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北府》:开端
开端
寒鸦掠过树冠,加入远处的同类,暗沉的天幕下,成群的寒鸦如同死神张开的羽翼,在山谷上空盘旋。冰冷的山风卷起山谷里的血腥,在森林里扩散。密林中的野狼抬高鼻子,用力的在空气中嗅探,寒风中夹杂的雪花钻进它的鼻孔,凌冽的寒气刺穿了它的头颅,然后久违的杀戮记忆被唤醒,饱受寒冬摧残的肉体渴望着血肉。野狼越过一片矮木林,一下没入齐肩的积雪,它奋力跃起,向着血腥的方向,用鼻子牢牢抓住那一缕熟悉的血腥。
饥饿鞭笞着它前进,野狼用尽全力嗅探着微风,空气中的腥味渐渐浓烈,野狼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跳跃,避免陷入积雪中,前方的食物让它发狂,冰冷的空气几乎让它的鼻子失去知觉,它的心脏被饥饿死死攥住,虚弱的身体在被饥饿绞杀,拼了命的挤出残存的力气。
对生的渴望驱使着它一路狂奔,一处山谷里,白雪皑皑,积雪中隆起一座座雪包,野狼站外山头伸长头颅,贪婪的吸尽最后一丝血腥,像是人类吸食上瘾的烟草。
野狼跃下山头,野兽的本能让它强忍着饥饿,在林木线止步,不紧不慢的在树冠的阴影下踱步,同时发动一切感官寻找隐藏的危险,对面的山谷林木环绕,树冠投下浓密的阴影,宛如黑夜。
谷地里寒鸦聒噪无比,享受着盛宴,雪地里还能看见体型较小的狐狸。确认了没有比自己体型更大的野兽后。
野狼再没有顾忌,翻下山包,一具尸体掩盖在积雪之下,野狼极度亢奋,它用前爪刨开掩盖其上的薄雪,然后试图用獠牙撕开死尸,但是死尸背部包裹着金属,极寒的金属刺痛它的牙床,它咬不开死尸的硬壳,但它知道这种两只脚走兽的软肋,它将尸体翻了过来,尸体的头部包裹着金属,但是面部却没有,野狼再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撕咬死尸的皮肉,冰冷的腐肉,撑开了食道,滑进干瘪的胃中。
但是死尸的面部没有多少血肉,头骨坚硬,皮肤被寒冷冻的萎缩,野狼几次努力确认了再也不能从上面撕下一块肉。
两脚兽很脆弱,野狼熟知他们的弱点,它转向死尸的腹部,跟大多数动物一样,腹部柔软而易于撕咬,但是有些两脚兽不一样,比如这一个,腹部包裹着金属,还有煮熟的硬皮。
野狼被这些硬壳惹恼,它们把新鲜的血肉挡在身后,它疯狂的撕咬寒冷的金属,全然不顾被尖锐的棱角划破口腔,鲜血更让它抓狂,它慢慢寻找到硬壳的缝隙,哪里只有些皮革和柔软的布料,咬穿它们很容易,迟来的血肉让它极度兴奋,它撕开碍事的皮革,獠牙咬穿了僵硬的皮肉,腐败的气息冲进它的口腔,几近窒息,死尸的内脏就在嘴边。
隆冬长时间的饥饿,终于得到血肉的滋养,野狼囫囵吞下一块血肉,一直绞杀着它的饥饿也松了一圈,它把半个头部伸进破碎的肉体,啃食着内部的脏器,这些腐肉能够让它度过寒冬,这里有很多腐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多一点点时间就行!
马蹄踏破积雪,声音越来越响,野狼没时间抽出进食的脑袋察看,但它残缺的尖耳一直警惕着不速之客,四脚马发出一阵嘶鸣,熟悉的声音带来熟悉的记忆,战马上的两脚兽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声音越来越近,马蹄近在咫尺,就快要踩碎自己的头颅,野狼全身收缩,四肢绷紧,身体像是上弦之箭,但是身体并没有动弹,死尸仿佛复活了一般开始痉挛,野狼疯狂的在撕扯着腐肉。
弓箭离弦的破空声,震耳欲聋。死尸终于吐出野狼的脑袋,野狼的身体仿佛受到重击,绷紧的四肢把它像弓箭一样弹开。然后,一支长箭射入野狼挣扎的地方,要把野狼钉在原地,不过只钉住了野狼的影子。
野狼遁入密林,深入树冠阴影,嘴里叼着它最后时刻费力撕扯下的大块腐肉。
骑马的人须臾便冲到了长箭射空的地方,也不过一个先后罢了,和在地上摇摆箭簇的箭矢一样恼怒没能跟上那头的野兽。
骑士在马上怒喝不止,密林中也有人声回应,然后就是山谷突然沸腾起来,马蹄振振,人声鼎沸。
鲜红的煜字旗在山谷中招展,更多的骑士从林木线中现身,人类占据了这道山谷。
视过地上的同类之后,其中一个人类发出了声音:“散开!打扫战场!”
不甘心的野物渐渐消失在森林里,人类独享了整个战场,他们很危险,他们身上都散发着钢铁的危险气息……
懒散的太阳焕发出它的活力,森林的雾气也渐渐下沉。山谷里,回响着人类的嘈杂声。
战场打扫干净,尸体被清理出来,血战厮杀的两方人马。
马车拖来毡布,士兵包裹住阵亡的己方将士,一旁的军官拿着花名册挨个核查他们的腰牌凭证。
曾冼蹲下身察看一具蛮族尸体,尸体的护颈被砍断,蛮横的力道几乎要卸下他的脑袋,是军制马刀霸道的制敌之术?
“曾大人。”身后传来一身呼唤。
曾冼回身望去。
两个校官上前行礼道:“禀大人,都核查清楚了,内卫典武司团营八百一十三人尽数戮没。”随即身后的小兵上前捧上名册。
曾冼倒也不惊,背过手道:“敌情?”
“大人,已查实是食灵御下牙兵,数过千,皆戮没,另算御马车架十三,细软皆在,尚不知是否有残敌。”
曾冼低头沉思,内卫是皇帝直辖,行事诡秘,受命于此处埋伏蛮族王室,怎却是个全军戮没。
曾冼示意校官退下,不禁邹眉道,这内卫在边军大胜之时戮没山林,虽说内卫接密令行事,边军无权节制,但北境已是囊中之物,塞北再无一合之敌。天子亲军倒惨死在边军眼皮底下,朝廷追查下来,边军难辞其咎。
沉吟间马蹄声起,抬眼看去,内卫典行司统制凌玄到了。
凌玄是煜国内卫十三所团营统制之一,其中七所随麟王北征食灵,凌玄即是七所团营校尉之一,内卫与边军本是同根不同源,加之又是京城禁军,随军出征也是皇帝监军,打仗冲杀自是不用劳累天子亲军,边军内卫也是向来不对路。
凌玄瞧见曾冼,快步走来,抱拳行礼道:“曾大人,学生来迟了。”
曾冼还礼,凌玄见恩师不语,遣退了贴身侍卫,道:“学生昨日知道上峰接到军报,便请命连夜赶来。”
曾冼打断他,引学生走向一边,抛开凌玄身后的几个内卫,邹眉道:“这典武司是算戮没了,他们追的这批蛮族王室却不知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同僚跟学生谈起过,内卫入塞北以来,首要任务便是斩草除根,剪除食灵王室血脉。”
“嗯,内卫行事,向来不与边军通令,麟王也指挥不得你们,但此事,恐是有人泄露军情。”
“学生也有此虑,只怕……”
“只怕是自己人捣鬼吧?”
凌玄知道恩师为人,跟着道:“若是自己人捣鬼,泄露军情不算,搭救食灵王族,目的何在。”
“此间利害,不可言喻。麟王引军塞北一年有余,大军将要得胜之时,食灵余孽未除,边军上下皆与麟王同心,受言官弹劾已久,正是要害所在。”曾冼回身站定,面向凌玄正色道,“京城风传久矣,连酒馆评书也歌颂麟王塞北如何犁庭扫穴,皇上嘴上不问,心中难免猜疑。”
凌玄也邹眉道:“我也道塞北距京城千里之外,风评传的比军情还快,麟王围攻燕赤城已有月余,已有流言称麟王围而不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的恩师。
曾冼也不回避:“我虽是麟王账下军师,大将领军不可为外人道也。塞北苦寒,民风剽悍,我军孤悬北境,麟王用兵谨慎也情有可原,倒是被人做了文章。”
曾冼望向远处群山,此时红日高悬,薄雾已经散去,道,“凌玄,你可知那山口通向何处?”
凌玄听罢,望向那一连串入云的山峰,道:“学生没记错的话,翻过此山行百里,即是杞国滁州地界。”
曾冼微微一笑,道:“便是这个滁州了。”
凌玄稍一沉思,只怒道:“杞国狼子野心,边患平息已久,他杞国莫不是要重开边患?”
曾冼却道:“杞国少主继位,年轻气盛,怕是使不出这毒辣的手段。”
凌玄感觉自己有点失态,道,“但闻先生教诲。”
曾冼轻笑道:“杞国少主自持杞国中兴正道,兵强马壮,两国又有盟约在先,所以秉承道义,不与煜国称兵,心高傲物,不屑挑拨我煜国君臣相斗。”
凌玄迟疑道,“此事非杞国所为?”
曾冼抬手打断道:“只道杞国少主不经世事,不谙权谋,须知他杞国还有一人,经验老道,心狠手辣,与我煜国相斗数十载。”
凌玄猜出了大概,接着道:“先生所说,可是杞国成国公?”
曾冼微微颔首,道:“典武司全军戮没,食灵王室血脉不知所踪,此地离杞国边界不远,杞国成国公脱不了干系。”
言罢,曾冼吩咐了小兵牵马,然后看着眼前的学生道:“我且告诉你,食灵回天乏力,燕赤城不日就将易手,大局将定,敌人躲在暗处一定有所图谋。食灵深居胡地,塞北胡人不愿归化正统,塞北各地自会有人暴起,大军久驻塞外,边城空虚,杞国虽不会与我公然开战,但它也知道唇亡齿寒,我军一旦占据塞北,他日杞国腹背受敌!”
小兵牵来了战马,曾冼随即翻身上马,道:“我得回去先禀报麟王,我想朝廷不久就会得知此事,到时必定下令彻查,两国相斗牵一发而动全身,内卫十三所团营,数你典行司编制最少,却兵精将勇,战力最强。”
凌玄上前道:“若有那时,凌玄必不负老师栽培。”
曾冼在马上颔首道:“你跟了我十年,我相信你。”说罢,便打马欲走,末了回头嘱咐道:“我身为麟王参将,你是内卫典校,天子亲军,麟王领兵塞外,煜皇难免疑心,朝堂之上不比战场安逸,今日你我虽以同袍相称,日后恐被小人谗言得逞,以后你还是要拿捏住分寸。”
凌玄缓缓道:“曾大人,就此别过。”
曾冼闻言,在马上抱手行礼道:“凌统制,就此别过。”
决策者
夜幕下的济州城万家灯火,实在是当的起这西境第一城之美誉。
西境繁华,人口百万的大城也不止济州城这一座,但济州城内,却有个天下唯一的玉堂署。
这玉堂署千年前便是皇家书院,以著学闻名天下。当世玉堂署更是人才济济,贯通东西两大陆之文学精粹,东西各国都在玉堂署招贤纳士。人称天下文士皆出玉堂。
借东西各方能工巧匠之手,玉堂署在济州城建造了一座百丈高的观星台,傲立济州城中心,也是玉堂署的中心之中心。
观星台内,数块青铜铸件堆叠成的配重块在顶部齿轮铰链的牵引下从地板的空洞处缓缓沉下,半盏茶的功夫,一座马车大小的木头房间被齿轮机括从另一边的地板洞口提了上来。
等候多时的几名书童固定住整个机关,关上地板合页放稳了从观星台底部提升上来的小房间。
房间门向左右打开,一名青衫少年跟着现身。
“尧学士,请随我来。”一名小书童上前引路。
青衫少年跟随小书童走出小殿,书童打起灯笼引路,庭廊回转,檐牙高啄,台顶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也算得上一个微缩的小玉堂,说是微缩也是相对于地面上占据济州城中心几百亩的大玉堂而言,若是把观星台上的小玉堂搬到济州城里,也得算座体量巨大的衙门。
著学,医卜,编史,占星,奇门遁甲,官学功课,藩院档案,各门各科之精华皆汇聚在这观星台上,规格标准自然不能怠慢。
尧斩跟随引路的小书童一路走,一路理顺脑中各种事情的轻重缓急。
登上一段台阶,到了观星台的最顶层,顶层边缘只剩下观景的回廊,中心处一座两层的阁楼。这里就是殿阁大学士的居所。
尧斩不禁苦笑道,殿阁大学士酷爱星象,便像小孩一样霸占了这观星台最高的摘星楼。
倒苦了这一众随侍身旁的书童,身处济州繁华,却困于这百丈高台。
引路的书童上前推开摘星楼大门,向尧斩欠身道:“大学士吩咐过我等不可入内打扰,尧学士一人上楼便是,小九先退下了。”
尧斩愣了愣神,前段时间听说新生入堂,有一个小九的孤儿聪慧过人,深得大学士赏识,老人家起了爱才之心,便招去自己身边,玉堂署上下都道这小子前途无量。自己本来也对这人十分好奇,没想到这引路的书童便是师傅的关门弟子。
嘿嘿,你还不知道我是你师兄吧。尧斩望向一边慢慢退下的书童,灯光昏暗看不清容貌,看上去,倒真跟个私塾的小书童一样,也不知是师傅调教的好还是这小子处事低调。
回过神来,正了正身形,进门。
摘星楼独占高台以观星象,中心十节石梯之上便有一座巨大的浑天仪,顶部开口,以西陆琉璃镜为顶,月光通透,万千星河高悬头顶。
浑天仪四周便是环绕的阁楼,其中一间灯火通透,便是玉堂署六位殿阁大学士之一,自己的师傅卧房了。
登上楼梯,尧斩快步寻到门前,驻足正声道:“先生,尧斩拜见。”
屋内传来一声沉吟,尧斩知道是师傅召唤,便推门进屋。
进门便是间小厅,转过扇屏风,焚香坐榻,坐榻背后一副水墨山水。屋内并不算宽敞,因为这雅致的房间,被房间主人生生弄成了个杂物间。
“小斩?”
老人的呼唤从右进卧房传来,尧斩寻声而入,大学士正在书案前闭目养神。
这休息的卧房可以说是无立锥之地,各种书籍宣纸,文轩宝墨堆了个满地,比起旁边那间,过犹不及。
“先生嘱咐的事,有新的进展了。”尧斩躬身拜见道。
老人从书案后起身,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也示意尧斩入座。
尧斩上前落座,从袖袍内取出几封信封放在两人之间的条案上,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从里面倒出一粒草药,捏在指尖呈上,道:“黑乌头提炼而成。”
老人喝了口茶,伸手接过,凑近闻了闻,“黑乌头?倒是个稀缺药材。”
尧斩接过话道:“黑乌头提炼后毒性潜伏,直接吞下也不见得能毒死人,不过有一味药引与之相配。温学士好饮茶,颇钟意南方一款茶叶,两者相配,正好引出黑乌头毒性,毒症跟中风无异。”
“行事倒是天衣无缝,若是毒性刚烈喝死了老温,倒是件不必要的事。”
“这南境茶叶对这黑乌头的毒性相生相克,久服会有中风之病症以假乱真,断不至死。”
“嗯,杀人不是目的,老温是那几个老滑头的领头羊,他年事已高,该是时候隐退了。”老人对自己的学生表示了称赞。
尧斩倾身,拆开第二封信笺说:“温学士一倒,七院六十三房再不会有人干扰先生大计。”
老师却没有接受学生恭维的意思,恨声道:“想我辈先贤前仆后继,方成百年大计,此最为关键的时刻,我玉堂署内绝不能有人畏首畏尾,百年大计,毁于小人。”
尧斩递上书信,道,“燕赤城破,煜国那边,煜皇已经下手了。”
老师接过书信,却并没有看,只悠悠叹道:“为人君者,杀伐决断,就算是同族血脉,亦不留情。”
“这煜皇当真手段,燕赤城城破,借食灵王鱼死网破之时除掉兄弟麟王独子,自己倒是一手干净。”
“小斩,欲成大事者,万不可优柔寡断。你处处是小事雷厉风行,遇大事却顾左右而言他。你若能沾上这煜皇的气魄。”老人不住的拿手指点着条案上的书信。
“先生教训的是。”尧斩赔笑道。自己却不怎么在意。接着道,“煜皇虽手段高明,号称千古一帝,最后却少不了我们玉堂署暗中助力。也没有察觉自己的皇太子会出走皇城。”
“皇太子年纪尚幼,心智未熟,难免他多率性而为。但他是煜国之未来,须护紧他的周全,不可动摇煜国根基。”大学士楞了楞神,心念念道,“若是让这孩子出外闯荡一下,也不是不可……尧斩,你说他已出了皇城?”
“来信之时已然出了皇城。不过已经把消息露给了煜国内卫,若他们能追回皇太子,过不了几日便会有新的报告。”
大学士听完稍一沉声,接着道,“塞北大局已定,煜国统一东陆,便只剩下这西境杞国了。”
“是啊,不知杞国成国公怎么辅佐少主力挽狂澜呀。”尧斩言语中还透着些期待,好似忘记了自己老师正是引兵犯境的幕后推手。
“成国公这老头是不对自己少主寄什么希望了。”大学士负手站起,唏嘘道,“杞国少主若是早生十年,老夫可真是要在煜国和杞国之间犹豫不决呢,可惜了,杞国前朝君臣同心,杞国少主继位也是继承正统,不知比那煜皇继位之时少了多少权利倾扎。”
“若如此,真该选杞国,少了许多暴戾,岂不是百姓生灵的福分吗。”尧斩问出自己的疑问。
“杞国少主确实是个大才,但他未经磨难而身居高位,纵有一时明君之相,恐怕也难以为继,人安逸久了总会倦怠,我听说杞国少主现在已经整天打猎享乐逃避早朝了。”
“若是煜皇马上举兵犯境,震醒杞国,两国交兵,不知有多精彩。”
大学士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学生戏言,也不放在心上,只跟着道,“两虎相斗,群兽惊惧,若是两败俱伤岂不是让山林猴子捡了便宜?”
“先生说的是,所以先生正要加把劲让杞国皇帝更好的享乐。”尧斩笑道。
“你带来了三封信,这还有一封为何还不打开。”
“食灵王现已伏诛,但他儿子一个月前却逃过了煜国内卫的追杀,此事恐怕和成国公脱不了干系,他是想两国交恶之时,放回这个皇子,给煜国在北境找点麻烦。”尧斩一边说一边打开信笺递给自己老师过目,“我想北境王庭已破,这食灵皇子就算能回到北境,也怕是帮不了成国公。”
“这成国公,三朝元老,已是强弩之末。”
“煜国内卫也察觉到了食灵皇子动向,我想解决这小皇子只是时间问题。”
“内卫想在成国公眼皮底下剪除这个皇子可能没那么简单。”
“先生可是忧心杞国的苦竹寺。”
“嗯,煜国有皇帝直辖的皇宫内卫,杞国也有成国公一手缔造的苦竹寺。”大学士背过手在房间里踱步,沉吟道,“在他手上自然不易得逞,事情败露恐怕激怒杞皇,只有让他把人送出来。”
尧斩来了兴趣,紧跟道:“先生以为如何。”
“食灵余孽被救回杞国,成国公肯定瞒过了自己少主,成国公是三朝元老又一手把持朝政,如今还跳过皇帝擅自行事可谓人臣大忌。”
“杞国这少主可算称得上心高气傲了,煜国久征塞北,大军在外,却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在两国交界处牵制。真是一点也不担心北境易手,他日遭腹背夹攻,倒辜负了成国公赤诚之心。”
“小儿心性罢了,杞国武备不在煜国之下,若煜国兴兵反倒如了他愿。煜皇出师以清扫塞北蛮族为名,可谓正义之师,杞皇自持中原正统自然不屑与塞北胡人为谋。”
“他却记不得这所谓的塞北胡人也是受中原王朝册封戍边的诸侯。”尧斩不禁取笑起杞国少主。
“可惜成国公一片苦心了。”
“先生可有指示。”尧斩看见雕花窗外已有了红光,知道已是日升,老师彻夜未眠,便不想久留打扰老师休息。
大学士放回信件,回到书案前,沉思半响,抬头对等候的尧斩道:“煜国不日会有使节前往杞国拜会,本意是通报塞北战事已尽,答谢杞国遵守盟约之事,若当着杞国少主与使节之面点破食灵皇子身在杞国。”
“以杞皇心性之傲,成国公必会顾忌自己主子,把食灵皇子远远的送出国境。”尧斩明了老师的意思,躬身准备告退。
“斩儿,你可知摄魂之术?”大学士却唤回学生,沉沉问道。
尧斩闻言回头,老师已坐回书案前,神情木然,阳光撒下,照耀在老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生气。
尧斩心头不知怎么一紧,虽怪异老师突然问起,转念思索便答道:“相传有人曾以摄魂之术吸取混沌之力,坠入魔道。还有……塞北蛮族专精摄魂秘术以通灵。”
“堕入混沌,为祸人间,近些年有赖伺北府格尽职守已经很久没听说有人这么做了。但这通灵之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便是这食灵精于的旁门左道。”
“先生是有顾忌?”尧斩明白老师的意思,询问道。
“此间不可儿戏,可秘密照会伺北府。”
“学生知道了,学生先行告退。”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