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王座》：第1章 婴孩

第1章 婴孩

一轮巨大圆月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就仿佛下一刻就会砸到人头上一般。就算是一名简单的普通人，也能清晰看到月面上的巨大盆地和雄伟的山脉。圆月在这个晚上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让人不安，也让人难以入睡。

月光如薄纱般从天空垂落大地，宛若活物，在起伏而崎岖的大地上蔓延着，把一大片一大片灰黑色剪影，渲染上浓郁的红，就像一道道巨大的疤痕和伤口，其上还不时闪烁出渗人的寒光。

月华之下，一座绝峰悚然挺立，直插天幕，似要与那轮血色圆月争锋，论谁才是这天上地下之主。而在那近乎刀削般笔直的绝峰峰顶，竟修建着一座宏伟城堡。如果说此绝峰是奇迹，那这座城堡就是奇迹之上的奇迹。

腥红的月华给这座城堡涂抹上了浓重的血色，是那样的诡谲，那样的可怖。在城堡内的建筑墙体边缘，以及阶梯踏脚处，都因为摩擦而显出油亮的金色。显然，这座古堡竟是由纯金属铸成，而不是人们想象的用巨石垒成。如此工程，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城堡之内，有着一座高塔。相比于金属铸造而散发着金色的城堡，这座高塔却是闪烁着幽幽的蓝光，在这片血色与金色中，是那样的不同寻常，那样的夺人眼目。

此刻，高塔之下，正站有十数人。他们黑衣，黑裤，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散发着精光的眼睛。他们有的拿剑，有的持刀，还有的握弓。而在他们身周正躺着一具具的尸体。尸体穿着制式盔甲，一支支金属长矛散落在一边，不用猜，就可知道这些尸体生前当是这城堡内的守卫。

一名黑衣人围着高塔转了一圈后，来到一名明显是带头人的黑衣人面前，声音带着焦急和奇怪的说道：“师兄，这塔居然没有门户！”

那师兄听到这话，露在外面的狭长双眼微微的眯起，思考了几息后，才说道：“你们在下面警戒，我爬上去！”

那师弟听到师兄如此说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这高耸入云天的高塔，双眼中出现一丝惧色，嘴唇翕动道：“师兄……这……”然，没等他的话说完，那师兄却是一下窜到高塔墙下，手脚并用的攀上了墙壁，然后如壁虎般的滑了上去。

众多黑衣人在塔下，看着他们师兄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融入天幕黑暗中，不禁然间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高空之中，罡风猎猎，摧动身心，即使是以这位师兄的本事，手脚爬动之间也是越来越艰难。不过，终的，他看见了塔顶的露台。罡风中，吹抚的黑纱下，那师兄嘴角闪现出了笑意。

他爬到了塔顶，翻上了露台，终于的，进入的这塔内。那朝思暮想，惹的他不惜冒着绝大危险来到这里的人儿就被囚禁在这里面。

果然，他一进入这高塔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皮毛沙发，在那沙发之上，正有一绝色丽人扶额小憩。绝色丽人穿着云霞般的锦绣宫装，乌黑长发散落沙发，宛如流云，酣睡时的甜美娇靥更带着一种谁也描绘不出的纯真稚气。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天星般闪亮的眸子，在那灵动的眼波之中，泛着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绝色丽人轻轻打了个哈欠，缓缓自沙发上坐起，一只手揉着眼眸，像是仍未从酣眠之中清醒过来，精致的玉容上有着一种稚气的茫然。

直到她伸懒腰时，才居然有了一丝不和谐之感。所以，她朝前看了去。

绝色丽人，黑衣师兄。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在一时间的恍然后，尽皆露出恍如隔世之感，然后眼眸中俱都浮现出了水气。

“师兄……”绝色丽人轻启朱唇，声音婉转悱恻，说不出来的哀怨。

黑衣师兄听到呼唤，整个身子都是一震，旋即，他一把撤掉脸上的黑纱。他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高瘦的身形难掩宇轩昂的气势，可谓是极尽男儿顶尖之色。

“师妹……我来了！”他胸膛起伏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嘴中吐出如此一句话来，期间夹着无限的思念和自责。

绝色丽人听到这话，身姿颤抖，再也难忍眼中的泪水，霎时间，就喷薄而出，一串串宛如珍珠流星的泪珠滴滴而落……

黑衣师兄看到这幕，也是难掩感情，泪水紧跟而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踏前一步，就要伸手去握师妹的玉臂，嘴中哽咽道：“师妹，快跟我走！”

哪知，当黑衣师兄伸手而出之际，那绝色丽人却是后退一步，躲了开来。黑衣师兄登时怔在当场，眼露不可思议之色，难以启齿的道：“师妹……”

“师兄……我不能跟你走……”绝色丽人打断了他。

“为什么！”黑衣师兄面上浮出一抹狞色，大呼道。

绝色丽人牙咬朱唇，摇了摇头。随后用右手轻轻的挽起了左手的衣袖，在那肌肤白得几若透明，犹如青葱玉笋的玉臂之上，却有着两点鲜红的牙印！

黑衣师兄看到这幕，立时血气冲脑，胸中激荡，眼前一黑，几欲昏倒。他跌跌撞撞的倒退数步，眼中血丝密布，嘴角隐有鲜血渗出，颤声道：“不……为什么……为什么……”

绝色丽人放下衣摆，再次摇了摇头。她的泪水已经流尽，在脸上刻下两道深深的泪痕。突的，她转过身去，走向了黑暗中。不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而在她的怀中，正抱有一襁褓。她来到黑衣师兄身前，带着万分不舍和难过把襁褓交给了黑衣师兄。

“这是……”黑衣师兄好不容易才定下差点走火入魔的心神，看到这一襁褓，一时间震惊万分。

绝色丽人递过襁褓后，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道：“师兄！师妹我从小到大求过你无数事。现在，我最后一次求你，但请你把这孩子带回去！好生抚养大他！”

“可是……可是……它是……”

“他是人族！师兄！”

第2章 少年

黑衣师兄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师妹。可惜……有些事已经发生，有些人已经无法挽回。即便他把师妹带回去，最终的结果，她仍是——死！再看一眼怀中的襁褓，好吧，最后答应你一次……

望着黑衣师兄从露台尽头跳下，绝色丽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般，跌倒在了地上。她抽泣着，嚎啕着，可是泪水早已流干，嗓子逐渐变哑……

恰在这时，在她身后的黑暗中，一阵黑雾翻滚，有一人从黑雾中踏步而出。这是一名俊美异常的男子，留着一头璀璨的金发，只是脸色却一片苍白。他全身裹在一件深黑色的披风中，高高竖起领口。在领口之上，纹饰着一朵血色玫瑰——鲜血绽放，玫瑰留香。

他迈步走向绝色丽人。他的步伐稳定，每一步都仿佛相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到绝色丽人身后，看着瘫坐地上不断抽泣的她，他那本来没一丝感情波动的蓝色眸子，在这一刻却显露出了一抹同情之色。

他矮下身去，双手伏在绝色丽人的肩膀上，嘴巴附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道：“你做的很好。”

在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时，绝色丽人全身再度颤动起来。当听到那幽幽的，湿湿的声音时，她颤动的更加剧烈了。

“不要害怕。”他垂下眼帘，望着绝色丽人那如白天鹅般修长，光洁，滑嫩的脖颈——他嘴巴微张，露出了两只吸血獠牙来。继而缓缓朝着脖颈而去，同时继续发声道：“现在，你将成为圣血之裔！”

……

十五年后。

当！

一声清越的钟磬声响起。

站在殿外的少年身躯微震，接着就朝着殿内行去。这少年年岁十五，虽然尚少，但在他行走之间的身姿，颇有丰神俊朗，天才英发之感。其人剑眉星目，神玉为骨，灵秀所钟。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人能挑得出任何缺点。而在他脸上始终都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是一缕春风拂来，不管任何人看到他，都很难生出恶感。

他头上挽髻，一身白袍，袍上绘有一只玄鸟，活灵活现，几如实物。当他走进大殿之时，脸上笑容开始逐渐收敛，取而代之是庄重与恭敬。

这大殿宽敞非常，一眼难以望尽，似能容纳数千人在此修行。殿高十数丈，期间有着九九八十一根金柱支撑，金柱之上雕饰着一只只的玄鸟——玄鸟起舞，漫天散福。在大殿北位设有一高台，高台之上亦是有着一座玄鸟雕塑。其双翅招展，尾翎飞舞，鸟喙尖利，目光透视，如此之态，很有让人以为这是一只“真玄鸟”的感慨。

少年自从迈入大殿后，垂头疾走，不朝两边张望，也不去瞧那玄鸟雕塑。直到来到北位高台之下，他这才俯身拜倒，嘴中高唱道：“弟子陆饮秋，参见祖师！”

随着少年清脆的嗓音往上飘去，这才发现，原来在玄鸟雕塑之下，正有一老者趺坐。这老者须发皆白，峨冠博带，金袍大袖，其上同样饰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玄鸟。在他胸前飘摆着五绺长须，他正闭眼打坐。

老者听到少年的声音，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来，令人惊奇的是，他一双眼睛澄澈清亮，似带着如童子般的天真。他看向拜倒在地的少年，嘴唇没动，殿中却有话语声响起。这声音温暖如春风，摄人心脾，唤人向上，只听得道：“起来罢。”

“喏！”少年应得一声，利索的站了起来，束手而站，眼眸半抬，却是不敢直视台上老者。

“饮秋啊，时候要到了，你是否做好了准备？”老者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捉摸不透，寻摸不着。

“禀祖师，弟子和众师弟师妹已经做好了准备。”少年恭恭敬敬的回道。

“嗯……”老者抬手捋了下长须，继续道：“此去万里之遥，十年不得归，你可真的做好了准备？”

面对祖师一个问题提了两遍，陆饮秋心念微转，长吸一口气，大声道：“禀祖师，弟子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为了大商，为了人族，弟子此去必学会那‘符文’之术！”

“好……”老者抚掌微笑，继而袖袍一甩，一卷古籍就朝着陆饮秋飞去。

古籍不偏不倚正正的撞进了陆饮秋怀中。陆饮秋赶紧拿起一看，只见古籍封面印有四个鎏金大字——玄鸟真经。陆饮秋看到此，大吃一惊，慌忙间顾不得许多抬头朝着祖师看去。

只见祖师却是对着自己点点头，继而慢慢念道：“你等此去茫茫无期，我现就传你本门核心心法。你现在就在此背熟喽！”

听得祖师如此说到，陆饮秋胸中激荡，面色潮红，当即就翻开了古籍，迅速浏览起来。看着那上面字字如金，句句真理的修炼法门，陆饮秋恨不得当场就开始修炼。但祖师说了，现在是让他迅速背全真经，他不敢违逆，赶紧收敛心神，开始专心背书。

时间一瞬一息的流过，转瞬间就是两个时辰。

陆饮秋满头大汗的翻过最后一页，合上了古籍，大喘了一口气后，双手捧起真经，垂头大声道：“禀祖师，弟子已经背全真经。”

台上的祖师再次睁眼，袖袍再挥，那本古籍就从陆饮秋手上脱落，朝着他袖中收去。收回本门的镇派真经，祖师微笑着继续道：“饮秋啊，你乃本门第四代大弟子，我对你很放心，玄鸟真经首先传与你。不过，虽如此，你也有了责任。此去了那远方大陆后，你则要向你的师弟师妹们传授此真经。当然，其中传谁，不传谁，则需要你自己拿捏了。”

陆饮秋听完祖师的话，头上再次浮出一层密密细汗来。这是平时一贯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貌自诩的陆饮秋身上很少见到的。但因，祖师授予他的这个传功之责实在是太重了，犹如一座山峰压下。但陆饮秋作为第四代大弟子不得不接下这个重担，所以他面色凝重非常的回道：“弟子必当竭尽全力为本门选出可靠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