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大玩家》——子夜不存

第一章 贫民区交易

“卡恩公司？”

身穿破旧迷彩服的中年男人随手将手中一支暗褐色老式卡宾枪扔在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面前。

“这种第一次纪元之战前的垃圾货色你们也敢来推销？”

他仰躺进老旧的皮质桌椅里，拿起一支黄褐色的烟，打火将烟头点燃。

烟卷已经受潮，强烈的刺激感在鼻喉中肆无忌惮地乱窜。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睛瞥向年轻男子身后的两口墨绿色木质军火箱。

“我们过来时已经调查过这片区域，特意挑选出性价比最高的武器给您运来。”

年轻男子丝毫不在意中年男人轻蔑的态度，他拿起桌上的老式卡宾枪，打开枪栓末端衣领状的手动保险，用力拉了一下枪栓上膛。

于此同时，中年男人身后的两个警卫已经上前，黑漆漆的枪口顶在了年轻人的额头上。

只要他再动一下，必然会被击毙。

“没有子弹。”年轻男子微微扬了扬头，再次拉开抢栓将空空的枪膛展示给中年男人。

他特意按压了一下位于扳机护圈前沿的弹夹卡笋，没有弹出子弹。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警卫收起了步枪。

“TS-M1891卡宾枪，手动步枪中的佼佼者。”年轻男子将手中的老式卡宾枪放回桌面，眼睛看向男人身后的警卫，“Gew88式手动步枪，虽然外部被改装过，但该枪装弹退弹困难、抽壳可靠性不佳且容易炸膛的缺点依旧存在，性能要远远差于桌上的卡宾枪。”

他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坑坑洼洼的桌面，口中吐出的烟圈徐徐上升。

最后破成烟雾，消散了。

年轻人环顾四周，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他低低咳嗦了一下，伸手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一个。

“你眼光倒是可以，可惜脑子不太好用。”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年轻人一眼，“后面的箱子里是武器？”

“30把TS-M1891卡宾枪，外加两千发6.5毫米子弹。”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转头，向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人示意。

两口墨绿色武器箱被打开，一箱锃亮的暗褐色老式卡宾枪，另一箱是由纸盒分装的子弹。

“就这些？”中年男人眼睛扫了一眼武器箱里的卡宾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见中年男人的神态，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轻微的冷笑。

“还有两把M1911-A1式手枪，外加300发11.43毫米柯尔特手枪子弹，作为我们这次合作的见面礼。”

“手枪呢？”中年男子闻言，眉头轻微一挑，问道。

“被您的警卫没收了。”年轻男子尴尬地笑了笑。

“把手枪拿进来！”中年男子冲门外吼了一声。

话音未落，有人端着两把手枪走了进来。

他前后翻看了一下两把手枪的构造，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把手枪我收下了。”

“不过，”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的黄牙，“你们公司难道只有这两种破烂货色？”

他随意地转着手中的手枪，猛吸了一口烟。

年轻男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您应该很清楚，第一次纪元之战后的武器不允许运进这片区域。”

“我们卡恩公司也希望给您最好的武器，只是……”他指了指天花板，“上面查的严。”

时间凝固了几秒钟，中年男子突然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扔在脚下，右脚使劲碾了几下。

“妈的，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还往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插一手！”

“枪我都收下了，你们请回吧。”

他身后的两个警卫上前一步，手握步枪，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年轻男子和他的随从。

“价钱我们还没有谈。”年轻男子扫了一眼警卫手中的步枪，坐直了身子。

“价钱？”中年男子眯着眼睛，“你们两个的命够不够支付这两箱军火？”

话音未落，身侧的警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年轻男子脸色微变，他扭了扭身子，将衬衣的第二个扣子解开，右手往里扇了几下风。

“怎么？不想走？”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不要命的我见识多了，死在我手里的也不少。”

他走到武器箱前，拿起一盒子弹，将之一枚枚扣进手枪弹夹里。

“看在你送了这么多军火的份上，我破例再问你一次，要钱还是要命？”中年男人举起手枪顶在年轻男子的脑门上。

年轻男子看着脑袋上黑漆漆的枪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了我这件新衬衣。”

“你……”

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出口，年轻男子已经扯开了衬衣余下的扣子。

一排七个亚麻色管状物整齐地绑在年轻男子的腹部，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贴着他的皮肤一下一下闪着红光。

“现在可以坐下来谈一下价钱了吧。”年轻男子举起手中的遥控按钮，冲中年男人扬了扬头，“最好离远点，别溅您一身血。”

中年男人见状，慌忙退了几步，躲在了警卫的身后。

“你想威胁我？”他瞥了一眼门口，发现年轻男子的随从已经先一步堵住了房门。

“我看您还是误会了，我们是自保，没有威胁您的意思。”年轻男子脸带笑意，拇指却始终按在红色的按钮上。

密集的枪声骤然间响起。

“大哥，不好了！”

枪声和喊声搅乱了屋内紧张对峙的局面。

屋内几人下意识看向门口。

那人跑进屋里，被屋内的局面吓了一跳，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什么事？说！”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大吼，他预感有大事发生。

“陈谢带人已经冲进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他们火力太强，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

“混蛋！”中年男人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本就坑坑洼洼的木质桌面立刻裂出两道细缝，“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端坐在桌前的年轻男子，“你出价！”

年轻男子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个‘五’。

“成交！”中年男人一口答应。这个价格很公道，年轻男子并没有趁火打劫。

“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星际联合银行。”

年轻男子将一张黑色卡片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拽过卡片，快速走到屋内角落的电脑前点了几下，又走回来，将卡片交回了年轻男子手里。

年轻男子扫了一眼卡片上流动的金色数字，点了点头，微笑开口：“合作愉快。”

“拿了钱就赶紧滚！”

窗外的枪声已经越来越近，喊杀声与枪声连成了一片。

“还需要你帮一点小忙。”年轻男子歉意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

“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脸色巨变，想要后退。

手臂却被年轻男子抓住了。

“你还需要亲自送我们出去。”

年轻男子左手用力抓着中年男人的手，径直穿过两个举枪的警卫。

警卫看着年轻人胸前的炸药，咽了一口口水，不敢有所动作。

第二章 异能

吴浩用力踢了几下吉普车的轮胎，无奈地摇了摇头。

“幸亏没在交战区坏掉。”他从裤袋里掏出瘪了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辆老古董早就该换了。”

“没钱用什么换？”声音在车下响起，一只白嫩的手由底盘下伸出，“把扳手给我。”

“能不能修好？”吴浩从车顶的工具盒里拿出扳手放在那只手里。

“不知道，试试看吧，”车底下传出男子的声音，“这条道一天都走不了一辆车，修不好就只能待在车里过夜了。”

破旧的土黄色吉普车周围是茫茫的戈壁滩，静的让人窒息，偶尔有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又突然被横扫而过的风吹散了，低空有几只秃鹫围着吉普车盘旋，更高处雾蒙蒙的，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吴浩抬起头，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彤云缓缓浮动，红的几近滴血。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闭上眼，一串数字蓦然出现在眼前。

356:00:08

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强烈的刺激感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车下的人已经钻了出来，双手使劲拍打着身上附着的尘土。

“又糟蹋了一件衬衣，”吴浩看了一眼年轻人沾满黄色斑迹的衬衣，目光又转向他的西装裤子，“还有一条裤子。”

“浩哥，你也好意思说我，”年轻人撇了下嘴，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用肩膀擦了一下嘴上残留的水迹，“我身上的衣服还能拿回去洗干净，你可是连撕了两件衬衣。”

吴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紧贴着皮肤的衬衣，第三颗扣子下面的布料已经被撕成了两条，漏出他整个古铜色的腹部。

他耸了耸肩，用力裹了一下外面的黑色西服。

“陈谢和王二狗都是D-58区贫民窟里的狠角色，没点东西震慑他们，咱俩今天可真就交待在这里了。”他将手指上已经燃尽的烟头扔在脚下，用脚碾进稀松干燥的黄土里。

“你这种两边通吃，特意挑起战争的行为早晚被人发现。”年轻人伸手接过吴浩递过来的烟盒，抽出里面仅剩的一支烟叼在嘴上，含糊不清的说，“你拿两箱假子弹糊弄他们，万一被发现，咱俩都得被剁了喂狗。”

“怕啥，天高皇帝远，这里距离我们的生活区有几千公里远，他们两个发现了又能拿我怎么样？”吴浩翻了翻白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卖给陈谢的子弹有一半是货真价值的6.5毫米子弹，王二狗手中的子弹至少表面几盒是真货。”

“王二狗可被你害惨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即使一半真货，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在我们的武器之下。”

26人，吴浩心中暗道。

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这次交火的准确死亡人数，74人投入战斗，TS-M1891卡宾枪击毙23人，M1911-A1式手枪击毙3人。

“叮，MP18I式冲锋枪解锁。”清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吴浩闭上眼，脑海里一把老式冲锋枪缓缓成型，大量的数据涌进他的记忆里。

老式冲锋枪的下方是三个滴着鲜血的数字，134。

134人，吴浩心中默念了一遍数字，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有134人死在了自己制造的武器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仿佛沾满了血。

“你怎么了？”

声音传进吴浩耳朵里，他睁开眼，发现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没事。”他摆了摆手，同时将眼前闪过的虚影打散。

“战乱时代没有无辜之人。”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眼下的最重要的是保证我们自己活着，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哪有闲空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可……”年轻人张了张口，到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车修好了么？”吴浩见年轻人神情异样，主动转移了话题。

“没有，”年轻人摇了摇头，“这辆车的零件都已经老化，发动机油泵损坏，转动轴断裂，已经彻底报废了。”

“那就是说我们两个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吴浩抬起头扫了一眼荒无人烟的戈壁滩，“算了，先在车里过一夜，等明天看看有没有车辆经过。”

两人将车上的东西扔进后备箱，钻进了车里。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西方的地平线下，戈壁滩的温度骤降，风吹过吉普车残破的外壳，响起呜呜的叫声。

“浩哥，你有什么愿望么？”年轻人将双腿搭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后背依靠着车门，转过头问窝在后座里的吴浩。

“愿望？”吴浩眼睛透过吉普车的车窗看向窗外，远处一棵枯树的枝干在夜幕下显得格外狰狞。

“毁灭这个世界算么？”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眼神一愣，苦笑了一声，“浩哥你的愿望都如此与众不同。”

“那你有什么愿望？”吴浩转过头，不再看年轻人。

“我希望能找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娶妻生子，安稳地过一生。”年轻人低着头，将下巴藏在西装外套的衣领里，“可是世界各地都在打仗，这样的地方哪里会有？”

吴浩听到年轻人的愿望，缩在座位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样的地方？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晴了，漆黑深邃的天空有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一年前的自己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吧，可那时的自己却觉得平静的生活枯燥无味。如今莫名掉入这个陌生的世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真是自己想要的么？

为什么自己还要拼了命地想回到那个自己曾经厌烦的世界？

“浩哥，能不能最后毁灭我？”年轻人抬起头，眼睛看着吴浩。

“为什么？”吴浩好奇地问，“你怕死？”

“不，”年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看一眼没有硝烟的世界。”

“好。”吴浩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或许面前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开玩笑吧。

可是我不杀光你们，又怎么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夜深了，一道流星悄悄地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