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救急小店》： 武馆

第一章 武馆

门板吱嘎作响，蜘蛛到处结网，院内空无一人，街上热闹非凡，李侠音长长的指甲从桌面上划过，发出极端渗人的声音，清脆的呐喊穿透云霄。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学徒都招不到啊！！！！”

“就你家这破武馆，还想要招学徒，趁早嫁人吧！”

一名头扎红巾的大汉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上还揪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高瘦男子，大汉把男子往李家武馆的地上一扔，中气十足的喝道：“快给酒钱！”

“李剑歌，你上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了吗？”

李侠音猛拍自己的额头，上次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信这个酒鬼的话！

“啊，我说过吗？”

李剑歌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他才刚刚站定，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外面飞来，一下打在他身上，又把他撞倒在地。

“贺大牛？你又干了什么？”

李侠音欲哭无泪，这两个人就不能消停个一两天吗？

门口又冲进来五个人，虽然没有大汉健壮，但胜在人多，为首的一人指着那掉在李剑歌身上的人影喊道：“喂，当家的，这贼人偷了我们地里十几个梨，怎么算哪！”

“那不是长在野地里的吗？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摔在李剑歌身上的贺大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他个子极高，身材比之前进来那大汉还要结实，乍一看还真挺唬人的，所以李剑歌欠了酒钱，对方只来了一个人，贺大牛偷了人家的梨，却一下子来了五个人。

这下院子里不算空荡荡了，但李侠音却更想抓狂，她取出自己的钱袋，道：“一件一件来吧，唉，他欠了你多少酒钱。”

“二十两！”大汉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头，朗声道。

“二十两？”李侠音欲取银两的手立刻停了下来，张大了口：“李剑歌，你是把他的店都给砸了吗？”

李剑歌再次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大汉跟前，左摇右晃的拍着他的肩：“大……大哥，你自家酿的酒，才几文钱一斤，我不过喝了四五坛，怎么可能二十两！”

大汉重重的哼了一声：“现在涨价了，你们要是付不起，把这武馆盘给我也行，正好我开家分店。”

“那我们的钱怎么算哪！”另外五个人不干了。

贺大牛撸起袖子，指着大汉的鼻子骂道：“你这孙子，心这么黑，都是街坊邻里的，你居然坐地起价！”

“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改价的！废话少说，要么给钱，要么滚蛋！”大汉双手叉腰，站在武馆门口，一副不答应不罢休的样子。

“你这孙子，”贺大牛往两只手上吐了口唾沫，再一拍一捏，架势摆开：“今天爷爷我就要好生教训教训你！”

“谁怕谁，有本事来啊！”

大汉一点也不惧怕，贺大牛虽然看上去比他结实，但论力气他自信不会输，武馆里除了他之外也就一个醉鬼一个女人，能顶什么用，到时候大不了给旁边五个人一点好处，让他们帮个忙，反正这破武馆今天要到自己手里！

“和气和气，和气生财嘛！”

李剑歌跌跌撞撞地走到两个人中间劝架，先拍了拍贺大牛的肩膀，再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大汉正想把他的手拿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巨力猛地将他丢向院子一侧。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大石锁就向他胸口飞了过来，得亏大汉力气不小，反应也不慢，及时把那石锁接住了。

就在大汉接住石锁的那一刻，一条人影也飞快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右手搭上石锁，大声道：“哎呀呀，真是危险啊大刘，你看，我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该报答我啊，我这个人也不贪，二十两就够了！”

“呸！王八蛋，敢在你祖宗面前耍横，信不信……”

大汉犹自不服，嘴里骂个不停，忽然手中石锁上又是一阵巨力传来，大汉两手贴到了身前，气都喘不过来。

李剑歌将耳朵凑到大汉面前：“啥，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二十两，就……二十两！”

身上的巨力最终还是让大汉选择了屈服，贺大牛听见大汉这样说，赶忙凑了过来。

“别二十两啊，让他给四十两，不，给六十两！”

“你！”大汉睁圆了眼，瞪着贺大牛。

“我什么我，剑歌可是救了你的命，钱财易得，性命难求啊，六十两我还觉得便宜了。”

“你！我！我没有……”

“什么，我不信！让我看看你身上有多少钱，全给我！”

贺大牛说着就要动手，李剑歌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了他，然后对大汉道：“唉，其实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我也不信为难你，二十两抵了我的酒钱，再给我一钱银子，这救命之恩就了了。”

“一钱……”大汉露出肉疼的表情。

“嫌少是吧？”李剑歌手上又加了点力。

“不是，我给，我给……”

李剑歌用眼神示意贺大牛，贺大牛立刻兴奋地拿出大汉的钱袋，从里面拿了好几钱银子出来。

“喂，就一钱！”李剑歌提醒贺大牛。

贺大牛看看手上的钱，又看看李剑歌，却没有立刻把多余的钱放回去：“剑歌，他这么黑心，肯定坑了不少人的钱，咱们多拿点……”

“一钱就一钱！”

李侠音走过来，替贺大牛把多余的钱放回了钱袋，接着又把钱袋交还给了大汉，李剑歌松开手，大汉这才得以站起来。

“你们呢，打算要多少钱？”

李侠音看向抓着贺大牛来这里的五个人，这五人见了李剑歌露这一手，哪还敢打什么歪主意，按市值拿了三十几文就走了。

大汉顺了好久的气，才把胸口的憋闷感驱除，他看了李剑歌一眼，道：“你拳头硬，耍无赖，我无话可说。”

“欸，话不能这么说，我帮了你，你给我钱，就像我喝了酒，我付钱一样的，不是吗？”此时李剑歌已经完全没有了醉相，或者说他本来就没多醉。

大汉冷哼一声离开了李家武馆，李剑歌的话让他很不愉快，但这番话却激励了另一个人。

“对啊，这也是一条发财的道啊！”李侠音两手一拍，眼睛里似乎泛着光。

李剑歌和贺大牛面面相觑，当家的这是又想到什么？

第二章 名字

李家武馆内，李侠音、李剑歌和贺大牛三个人坐在桌旁，李侠音将自己想到的生财之道告诉了另外两人。

“啥，收钱帮人办事？雇佣工啊？”贺大牛掏着耳朵，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怎么样？”李侠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两人。

“能行吗？别到最后都没人来，就跟咱这武馆一样。”贺大牛兴致缺缺。

“我随便，你是当家的，你想弄就弄，快点弄完我好去买两壶酒。”李剑歌态度散漫。

“我警告你们两个，”李侠音拍桌而起：“要是再这么不认真，我就把你们一个赶回老家，一个丢回河里，给我哪来的回哪去！”

“当家的，别生气别生气，我们一定好好干，是吧，剑歌。”

“嗯！”

李侠音这才重新坐下，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别总觉得这事不行，我是仔细思考过的，咱们三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力气和时间还是有的，到时候要是赚够了钱，我就能把这里重修修缮一番，重振武馆！”

“听上去不错，当家的你继续说。”李剑歌一边给自己倒了碗水，一边回道。

“剑歌，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啊。”李侠音道。

“我？难道，当家的，你打算每天给我发一壶酒？”李剑歌的神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做梦！我是说你的身世，你为什么会身受重伤掉进河里？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咱们在江湖上走得久了，说不定你忘记的事全都会想起来，那些深仇大恨，恩怨情仇什么的……”

“欸，当家的，我这个人一向乐天派，”李剑歌打断了李侠音的话：“既然天都要我忘掉前尘往事，那就忘了呗，反正当家的你连名字都帮我起了，我就顺天而行，在这武馆当个武师，也很好啊，逆天什么的，跟我没关系的。”

“你要当个武师就给我好好当！每天出去找酒喝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两个，没有一天不给我惹麻烦！”李侠音再度拍桌而起。

“哇，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当家的，别纠结这些都过去好几个时辰的事了，说说你的想法吧，比如，咱们要收钱帮人办事，店该取个啥名，总不能还叫李家武馆吧。”贺大牛连忙转移话题。

“这倒是个问题，”李侠音再度坐下来：“可我从小就没读过几本书，你们想想，能不能取个什么好名字？”

贺大牛捋着下巴上并没有的胡须，故作深沉的思考了半天，道：“要不，咱们叫万事屋？”

“不行，”李剑歌将喝水的碗拍在桌子上：“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起这个名字，我们会被来自另一片天空之下的人告的。”

“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是致敬，等咱们火了，有实力了，再翻脸不认人！”贺大牛道。

李侠音刚想说什么，李剑歌抢先一步开口。

“这绝对不行！”

“没错，剑歌说得对，这绝对不行！”

“对啊，就凭咱们这懒散的性格，得过且过的心态，贫瘠的想象力，怎么可能会火嘛！”李剑歌又倒了一碗水，看样子是把水当酒喝了。

“你说的不行就是指这个啊！”李侠音诧异地看向李剑歌。

“不然你想指什么？”李剑歌也诧异地看回去。

“我想指，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啊！”李侠音拍着桌子，高声道。

“当家的，你就是太年轻，不是有句话叫人不要脸……”

贺大牛的话还没说完，李侠音一眼瞪过去，人顿时就蔫了，说话声音都小了半截。

“人不要脸……不要脸……死了活该！”

“哼，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快想想别的名字！”

三个人坐在一起，又苦苦思索了半天，头发都抓掉了好几十根，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好听的名字。

贺大牛苦着一张脸道：“当家的，咱们三个人肚子的学问加起来，说不定还没人家读私塾的小孩子多，还是别取什么高大上的名字了，干脆就叫，不管山贼土匪妖魔鬼怪，找我们就对了！”

“你这叫名字啊！”李侠音一巴掌拍在了贺大牛的脑袋上：“而且你说我们是对付得了山贼土匪，还是对付得了妖魔鬼怪啊？！”

“说得玄乎点，别人才会信嘛。”贺大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委屈地说道。

“别搞这么麻烦了，要我说，直接叫江湖救急，然后下面再写一行小字：包办百事，这不就一目了然。”李剑歌说道。

李侠音和贺大牛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满意，李侠音随即敲定：“好，就这个了！李剑歌，那一钱银子拿过来。”

正在喝水的李剑歌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呛死，咳嗽了几声之后才回道：“为什么？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酒钱！”

“辛辛苦苦？”

“呃，怎么说也是通过我自己的劳动获得的。”

“少废话，这一年来，我给你垫付了多少酒钱，现在拿你点酒钱为咱们仨的前途做点事怎么了！快拿出来！”

李侠音直接把手伸到了李剑歌面前，李剑歌千不情万不愿，无奈李侠音说的都是事实，只能忍痛将那一钱银子交了出来。

“好，我现在就去请人做个牌匾，再买两串鞭炮，咱们正式开张！”

李侠音精神头儿十足地往外面走去，贺大牛和李剑歌在后面不停嘱咐。

“当家的，牌匾这东西买便宜的就够了，千万别听那些人奸商瞎说，反正能看就行了，还有鞭炮，不买那么多也没关系，别乱花钱啊，留点给我们当工钱！”

这是贺大牛。

“当家的，开张不买酒怎么行，记得买两壶酒回来啊，最便宜的也成，反正花不了多少钱！”

这是李剑歌。

“别买别买，喝什么酒，喝水就行了！”

这是贺大牛在说李剑歌。

“要喝水你这头牛自己喝去！酒必须买啊！”

这是李剑歌在反驳贺大牛。

“都给我闭嘴！”

李侠音操起兵器架上的一把大刀直接扔了进去，大刀飞过贺大牛的头顶，直直地插入房内的木桌上，刀柄还在微微晃动。

“哎呀呀呀，还好没打到水壶。”李剑歌又倒了一碗水。

“可怜的桌子啊，多了这么个口，拿出去卖都要便宜不少钱啊！”贺大牛心疼地看着木桌。

李侠音步出武馆大门，青石长街上，人来人往，很快将她的身影淹没，贺大牛将木桌上的大刀放回兵器架上，回屋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下地面。

“蚂蚁搬家，蚯蚓过路，要下大暴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