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术》——妃小也

第一章 驿道边的酒馆

“哟哟哟哟~哈哈哈”伴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这片茂盛的树林中突然窜出来一只灰色的狼，紧随其后一个约莫5-6岁的小男孩也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刚才的笑声明显就是这个小男孩发出来的。“大黄，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不然那个老酒鬼又该自己把晚饭吃完了，明天见！”说完便转身往南边跑了。“呜~！”似乎不满意这个名字，这只名叫“大黄”的灰狼有些不耐的叫了一声，便也重新钻进了树林里。这两年来，这个小男孩几乎每天下午就来到这片树林里玩耍，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就和这里的狼群建立起了联系，而这只“大黄”便是狼群的头狼。

树林的南边有一条驿道，这条驿道是属于大商帝国最南边的镇子之一：青山镇的地盘。正因为青山镇位于帝国最边缘的地区，而这驿道也是帝国南方为数不多的出境官道之一，这里自然就不会那么太平，土贼劫匪之流不在少数，镇子里的帮派、家族的争斗也是屡见不鲜，帝国的官府衙门就如同摆设一样，他们既不想管，也管不住，反正山高皇帝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呗。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驿道边的一个小酒馆生意却是异常得火爆。酒馆门口约两丈的位置有一个旗杆，在其顶端有一面严重泛黄的旗帜，依稀还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酒”字，那旗帜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着都有可能被风刮走一般，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到来到这里的酒客的热情，门口的桌位早就已经被形形色色的人占满了，而在外围还有几十号人在排队等待空出的桌位，这群人中有过路的普通百姓，也有慕名而来的富家子弟，更多的则是绿林人士，他们一个个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明显都是不弱的好手，放在别处都是让人畏之如虎的人物，但是在这里却一个个乖乖地排队等待着，没有一个人去破坏这里的秩序。一个偏远边境的驿道边有一个生意如此之好的酒馆就已经有些奇异了，而又能让那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们乖乖地遵守这里的秩序那真的是不可思议了。其实在很多年以前，那时候酒馆还并不是一个酒馆，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老酒鬼住到了这里来，这一住就是几年，在这几年里，老酒鬼什么也不做，只是一门心思地酿酒，他酿的酒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配方，酒水还在发酵的时候那浓郁的香气已经能让一里之外的人都清晰可闻，待到酒越来越成熟，香味也越来越浓郁，到最后真正是达到了十里飘香的地步，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这个老酒鬼酿出来的酒却从来不卖，好像只是为了自己喝而已，于是那些人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不过在这种地方永远都不会缺少那些打破常规的人，那些时候自然也有许多人仰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萌生了强取的想法，当然也付诸了行动，只是那些抱着这个想法的人进入那间屋子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有传闻，有一个已经成功洗髓的显赫人物也同样诡异地消失在了那间屋子里。。。渐渐的这里的“凶名“也是传播开来，凡是不请自来的人几乎都是通通消失了，后来也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于是渐渐的再也没有人敢动这间屋子的心思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突然某一天，也可能是酒鬼自己也喝不完自己酿的酒了，毫无征兆地开始出售起那些酒来，这一下青山镇附近四面八方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酒客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络绎不绝起来。人多自然是非多，再加上这个新酒馆的奇怪规矩：一个人来到这里一天最多只能买走二两酒，此外一勺也不会多给，同时必须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这让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大为不满，但鉴于这间酒馆曾经的“凶名”，不满的情绪也都只能放在心里，渐渐的大家都是遵守着这里的规矩，久而久之酒馆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一直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在这里经历过胡匪、战乱、天灾，连附近许多传承的世家都发生了更替，唯独这间酒馆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同样保留下来的还有这里的规矩。

“老酒仙！我回来了啦，吃晚饭啦。”

一个小男孩一下子撞开了酒馆的后门，轻车熟路地绕过随地都是的酒坛子，直奔厨房。看其行云流水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小兔崽子，你再把门给我撞坏了，还是你自己给我重新换一扇新门。只要你乐意，你就尽管撞。”厨房里，一个约莫70岁相貌的老爷子淡淡地抿了一口杯中散发着迷人香气的酒，说道。

不屑地撇撇嘴，小男孩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桌前，灵活地爬上和他差不多高的凳子，拿起桌上的的一个馒头，就着旁边的牛肉和酱菜狼吞虎咽起来，吃噎着了，就随手抱起桌上的小酒坛痛饮一口，那畅快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小酒鬼。老爷子见状眼角不自觉跳了跳，“这臭小子别的本事没学会，喝酒的样子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心理默默的嘀咕了一句，老爷子也就没有再理睬他。“等会儿，你再弄点下脚料去把门口那些人打发了去，天天在这里转来转去也不嫌烦。”过了一会，老爷子突然开口道。“噢！”正在吃着馒头的小男孩有些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作做这种事了，外面那些慕名而来的人如果知道他们口中的极品佳酿原来只是一老一小酿酒时多出来的下脚料，那是不是得活活气死。

“小兔崽子，你也是时候学我这酿酒的功夫了，我这一生也就这酿酒的本事不能后继无人，其他的都无所谓。”老爷子也没抬头，一边喝着酒一边说。“我才不学咧，学这个有什么用，我又不像你一样。”小男孩不屑地撇撇嘴。“嘿！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我这酿酒的本事多少人哭着喊着求我教我都不理，现在让你白学你还不要？当真是反了你了。你给我过来，别跑！”老爷子边说边抬手欲捉住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家伙，谁知他早就预料到了，提前溜了。不过不多会小男孩还是被捉住了，“放开我！我不要学，我不要学。”他在老爷子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喊到。

“小家伙，你不是一直想学这个吗？”说着，老爷子举起一根手指，一簇火苗犹如精灵一般在他的指尖环绕跳跃，散发人迷人的温度，显得灵性十足。顿时，小男孩停止了挣扎，瞪大了充满渴望的双眼。。。

第二章 天下诸法

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那一簇火苗，小男孩忘记了挣扎，而老爷子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嘿嘿”一笑，心念一动，手指上跃动的火苗便消失不见了。“如何?你若肯学了我的酿酒之法，你一直想要学的这套法诀我便传授于你。”老爷子松开了手，有些得意地道。小男孩闻言，连忙点头：“学！一定学！赶紧教我。”老爷子拍拍手，双手叉在胸前，淡淡地道：“莫急，既然你要学，也可以，行个师徒之礼，拜我为师，这样也就名正言顺了。”小男孩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上嘴唇微微翻了翻：“拜个老酒鬼为师，今后的前途算是没了，不过为了那法诀，忍了！”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法瞒过老爷子的眼睛，顿时眼睛一瞪：“你那是什么表情？别以为我没看到，不愿意学就算了，我也不稀得教呢。”闻言，小男孩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恭恭敬敬地向老爷子行了一礼，尤其是那“咚咚咚”三下头磕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受了一礼，老爷子自然也就没法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感叹这小家伙变脸的速度真的是快的惊人。“既然你也已经拜我为师，以后你不要再叫我老酒仙了，更不能背地里叫我老酒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后就叫我师傅，知道了吗？”“是，老酒仙！”“嗯？不对，重说。”“噢！是，师傅！”

满意地点了点头，老爷子接着说：“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我酿酒，注意我的每个步骤，每种材料他们的品种以及年份，还有发酵时的温度，这些你都要在以后牢牢记住。”“是的，师傅，那明天你就开始教我变火吗？”小男孩满怀期待地问道。“哼，你以为这么容易吗，不过既然收了你这个徒弟，为师也不能不表示表示，我现在传你一套口诀，从明天开始，每日在辰时修炼，修炼的同时默念口诀一个时辰，待我觉得时机成熟时自然会教你‘变火’。”说完，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突然指间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牌递给小男孩，无意间的一手又让面前的小家伙满眼放光。接过石牌，小男孩看见上面印了四个字，可他也不认识呀，一脸疑惑的看着老爷子。“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块石书就是你口中‘变火’的法诀，你现在是看不到什么，按照我说的每日辰时修炼一个时辰，什么时候你能看到石书里的法诀了，你自然就明白了。”老爷子顿了顿，“还有，从明天起，你同时开始学认字。”记下口诀，小男孩抱着石牌，乐呵呵地回房间了。看着小男孩背影，老爷子似乎有些踌躇，突然他的身形微微一颤，原本明亮的双目中掠过一丝灰气，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老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好像也想明白了。。。

时间一晃便是三年。

在这三年里，小男孩按照老爷子的要求，把酿酒的本事学了个差不多了，要不是他主要把心思都花在了修炼口诀上，酿酒他早该出师了，即便如此老爷子酿酒的手艺还是成功地得到了传承。不过在这三年里，除了一开始老爷子教给他的那段口诀和酿酒的方法，其余的也没有再教给他什么，仅仅是每天非常严格地监督着他，一日不歇地坚持完成辰时的修炼，在这日复一日的修炼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己的体能，精神都有十分明显的提升，到后来他发现自己的感官也越来越敏锐了，这些变化都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于是他除了每日必须的修炼外，一旦有空就会继续修炼那段口诀，只不过奇怪的是，除了辰时的那次修炼以外，其他时候的修炼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除了能让自己更精神一些，其他方面和辰时的那次修炼相比，是相差了很多。而在这三年里，老爷子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尤其是近一年，老爷子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曾经自称为“酒仙”的他有些时候居然有了喝醉的感觉，偶尔还能听到他压抑住的闷咳，种种迹象表明，老爷子的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对于自己的情况，老爷子也心知肚明，近些时候总喜欢坐在后门口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至于酒馆生意上的事他早就不闻不问了。

“师傅，你又在这看后院啊，看了这么多年了，看不腻呀？外面这天气，今天是要下雨咧，您赶紧回屋吧，别着凉了。”小男孩看见老爷子今天一如即玩地坐在后面口，忍不住说道。老爷子眉毛一挑：“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着凉了？！要你操心这个，不给我用心学学酿酒！”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起身进屋了。现在到了一年中最潮湿的季节，梅雨季，天空一直都是暗沉沉的可能随时都会下雨，让人感觉有一点压抑。酒馆也因为季节的影响生意淡了不少，小男孩也和往常一样，结束了辰时的修炼，正在检查之前酿造的一批酒，老爷子这时候走了过来，“兔崽子，我们爷俩在一块儿几年了？”今天老爷子气色好像不错，随意地坐在一个空酒坛子上，问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事情的时候就和师傅住在一起了，应该很多年了。”小男孩老实回答道。“很多年了吗？”说完老爷子站起来向后门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小男孩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背景，也没什么犹豫跟了上去。跟着老爷子走出了酒馆后院，一路径直走进了附近的一处山林里，老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一路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一直朝着山林的深处走去。这一路上爷俩也没有说话，小男孩感受到这不一样的气氛也没有问什么，乖乖地一直跟在后面，这一走便是走到了夜幕的降临。若不是三年来一直修炼的缘故，小男孩断然是没法坚持下来，即便如此也是有些气喘，一直走到了山林极深的地方，他们居然没有遇到一头野兽，要知道山林的深处有着许多让人胆颤的凶猛野兽，传言甚至有魔兽的出没，可今天别说魔兽了，连最普通的野兽都不曾见过。正当他实在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老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到了。”二人面前是一片大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走到了湖边。老爷子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就这么盘腿坐下来了，“你也坐吧，这里就咱们爷俩，我想跟你聊聊。”老爷子说。小男孩坐在了老爷子的面前，一大一小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咱们爷俩在一块已经是第七年了，今年你8岁，也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包括你的身世。”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小男孩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老爷子的胳膊，“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我的爹爹和娘亲呢，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老爷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兴奋的小男孩，摇了摇头说：“你还是坐下我再跟你说。”闻言，小男孩立马乖乖坐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奇怪我从来没有叫过你的名字？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的父母是谁。”没有看小男孩的反应，他接着说：“在七年前，我进山采取酿酒的原料时，我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你，换做以往的我也没那么好心将你抱回家养大，可能也是自己老了，一时心软便把你收留了下来，直到今天。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世来历我也不知道。”说完他看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小男孩，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也不要失望，有些事情反而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果。”小男孩默默地低下了头。“今天我带你来到这里并不是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你的身世，也正因为你的身世，我有些事情想要托付给你。如果你愿意，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代替我完成它。”“什么事？”小男孩有气无力得问道。

“我要你替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