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荒天》：第零章 楔子

第零章 楔子

俗说天地开辟，万物遂生。

众生长于天地，取于天地，毙于天地，还于天地，轮回不止，天地有序，乃是常道。

可伴着一阵阵极光变幻辉映，万物不曾开口。

随着一道道飞沙吹卷不定，万物未曾萌动。

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这是……哪里？”

男孩睁开了眼睛，环视四周，这地方好似被极光笼罩，光晕很有节奏的轮转于天空之上。

看着天边的极光，男孩想要探究一二，未走几步却渐渐浮于这片天地。

随着男孩飞起，天空上的极光一点点清晰放大，细看之下却让人震撼。

无数尸骸散发着琉璃似得光芒，构成了这片极光，男孩轻轻拨开尸体，尸骸之后才是他想看到的光景。

那是一片无边的屏障，似薄膜一般笼罩于空，男孩仿佛是江流冻层之下的游鱼，静静的观察着极光外的一切。

那里有江河湖海，有万仞之巅，有众生行走于世间，相比于这里的死寂，那边的世界显得更加生动。

“那里，那里是我的家。”男孩有些激动，拼命地拍打着屏障。

“我要离开这里，现在就要！”

如今的屏障已经薄如蝉翼，随着男孩的拍打，一片裂纹从他所击之处浮现，然后迅速蔓延开来.

“发生了什么？”男孩有些惊慌，就在此时，一股巨力将他卷起，疯狂向屏障外吸去，无论如何挣扎，巨力也没有半分松懈。

咻的一声，男孩卷走，屏障闭合，万物重回死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样。

第一章 不该来的与不该死的

“关鹿门！”

随着一声呼喝，一扇巨大的铜门缓缓闭合，一副天神降龙图刻于其中，暗金色的锈迹爬满了铜门，似是在宣告着往日的辉煌与如今的沧桑。

但现在却不是探寻这段历史的好时机，随着鹿门缓缓闭合的空挡，还时不时的有人从门中飞速逃出。

每个人身上都带有或轻或重的伤势，轻者多是自行恢复伤势，一部分人则四处找寻同伴，而重伤者……那一股子血腥味在周围慢慢挥散，从脖子撕裂到腹部之人有之，腹部破开，内脏横流之人有之，哀嚎声一片，这里变得更像是个修罗道场。

看守鹿门的士兵面色铁青，老兵还好说，这场面是看惯了，新兵大都身形一晃，吐了个汁水尽出。

“呸，七哥，这个月第几次了？都是不要命的进去，撞鬼似的出来，到头来都是这个瓜样子。”年轻的士兵擦了擦嘴，对旁边的老兵说道。

“噤声！”老兵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向四周瞧去，见无人理睬，小声答道：“不要命啦，都能神仙一般的人物，口出狂言，万一触怒了哪位，小心要了你的命。”“上天入地？”“废话，告诉你，要不是这地方太怪，谁能伤了他们？”“这地方这么怪，还叫咱们这些个人守着这个地方？”

老兵气得直挠头，也不知道是从哪调来这么个愣头青，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正要开口大骂，忽听后方好似炸雷震响，回头看去，一男子浑身血迹，凭空而起，周身黄沙飞舞，环绕于男子全身，男子双手一挥，黄沙似蛟龙一般向鹿门袭去，这狂暴的攻势打入鹿门之上却像是泥牛入海，鹿门纹丝不动，只听轻声威鸣，一切又是恢复如初，见自己的招式不起作用，男子面色狰狞“快将鹿门打开！我还能再斗！把鹿门给我打开！”说着，又挥手卷起满天狂沙，扑向鹿门，只听又是一记巨响，鹿门上的天神降龙图白光大作。

男子神色一凛，异样的紫色笼罩在他的脸上，扑在鹿门上的双手颤抖不已，他想放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嗷……嗷…嗷”听闻一股怪声从男子口中传来，只见他唇口微张，少许挣扎，便再也没有发出声来，身下的黄土沾满了鲜血，噗的一声，尘埃四起，待尘埃散尽，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尸身，与那扇铜鹿门，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只剩下门前，一片死寂…………

“子午兄！”反映了半天，才是传来一阵阵的哭嚎，几名周身同样凄惨的修士，慌张跑来，为首的修士抱起尸身，失声痛哭，看得出来他与此人关系不浅，“子午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鹿门前的骚动，也是让身为庶长的胡老七颇为头疼，这不是第一次出现的状况，每当鹿门关闭，总会有那么几个发了疯，试图破门的，但结果……

胡老七拖着步子，一步步的凑了上去，谨慎道：“仙长，您看……这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这尸身您…”“住口！”为首的修士，重重的喘着粗气，一道道青筋浮现在他的脸上，像是要噬人一般。“子午兄乃是证大道，莅临浮天的上仙，此次不过是脱去凡胎肉身，岂是你这凡间蠢虫所说！”

胡老七却是怒不敢露，讥讽道：“是是是，上仙不过是脱去凡胎肉身，求大机缘去了，不如仙长将这躯壳带走，回去好生奉养，将来上仙重回周天凡界，想来也会念着您的恩情，携着仙长您一同登天。”

“你！”修士大怒，自己不过是维护故友旧念，这蠢虫倒是反过来讥笑自己，简直是求死，想到这儿，单手一挥，数十柄利剑从剑鞘飞出，剑指胡老七伺势而发，吓得胡老七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想跑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完了完了，千不该万不该，这贱嘴到底是招了要命的麻烦，望着那数十柄利剑，胡老七双手杵地惊恐的向后倒退，退了几步便是汗流满面，怎么也退不下去了。

“看你这老狗口齿伶俐，想必子午兄身边必定是缺一老奴使唤，本座赐你一场造化！”修士狞笑道，随手一指，数十柄利剑向胡老七周身飞去。

“完了。”自己的抵抗终究是毫无用处，胡老七认命一般放弃了挣扎，等待自己的死亡……“完了？”片刻的死寂，却没有感觉到利剑穿身的痛楚，胡老七又疑惑的睁开了眼睛，但这一睁……

还不如闭上，只见那数十柄利剑与自己只差分毫，但也是再无寸进。“这不可能！”御剑修士尖声叫道，围观的修士也是哗然，“这家伙的法术不灵了……”“也难怪从鹿门出来的这么狼狈，看来也只是个野家子”听着周围的窃语多是轻蔑嘲讽，御剑修士满脸通红，青筋遍布，眼看就是要暴起。“老狗我要你死！”御剑修士用力一挥，“咻咻咻”……这回确实让所有的修士目瞪口呆，只看胡老七已然昏死过去，下身阴湿大片，但也只是昏死过去，那数十柄利剑竟然飞向了禁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而那鹿门……又再次开启。

“开了！开了！那门又开了！”“未过一个周期就再次开启，怕是有大机缘，走！”修士们或呼朋唤友或是单独行动纷纷向鹿门奔去，“算你这老狗好命，待我寻得大机缘，再找你算账。”御剑修士咬了咬牙，急忙向鹿门奔去，刚到鹿门前却听见数声惨叫，顿时大惊，刚要飞退，门后却突然伸出一只血手死死地抓住了他“救我！”只见一张脸与他四目相对，这脸却只剩下半张，余下的只是惨白的牙齿和一只耷拉下来的眼珠，相貌惨怖。

“什么鬼东西？！”御剑修士真的害怕了，性命要紧，转念一想，挥剑斩了下去，顾不得耳后的惨叫声，御剑而起，但这是，时空仿佛凝滞了一般，修士定格于天。“这是……”来不及他多想，也不需要在想，一股强大的吸力自鹿门向内，将御剑修士以及其他鹿门前的修士们卷入门内，哀嚎声惨哭声一片，修士们使出各自手段却也无可奈何了，“我的道啊！”御剑修士死死地抓住鹿门，无论他如何叫喊挣扎，这手还是越来越松弛，伴随着他自己的尖叫声，鹿门轰然破碎，化为尘埃，与他一起卷了进去。

听得鹿门内的叫声在一瞬间骤停，存在的只有一阵又一阵咀嚼声，这声音极有韵律，还带着一丝丝的愉悦的微哼，好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鹿门内，是一片残败的大地，毫无声息可言，空气中也弥漫着颓废的气息，刚才卷入其中的修士毫无踪影，循着声音的源头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口，血光笼罩于其中，

“咯吱，咯吱。”

那咀嚼声依然存在，又不知过了多久，坑口中的声音像是用尽了力气，把嘴中所有的东西吞咽了下去，血光愈来愈盛，伴着不知所谓的狞笑声，洞口中推出了一个孩童。

“出……出来了？”

缓了缓气，男孩自言自语道，他的脚下蔓延出一缕缕波纹，渐渐的小男孩的身体涌现出一块又一块的残尸堆积在他的周围，残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养分，呈现出灰白之色，尸体中不难发现那名御剑修士，可惜已经失去所有养分的他，像是一座黄沙堆积出来的沙雕，风一吹，消散于无影无踪。

小男孩瞧了瞧遍地的“垃圾”，皱了皱眉，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再待，慢慢撩起头发，一块死人指甲似的痕迹紧紧的嵌在脖后，摸到这块痕迹，男孩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这么久了，它怎么还未消失，为什么还在……唉。”

叹的气已经够多了，但目前的窘境，还是让他一声长叹，现在活下来最要紧，打起精神，墨然向鹿门外跑去。

“这附近还有活人吗？”刚刚跑出破碎的鹿门，一个活物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胡老七猛地坐了起来，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裤子，丢人啊，活了大半辈子打娘胎里出来都没记得自己尿过裤子，可转念想到自己没有死于乱剑之下，胡老七还是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贼娘直的！我胡老七又回来了！”

“喂，大叔”“谁？！”现在的胡老七颇有草木皆兵的意味，抽出腰间的横刀，向声音方向挡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呼，一个毛孩子”胡老七松了口气，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还是那个鹿门么？

“大叔，你还好吧”说到这，胡老七的视线才重新移回到了孩童的身上，这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粉嫩可爱，双眼凝实着十分透亮的墨绿色，让人不由生出疼爱之意，尤其是对于光棍多年，无子无后的胡老七来说，他僵硬的挤出自认最慈爱的表情说道：“大叔没事，没事，娃娃你叫什么啊？”

男孩笑得十分可爱：“墨染，我叫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