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余》——雨田宸

第一章陌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通州，这一句话就是为陌家的小公子量身打造的。小公子陌余年仅十八，却是一举一动自有章程，端的温润如玉。抬眸间眉眼带笑，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好感欲让其亲近。更是加上在十八年前就被测出体质是绝世罕见的道体，修炼起道家心法来更是如鱼得水。

陌家在通州也是数一数二，可却是和众多府邸大为不同。寻常家族均是旁系杂多，府中个数长辈。而陌府，只有一家。一共四人，组成了赫赫威名的陌府。

陌府中有陌竹陌余两兄弟和父母二人。其余均是一直跟随陌府家主陌毅南征北战多年的兄弟。就是这个简单的组合打造了一个如铁桶般的陌府。

“大哥，你先支给我一些钱”陌余一席白衣淡雅，眸间清澈如水。

陌竹倒是知晓弟弟秉性，肯定是又要救助哪位穷苦人家，随手拿出一个钱袋就打发弟弟

陌余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原来大哥早都给我准备好了。”

“偌大通州谁不知陌家小公子乐善好施之名”

通州大街，青石铺就的大街，多了几分沧桑和亘古沉淀下来的古朴粗犷。上面一道道不修边幅的印痕也因为时间的更迭磨光了所有棱角。

嘿，这个小公子又来了，这都是我这个月第十次见他了。

这算什么，就东街我这两天见了他四次，西街他出现了快八次了。

说到底，还是人家财大气粗，不然哪来那么多钱去帮助别人。

他啥时候能来接济一下我

陌余一出现，就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目标。

“老先生，我今天给你带了米粥，比较养胃，毕竟整天喝酒也不好”

陌余双眼眯眯拿出来米粥还有一些水果。

老者席地而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可是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紧闭，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陌余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把东西摆好之后就向老者告辞。

陌余前脚刚走，老者浑浊的双眼缓缓睁开面色复杂

“喂，陌余，陌余，你等等我呀，咱们今天还去练功吧”一个身穿红衣，如火一般艳红耀眼，看着身前的少年

陌余顿步歪着头思索，阳光洒在少年微碎的刘海上，照在少年俊郎的脸上，如刀削斧劈。“我一向认为像我这般天才是不需要整天练功的”罕见的狡黠一笑，有点坏坏的感觉。

少女立在少年身侧看着平时看惯了的面容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坏笑，看的有些发呆。痴痴的说“你这样子感觉真不一样”

陌府，其中没有寻常百姓想象的那般堂皇富丽。更多的是有这武者那般的豪迈之气。偌大的练武场后面就是住处。

四十来岁的妇人，身着素服，光滑的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留下的痕迹正在和一旁的闺中密友谈论着，面目带笑。而旁边交流的贵妇，居然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行事大大咧咧毫无一丝女子作风。这两位正是陌余以及少女封蒹葭的母亲。

“我也认为可行，且不说咱们两家世交，更何况他们两个性格一个活泼一个温润，刚好互补”

“难得你我意见相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阿余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我再清楚不过了，就他那脾气这辈子也就只有我女儿欺负他的份，没有他亏待我女儿的”

封母性格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笑眯眯的说出来。

“这倒是，蒹葭这孩子也是颇和我心意，性格也是挺好的，只是这事是不是言之够早了，如今他们二人还小”陌母有些迟疑，毕竟孩子才十八岁谈这些倒是有些早了。

“可以先定下，万一有人抢阿余怎么办，他现在可是我们通州妇孺心中的英雄了况且还未迎娶，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封母大大咧咧的就说，好像女儿快嫁不出去一样。

“这些倒是要和孩子商量商量，毕竟以后的路要他们自己走”陌母还是想要征求一下自己宝贝儿子意见。

“行，我回去之后也问问蒹葭。”

“母亲刚刚是在和封姨聊些什么，看刚刚封姨刚刚走的时候可是很开心的”陌余进来的时候看见封母面带微笑要不是下人扶着都要飘上天的样子也是很好奇。

“阿余，你觉得蒹葭怎么样”陌母岔开了话题看着陌余面含期待。

“性格倒是极好，挺不错是一个很可爱的妹妹”陌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只是心中一盘算就知道母亲在打什么主意。

“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吗？”陌母微微皱眉倒是不知道陌余心里把蒹葭只是当成了一个妹妹。

“不然还能当什么”他开始装傻充愣眉眼清澈纯洁如不谙世事的孩童般。

让陌母愣是有一种如果让人家非要把妹妹娶做妻子的罪恶感。陌母自然了解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是从心底生出不可抑制的罪恶感。“你这孩子真是讨打。”

“母亲怎会舍得打我”陌余咧嘴一笑。

翌日，天还未凉，万籁俱寂。天上没有星光只有一轮清冷的月光照向世间。

陌府唯有书房灯火通明，陌毅独坐与书桌之后左手放于鼻梁轻轻揉捏。向来刚毅冷凝的脸上多了一些担忧，眉头也紧紧皱着拧做一团。

“在思考些什么，那么晚了还不休息”陌母移步进入书房看到丈夫低头想着什么，她可是很久没有见到自己丈夫这般愁眉苦脸。

“不知为何，近日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陌毅抬头看着爱妻

“你呀，之前到时说我整天胡思乱想，我看你现在可不就跟我之前一个样子”陌母调侃着笑了笑。

陌毅也想起了之前因为之前陌府刚刚起步尚不稳定，要经常出外应酬，而陌母正怀着陌竹，在家中闲来无事就开始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只要陌毅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交代清楚自己出去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而陌母也总是有意无意的闻一闻他身上有没有胭脂气。

一想到这些忍不住笑了起来揽着陌母“有了你，其他女子怎堪入我眼”

陌母脸色通红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话。”

“就算我老了，头发白了，我也要跟你说，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陌毅一本正经的说着情话惹的妻子在身侧面若桃花。

天色大白，只是今日却看不到太阳，天气异于常日的闷好像把整个大陆放在了一个蒸炉里，整个人都闷的不舒服。

只是今日的陌府上下倒是没有太过注意天气，只是因为陌府的大公子

陌竹难得一见的俊脸一红“父亲母亲，我今年也二十一岁了。”

陌毅情商不在线的看着一旁站立的大儿子感觉有点好奇，平日里大儿子做事干脆爽利的今日怎么吞吞吐吐眼神游离

陌母好像看透了大儿子的心思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陌毅也是微微颔首“不错都二十一了，时间过得倒快。一眨眼你都那么大了”陌毅脸上露出来回忆的神色，转头看向了陌母眼带温柔深情的看着陌母，赫然忘了他们大儿子话还没有说完。

陌余在旁边看父亲忘我的看着母亲。

陌竹在旁边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是应该打断父亲的回忆说下去，还是……

陌母见陌毅这一副神情更何况两个儿子还在面前实在是太不分场合，暗暗点了他一下让陌毅回过神。

陌毅回过神看见他们娘三都看着自己，素来刚毅的脸上也有些发热用手抵嘴干咳了两声。

陌竹也是赶紧出声打破现在的气氛，“是这样的父亲，我近日来倒是认识一个姑娘家中虽比不上咱们府上，但是此女人品极好，而且我们两情相悦。”陌竹说完双眼紧张的看着父亲母亲。

陌毅听后皱了皱眉“这倒也是好事，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她叫唐可儿，是问道宗掌教的千金。”陌竹赶紧回答

“唐可儿，我倒是见过几面，长相是不可挑剔的，品行倒是听底下人说过也是极佳的”陌母回想起见到唐可儿的第一面就是极为惊艳，长相清纯，很爱笑的一个姑娘。

“既然你喜欢，你母亲也说很好，那明日我就请她的父亲来谈一谈此事。”陌毅可是很相信自己大儿子的眼光，不管是看人还是看物，自己这个儿子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多谢父亲母亲，我先去把这件事告诉可儿。”陌竹激动的没有了往日翩翩浊公子的形象，倒像是一个傻小子。说完就往外冲。

“这小子，这样子和我年轻时候一样”陌毅老怀大慰，终于自己儿子也要像自己一样要娶妻生子了

噗通，门外传来了一声响声接着就是侍女着急的声音“大少爷，我刚刚都跟您说前面是池塘，您怎么还是掉进去了，快来人呀快来帮忙。”接着就是侍从忙着打捞的声音。

“咳咳，我比他当年有出息”陌毅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陌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章雄鹰将飞

陌余见陌母笑的花枝乱颤，陌余可没有胆量笑他尊敬的父亲大人，就先走了出去，打算去修炼，他可不想成为家里拖后腿的。

盘膝坐在床上取出家传心法烈焱心法，他已经练过了第一重烈火决，现在要修炼的是第二重入焱阙。

天地孕万物，

万物由心生。

引焱入泥丸，

自得入焱阙。

陌余自幼聪慧，只是平日里无事去做，只是一味的跟着内心去帮助弱小。故而旁人皆知陌家小公子的仁心善举，却不知他近智如妖的聪慧。

他很明白这四句口诀的涵义，眉头微微簇起，暂且不说讲天地之中具有的灵火引入体中有多困难，就说灵火锻体的痛苦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

也怪不得当初自己选这个心法的时候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原来这个心法这般困难，不过这也是为什么它是高级心法的原因所在了。

陌余也不气馁，体中真气游走全身，渐渐的牵引空中游离的灵气。再通过心法剥离其中蕴含的灵火再牵引入体内。灵气极小极细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凭借心神去感知

这也是一个相当困难并且枯燥乏味的过程。

陌余的真气轻轻的覆盖在灵气之上慢慢的将其剥离，陌余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注意着自己真气，如果自己一个没有控制好真气，那之前的努力就毁于一旦了，所以这还考验了修习者对自己真气的掌控力是否细致入微。

半天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有极少的一丝丝透明灵火由窍穴进入了陌余体内。灵火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于少到可怜，可是灵火一进入陌余体内，便迅速的在经脉中游走，很快的就游转全身。

起初，并没有太多感觉，不过片刻，陌余就看到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自己的衣服在融化，眨眼间衣服就已经变成了一股青烟，接着就是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变红，甚至陌余都闻到了肉香味。

陌余想估计撒点佐料就可以吃了。

或许是温度太高，导致一时之间陌余居然在痛感上没有半点感知直到一会才感到由内至外的灼热感。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头上也开始有了白雾升起。只是这痛感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可能是灵火太少的原因。陌余如是想着。

而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在片刻之间恢复了正常，唯一无法恢复正常的就是他的那一件衣袍了。

整理好着装迈步出去，打算去找自己的朋友。前些日子曾经拜托了他帮自己修建一所房子，如今也该去验收一下了。

陌余的这个朋友就是封家封蒹葭的哥哥封野。

封野长相极为粗犷，加上不修边幅，硬生生看着像是陌余的叔叔

“哈哈，你终于来了，看看这就是我找到咱们通州最厉害的打造师给你打造的，怎么样”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沙哑的声线带着豪爽的气息。

估计其他人都想不明白温润如玉气质绝佳的陌余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抠脚大汉成为好友。其实连陌余也想不明白。

陌余见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略带不懂“这也是大师设计的”

“当然，这位大师可是人中之龙青年俊杰，天才中的精英，位高权重，权柄滔天。反正就是可厉害的意思你就凑合听吧”封野又开始了乱用词汇。

陌余听他说的那么认真，不由也在心中揣测，这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涵义。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大师在哪？”

封野目光深邃，浑身散发着深沉气息目光看着天边用低沉的口气说“这个大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陌余知道自己好友的意思，可就是不按着他的套路走。假模假样的环顾四周“咦，这个大师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莫非”说着用手摩擦了两下下巴。

“莫非什么？”封野以为他猜到是自己了，往陌余身边凑了凑，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的等着表扬的样子。

“莫非……莫非这位大师能够遁入地下，所以我才没有看到”

封野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目光沉沉的看着陌余。

“看来这位大师是真的厉害，连遁入地下都可以，你可一定要为我引荐引荐呀”

“陌……余”封野咬着牙蹦出来了两个字。

陌余微微一笑带着独有的温润，“不寻你开玩笑了。”

封野听后就知道自己好友又在拿他寻开心不过还是对他挑了挑眉一副贱兮兮样子“那你觉得，本大师设计的如何”

陌余再一次打量这个四合院，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和寻常人家的一摸一样，挑不出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想到好友也为了这件事情忙了好久，也不忍心打击他，便想着出口夸他几句，可是话刚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好”憋了半天就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虽然你说的略有迟疑吧，不过我相信刚刚的你只是在组织你那少到可怜的词汇，毕竟不是谁都像本少爷这般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出口成章哈哈哈哈”封野说完忍不住就是仰天大笑。“更不要论我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眉开眼笑含笑九泉这帅气的样子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陌余脸上的笑容也终于保持不住了，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一个乱用词语能用到这般清新脱俗的人。

“是的，更何况你还这么这么……可爱”陌余嘴角一阵抽搐。

陌余让下人去买了生活度日的用具之后，就把前几日看到流落街头的几名孤儿安置了进来。

这几名孤儿前几日陌余看到时正在街头乞讨，大的也就十岁左右饿的骨瘦如柴的，小的不过五六岁。胳膊上没有丝毫的颜色，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黄色。

向来闹腾的封野这时候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几个孤儿也是极为心疼。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最大的那个小孩面带希冀期待的看着陌余。

“对呀，这里你喜欢吗？”陌余声线温柔。

“喜欢喜欢，我很喜欢这里，谢谢哥哥”小孩儿忍不住的握紧双拳。回想起一起流落在外的日子。灰暗的眼中多了对以后日子的向往。

“小家伙，这里可是我建造的”封野笑眯眯的打算逗一逗这个小家伙。

小孩听了之后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封野脆生生的说到“谢谢叔叔”

封野脸上骤然一僵“我看着那么老吗？”

陌余在旁边不厚道的大笑，也没有了外人说的温润儒雅。“这说明呀你的确是该把自己的脸好好收拾收拾了，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就不是喊你叔叔了”陌余强忍笑意。

封野面上一阵抽搐打小他就和陌余在一起生活，整个通州都说这家伙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可是他和他接触了十八年愣是一点都没有发现这几个词哪里和这个家伙沾边。按他看来，这家伙就是一个腹黑，只会捉弄他的坏蛋。

“等我回去好好的整理一下，小家伙们你们就等着看我这个叔叔有多年轻俊美吧”封野略带郁闷的摸了摸鼻子。

那几个小家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看着陌余面上略过一丝紧张，有些不知所措。

陌余赶紧安抚“没事没事，他就是嘴上说说他都不生气的。””

封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陌余把这里安顿好了之后并没有在这里多多逗留。直接就和封野走了。

关于陌竹的事情，双方家长很快就拍板决定了下来。并打算择一个黄道节日。

“阿余，今年你也十八了，雄鹰总要翱翔于天空，而非居于此处自折双翼。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就让你和封野一起去外面闯闯。”陌毅看着下方如松柏般挺立的陌余。面含欣慰。

他这个小儿子天生道体对任何的功法都有常人无法匹敌的亲近力，更遑论那逆天的领悟力。

既然有这个能力那自然也应该让他去闯一闯。

不像自己的大儿子对于修行并没有那种坚持力并没有那种毅力，不像小儿子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足够的耐力。

更何况，自己总有离去的一天，这个家也总是要有一个人去守着。

“阿余，记得修行要有耐性，要甘于淡泊乐于寂寞。这是当年你爷爷说给我听的，现在我也要说给你听，切记，修行不可操之过急。”陌毅语重心长的交代。

“父亲，您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让您在家担心的。”陌余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我想等到大哥结婚之后再走。”

“这是应该的，这段时间在家里也做一下准备。”陌毅也很是不舍，毕竟在自己身边养了那么多年。如珍如宝的看着。看着他牙牙学语留着口水喊父亲的样子，到现在都快要跟他老子一般高了。心中也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