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卡布奇诺的热量》——宇文顾尘
第一章 那年我几岁
也不知道文章的开头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来写,从小写篇作文就觉得自己是大作家,但是老师一打分却让自己大跌眼镜,噢,原来我的文章挺平凡的。那就写写平凡吧,大概高中毕业一个月了,想写写自己的过去,一年一年一天一天的,从记忆的起点开始吧。
我住在浙江,从小家里是自建的两层楼,二楼是卧室,窗外是阳台,连着隔壁的姐姐家,堂姐,和她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大门靠着大门。我这里呢就是爸爸妈妈,和我住在一起。大概从幼儿园开始,爸爸去了安徽省,出省工作了,妈妈就每天负责接送我上学,但是每天都要迟到,朦胧的印象里很少有吃到过幼儿园的早饭吧,但她挺辛苦的,因为一个人照顾我。有时候看到那个时候的照片,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从来没有坐在那个娃娃推车里的记忆。
幼年的记忆就像尘埃一样,回想起来是一片空白,从二年级开始,大概是08年吧,才隐约有了一些记忆,爸爸偶尔从安徽回家,我和妈妈就会去高速公路的收票口等他,那里有个高的石雕大象,每次看到它就觉得爸爸要来了,但爸爸一回来,每天就会和妈妈在一楼吵架,此起彼伏的,我只知道自己不能讲话,因为声音小的他们听不清,除了哭。小屁孩嘛。
我就在二楼傻坐着,也不知道干什么,盯着电视看看动画片,什么雷速登、游戏王啊之类的,但后来夜深了就没有节目了,只剩下楼下的争吵声,年纪小吧,也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只是有时候一个人看看窗外黑森森的阳台,有点心里怕怕的。
还是二年级吧,隐约知道爸爸妈妈似乎离婚了。我跟了爸爸,他去了市区的A区,妈妈去了市区的B区,爷爷奶奶就住过来了,每逢周六晚上,爷爷奶奶就会去隔壁姐姐家,和大爸爸、大妈妈一起搓麻将,我呢就搬着重重的笔记本电脑,从阳台把电脑塞进姐姐卧室窗口的防盗窗,然后从楼下走进姐姐家,再到她的房间把电脑拿进来,一起玩一个叫做冒险岛的游戏。每个礼拜,都是这样,他们麻将大概晚上10点搓完,我就又搬着电脑从阳台回家,偶尔碰到他们11点结束,就会心里偷乐,又多玩了一个小时。
小学和姐姐是同一所学校,我三年级,她就六年级了,在我们眼里,六年级的学生就跟大人一样。我很调皮,每天在学校打打闹闹吧,有一次同班的男同学说:“你姐是个胖子。”我就冲上去揍他了,揍不过呀,又矮又瘦的,就开始吵了,也不知道当时说了些什么,大抵是不许他这么说我姐。后来也没有人说了,再后来姐姐就毕业了,四年级的我还是一贯的调皮,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姐姐进入了区重点初中,我呢,继续玩着陀螺玩着赛车,每个周六晚上依旧和姐姐一起在房间里玩冒险岛,大人们呢也继续搓麻将,爸爸也偶尔会从市区来看我,和他们一起搓麻将。
那时候成绩挺差的吧,数学天天六七十分,正儿八经的差生,每次考完试都怕家长签名,每逢家长会就怕数学老师,一~四年级是个姓李的女数学老师,很看不起差生,每天无缘无故的批评成绩差的,我也是其中之一。挺不服她的,那时候。也没什么兴趣学了。爸爸每周回来呢就会给我做奥数题,印象比较深的就是经常盯着牛吃草的题目想不出答案和思路,被爸爸骂的又哭又乱,有时候还会被打。后来就特别怕做奥数题。再后来五年级,来了一个很和蔼的数学老头,我们都叫他纪老师,五十多岁吧。我这么称呼他不太礼貌,因为他是我的恩师。总之换下了那个女数学老师。
他来了以后,我就因为换了老师嘛,认真学了一两个礼拜,发现他很尊重学生,其实尊重学生不难,难的是尊重小屁孩,尊重每一个小屁孩。他的眼光里让我感觉到了那种平等,于是我最喜欢上的课就成了数学课,从六七十分,考到了97分98分,并且长此以往,他在改试卷的时候,很多同学会围着他看,有一次同学告诉他说:“老师你这里改错啦,答案不是这个。”老纪就会说:“本来想偷偷给他对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小,只觉得他挺逗的。后来我明白了,这是一位伟大的老师,他在尽可能的给我们这些孩子童年所缺失的自信和尊重,在那个分数在家长眼里在老师眼里就是“评判人格和未来标准”的小学时期,他是这样做的。
五年级的下学期,我在一次溜冰的过程中右手骨折了,去医院,医生说要开刀动手术,在床上躺了几天就睡着一张移动的床,被推进了手术室和手术台的通道等候,什么人也没有,只觉得,好像要打麻醉剂吧,可是怎么还不打,只是给我挂点滴。后来就睡着了。手术的过程中模模糊糊醒来了一次,感觉医生好像站在周围,我想抬手,却又没有力气好像手臂不是自己的。后来醒来就是在病房了,后来知道,原来麻醉药是放进了点滴里。右手就打上了石膏,但学还得上呀。就提着手,这样,怕被上学潮流的同学看见,就每天最早到校门口,等着开门,从老师通道走进教室,自卑吧,还是什么,怕被人看见,就那种感觉。然后每次走进教室,坐下,老纪就会第二个进教室,把灯打开,问我,手怎么样了,每天都问,每天都来。后来我知道,其实他大可不必来教室的,因为他不是班主任。但他啊,每天都来。那段时间,后来一次数学考试,我以为老纪会问我,怎么样,左手可以写字吗。结果他说:“你这水平没问题的,不考也没事。”当着全班的面。第一次。真的。我感觉到了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信心。但我还是坚持用左手做了试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给我改对,只记得又是一次高分。
手好了以后就更加努力了,不调皮了,也不跟人打闹了,每天会想一些事情,话说的很少,渐渐的数学成了第一第二,把公认的好学生也比了下去。但故事呢,也不是那些烂大街的狗血剧情什么之后一路高歌猛进,考进重点学校什么的,没有。因为现实,毕竟不是小说。
在后来升初中的考试里,我其他科考的不好,进了当时公办比较差的一所初中,但数学考了99分。我觉得对得起老纪了,也不负自己,我那时候第一次莫名其妙在家里哭了,我不知道哭什么,反正不是哭没考上好学校,总觉得缺了什么,后来知道了,这叫做感恩。
童年时候吧,会突然笑了,突然哭了,心里酸酸的或者冲冲的不知道怎么下个定义也好像没什么由头,几年以后明白了,当初自己是为什么有那样的情感,成长嘛,总是给自己带来一些过往的诠释和未来的困惑。
小学毕业以后的一个中秋节,我找到了老纪家人开的一家服装小店,我拎着一小袋月饼,走进了店里,几个人在里面聊天,我交给了他的夫人让她代我给老纪,然后转身离开了,我听到背后有人说:“这孩子一定考进了很好的学校吧,来谢谢老师。”我看到墙角空无一物,我心里酸酸的,我知道今天没有其他人为他送过礼物,我没有考进很好的学校,我考进的是最差的公办初中,但我心里深谙,就像她们所说,我是来谢谢他的。
如果他在,我希望可以拥抱一下他。
第二章 那年我十几岁,升入初一
进入初中以后,我变得更高冷了,和小学时的疯孩子判若两人,仿佛一冰一火,或许是纪老师五六年级出现以后,让我开始改变自己,想受人尊重,总不能疯癫。于是就很少说话,埋头学习,几年以后才知道,自己虽然没有疯癫却缺乏了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沟通。
于是就总是觉得,嗯,这个初中挺差的。我小学数学那么好,应该来这里会名列前茅的。第一天入学考,考了年级第34名,挺一般的,因为这所初中每年一个年级大概400多个人里前80名才可以进入比较一般的普高,前15名才能进重点高中,我开始明白,人外有人,需要努力的。
开学第一天,我成为了数学课代表,或许是对老纪的情感吧,让我对数学也有了情感。然后就开始了初一的生活,也许是从小学遗传下来的诟病,总喜欢第一个第二个到教室,看着人们走进来,放下书包坐下,不喜欢挤着人潮。每天从早到晚就是听课,做作业,和我的同桌一起吃个饭,上一次卫生间。从来没有第二次。
于是在同学们心中就从一开始扎下了对我的印象,高冷,成绩不错,但有些孤僻。我那时候挺喜欢这样的自己,觉得有深度,后来觉得吧,其实有些故作深沉,小孩子而已,那么深沉干嘛呢。谁也不比谁大几岁,但心里总觉得,我心理年龄比他们大。算是一种半自负吧。
平时的作息,也挺分明的,周一到周五除了作业,就是作业,到了周五晚上开始,除了游戏,就是游戏。也没有人管。爸爸妈妈都不在,但我还算对自己负责吧,平时不偷玩。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很多同学连电脑都不让碰。
然后初一的时候碰到了初恋,一个喜欢和男生打闹,看到虫子会哭的女生。一个平时吊儿郎当,考试考砸却会哭的女生。那一段懵懂的恋情,其实只是两个月手机短信里的交流,和偶尔一两百块电话费的长谈,因为那时候没有wifi嘛。连2G都难得。大家手上拿的都是诺基亚。能登手机QQ都觉得是新鲜玩意儿。唯一一次出去,她带我坐公交,那是我第一次坐公交,好像没带硬币,她替我付的。结果偶遇了一车的同学,是偶遇,毕竟不同的站点想刻意赶同一班车,在那个时候是很难的,只能说运气不佳很尴尬,我心里暗想,这是约会还是聚会?然后也不好意思说话,下车以后,她和另一个女同学走在一起,我就站在她们后面跟着,还拉开了一段距离。
后来觉得自己挺菜的,这哪里是约会,自己像个木头。
后来也觉得挺好的,懵懂嘛,没有那么多欲望的掺杂。
后来,就慢慢冷了,她不回我的消息,我也不找她了,就这样,每天登上电脑的QQ,看对方在听什么歌,看对方的空间和微博,发了什么说说,揣摩对方的意思,猜测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然后自己会发一些很长的日志啊,一些复制来的非主流说说啊之类的。
后来明白了,其实可能只是自作多情吧,但忘不掉,是个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一多情,就多了三年,一碰到她就像碰到瘟神不敢看,却要装作不在乎,然而因为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孩子嘛。懵懂。没有大了以后的没心没肺觉得这个不行就换个,没有。只是觉得,我喜欢她,别人和我无关。是那种,哪怕说句话都会心跳加速的。初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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