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璞录》——残茶一味
引子
黄沙......漫天的黄沙,延绵不绝,汇聚成海......
一道孤寂而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修身礼佛的头陀,满头红发以金色戒箍紧束,一领皂布僧袍外罩敞着,露出贴身莹白内衬,颈项上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散着乌黑色的青光,手撑一柄宣花开山斧,从漫天沙尘中,一步一步走下山崖。
玄铁鎏金斧柄足足三丈,粗如牛臂,斧头宽达三尺,斧刃霜白胜雪,散发着一股凶戾杀气,让人心悸。
风很大,头陀用僧袍裹紧了头脸,仍被那扑面而来的风沙打的头昏眼花,拄着一路行来的大斧柄,也被狂风折断,魂断沙海。
行一步,面前的沙叫那风一卷,汇聚成型,依稀可辨,是漫天神佛。
千手千眼观世音、佛光普照普贤尊、宅心仁厚地藏王、无尘无垢大势至、慈眉善目笑弥勒,从壁画里、大殿里、经卷里,飞了来这沙海之中。
“虚幻......虚无......虚伪!”
赤发头陀仰天厉吼,菩萨尽失颜色,一片黯黄,叫风一卷,顷刻散尽。
再行一步,那沙又聚于前路,天衣飞舞,幻化出四大天母之圣光......吉祥天母班丹拉姆,具光佛母摩利支天,尊胜佛母乌瑟腻沙,妙音佛母萨罗斯缚底......
又有天龙八部之众围上,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
乾达婆琵琶一挥,梵音大作,妙音佛母流苏微展,便有白鹤、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共命之鸟,震动翅膀,张开大口,冲着头陀吟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如病得汗,渐有痊损耳......
声音尖锐,十分凄厉,那是女菩萨喋喋不休的诵经之声。头陀身上僧袍亦是随风乱卷,拽着肉身难以前行,像在留人。
“我乃六梵天波旬魔子,受佛陀蛊惑受戒万年,看透这须弥山千般的伪善,此番去意已决,尔等何须挽留?”
赤发头陀闭上眼,一把扯下身上的僧袍,颈上佛珠经这一拽,噼啪散落。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见风即散,未及落地,已化为飞沙。
四大天母,八部天龙倾刻散尽,只听到远远传来众佛叹息之声,还有尖锐的声声啼鸣,鸟声鸟气。
头陀不管这些,手持着断柄阔斧,逆风前行,张口仰天狂啸:“阿古隆提达、嘿古喜斯提嘿、雷德古杀姆顿、德古拉、阿里达、索提鲁、美达....”
黄沙突起,天昏地暗!
沙尘中,钻出一尊尊赤身裸体的上古修罗,皮肤呈现如金属一般的灰蓝色,浑身肌肉虬扎,身上缠着粗大的锁链,手中提着死神的镰刀,朝着赤发头陀簇拥上来......
蓦然间风沙漫卷,凭空一声炸雷轰响。
高高在上的须弥山巅,传来一声佛陀梵音,“嗡嗡”轰鸣:“佛门净地,岂容邪魔作祟,速速散去!”
煞白的雷光电闪如幕,瞬即自九天罩落,如一只巨掌压下,将漫天沙丘击溃。幻形而出的百千虬肌修罗,倾刻灰飞烟灭,鲜血染遍黄沙,天地间一片血红。
头陀却是不惧,半截阔斧遥指天空喝问:“众生本平等,佛魔何有别?如来一念三千,尔时无有男女、尊卑、上下,亦无异名。今日强留本尊,悍动杀机,何言无嗔无我,无欲无求?此刻谈什么佛门清静,实乃大言不惭!”
“善哉.......善哉!”
须弥山巅,佛语顿塞,吞吞吐吐片刻,喝道:“念汝幼年上山,礼佛诵经数千载,故来挽救。汝心既四魔俱生,禅意殆尽,便由着你去罢!”
“嘿嘿.....如来老爷子还算识相!否则,魔尊之子今日便将这虚伪的须弥山,捅他个底朝天!”
头陀阔斧一提,昂首跨步,便要下得山去。
九天之上,蓦然闷雷轰鸣,须弥山巅佛语再起:“波旬之子,你思量清楚,欲得反出须弥山,先要扛过九天雷罚,此天地规则,亘古不变,却非如来刻意为之。”
“狗屁的天地规则,总不是如来一手遮天,炮制出的虚幻!”
头陀厉声狂笑,仰天长啸:“哈哈哈.......来吧,来吧!魔心永恒,焉有何惧?”
乌云滔滔,雷鸣愈烈,天际兀地浮现一朵漆黑的莲盘,冉冉落下,伫立于黄沙尖,化身一个黑袍裹体的憔瘦僧人,身量精干,相貌英挺,漫天黄沙映在他的身后,宛若黑衣上涂了层金粉。
赤发头陀见状却是一愣,叹道:“痴傻的黑莲,你何必现身拦我,徒生枉念!”
“波旬之子,黑莲于佛陀座下聆你诵经万年,亦有所悟,今念你吟诵之功德,特来劝诫!”
黑袍枯僧身量笔直,金刚垂首,不怒自威。菩萨低眉,却无端端透出一股子悲凉:“佛法无边,回头是岸!须弥山九天雷罚,古今无人生还,你何必由着性子以身侍魔,终落得灰飞烟灭?”
“由着性子.....这话说的好!头陀终于知道自己还有真性子,不用再受如来蛊惑!”
赤发头陀哈哈大笑:“黑莲,你本佛陀座下被弃的莲叶,通体污浊,终难修得正果,不若也随我一同下山去吧!”
“咄......波旬之子,休得妖言惑众,如此愚妄不冥,就让九天玄雷洗刷你污浊的灵魂吧!”
须弥山巅梵音浩荡,天空中旋即黑云压顶,风雨际会,雷电交加。
一挂挂银雷自天穹垂落,肆虐呼啸,似要毁灭一切,将那漫天黄沙压盖得平平复复。昏暗的天空,瞬息被交织的雷光映照得煞白!
天空中,赤发头陀仰天长啸,哀婉绵长——
问世间,何为佛,何为魔?
问乾坤,谁是正,谁又是邪?
......
“轰隆.....”
煞白雷电似愤怒的天神,降下无边怒火,要劈裂那游弋于云端的佛门叛徒。
磅礴的雷光,夹带万钧之力,悍然轰击在头陀赤发虬须之身,发出“滋滋”的怪响。头陀手舞断柄阔斧,全身裹着一种紫血色烟雾,直面着九天玄雷的来袭,神色从容,肌肤无伤,似乎游刃有余。
蓦然间,须弥山巅紫耀映射,天籁梵音缭绕轰鸣,有如一处水陆道场,其间梵音渺渺,无处不在,无心不服!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那是一道谒语棒喝,充满着浩然之气,浑厚而宏亮,自天穹之上轰然而至,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便是在这谒语棒喝声中,护佑着头陀周身的紫血烟雾倏然散开,一具古铜色的赤臂酮体,毫无遮拦地呈现在天地之间。
“哗啦啦.....”
粗壮的闪电,铺天盖地,于天际骤然垂落,如一幕无缝的天网罩下,其中隐隐可见一只滔天巨掌,朝着赤发虬须顶门压下。
断柄阔斧瞬即炸裂,碎末激荡四射!
赤臂酮体身周黑雾荡漾,头顶飞出一枚赤血圆珠,护佑着头陀身体“呼呼”旋转,卷起一道血色漩涡,将袭来的银雷全部吞噬进去。
可惜,即便头陀随即飞速躲闪,依然未能逃脱当头压下滔天巨掌。山崩地裂之声在高空轰响,霎那间血色漫天,狂风暴雨中血肉横飞。
“卑鄙.......”
凄厉的吼叫充满着不甘,那是头陀最后的声讨。一根断肢于半空抛洒,但其意识犹存,紧附着炸裂开的一方莹白布巾,以手指刻下了一个大大的血色“仇”字。
“不可.....”
一声悲悯冲破云霄,沙尘上憔瘦僧人还身成一朵展开的莲盆,如一条黑色炫光刺入雷电天幕,左右穿梭,将那些碎骨断肢尽数拢起,全部裹进莲心深处。
“孽障,冥顽不灵,竟敢为虎作伥,你也便随之去吧!”
须弥山巅,佛语嗔怒,滔天雷光密集如箭,瞬即将那黑莲击溃,漫天莲叶飘舞,天空上骤然间升起了一抹血色红云。
“唉........痴儿.......”
世界某处角落,传来一声叹息,声音不大却似穿透天际,宛如晨钟暮鼓,要扫荡尽这污浊天空中的层层阴霾。随之,一尊巨大的紫金钵盂,自天际缓缓降落。
紫金钵外壁浮现出精致的莲花图腾,共有九十九朵,千姿百态,似乎蕴含着某种深刻的奥义。钵口之大,盖过了半个天空。
“嗡嗡”的轰鸣声中,巨大的钵盂阻挡住轰天降落的雷鸣电闪,将飘散在半空的黑莲花瓣,血色碎骨,更有那一片莹白布巾和晃荡的赤血圆珠,尽收钵中。
“佛门弃徒,魂魄不入六道轮回,你何必一念悲悯,无端插手?”
须弥山巅,声音萎靡,似乎还有些忌惮,最后仰天叹息:“罢了,罢了......速速离去,佛门净地不留无根游魂!”
血色红云慢慢飘散,其间一点紫光逐渐黯淡,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高悬天空的巨口紫金钵盂,也在慢慢收缩,最后变得只有巴掌大小,划过一道耀眼紫线,穿越须弥山巅厚厚的雾霾,消失在浩渺的天际星空......
第一章 抽鼻涕的少年
暮色沉沉,崎岖的山道间走出来一行六人,骂骂咧咧声中,可见这是一群粗鲁的凶汉子。
山道忽现幽径,蜿蜒而下,延伸于山脚一条横亘的湍急水流边。
凄迷的云雾中,一座铁索廊桥于川上飞渡,一点灯火,是盏竹子制成的孔明灯,巧妙地嵌在桥栏绳索之上,忽明忽暗闪烁不停。
瑟瑟秋风,随着水流激荡,亦未能吹灭吊桥上那碧磷的火光,远远望去有如鬼火一般。
六个凶汉慢慢走近,却见廊桥对岸,灯火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后,竟有如万点明星,炫人眼目。
八千里秃山盆地之西北断裂带,穷山恶谷诡秘恐怖,传说那川下谷口,是连接阴冥地府之甬道,夜间时有恶鬼孤魂出没,更是说不出的阴森、黑暗!
但此时此地,迷蒙薄雾中的吊桥对岸,竟出现了一弯灯火辉煌的小山村。
突然贼亮的灯光,非但未使幽谷山村的神秘减少,反而使这河川上的吊桥,更增加了一份说不出的诡异。
妖艳的灯火,将吊桥对岸山坳中一排房舍照亮,每一栋屋都造得小巧别致,紧闭的门窗中,透出明亮的灯火,与一个繁华而平静的镇市,毫无不同!
一扇门,敞开着!
门里有酒菜的香味透出,雅致的厅房中,摆着五六张精致的桌子,似乎一家酒店,只是看起来比世上任何一家酒店,都精致高雅得多。
山道上行人越走越近,一个魁梧的汉子缩了缩鼻子,喊道:“龙老大,兄弟们这一票干得漂亮!一路奔行几百里山道,既然吊桥那端有家酒店,大伙儿何不过去打尖歇息片刻?”
又有一句老成的声音:“齐彪子,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吊桥村舍,谁知是不是妖魔鬼怪作祟?还是赶路要紧。”
“哼...“血斩佣兵团”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何惧厉鬼?“龙山六虎”在四方石头城也是横行无忌,来去自如,今日走到这山间小村,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按彪子的意思,下山去来碗酒暖暖身子!”
借着夜色星光,可见发话男子是个魁梧的壮年汉子,身穿银白轻甲,背上插着一把五尺有余的银月大砍刀,面相凶煞,目光狠恶。他身后紧随的五人,都是一身兽皮衣,手里拿着刀、剑、锤等各种武器。
六个壮汉,隶属于秃山狭谷内四方石头城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血斩佣兵团”。
身背巨大银刀的汉子,是“血斩佣兵团”一名小头目,本名龙楔,已经是锻体七重之武炼强手,人称“夺命血龙”,手下招揽五个亡命之徒,个个蛮力十足,武艺高强,号称“龙山六虎”。
这一次六虎齐出,跋涉千里,杀人劫货干了一大票,此刻于这山岭归途,当然是毫无顾忌,不可一世了。
六个凶汉大步下山,“哒哒哒”穿过百米吊桥,跨进酒店大门,就乱哄哄地嚷嚷起来:“乡下的穷把式,把店里最好的酒菜,全都给大爷们上一遍!”
店内门帘启动,走出来一个人,矮矮胖胖,笑脸圆圆,正似个和气生财的酒店掌柜,老实陪笑着:“几位大爷稍作歇息,酒菜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龙楔坐下,五个手下一连串马屁之声接踵而至。六人的说话声、大笑声、谩骂声充斥了整个酒馆,这类的恶霸行径,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夺命血龙”随眼瞟了左侧的一桌,口中冷哼了一声:“真是晦气。”
店内另一桌上,坐着几个食客,桌面却是寒碜得紧,摆着一碟花生,两盘腌菜,唯一的荤腥似乎是羊杂馄饨,酒是苦涩的仙人球汁酿制,却是峡谷盆地中最低等的劣酒。
而那座位上的四人,全是老弱病残,奇形怪状,不堪入目。
一位渺目的老太婆佝偻着背脊,不停干咳着,坐在上首。侧旁座位上,一个瘸腿扶拐五旬老者,不紧不慢地吮吸着一粒花生,仿佛在品尝世间最上等的美味。
对面,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秃头老人,满脸的褶皱宛若霜冻的橘皮。唯有下首坐着的壮年汉子,还算精干,可其一只袖子里空晃晃的,明显是个独臂的废人。
桌边地上,还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忽闪着眼珠望着桌子上那盘羊杂馄饨,乱糟糟的披肩长发,中间倔强地朝天直立着一束,似乎发泄着心头的某种不满。
孩子微圆的冷脸似故作深沉,眉头皱着,连带着小鼻子也向上提起,露出了圆圆的鼻孔,其中一边爬出了一条鼻涕虫。他下巴一扭,鼻子一吸,那鼻涕瞬间失了踪迹。
这时候,圆脸胖子回转了一趟,笑嘻嘻地端着一盘卤熟羊蹄子回来,顺手放在左侧桌面上,拱手笑道:“吝婆婆、聪爹爹,二位难得有兴趣品酒,哈哈儿特地烧卤一大盆羊蹄腱子,算是孝敬二老!“
秃头老人耷拉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目无表情地说道:“哈哈儿,今日如此大方!还懂得孝敬老人起来了?”
瘸腿老者接口揶揄了一句:“嘿....聪老爹,真有你的!闻到蹄子肉香,竟听清楚了厨师说话?”
渺目老太婆白眼翻了翻,笑道:“马驹儿,何必笑话老人家,你口中哈利子都流出来了,论馋嘴你是第一个!”
“嘿...吝婆婆一双渺目,此刻也见光了?”
独臂汉子低笑一声,对圆脸胖子道:“有心了!”
便是这时,右桌上魁梧凶汉齐彪子站起身来,瞪眼喝道:“不知死活的胖子,大爷叫了半天不见卤肉端上,倒还先给了几个残废的乡巴佬?”
这般吼着,凶汉伸出粗壮的胳膊在酒桌上一扫,酒杯、盘子粉碎的刺耳声,瞬即“啪嚓”乱响了。
圆脸掌柜望着满地的酒杯盘子碎渣,心疼的滴血,但笑容未变:“这就来,这就来.....”
“乡下人真他妈没见过世面,龙大爷有心喝杯酒,还讨不到一点清静?”
“夺命血龙”稳稳坐着,冷哼了一声:“齐彪子,你也是死人吗?快将几个乡下乞丐赶出去,别坏了大爷的酒兴!”
“是....”
齐彪子左掌在桌上用力一拍,右手提起大砍刀,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白晃晃大刀“嚯”地砍在酒桌面上,凶神恶煞吼道:“乡下叫花子,你们都耳聋听不见吗?不想死的赶紧滚!”
“诶.....你们这是......”
圆脸胖子神色一动,没显出什么特别的惊慌,也没再往下说什么。
凶汉却是愣了,因为他没看见自己所想得到的结果。
酒桌上老弱病残的四人,对那把砍来的白亮大刀,似乎视若不见,就连地上蹲着的鼻涕少年,也是神色不惊,连站起来的意识都没有。
倒是那位耄耋老者缓缓开口了,他望着下首的独臂汉子,道:“耿三啊,你知道老爹这一生,最讨厌什么吗?”
“耿三自然知道,被人笑话耳聋听不见,那是犯了聪爹爹的大忌!”
独臂耿三答了一句,转头望着蹲在地上的孩子,道:“小璞子,想吃桌上的卤蹄子吗?”
“想!”
冷面少年抽了抽鼻涕,站起身来。
独臂汉子淡淡说道:“将几个聒噪的家伙全扔出去,就赏你两根卤蹄子!”
“三叔又在骗我,璞儿肚子饿得慌呢,哪有力气打人!”
少年神色淡然,将流出的鼻涕虫缩了缩,一动未动。
“拿去....这是预付的一半奖赏。”
独臂耿三扔过去一根卤熟的蹄子,语气骤然变得一狠,喝道:“少扔出一个,就罚你饿三天!”
“嗯……那断臂的家伙说啥来着?”
“他说把我们全部扔出去!啊....哈哈...哈.....啊!!”
六个大汉全“霍”地站起身来,嘲笑声才刚刚响起,骤然间化作震耳欲聋的惨叫。
这是刚刚啃上一口卤蹄子的鼻涕少年,突然被独臂汉子用脚一挑,身体如闪电般射出,冲向酒桌边叫嚣的齐彪子。
“啊.....三叔!”
少年身处半空,惊呼声中单掌自然摆出,却是拳风厉厉,直接将齐彪子轰击在地,余势未竭,又将喊声最大的两个凶汉砸飞,伴随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断裂声。
“夺命血龙”的狂笑.……消失了,他仓皇的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武境斗士......”
四字一出,小小酒馆里如同响起一声炸雷,几个凶徒全身巨震,瞬间瞠目结舌!
惊骇之间,只见少年已经飞身站在酒桌上,一边忙个不停地将卤蹄子塞进嘴里,一边单掌扫出,又将两个愣神的汉子扇出十几米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一个傻傻的鼻涕孩童,弹指之间就废了自家五个兄弟?
那只能是一种解释———他的实力修为.....绝对超越了“锻体武者”这阶层,那......就是一个已勘破凡胎、成就“灵体”的“武境斗士”!
“夺命血龙”龙楔,混迹于四方石头城二十余年,算是个见多识广的江湖悍匪。他可万万没想到,在这峡谷边陲荒僻山坳,竟然隐居着武道修真高手,顿时心惊胆寒,知道今日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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