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后一条龙》：楔子

楔子

东海，万里波涛翻涌，像是一个巨兽在发出它的咆哮。

“乖乖，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变天就变天。”渔民老吴嘟囔着捞起渔网，看着空空如也的渔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收拾收拾赶紧回家吧。”

远方的海面掀起汹涌的海浪，狠狠地拍击在海面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被乌云笼罩，压抑得人快要呼吸不上来空气。可以听见从厚厚的云层里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海面骤然翻开一条裂痕，接着裂痕越发扩大，最后竟形成一片旋涡。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划破了昏暗。径直轰击在漩涡之上。过了许久，海面重新变得平静，但天空中的乌云却越来越浓厚，遮蔽住了所有的光线，明明是白天，但这里却宛如黑夜。

坐在渔船里的老吴默默地点上手中的旱烟，他望着乌黑似墨的天空，眼中露出明灭不定的光彩。

“要变天了。”他嘟哝一句，默默加快了撑船的速度。

东海深处，所有的鱼虾都成群结队不停地向一个方向游去。那种速度绝不像普通的迁徙，而更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在海底，他面色苍白，看似闲庭漫步，但他每踏下一步整片海域都会随着他的步伐震动一下。他就这样一步步向前走去，在海底漫步竟然如履平地。

他停在一根海底破烂的石柱旁，上边已经布满了墨绿色的海藻。他用手轻轻摩挲着石柱，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我又回来了啊，龙宫。”他年轻的脸上露出苍老的神态“已经这么破败了么？”

他又踱步向前，这次他加快了速度，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又似乎在回忆。终于他认定了一个方向，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那是一座石堆，他随手一挥，数以万计的石头轰然炸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井口。

“世人皆说龙族已经彻底灭绝了，但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们死绝，我真的不放心。”他露出残忍的笑，一下跳入井中。

海面上，老吴的渔船已经靠岸。他盯着海面一直看了很久“这次恐怕真的一个都不剩了吧，老头子你躲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么？”

“罢了，你们龙族的事，我一个打渔的瞎操心什么。”这么说着，老吴浑浊的眼里却流露出一股子悲伤。嘴里叼着的旱烟在一明一暗地忽闪着。

“他妈的，就是拼了老子这条老命，我也不能让你死。”他扔掉烟杆，一个猛子钻入水里，再也不见踪影。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

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照亮了狰狞汹涌的海面。

第一章 镇海古街

“杨乐，去街东头给娘买一条鲫鱼。今天咱们喝鱼汤。”屋内的厨房里传来响声。

“好嘞。”杨乐拍拍屁股从床上跳下来，拿过旁边挂在墙上的油纸伞，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外面正下着大雨，磅礴的水汽弥漫如同白雾，杨乐打着伞，一出门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搞错吧，现在可是六月，怎么会这么冷。”杨乐揉揉鼻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小跑着跑到镇海古街的东头，全然不顾溅到腿上的泥水。街上的行人很少，平常都在街边摆摊的小商小贩，此时也都消失了踪迹。

“咦，怎么没开门？”杨乐停在街东边老吴头的鱼铺，此时店门紧闭。

杨乐用力拍拍门：“吴爷爷，你在吗？”又敲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人回应，杨乐才无精打采的放弃了。

他环视四周，发现由于瓢泼的大雨，原本热闹的古街此时变得十分冷清。而他想买一条鱼此刻也变得十分困难。

“再转转吧。”他撑起油伞再度奔向雨幕。

“小乐，你是说，今天吴爷爷没有开门？”

此时杨乐正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含混不清地说道：“是啊，娘。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鱼，这雨下的也太大了。”

杨乐的娘亲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密集的雨幕发呆。

“这雨，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

“娘，我吃完了，我出去转转啊。”杨乐把碗放进厨房，抹着嘴就要出门。

“小乐！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哎呀，娘，憋在家里我都快闷死了，我去找小胖玩了，晚上回来吃饭。”

“等等。”杨乐的娘亲把墙上的油纸伞摘下，放到杨乐手里，“你看看你，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连伞也不拿。晚上早点回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娘。”杨乐拿过伞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走了啊。”

“晚上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

杨乐撑着雨伞哼着小曲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现在只不过是未时，大街上却十分冷清。街两边的店铺除了个别开着门外，大多数都紧闭着房门。

暴雨击打在杨乐撑着的那把油纸伞上，磅礴的力道让杨乐甚至有种这雨能把他震碎的感觉。他哼着小曲，东拐西拐，最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在拐进这小巷的一刹那，他周身的空间诡异地扭曲，就如同水面一样荡起波纹。他跨下那第一步时，他的装扮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布衣少年瞬间变成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男子。

他转身走进小巷子的第一间店铺，只是短短一瞬间，他就已经被大雨淋湿，长袍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水渍。

店里面与大街上一样的冷清，除了一个躺在太师椅上睡大觉的掌柜之外，就连一个伙计也没有。当然，在他的脚边还有一只跟他一样在睡大觉的白猫，浑身洁白如雪，毛发光滑柔软如同绸缎。唯一的缺点是，这猫未免也太肥了点。

杨乐走进来也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雨珠从他身上缓缓地滚落。

躺在太师椅上的掌柜，悠悠醒来，眯缝着眼：“哟，是您啊。怎么，又来接任务？”

杨乐的声音冷酷如冰：“刘掌柜，这次我想要的消息查到了吗？”

刘掌柜坐直了身体，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非要追查杨乐那小子的身世，他只是这镇上最普通的小孩，他父亲早死，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这小子性格虽说有些调皮，但也没什么坏心眼。”

“况且，如今他十六岁，却没有被发现有任何一点修行上的天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

杨乐挥手打断他的话，他的声音依然冷漠，听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那你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刘掌柜再次躺倒在太师椅上，蜷缩着身体，声音慵懒却又带着一丝戏谑：“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杨乐默然，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这次的任务是？”

刘掌柜从太师椅上起身，踱步到杨乐面前：“记得上次偷取贾员外的古玉但失败的那个任务么，这次雇主再次下悬赏，还要那颗古玉。”

杨乐思忖了片刻，犹豫道：“可是上次的任务已经惊动镇海司了。太危险了，我不能接。”

刘掌柜狡黠地笑笑，背过身去，缓缓说道：“杨乐父亲的死因我确实知晓一些，但牵扯过多，我也不甚明了，如果你要动用我的资源来查，要花费的成本可不小啊。”

杨乐再次沉默，但就在下一刻，他霍然开口

“这颗古玉价值够吗？”

“当然。”

“好，那这个任务我接了。”

“祝你好运。”

刘掌柜看着杨乐走出店门，又躺回太师椅里。他脚边的白猫突然跳上来，轻轻在他腿上喵呜。

刘掌柜笑呵呵地抚摸着白猫的背上柔软毛发：“放心吧，这小子最过机灵，不会出事的。他想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因，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说是吧。”

白猫再次喵呜，趴在刘掌柜的腿上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