？你说实验？什么该死的实验会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T11的语气瑟瑟发抖，在这个有些闷热的房间中，瑟瑟发抖。

“不知道”D04斩钉截铁的答道：“不过目前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呢？要和我一起，还是继续……”

“我，我和你一起，大哥，带上我，带上我，大哥”

没等D04的话说完，T11就慌忙打断了他，显然是担心听到D04的后半句话。

一个胆小的男人，这是D04对T11的第一印象。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T11缓缓的站了起来，摸着墙壁一点点的向着D04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房间中忽然亮起了绿色的灯光，几道光线从房间外透过玻璃射进来，幽幽的绿光下床上的那具尸体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你做了什么？”D04条件反射般的看向T11，在他的手下似乎按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块深色的玻璃。

他敲了敲那块玻璃，沉闷的声音足以说明了它的厚度。

“看着，这进一步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是说实验？我们在某种实验中？”T11生怕D04会抛下自己似的一把抓住了D04的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甚至比那些街边的小情侣还要亲密。

“嗯，没错，你能先放开我么？我们现在需要调查一下这间屋子，如果真的是一次实验，我们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才对。”

“不！不！绝对不要！你……你去哪，我……我跟着你……”T11闻言抱得更紧了。

D04有些后悔……如果说之前只是被他拉着，那么现在，这只胳膊的使用权，就已经完全转交给了身边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了……

“大，大哥……那……那好像有个人”

“有个人？”D04顺着T11的手指看过去，在床边的角落里竟然还真的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第二节 初始房间（一）

“你，你们是谁？这，这是哪？发，发生了什么？”D04使劲摇了摇她之后，女人终于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她犹豫了片刻，忽然浑身一震，慌忙的蜷缩到了墙角，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她胡乱的扒拉着自己的衣服，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这些滚蛋！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你们竟敢，竟敢这么对我？！。”

少倾，D04站起身静静的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女人。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三人之间仅仅能够勉强的看清楚对方的面部轮廓，女人的轮廓很美，纵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看的出来，只是她脸上那抹盛气凌人的傲气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恐惧在这种情况下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女人反倒是比现在绑架了他胳膊的男人要更勇敢一些。

“你不用怕，我们都是刚刚醒过来，和你的情况一样，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能回答么？”

女人眼神中闪着狐疑，半晌没开口，三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终于，女人说话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们这种人怎么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

“没有”D04斩钉截铁的说到。

女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如此果断冷漠的回答。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果然是这样么？

“你还能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么？”D04问道。

女人终于有些缓过神来了，她抓着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沉默：“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我失忆了？”

“不，这恐怕不是你的问题，我们也是同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猛然间，女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大声尖叫了起来，又一次蜷缩到了墙角，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二人的身后：“尸……尸……尸体……那有一具尸体。”

“不要怕，不……”

话未说完，竟然连T11也尖叫着放开了D04的手臂，疯也似的狂奔到女人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女人，扭曲的面容惊恐的看着D04的身后，颤抖的手指在空中打着摆子：“尸……尸……尸体刚才是那样的么？！”

D04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似乎在那有什么东西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时“咔哒哒”几声清脆的响动，然后又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滚动的沉闷声音。

从墙角两人瞪大了的眼睛中倒映出了D04瘦长僵硬的身影……

他默默的吞了口口水，仔细的挺着滚动的声音。

少倾，滚动声停了下来，可那停的位置不偏不倚，却正在D04的脚边。

女人几乎吓得花容失色，却还在强装镇定，身体不由自主的和T11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张口结舌半天却吐不出来半个字来。

房间中安静的只剩下了三人的呼吸声。

D04缓缓的把头转过去，在他的脚边果然停着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体……那竟然是个人头，就是刚才躺在床上那具尸体的头颅，两个空洞的眼眶死死的盯着他，腐烂的嘴唇里露出漆黑的牙齿，嘴角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一封信，在那个人头的嘴角露出的是一封信的边角。

这显然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线索了。

他默默的吞了口口水，抬眼看了看墙角缩成一团的两个人，毫无疑问，这件事，只能他来做了。

信封是白色的，表面覆盖着一层保鲜膜，几乎完全被那颗人头给吃了进去。

D04拽着信封的一角，慢慢的抽了出来，保鲜膜的表面覆盖了一层油腻腥臭的物质。

这种物质有个学名--尸油。

撕开那层保鲜膜，里面的信纸已经有些发黄，似乎是很久之前放在这的了。

“上，上面写了什么？”T11紧紧的抱着女人，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像是……一封遗书”D04接着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的看着信上的内容。

------------------------------

无论你是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我被关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已经有段时间了，这里暗无天日，我不知道是第几天，或者第几个月，或是第几年，第几年？呵呵，怎么可能呢，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呢，不，也不是完全没有水，没有食物，我还有自己的肉可以吃，没错，吃自己的肉，只要能活下去，为什么不能吃自己的肉呢？

该死，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该死，该死，该死！这都是因为天花板上那该死的动静，它快逼疯我了，真的，快逼疯我了！每过一段时间那该死的动静就会出现，那就像是恶魔在咀嚼着死者的灵魂，该死的挤压，破碎的动静，该死的，该死的动静，这该死动静快要逼疯我了，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哦，不！这动静，这该死动静又来了，又……

-------------------------------

这封信没写完

D04仔细的看着信的结尾，笔迹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尾巴。

“一定是在写的过程中被什么事情给打断了”

他再一次将视线投向那具尸体，一种隐隐的预感让他觉得这具尸体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被扔在这的人，不过我总有一种不协调感。”

D04看着墙角的两个人，默默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合适，但是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下场很有可能变得和他一样。”

“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你很了解情况么？”女人脸色煞白，却仍旧在底气十足的质问着。

D04自然看得出女人是在强装镇定。

“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D04镇定的说到。

虽然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却意外的起到了作用。

女人恐惧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异样的光芒，或许那就是所谓的希望？不是这光芒只是一闪即逝。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扭曲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踩在旧木板上发出的声音。

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仔细的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声音不是来自于别的地方，正是来自于天花板上。

“这……会不会就是那封信里提到的声音？”T11压低了声音试探性的问道。

“嘘！”D04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仔细的听着天花板上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古怪至极，充斥着一种极为不协调的感觉。

“信里说的是挤压，破碎，啃食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更像是脚步声，你不觉得么？”D04轻轻的走到T11的身边，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

“或许……或许是那个人太害怕了，以至于分不出来啃食的声音和脚步声呢？”

“这，似乎不大可能吧，你会分不出来走路的声音和吃东西的声音么？”

T11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但是这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D04点点头：“看来，你也发现了，可是，究竟是哪不对劲呢？”

…………

一阵沉默后，开口的是那个女人。

“它……好像有五条腿”

女人那怯怯的声音此时却显得如此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