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魔逆世》：匪起

第一章匪起

是夜。

“马匪来了，大家伙快逃哇！”。

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叫，这个向来宁静的村子，顿时炸开窝。

村外数里地外，一对人马，呼啸而来。

来人手握火把，刀，剑，马队后方卷起浓浓烟尘，瞧着阵势，人数怕是不下数百，马力甚是矫健，转眼间便到了村口。

睡的正香的村民，被惊醒，胡乱的穿着衣服，匆匆收拾家中细软，拖家带口，从各自家中狂奔而出。

顿时全村乱糟糟一片，到处是小孩与妇女的哭闹声，汉子们的催促声与谩骂声，灾难来临，乱成一锅粥。

这对人马来的突然，让村众根本反应不过来，方一入村，骑马的，便呈半月形自散开来。

两条腿，又怎能敌的得过四条腿，三两下便被赶了回来。

凶恶的马贼，杀了几个胆敢反抗的刺头，唬住旁人后，其他村众便像是牲口一样，被驱赶到了村头的一处平地上。

一个骑着高头黄骠马的独眼汉子，一手勒住缰绳，另一手握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从山贼中越众而出。

“派了对儿郎前来收粮，多时未归...”独眼汉子话语停顿，只见他满脸横肉，一条的刀疤从右眼开到了下颚，如同一条大蜈蚣趴在脸上。独目扫视之处，小孩停止啼哭，姑娘们纷纷躲在了自家男丁身后。

独眼汉子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威慑力，十分满意，接着道“若是不给我个满意交代，那我独眼龙便用你们的命，去祭我那些兄弟”。

一听那人是黑风寨座山雕手下八大金刚之首“独眼龙”众人神色更加惧怕几分，传闻此人凶狠残暴，喜活剐挖出敌手的心脏食用，还在黑风寨门口，建起了座敌手头颅堆积的“京观”已威慑他人。

这些人上山为贼人，驾马为匪，来去如风，行踪飘忽不定，杀人越货后，便躲到深山老林里，是群无恶不作的恶棍。

官府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数次围剿失败后，反倒是让他们创出了名声，越来越肆无忌惮。

一白须老者，从村众中走去，只见他禅了禅身上的泥土，整理了下仪容“老朽是村中里正，大人有所不知，帮中好汉来的不巧，正好那时，一对官兵从村口路过，两队人马这便撞上了.....现在怕是，不是在路上，便是已经被关到衙门里了……”。

老里正话说的镇定，可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抖的厉害，因为那些个山贼，没有被关在大牢中，而是被埋在了后山。

就在午时，来了几十个自称是黑风寨的马匪，前来收粮，人家虽人数少，可对方黑风寨的牌子，太吓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村众一合计，便应了下来。

可这几个山贼可能是见村民们太好说话，又或者对于自己的身份过于自信，领头的居然不知好歹，要了粮食，还不打紧，还得寸进尺的要姑娘，这让村民们不答应了，一来二去起了冲突。

面对数百村众的围攻，这几十条人手又岂能招架得住，这些个马匪，便惨死在村中的那些后生的棍棒下。

事了，怕被报复，又不愿背井离乡，这便派人去朝廷通报此事，哪成想，报信的前脚刚走，这般杀将，这么快就来了....。

“有官兵从此处经过？”独眼龙一听，心头一紧，反倒陷入沉思。

“要我说，派出的儿郎在这地消失，这里的人肯定拖不了干系，跟这般家伙不老实的，有甚好说，要我说男的都杀了，娘们都掳到寨子里去快活快活，在把这村中一把火烧尽，一了百了”一坦胸露乳的大胖和尚，驾马走到独眼龙旁边道，目中带着淫光，从那些略有姿色的女子身上扫过，话语说的随意，似乎只是要杀一群鸡羊罢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乱上一遭。

这人和尚本是庙中出家人，奈何本性喜淫，在兽欲中下药奸淫香客女儿怕暴露后，将这上山拜佛的一家子，全部杀死，抛入井中.....事情暴露后，仗着本领高强杀了方丈，逃出合围……这便下山落了草。

由于其身手不凡，颇受黑风寨扛把子座山雕赏识，上山不久，便当上八大金刚，人送外号“胖陀佛”，之后跟是变本加厉，落到在他的姑娘，没有能熬过三天的。

“那几个匪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抓了吧”一愣头青，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舍身取义的神情，一开口便将整件事拦下来，边说一边朝着独眼龙走去。

“莽撞，愚蠢”来不及阻止的老里正，气的捶胸顿足。

“可恶的老家伙，吃你都嫌太柴”一听这话，独眼龙那还能不明白，自己差点被眼前这老头给忽悠了，大怒而起，抄起鬼头刀，驾马朝着老里正杀去，马力的加持下，料想一刀下去，把这老头劈成两截，已泄心头恨。

马儿还没奔几步，便失了前蹄，摔的七荤八素，被马儿压住半个身子的独眼龙，一抬头，便是那愣头青那憨厚的面庞，与一把雪亮的菜刀，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兄弟..给我杀”胖陀佛见同僚死的如此窝囊，顿时怒不可遏的杀了过去。

走进了却发现，村民并没有以往那种恐惧，而且站在最前头的大部分是女的，汉子们都躲在后方，这太不寻常，而且人与人之间中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似乎后面隐藏了什么东西。

而且这些人面上，有的只有镇定，令胖陀佛心慌的镇定，月光下一点银辉从眼前放大，挥起权杖扫开后，原来是只箭失，紧接着，却是几十个索命银辉，呼啸而来……。

一场腥风血雨过后，雄鸡报晓，已是到了清晨。

村里到处是血，马与背上的人横躺在泥地上，马匪从村头躺到了村尾，身上插着的箭失与一动不动的的状态，代表这些人已经凉了。

村众们忙碌了起来，将人与马分开，人的归属自然的后山，而马的归宿便是厨房了。

肉类的珍贵，对于这些靠山吃饭的苦哈哈的村民们来说，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四面环山，地势凹凸不平，无耕田可种，为了生存，村里家家都是猎户中的能手，要猎杀山里的狗熊野猪等猛兽，没些趁手的武器，根本无法做到。

村里百步穿杨的好手，不在少数，虽然朝廷明令禁止持有刀剑，弓箭...等管制物品，不过此村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自然被这里的人当成了放屁。

州信村可非黑风寨以往碰到的那些毫无招架之力的村众，一旦动起手了便是全民皆兵，这伙恶棍的性命，便断送在了这里。

“牛蛋你做的很不错，此方大获全胜你立了首功”老立正抚者白须，笑眯眯道。

面对老里正的夸奖，本在寻找漏网之鱼的愣头青，黑脸红了起来，只是黝黑的面庞下不怎么样明显“我在想擒贼先擒王，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在慢慢想办法先靠近他，只要杀了他后，没了头头的那些土匪，不就乱了方寸嘛”。

过程也的确如此，先是独眼龙被牛蛋砍了脑袋，然后近距离下，胖驼佛倒在了一轮箭矢中，顿时群龙无首的众恶棍，成了群无头苍蝇，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带走性命....。

牛蛋在倒下的土匪中，找着那些“假死”的漏网之鱼，一旦被发现，手中的菜刀便立马朝着脖子招呼过去，来到巷口，发现前方一座“小山”趴在墙角下的淤泥中。

牛蛋将“小山”肥硕的身躯翻过来，这个被村众重点照护的胖陀佛正面被扎成了个刺猬，此时两手紧攥着个黑黝黝的冒着火焰的枪口，对向了牛蛋。

原来这胖陀佛占着一身肥膘，缓冲了许多箭矢威力，虽然身上伤口吓人，要是换作普通人的话怕是早死七八回了，可还是让他苟延残喘了下来，并未当成毙命，不过也差不远了，就连翻身都做不到了。

牛蛋见此，慌忙后退，却不料那枪口中喷出一道火焰光，在半空中炸开来，一抹绚丽的烟花绽放，持续了数息才凋谢。

牛蛋一个箭步，抄刀将这胖陀佛送去见了佛祖，看着天上的信号弹，笑了笑。

黑风寨距离这路途遥远，且不说对方看不看得到，就算看到了信号，等他们赶来，大伙早就走远了，可很快，牛蛋脸上笑容凝固了。

村子外，响起如地震般的马蹄声.....。

第二章深村异客

“杀呀”。

一座厚实土墙建造的圆形高楼中，一帮人在下面攻，一帮人在楼上守，声势浩大，攻方悍不畏死，守方毫无惧意。

交织出一场最为原始，血与残肢横飞的暴力美学，若是给两分套一身战甲，别人还以为是两军交战呢，哪会认为只是群泥腿子，与伙马匪在发生械斗。

刚才远山上黑压压的又驶来一波马匪，村众见逃脱无望，索性都缩到了粮仓中。

这座碉堡般的高楼本是座粮仓，是州信村村民用猎来的猎物换取粮食后的存放处，由于粮仓建的严实，各家都把那些珍贵的物件，存放在内，其中便包括那些受不的潮的箭矢。

这粮仓外层是厚厚的泥砖，里层粗木做大梁，虽然外形不怎么美观，但是建的非常牢固，由于害怕洪水，这粮仓还被特意加高，看起来跟个碉堡似的，这倒是让下面强攻的马匪直骂娘。

楼下攻“城”者人头涌动，起码上千之众，在人数上占尽优势。

守“城”者占地势优势，手中弓箭，一拉一松间，便要带走楼下土匪的一条性命，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初始马匪挥舞着刀剑，扛着梯子，喊打喊杀的下马冲了过去，那股子狠劲都挂在了脸庞，只是在一波又一波的剑雨下，几次强攻不成，留下一地尸体，削了锐气，灰头土脸夹着尾巴缩了回去。

马匪进村后，看着前阵子还在一块喝酒现在却躺在血泊中的兄弟，心中都存了些火气，可打了老半天，还是没攻下“城”一腔热血也磨灭的差不多了，马匪再狠在恶，也是肉体凡胎，也怕痛，怕死。

来回又重复了几次后，气势低迷。

再加上马匪毕竟是马上好手，这世道马儿金贵，可不能随意使用，在加上驾马攻“城”也没意义。再说，也做不到驾马跳到那十多丈高的粮仓上吧，马儿也只适合地面作战，这让其失去了最佳优势，可以说的占尽劣势。

靠着仅有的些许弓箭，在对射中，瞎猫碰上死耗子杀了些“城”内人，找回了些颜面。

站在弓箭射程之外的座山雕看着组织了数次的围攻，被打散后，有些坐不住了。

数日前，座山雕接到线报，朝廷有一批贡银，从林州方向去往京都，途经雄右阜，一阵谋划后，选择了最好做埋伏的雄右阜下游黄山岭一带，做伏击地点。若是在往南十几里，便入了州信村。

由于走的速战速决的路线，众马匪并未带太多干粮，结果情报有误，接连等了两三天，押镖的迟迟不来。

可把一直猫在林子里不敢轻举妄动的土匪，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只怕到时候押镖的来了，这些人都成软脚虾了。

见远处有人烟村落，便派了对人，去征粮食，没想到这一去，就不复返了。

无奈，座山雕只好派出手下两大金刚去查看情况...接着便看到了信号弹，意识到不妙，这便朝着此地奔袭而来。

刚一进村，看到横躺在地上的尸体，全军覆没了....什么都没捞着，手下爱将折了两，座山雕肉疼的要死，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攻下了这碉堡，里面的东西就都是大伙了”座山雕使出这记万能膏药，可并像以往那样点燃士气。

小喽啰们被楼上长了眼的箭矢，吓破了胆，反倒是觉的拼死拼活的去杀这些炸不出油水的穷光蛋，意义何在，这又不是以往屠杀地主老财，大秤分金银。

可在座山雕的虎威下，不得不装模作样的组织了场进攻，乌龟般的攻，一见箭来，兔子般的逃。

座山雕又气又怒，觉得百战百胜的战绩，岂能在这小小的阴沟中烙下污点，又道“杀楼里一人，赏十两，杀敌最多的二人，便是下一任的两大金刚”。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怂了的马匪们，眼中的杀气大炙而起，两只眼刹那红起，贪婪的看着楼上一块块行走着的“银子”冒着绿光。

..............。

狗剩看着楼下马匪们，突然撤走，松了口气，此刻一松懈下来，觉得刚才不停拉弓的两膀子酸痛无比，环顾四周，突然朝着身旁个铁塔般的壮汉屁股踹了脚，问道“古风呢？”。

这狗剩干瘦矮小的个子，与这膀大腰圆如铁塔般的牛蛋站在块，如同一个小孩般。

“刚才太乱，我没注意，你也没瞧见他吗”牛蛋揉了揉屁股，对于父爱如山体滑坡的“亲密”举动，不敢有半点不满。

“不好了，马匪们又来了”...。

这句话，将父子二人，又拉回了战斗中，只是当父子二人顺着从墙体凿出的大孔，朝下一探，心凉了半截。

楼下众匪，举着稀奇古怪的“盾牌”再次攻来，有些是门板，有些举着菜板子，就连村众家中的床，都被卸下取了出来...只要能防箭矢的，都统统被洗劫一空。

众喽啰们身子躲在“盾牌”后方，半分都不肯漏出来，这让百步穿杨的箭矢，没了用武之地。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一高一矮两猥琐的小喽啰，如个四足怪般，合力举着个口朱红色棺的材板，缓缓挪来。

“这般鳖孙”老里正看到那口棺材板后，气的差点把胡子扯下来，他都是土埋了半截的人了，那口红木棺材可是他花大价钱置办的，还请大师开过光，没想到自己还没躺进去，反倒是被马匪尝了个鲜。

两喽啰正得意呢，这厚实的棺材板足有尺来厚哩，就凭这些制作粗糙的箭矢，怎可能穿透的过，最多带来些震力罢了。

至于棺材板被打穿之事，两喽啰则完全没有想过，这得要多大了力气才能做到？。

“四足怪”看着周围那些死在“薄盾牌”后的倒霉蛋，心中暗自庆幸。

忽的一箭驶来，在“四足怪”无法置信中，穿过了棺材板，将躲在后方的两人串成了个串串...。

牛蛋收起手中大号弓箭，对着气呼呼的老里正，憨憨一笑。

.........

“牛蛋，箭矢...”狗剩射出手中最后只箭，那箭从极为刁钻的角度，将躲在门板下的喽啰射杀，眼看弓箭断了“粮”，头也不回的大喝道，。

“没了...”。

“那就去找找”。

过了一会后“其他人也没了，箭矢用光了”....一股悲观从粮仓中蔓延。

下方的喽啰们，发现楼上没了令起胆战心惊的箭雨，那不是如同失了爪牙的野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可高兴坏了。

座山雕谨慎的又等了会，这才驾马行至粮仓前，看着楼上那一张张可恶的脸，心中却在思考，待会要如何折磨这些可恶的愚夫，才最解气。

楼上的村众看着下方的目露凶光的喽啰，他们看起来像疯犬，像野狼，就是不像人，可以想象接下来破了粮仓后，等待众人的怎样的命运。

“楼下的恨咱入骨，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好结果，倒不如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狗剩掏出把圆月弯刀，道。

牛蛋虽没附和，手里却握着柄不知在寻找的个磨盘大小的铁锤，跟随父亲身后，两人热血的举动，感染了其他人，好似燎原之火，大伙抄起各种武器，就连大妈都掏出了擀面杖...。

“什么味”狗剩鼻翼耸动，道。

楼下众喽啰们搬来圆木桶与干柴，打开木桶后到倒出了里面的猛火油。

这回形式彻底调转，里面的人顺着洞一冒头，十多根箭矢便呼啸而来，粮仓厚门也不知何时多了块巨石所挡，摆明就是不让他们出去。

粮仓虽被厚泥砖覆盖，不易燃烧，可大火一起，里面人出不去，便如同困在蒸笼里头，就算没被蒸熟，也差不多也没了反抗能力，到时候马匪便能做的兵不血刃，端是打的好主意。

“完了，大伙都成锅里的米了，就差煮了”狗剩气的圆月弯刀一扔，燃起了一肚子杀气，对手却不给机会，郁闷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下方喽啰中，却闹出阵不合时宜的谩骂与痛喝声，只见东侧那人墙似稻草一样，朝着两旁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响，都停住了手中动作，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

被强行分开的人群缝隙内，走出一个腰裹兽皮，身材清瘦的少年。

这少年披肩密发中，探出两毛茸茸的耳朵，原本就清秀的样貌，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环顾四周，表情有些迷糊，似乎有些纳闷，突然间村里头怎么如此“热闹”。

少年目光扫到楼上的狗剩后，在这上千双不善的眼神中，朝着粮仓行去。

“站住”座山雕何许人也，见这少年眼皮子都不抬的从身前走过，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少年依旧我行我素，头也不回。

座山雕纵身一跃，浓墨般的披风卷动，如同只翱翔的雄鹰在挥舞着羽翼，从马背飞起，落到了少年跟前，高大的身材落地后，没有激起半点烟尘，此人轻功之高绝，可见一斑。

座山雕一伸手，抬起齐眉高的狼牙棒，直指少年鼻尖道“小子，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轻视我的人，还有什么遗言，就赶紧交代了吧”。

“这不是狗剩家前几日救下的那个“外乡人吗”。

“看这样子，莫非这小子，睡到现在才醒，心真够大的”。

“这座山雕可是徒手能撕虎豹的狠角色，曾经一掌将名门正派“烈火院”掌门拍死....这小子怕是活不了”粮仓中议论纷纷，仿佛看到了下一刻，少年血撒满地的画面......。

“古风赶紧逃啊，这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马匪”狗剩脸红脖子粗的大喊着。

少年看了看座山雕，迈腿从其身旁绕行，依旧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