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戈一界》——风兮晓晓

祸起于何？

大洪建国三百二十年，时过七朝，别灵帝即位，国开南元。

大洪国力日渐衰落，五夷渐成大势，边境难保。至南元历十八年，别灵帝第二子秦无双推出新政，欲变法强军。

新政曰：“蛮夷祸致国亡，江湖乱致道消。今以上谕：集四海神秀于中宫，参领造化分阴阳。”

江湖门派各有道统，自成一脉，愿听命于朝廷的不多，况且秦无双所谓的变法强军是集合天下能工巧匠、武学大师、阵法术士打造出仅适合军队的全新军备、武功、战阵等等。

强军意味着战起，诸门诸子莫有从者，而新政不得张扬，皇帝震怒，册封秦无双为“真武王”，旨在肃清乱贼。

一时间，江湖烽烟四起，暗流涌动，人人自危。

南天历二十四年三月十七，一位壮硕的青年走在边城至临城的官道上，青年叫作许问道，乡下山里的孩子，小时侯随村里的老郎中修炼武功，如今成年，自然就出来混江湖走世道。

真武王秦无双六年变法，江湖大乱，世道不太平，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强盗土匪，国家看似强大了，百姓的日子却苦不堪言。

日上三竿，远远看见一座茶摊，许问道双眼一亮，快步走到茶摊前：“小二哥，给我一碗茶。”

“得嘞，客官要些吃食不？过了这地界，往前百里才有饭馆酒馆，好一程路，还是备些干粮吧？”小二端上茶，殷勤问道。

许问道端起海碗牛饮，大吐一口燥气，摇头道：“不必了。”

往来赶路的人风风火火，为了生活奔波正是因为囊中羞涩，像许问道这种没有经济来源的江湖客更是穷的叮铛作响，小二见的多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去忙活了。

“大哥哥，吃饼吗？”

许问道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拿着一块雪花饼看着他，笑脸盈盈声如天籁，在这炎炎日下就像是空谷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小姑娘身后坐着一位体态丰盈的白衣女子和一位苍老车夫，两人正打量着他，见许问道看过来，皆点头示意。

“谢谢”许问道接过饼，笑着道谢。

小姑娘嘻嘻一笑，跑出茶摊，坐上路边的马车，白衣女子随后起身上车，老车夫则再次对他报以微笑。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许问道感叹道。

官道宽阔平坦，沿途的风景甚是不错，许问道并不着急赶路，因为即使找到店家他也没有盘缠入住，所以还不如借着欣赏风景，寻一棵顺眼的大树露宿。

一阵晚风迎面而来，许问道眉头一皱，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呛入鼻中，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脚步不停，大概往前走了半里地，便见官道上一片狼藉，七八具黑衣尸体横陈，摊摊鲜血将地面染红，一辆马车倒在官道一侧，拉车的马被人一刀斩下头颅，倒在马车旁。

这辆马车他认得，正是白天在茶摊遇到的小姑娘所坐的那辆……

这群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山贼，事情又发生在官道上，一看便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杀！

许问道心中冰凉，将周遭仔细查看一遍，并没有发现小姑娘他们的尸体，这场伏击并没有成功，但逃脱了也不代表远离危险，有预谋必然也会有追兵。

现在距离她们被伏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是否还活着也尚未可知。

左侧深林到处都是刀剑的痕迹，许问道沉思片刻，最后还是闪身进入林中，顺着遗留的足迹向前追去。

半刻钟后，许问道再次看见了几具尸体，同样都是身穿黑衣的杀手，这里的景象比官道上更加血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血泊上数不清的苍蝇在嗡嗡嗡的乱发。

边缘处有一道血痕，血痕中的泥土被翻起，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爬过去。

许问道顺着血痕走了几步，只见不远处，赶车的老者埋头在地，双手前伸作爬行状，他的双足被人斩断，露出白骨森森，鲜血染红了全身。

许问道沉默不语，突然探手向下一拍，雄浑的掌力将空气挤压成层层叠叠的波浪，地上的泥土被这股掌力炸起，将老者简单的掩埋。

他顺着老者爬行的方向狂追，脸色愈发阴寒，深山老林中有很多危险，蛇虫鼠蚁猛兽悬崖都能致人于死地，不过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危险并不是一成不变，深山老林里也有很多隐秘的藏身之地。

“娘亲，穆爷爷怎么还不回来？”黑暗某处，小姑娘的双眼依旧灵动。

在她身后，白衣女子深色疲惫，强提着精神，手中的长剑血迹斑斑，身上白衣亦被染红。

“心儿乖，穆老去临城报官了，会回来的。”虽然这样说，但女子眼中难掩悲伤。

穆老车夫为了保全她们母女二人，选择独自抵挡杀手，十死无生的绝境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她只是不想让小姑娘也跟着伤心罢了。

母女二人躲在这山穴中将近一个时辰，女子的伤势太过严重，已经无力再逃。

“哧哧……”洞外传来声响，女子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眼中尽是怜爱：“心儿乖，娘去外面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娘亲，好吗？”

“不要，娘亲不要丢下我，我怕！”小姑娘慌忙抱住女子，哭泣道。

女子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安抚道：“心儿不要怕，娘亲就在洞口，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在小姑娘后背轻轻一拍，小姑娘应声昏迷，然后起身向洞外走去，黑暗中看不到她身上的血迹，剑却掠过寒光。

山穴外树大茂盛，月光透过乌云漏下，十几个黑衣杀手把持刀剑伫立，见女子出现，为首的黑衣人开口说道：“我们无意伤害夫人，只请夫人将小姐交付我等，我们保证不会伤她分毫！”

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刺耳，女子闻言冷笑：“我母女宁死！”

“当今武林血雨腥风，百姓受祸，皆因夫人的夫君而起，如今难道还要牺牲小姐不成，夫人你于心何忍?”

“祸!”

女子声色俱厉，怒道：“祸起于何？祸起萧墙，尔等才是真正的祸根。”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乃是天命使然，逆天违命，才是祸根祸源！”黑衣人气势宣扬，沉声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女子冷笑，手中长剑泛起凌厉剑气，平举于前，直指人心：“让本座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敢妄言天命。”

“送夫人上路。”

黑衣人暗叹，诸多杀手一拥而上，气浪掀天，真气涤荡间，便可杀人索命。

女子已有死志，以攻替守，长剑纵横间招招致命，然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身上瞬间多出不知多少伤痕，血流遍体，惨不忍睹。

“死！”

女子手中迸发一股极致剑气，众杀手见状连忙闪避，却见那道雪亮的剑光突然调转方向，迎面刺向为首的那位黑衣人。

黑衣人猛然抬头，腰间长刀后发先至，如惊鸿闪电，斩向女子持剑的手腕。

“嘶！！！”

就在这时，大风起兮，一道黑影长驱直入，身法变幻如云雾缭绕，一只手掌携风带云，拍向黑衣人的刀刃，黑衣人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掌力袭来，长刀斩入其中，竟如陷泥潭。

黑衣人大惊，连忙抽刀后退，身体摇摇晃晃，以一种极怪异的身法躲开另一侧女子的剑式。

黑影如影随形，再次欺身追来，黑衣人手上长刀一转，向前横切，刀气氤氲，强行撕裂黑影攻来的掌力！

“砰！”

黑影与黑衣人交错而过，掌力与刀气还未彻底散开，两人便再次回身纠缠在一起，不断打出沉闷的气爆声。

两人交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女子一剑刺空，正欲变招，众杀手却再次将其缠住！

“我等了结私怨，阁下是谁？为何出手妨碍？”黑影的身法变幻莫测，速度堪比风云，黑衣人只能凭借迅猛敏捷的刀法抵挡，却追不上他难以一刀致命，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黑影不言不语，攻势更快，身法变幻之际，在其周遭带起一股极速旋转的旋风，将黑衣人困在其中，密密麻麻的掌影从旋风中不断落下，或拍或劈，或打或推。

黑衣人的刀气迸起，大开大合，也是极凌厉的刀法，但是他的刀势被身旁的旋风压制，难以凝聚，没有办法发挥最大威力！

“风催山倒！”

话音刚起，只见漫天掌影与旋风汇聚一处，压缩在黑影的双掌之间，而借此空挡，黑影现出了面目，正是赶来的许问道。

许问道双掌往前一推，掌力如同软绵绵的轻风，黑衣人见状惊恐莫名，双眼大睁，口中大吼，一身真气尽数涌入刀中。

长刀斩入轻风，却如入无物，然而黑衣人眼中的惊恐却变得无比恐惧！只见轻风吹在他的身上，渗入其体内，化作道道波纹震动他的五脏六腑。

黑衣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眼瞬间失去所有神彩。

无悔平生

“义士！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带她去临城找临城太守，我的丈夫必会报答于你！”女子见许问道击杀黑衣人，心中生起希望，她记得许问道，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许问道向着她走去，准备加入战团。

“我已燃烧体内真气，经脉尽断五脏俱焚，只求义士能救我儿度过此劫，她还太小……”女子神色苍凉，剑法越发急促，剑气越发狂暴。

深深看了她一眼，许问道闪身冲入山洞，不消多时，便抱着小姑娘冲了出来，众杀手见状，当即分出三人冲向他。

“疾风骤雨！”

许问道单臂挥起一股疾风，五指次第连弹，化作密密麻麻的尖锐指力射向迎面扑来的三人。

“叮叮叮叮……”

三人左挡右支，连连后退，许问道趁机身法一动，化作一道黑影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冲出洞口后，许问道直接飞身跃起，看也不看被围攻的白衣女子，踩着树尖离去。

洞口处，三个杀手瘫软在地，其中两人眉心破开血洞，一人眼神恐惧，抱着血流如注的肩头闷哼不已。

直到许问道的身影彻底消失，女子终于收回目光，内心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其体内真气也在这一刻彻底绽放，漫天剑气向四面八方飞斩开来。

“东望鞭芙飘渺，寒光如注!”

偌大的战圈中央骤然盛开一朵血色莲花，剑气是花骨，剑气穿透杀手身体时带起的血雾则是花色！

剑气平息，女子生机全无，缓缓滑落在地，不远处一颗颗大树上面满是窟窿，血雾缓缓被风吹散。

洞口处，重伤残活的杀手身心巨颤，看向女子的目光无比恐惧，此刻他甚至有些感谢许问道，感谢许问道把他击伤，不然他必死无疑！

辨明方向，许问道一路疾行，不敢走官道，甚至也有些不敢去往临城。杀手能够事先设下埋伏，必然知道他们的动向，而且白衣女子当着诸多杀手说让他们去临城，临城自然是龙潭虎穴无疑。

可是不去临城，又能去哪？

许问道疾驰一夜，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初阳升起。

清晨的山林很潮湿，有些清冷，醒来小姑娘出人意料的没有哭闹，也没有询问许问道什么，只是安安静静伏在他的背上，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怜惜。

没能救下她的母亲，许问道有些愧疚，忍不住轻声说道：“对不起。”

小姑娘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出声：“不怪你的，大哥哥。”

……

又沉默了一会儿，小姑娘问道：“大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你娘亲让我带你去临城，找临城太守。”许问道答道。

“我不想去那里，我想去天运新城找我父亲，我想他……”说着说着，身后突然没了声音，许问道只觉后背被慢慢浸湿，一阵冰凉。

小姑娘抽泣着，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坚强，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好!我们不去临城了，去天运新城，找你的父亲。”说完，许问道停下脚步分辨方向，而后转身向东赶去。

天运新城是变法改革中新建的城池，变法改革所得的成就都在那里，有人说天运新城是帝国将来的新都，九五尊城。

大运河纵贯南北，天运新城依大运河而建，所以前往天运新城以水路为最佳，快捷便利，同时也可免去迷路的麻烦，而临城外的临江是大运河的支流，逆流而上可至新城码头。

响午时烈阳高照，两人腹中空空身心疲惫，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许问道摘了些野果递给小姑娘，说道：“山里没有店家，先吃些野果吧，下午我们就会赶到临江码头，到时乘船北上，只要半个月就能到天运新城。”

小姑娘接过野果，拿衣裙擦了擦，道：“大哥哥，我叫秦慧心，你叫什么？”

“我叫许问道。”

“须问道？”

许问道官话带有些家乡口音，听的秦慧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时局动荡，道将安出？我父亲经常这样望着天空自说自话，大哥哥叫问道，你知道吗？”

许问道颇为怅然，道：“不管时局如何，都不是人力所能够掌控，努力活着就好。”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许问道再次背起秦慧心，走出山林，顺着羊肠小路去往临江码头。

乡间小路四通八达，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幸好附近有不少村子，几经询问后总算找到方向。

大运河始凿于春秋末期，自古便是商贸要道，沿河有数不尽的码头集镇，于经济人文的发展意义重大。

临江码头如同小城，即使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各种商客，各种运货的商船，以及来来往往卸货的工人。

两人来到码头时，夜幕低垂，秦慧心归心似箭，许问道便没有打尖住店的打算，准备了一些干粮，便直接往河岸边走去。

码头上的人群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一位正在卸货的光头壮汉看见他们，双眼一亮，放下货物走了过来，抱拳问道：“敢问师兄，这位姑娘可是叫做秦慧心？”

秦慧心闻言有些害怕，下意识抓住许问道的衣袖，许问道摸了摸她的脑袋，打量着身前壮汉，反问道：“你是何人？”

若是普通人，必然不会称他为师兄，师兄师姐乃是江湖武者对其他武者的敬语，是谦卑之语。

两人身后不知多少追兵，此刻一位江湖武者如此相问，想来只是表面上的礼数，是与不是对方必定心里有数。

壮汉双掌合十，伸手一引，自顾自道：“若是的话，在下有扁舟一艘，可赠予师兄。”

“无功不受禄，兄台如此周全，不知需要在下做些什么？”许问道双眼微眯，道。

“岸边船小，堪载师兄一人。”壮汉紧盯许问道，沉声说道。

许问道牵起秦慧心，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她还是个孩子，与我挤一挤也无妨。”

许问道一语双关，壮汉皱眉走到他身前，仍不放弃：“此事本与师兄无关，何苦要做到这等境地？得罪了天下英雄，他日师兄行走江湖，就不怕有人在背后泼脏水捅刀子下黑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事或许与我无关，但是人却与我有莫大的缘份，缘起因果，自当有始有终！”

光头壮汉听到他的因果之说，当即不再劝说，三人离开码头来到河边，许问道举目顾盼，只见轻风徐徐水波荡漾，鱼虫晚鸣小船悠悠，此安宁气象说明周围并没有杀手埋伏，不由有些疑惑。

他让秦慧心上船，然后向光头壮汉道：“多谢馈赠，师兄可还有话要说吗？”

“在下有一套掌法，想请师兄见教。”壮汉双手合十，颔首低眉，目露精光。

“请！”

许问道字音刚落，只见壮汉左脚猛然向前踏出半步，右掌呼啸而起，霸道掌力瞬间爆发，四周安详气象被他搅得荡然无存。

一掌拍来，许问道不退反进，同样一掌打出，气劲如风，来回切割。

两人掌力碰撞，化作一道环形气浪掀向四周，紧接着两人双掌相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只觉手掌酥麻，臂膀震痛！

“好掌法！”

许问道由衷赞道：“如此刚猛的掌力，当属佛门金刚掌，只是兄台还差些火候。”

“狂妄！”壮汉不服，立掌如刀连斩连劈，气势大开大合。

许问道迎面扑上去，与他贴身短打，拳掌变化，膝肘乃至各个关节尽数调动，以密密麻麻的攻击来削弱他的掌力，以快打慢，以弱胜强！

“罗汉拂袖！”

久攻不下，壮汉终于忍耐不住，双臂一摆，双手间掌力蔓延开，如同飘飘扬扬的衣袖，拖泥带水，迎着许问道甩去。

两股劲力交错在一起，刚柔并济，力量叠加，破坏力成倍激增。许问道不敢托大，当下使出步法变换方位，同时左掌一划，带起一道旋风卷向壮汉的拂袖之力。

壮汉虽然长于力量短于身法，但是此刻处于上风，许问道慌乱躲避根本无法将他甩开！

旋风劲仓促使出，没有蓄势蓄力，自然没有昨日击杀黑衣人时的威力，却也能缓解一二，稍作拖延。

武者对决，有时候一招便可分出胜负，刹那时间虽快，对高手而言，却含着扭转乾坤的机遇。

壮汉拂袖撕碎了旋风，却见一个拳头缓缓捣来，落在他的眼中，拳头好似炸响的春雷般明亮。

“雷惊九州！”

许问道叱咤，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无比狂暴，全身上下的肌肉虬结，周身毫毛根根竖立。

缓慢只是感知上的错觉，实则发生于瞬息，许问道的拳头轰入壮汉的双掌之间，拳劲势如破竹，径直击碎了他的掌力衣袖，印在他的胸膛上。

“轰！”的一声，壮汉两百多斤的身躯倒飞而回，隐约还听见胸骨断裂的声音。

许问道收拳而立，平复体内激荡的真气，道：“承让!”

壮汉翻身爬起，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的实力胜过黑衣人一筹，跟许问道一样达到后天大成的境界，只是武功路数似乎并不正统，与佛门的大力金刚掌有所出入，刚猛不足阴柔有余。

许问道上船，正坐在地上压制伤势的壮汉睁眼，道：“师兄的手段固然高明，但是此去还有九九八十一难，还望三思！”

许问道拿起船桨奋力一划，小船破浪而去，声音遥遥传来：“我不后悔！”

“好一个不后悔……哈哈。”

壮汉大笑，口中满身鲜血，仍忍不住高喊道：“老子叫普空，是金刚寺还俗的和尚，今天能够结识师兄这等豪杰，大慰平生！”

河上浪止，船已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