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黯之时》： 春风得意

第一章 春风得意

第一场，林烬胜出。

大风吹得飞虎旗咧咧作响，五丈高台上的大比随着对手的倒下而拉开了帷幕。林烬高呼一声，意气风发，也点燃了观众的情绪。

林烬深呼口气感受着运行于全身四肢百骸的武气如涓涓细流般汇入丹田，哪怕是旁边蒙面只露出双眼的裁判也在震惊的暗暗乍舌，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林烬这种天之骄子。四周想起如海般的欢呼声，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也衬托得林烬更加英武不凡。

“林烬，我爱你。”观众台上无数少女都在为林烬欢呼不以。

“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动身三段，怕是可以跻身进入林家百年天才里的前三了吧。”一些有点眼力的也只有由衷的感叹，对于他们来说凝气就以不易，动身更是天关，所以就喜欢收集一些强者的信息做相互的比较。

除了那稀少的如同凤毛麟角的修真者，在炽黯大陆上修行最多的便是法武者，几乎占了九层九的数量。如何成为法武者便是需要感受存在于身体里的武气，有了武气才能通过冥想等手段使武气在体内运行于周天，这才称为凝气。很多人虽然都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武气，但受限于天资哪怕是冥想一辈子也不会凝气，最多感觉有蚂蚁在体内爬而已。

体内武气逐渐充实，流淌于四肢百骸之中，强化肌肉骨骼和内脏，使人发挥出远超常人的能力，甚至可以使拳头坚逾金铁。根据所学功法的不同，哪怕是动身的法武者实力其实也是参差不齐的。

功法有不同，自然就有品阶的高低贵贱，一般人们把功法分为九级。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上，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功法的品阶代表了可以走多远的路，所以一份高阶功法往往都会引发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武气进一步压缩，便可浮于体表形成铠甲般的实体，大幅度的提高攻击和防御能力，一般的攻击甚至不能动摇他们丝毫。所以这一层境界也被称为气铠，也表示你真正成为了一个可开世家的高手。

至于气铠上的法身，传闻天宇帝国的国师就是法身境界，可以移山填海无所不能。法身之后的战武，武王，武帝，武圣，武神，炽黯则是在整个苍南星球都没有存在过，哪怕是炽黯大陆，武圣，武神也是接近于传说的存在。至于最后的炽黯境界，很多法武者都在怀疑根本没有这个境界。

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流淌强者的骄傲，作为他的第一次的正式比试，他的强大让整个叶城都正视了他林烬的存在。他林烬是林家的林烬，上三家的林烬，无敌的林烬。作为林家重点培养的天才，几乎一切资源都砸在了他的身上。近些年的林家已经开始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很多家族子弟都资质平平，甚至出现了一半以上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卡在凝气上不得寸进。所以上三家的林家也被称为最弱了世家，在外面经常受到外人的讥笑。十二岁以前林烬也不过刚刚凝气，作为世子，他小时候经常被外人叫小废物，小垃圾。现在看见林烬如此强大却又反过来极尽一切词语夸赞，全然忘了自己以前说了什么，不可谓人心啊。

VIP包房里坐着的是林烬的父亲，林宇。人以半百，头发却乌黑发亮，脸上也没有老态。大腹便便却又无半点臃肿之意，反而感觉如鸿鹄般轻盈。透过落地窗看着下面出尽风头的林烬他的脸上也露出许久不见的欣慰之色，看了好久才徐徐吐出林家之幸这四个字。

坐在林宇傍边的是萧家族长萧然，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也暴露了他的奢侈，居然是一枚空间戒指。虽然只有一个立方的空间，但是在整个叶城也只有这一枚而已。萧然的头发已经化为根根银丝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但是脸上却并没有一点皱纹，反而是如婴儿般的红光满面，看来是萧家所练功法长生诀起了作用。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下面还在鼓动着观众情绪的林烬，眼里充满了凝重。

旁边的林宇察觉到了萧然的异常，转过身微微低头恭敬的问到：“萧老，可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林烬这孩子非常优秀，天赋非常出众。”萧然淡淡说到，立马话锋又转问道：“这孩子法武何等？”

“差不多在一个月以前突破到了动身三段。”萧然思考一息后回答。

“你也做了快二十年的林家族长了，林烬这孩子从凝气到动身不过三年时间。比你的哥哥还快，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萧然看着林宇，“世道已经变了，有些人已经不再尊重规则了。”

林宇脸色一变，他哥哥林动当年从凝气到动身也就接近四年的时间，不过他的根基更为扎实，将来晋升的空间也越大，在这一点上林烬是比不上他的。但是却在几年后死在了动身五段上，死得不明不白。外面一直都在流传他运气出了差错，结果暴毙的说法，就连族医也没有否定这种说法。林宇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哥哥的根基如此之稳固，再说动身五段也不是天关大坎，怎会出现这种身死道消的情况，最多也是变成废人啊。

好在上三家同气连枝，林家在上任族长逝世后没有被下两家趁虚而入，两年后的林宇的迅雷决大成，让他得以踏入气铠接手林家事务。

在他成为族长后查阅无数卷宗，也发现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似乎在若有若无的指向下两家。

“下两家都是一群疯子，他们太贪婪了。”林宇眼里泛起怒色，“叶城可不能任他们这么胡搞。”

“可是他们已经不容小觑了，三十年前我们已经失去了打压他们的机会。”萧然疲惫的靠着沙发上，“再看吧！”

透过玻璃也可以看见对面的VIP包房，不过只能看见泛黄的单向玻璃，却看不见里面的人。林宇正对面的便是下两家的王家，傍边的便是冯家。

百年以前叶城不过是林赵萧三家独大，三家之间相互通婚，相互依存。他林烬虽说是林家的世子，但真正论起血统来说赵家的血脉占得更多，其次才是林家和萧家。直到王家和冯家出现，他们以黑帮发家，迅速占领地盘，且又以重金贿赂上三家的内部人员。当上三家发现不对想要联合征讨时，已经发现王家和冯家都凭借四处收刮的资源出现了气铠级高手，而且他们战斗起来根本不要命，最要命的是他们私下里也是动作不断，像什么下毒一类的都是家常便饭。不得以也只有默认他们的存在，被称为下两家。

赛场上的林烬扶起倒在地上的赵云，赵云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虽然一身劲装，却也怎么都掩盖不了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气。

赵云起来后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的笑道：“林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追上我了。看来我也得更加努力了才能不被你落下太多，将来出不了门才好。”

“赵兄你本就不善争斗，将来生意上还是得要赵兄多多照顾，再说赵兄心里有我这个兄弟怕伤着我，赵家绝学波纹功也是出功不出力，我才是该脸红的那个啊。”林烬客气到。

“下次再领教林兄的迅雷决吧。”赵云抱拳说到，随后走到林烬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蚊蚊细言道：“小心你的下一场，那小子估计会使些手段。”

林烬若有所思，点点头。

下一场，林家林烬对王家王路。裁判挥动手中赛旗，灯光同时打在两人身上。林烬乘间隙换了一身短袖衣衫，马尾也梳在脑后，目光平稳，却又透着一股洗不掉的傲气。另一边的王路穿着白色长袍，长长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下面是他苍白的下巴和一点点胡茬。林烬感觉事情不对，王路在叶城是出了名的恶少，不说上三家，就是下两家都对他颇有微词。仗着自己接近两米的身材和动身两段境界作恶无数，王家不知道为他擦了多少次屁股。根据最新的消息好像这个王路得异人相助也是在前几日突破到了动身三段，也算是成了他的底牌之一。不过这家活一改平日里的装扮，白袍遮掩了全身，看来他的白袍下面有东西啊。

两人面对站好，负手而立。

“林烬，我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认输我可以饶过你。不过你将来碰见我得下跪叫我一声王爷，然后再从我的胯下钻过去。”王路的声音一反常态的沙哑难听，就像是破烂的风箱在打着气。

“听说老子跪儿子，儿子会被天打雷劈。王路你那么高，保证跑不了。”林烬也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废话不多说，出招吧。听说你们林家的风雷决以速度见长，看我等一下打断你的腿。”王路冷笑一声摆好了架势。

林烬眼里出现凝重之色，王家所练功法为不动山，刚好克制他的风雷决，这种像乌龟一样的耐打的功法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被他抓住了就麻烦了。以前跟他交手时林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一次想打赢他得想想办法才行。

第二章 异变

林烬爆喝一声就冲向前去，对面的王路见状身体泛起一阵黄色光芒，一座若有若无的山峰出现在王路的四周，把他护在其中。

但是林烬却一改之前直来直去的身法，改为飘忽不定。本来应该击打在王路胸口上的一拳也是生生的收了回来。王路本想一把抓住林烬，却因为林烬的收手而落了空，气得手指骨节捏得咯咯做响。

VIP包房里的林宇看着林烬的表现也是不自觉的点头称赞。

“虽然烬儿是第一次参加大比，表现却是可圈可点。不动山首重防御反击，一般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烬儿知道这一点所以放弃了硬碰硬的战术而是选择了游斗，外人看来烬儿一直在维持高速的状态却又一直一触即溃做无用功，是在浪费体力。但这个王路一直要维持武气外显的状态，实际上消耗比烬儿大得多。”林宇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说到。

“不错，”旁边的萧然也点头表示赞同，又想了想道：“不过对面的王路也不是白痴，他肯定知道一直这样下去绝对会输，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

“萧老还有何见解？”林宇问。

“不好说啊，就看王路他的武技是否可以弥补他移动不足的短板了。”萧然转头看着林宇，“这王家肯定为这次的比赛有了准备，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萧老说得是啊！”林宇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赛场上，林烬的表现也是让人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王路有好几次都撤回了不动山的外放武气，希望以伤换伤的方式可以抓住林烬。可林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如泥鳅般滑不留手，好几次王路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记重拳，换来必定可以抓住林烬的机会，可林烬却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躲开。让这个王路空手而归，只有胡抓两下空气泄愤。

“林烬，敢不敢与我正面打一场。”王路怒吼一声，再次启动的不动山的外放武气，不过这次的山峰并没有护住他的四周，而是浅浅的覆盖在身体表面，颜色也变得更淡，由一开始的明黄色变为了淡黄色。看来不动山的消耗也开始让王路渐渐吃不消，反观林烬却是绰绰有余，甚至在移动中可以看见一闪即逝的青白色电光。这说明林烬也开始了武气外放，打在王路身上的每一拳都带有让人麻痹的作用，不仅可以起到迟滞对手的作用，威力也是更上一层楼。每一道的拳印都会留下一片不小的焦黑。很快王路就被骚扰到狼狈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林烬，你这些攻击是在给爷爷我挠痒痒吗？”

“让我抓住你，必定打断你的双腿。”

“听说你是林家百年才出世的天才，我看你们林家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你都废物到像个猴子一样四处乱窜也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场，看来林家真的是世人传的那样是个垃圾世家。”

“不如你跪下当我的儿子，我也教你们你不动山，至少可以不用像废物一样只知道逃跑。”

......

林烬每打在王路身上一拳，王路就会骂上一句。甚至越来越不堪入耳，像什么问候女性长辈更是家常便饭，看得观众好不脸黑，泛起阵阵嘘声。

但是王路越骂越没了力气，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看来很快就要武气枯竭，没了不动山，林烬不是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台下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一位扎着小辫的侍女指着台上的王路兴奋的大喊：“小姐，小姐你快看，王路快不行了，姑爷马上就要赢了。上次在轩阁楼吃饭的时候那个王路就来骚扰你，看这次姑爷不把他打成真真的乌龟王八蛋。”

那位小姐便是萧家二小姐，萧清。今天也是准备来参加这场大比。一改平日里长裙打扮，专门换上了黑色紧身衣，纤细的身材一览无余。而且黑色的紧身衣还平白无故的给她添了一点英气，也多了一丝丝妩媚。虽然这萧家二小姐的姿色算不上是绝顶，但是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清秀耐看，一双眼睛没有勾人般的明媚而是如水般的荡漾温柔。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一头乌黑却微卷的长发，不管怎么打理都有一种乱乱的感觉。

小侍女说完两只小小的手插在腰上，昂首挺胸的，脸上骄傲得仿佛是她亲手打败了王路，替小姐报了仇。

一只芊芊玉手敲打在小侍女头上，惊得小侍女抱头回避。

“休得乱说，”萧清红着脸对着小侍女说道：“只是订婚了而已，还没过门呢，你别姑爷姑爷的叫，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说完，萧清拨弄着衣袖上的黑色金丝衣带，不敢看台上的林烬。

“整个叶城都知道你要嫁给林姑爷，我看到老爷和林族长不止一次谈过这件事，好像是过了丰收节就是吉日，就选在那天完婚。”小侍女说完后兴奋得一跳一跳的，头上绑的小辫也是一荡一荡如同萧清小鹿乱撞的小心脏，“太好了，小姐你和林姑爷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有情人终成眷属。”

“别说了，”萧清羞得直跺脚，“再说可就不管你了，你去林府给那烬哥当侍女去吧，看他要不要你。”

台上王路的武气已经接近枯竭，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林烬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却是越来越重，好几拳甚至都打得王路这个两米高的身体一个踉跄，只要乘胜追击再补上一击便有可能将他打翻在地。可是林烬却不贪功，依然小心翼翼，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王路看着是个傻大个，实则是个精明之辈，虽说在叶城作恶多端，可也是知道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惹不起，所以每次家族给他差屁股也没费多少力，所以基本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没有受罚。现在他起来马上不行了，可谁又知道他还有什么没有使出的手段不会最后暴起发难呢。

随后王路的不动山彻底崩溃，林烬看到便知道就算他有后手，没了武气也是使不出来的。

右手摊开成掌状，五指微屈，掌心隐隐约约有电光跳动，随后电光很快就凝若实质。甚至可以听见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便是林烬能使出威力最大的武技，雷击。

“王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这一击可不是闹着玩的。”林烬喊到。

“来吧，你爷爷我绝不认输。”王路怒吼一声向着林烬从了过来，没了不动山的王路看来是想跟林烬像街头肉搏一样扭打在一起，可林烬哪给他这个机会。

右脚一踏，地板上甚至都出现了点点裂纹，然后林烬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向着王路冲去，这一击足够将王路打倒，赢下这场比赛。

可是林烬在要打在王路身上时却突然收了手，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高高跃起，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靠近王路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晚了。”王路讥笑一声。

腾越在半空中的林烬可以看见王路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无比，脸上青筋暴起，好不暴虐。

“过来吧，”王路对着林烬就是一掌，掌心生起无穷吸力。林烬在半空中无从借力，只能看着自己被吸到王路身边然后被他顺势抓住脖子。“现在该我出手了吧，我的吸掌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林烬在王路手中使劲挣扎却是一点用也没有，王路的手就像是一把铁箍般紧紧的锁住他的脖子。他的雷击打在王路身上泛起大片焦黑，王路却眼睛都不眨一下。

VIP包房和台下的观众都暗叫不好。

不动山再次外放，王路一拳轰出，林烬感觉被一座山迎面撞来，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VIP包房里的林宇和萧然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王路他吃了可以激发武气的药物吗，他怎么还能使用不动山？”林宇转头看着萧然。

萧然也看着林宇，眼里也泛着震惊之色，沉吟一声后回答道，“王家不应该翻这种低级错误，那种药物会提前耗尽人的潜力，要是王路吃了这药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气铠的大门。这个代价太大了，为了赢上一场小小的比赛，奖品不过是一瓶灵气散而已，根本就不值得。”

“难道说王家得到了舍身决这种秘法，希望烬儿可以撑过去啊。”林宇喃喃到。

台下的萧清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惊呼出来，手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自知。他一路小跑到离林烬近一点的地方，高呼她的名字，可惜林烬根本就听不见。

台上的林烬感觉五脏六腑被火烧一样难受，更要命的是王路没了刚才那样笨拙的身体，而是双腿半蹲，准备一下跳过来。林烬强撑一口气，才堪堪躲过了这一次从天而降的攻击，可是喷射而来的气浪和激射的小石子也打得他脸上生疼。

“为了场比赛，用上舍身决，值得吗？”林烬抹干净嘴角的鲜血，怂拉着肩膀问到。

“舍身决？那种低级的玩意我才不用呢！”王路一步一步向着林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