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欲何》： 初入“天堂”

第一章 初入“天堂”

他望向窗外，穿过葳蕤的树叶的光线让他有点睁不开眼。他挪了挪头，移开了视线。

今天的阳光很刺眼，他这么感觉。他好想喝一口水，就是那杯放在床边桌上透明的玻璃杯中甘醇的水。他咽了咽口水。

他瞥见他养在窗沿的不知名野草在阳光下略显干涩。好些天没有给它浇过水了，他想。或许它会像我一样凋零。

充满着生气的阳光透过窗，静静的铺洒在他的床上。静静的看着阳光打落的粉尘轻轻的飘舞。他想从床单中抽出手来，让他的手也沐浴这份温暖。

但他做不到！他艰难的尝试了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这是他从医院回来的第四天了，自知时日无多的他请求父母从病房搬出来。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他自知不能再消耗父母生活的仅剩希望了。

那时他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喉咙艰难的颤抖着。他的父亲就坐在病床边上，红着眼眶，他不希望他的孩子这么年轻就断送了美好的生命。

但他也知道一旦他认同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了。这或许是他最后的一次请求了。他痛苦的思索着，他不想让他失望。他牵起那惨白的手还是答应了他。

这时他想起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名字:凌逸。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他的父亲希望他能驾凌于幸福安逸的生活之上，得以超凡的人生。

然而他却让父亲失望了。他深深地记着他从课堂倒下醒来后看见的那张父亲憔悴的脸，双目也是黯淡到从中看不见些许生气了。父亲的手紧握着他。他有点刺痛感，他知道那是父亲日夜辛劳的写照。

他的头剧烈疼痛起来，他自觉情况不妙。或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想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以及后来对梦想的追赴，对生命的拷问。然而他再不能继续在他未走完的路上探索。他不甘心，人生竟是如此短暂。他还未肯定一直困扰内心的疑问，诞生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怅然落下最后一滴泪，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风是那么静，似乎不想打破这曙光还未升起的宁静，隐隐的只有那么一丝一点的光亮。待他再睁开眼时，他看见的是广袤的天，灰蒙的穹顶隐约透着一些琥珀般的淡蓝。我来到天堂了么？凌逸心想。他望着悠悠远去的云，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的让他的心更加平静了。

许久，他再次睁开眼。天，有些亮了。几息后，他艰难的翻过身，撑着手，让自己坐起来。他看到了和天一样广袤的海，转过头，是一个宁静的小岛。

他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他喜欢每天凌晨听着海风看日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小船的边上，看那曙光一点一点的将这寂静打破。他想起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光着脚丫，踏着欢快的步伐，在被清晨的阳光照耀的沙滩上奔跑。

天堂竟与童年时光一副模样。他又落泪了。

回忆将思念的细线拉扯的好远。他不知道父母看见他冰冷的身体会作何感想。他也不敢去猜测，因为他的心隐隐有些阻塞。他在内心祈祷，希望父母不要太难过，愿那个世界的他们一切都好。

凌逸还是爬了起来，他感受到脚底隐隐的痛觉，低下头，看见的是他赤裸的双脚，他弯了弯脚趾，苦笑。但这并不会成为他去看看这个和他臆想中完全不同的天堂去看看的阻碍。

离开了这块栖身的岩石。向山下走去。暗叹这海边还有这么高大雄伟的山。他想起他的故乡也有那么一座略小的山，也曾时常到山顶去眺望远方看出海的渔船缓缓而归。但，那山已为取石料献祭的千疮百孔了。

过了许久才来到山脚，此刻天色更明亮了，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他缓了口气，他得继续前进了。他看见了不远处小岛上的生灵，他需要去叩问这个全新的世界了。

那光着的脚板已完全适应了相对粗糙的环境。踏着海水湿润的沙砾也并未感受到先前的那般坚硬粗糙。凌逸迈动他的双腿，继而向前走去。

他离得近了。看的清那是一个刚出海归来的“渔夫”。凌逸不禁加快了步伐。心跳动的更加快了。沙滩上的脚印也略微凌乱起来。

那是否是传说中的神，亦或者是一个同他一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死者”？

第二章 晨游旭日村

凌逸见那身影正淌着水缚住渔船，伸手提起船上的背篓，将其负于背上。在水中迈出的腿带起了不小的水花。

就在距离几步之遥的时候，凌逸喊住了他。

“喂，老伯”

此刻那身影也走上岸来。这是一个衣物有些残旧的老汉，凌逸望见他身后的鱼篓还在往下淌着水。

此刻凌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楞的停下了脚步。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语言，如此唐突不会生什么事端吧。

那个“渔夫”听到喊声转过头来，他看见了凌逸。

“小兄弟，什么事啊”他提了提挂在身上的沉甸甸的鱼篓向凌逸微笑道。

凌逸惊喜，此地语言竟与他的一般无二。若他精熟此地语言岂不方便。

“那个老伯，这里是哪里啊？”凌逸朝老伯憨笑道。

“这里是旭日村。小兄弟，你是邻村来的吧，大清早乱跑出来可不好”老伯笑着向他走来。凌逸能够看见那刚从水中迈出的宽大的脚掌上也没有鞋子。

“啊。”凌逸楞了一下忙转移话题“我没事就喜欢瞎逛逛，不觉就跑这来了。哈哈，老伯刚出海回来啊？”在一切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少说话多做事方才是明智之选。

两者靠的很近了。可以看出身前的老伯虽是面容略带苍老却也是身板依旧健朗，古铜肤色诉说着年月的沧桑，却也显露着饱满的磅礴之气力。

“你可真会瞎跑，这不教父母担心嘛。”老伯笑道，气息均匀的根本不像是从海里捕鱼回来。凌逸暗叹这身前老伯老当益壮。

“啪”

扑灵一下。只见背篓中的一只鱼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阳光在它身上的鳞片映照出宝石般的光泽。鱼掉在了被海潮拍打过的沙滩上，扇动着尾鳍，不停的挣扎。

凌逸俯下身来望它，他看见了如七彩水晶般迷人的鳞片，淡紫色的鱼腮不停的扇动，鱼鳍略显深粉，蓝色的眼中所蕴含的黑色眼仿佛有夜空般的深邃。阳光在它身上打落着闪耀而绚丽的光芒。

“老伯，这什么鱼啊，这么漂亮”凌逸从未在地球上见到如此美丽？迷人的鱼。

“这鱼唤作黎吻，这几天最大的收获就属它了。”老伯蹲下身来，他不得不小心，怕弄倒了背篓中的鱼。凌逸从他略为苍老的脸上可以看出一种如同农民丰收的喜悦，显然这鱼能给老伯带来不少的收益。

“黎吻，好名字，该不是黎明的吻吧。受黎明之吻，真得天地造化方才孕育如此惊艳的鱼儿！”凌逸暗想。

老伯摁住了奋力挣扎的黎吻，一把捉住，曲过手将它塞进了鱼堆较深处。老伯这才直起身来，拍去手上粘住的沙砾。

“小兄弟，我正要去市场卖鱼，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老伯看向凌逸，笑容可掬。

“好啊，正有这个想法呢，那先谢过老伯了。”凌逸求之不得，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博学切问可不是什么坏事。

“哈哈，我还怕你不愿意去呢，那一道走吧”凌逸紧随老伯生后，两道被晨光拉扯的身影覆起两人迈出的脚印。

不久两人便回到村中。

“秦老伯，打鱼回来了啊”一个青年男子远远的向老伯招手。

“是啊，回来了。刚准备去打猎呐？”老伯也朝他挥手。

“嘿嘿，刚准备去，可不像您都已经忙完了”青年男子尴尬的笑道。

“以后可要少睡懒觉”秦老伯朝他笑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知了”青年男子携着工具便也出发了。

“今天收获如何啊秦老伯”凌逸循声望去，是一个在井边清洗衣物的中年妇人。

“嘿，托你的福，还算不错”秦老伯循声答道。

一路都有人打招呼，不时还有禽类之声作鸣。想来这个旭日村也是和谐安定。

当然他们也看见了衣着与村子有些突兀的凌逸。

“秦老伯，这位小兄弟是谁啊”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

“邻村来的，我准备去市场卖鱼，顺便带上他。”善良朴实的秦老伯并不对凌逸起疑。

凌逸也尴尬的点头陪笑。

“那可要好好玩啊”那个相问的妇人也没有再多言语，笑着背身去忙他物了。

路途并不是很漫长，走过一些并不平整小道，不久凌逸便随着秦老伯来到了旭日村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