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长生者》： 大夏凰雀

第一章 大夏凰雀

初春的早晨，寒气尚没有完全褪去，群山之间弥漫着一层浓浓的大雾。其中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隐约间能看到一个少年盘膝坐在一块突出悬崖外的青石之上。

少年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色长衫，清晨的寒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托着腮帮，身体微微倾斜，从露出的侧脸可以看到他的目光毫无焦点的看着东方的天空。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少年却好似一座磐石，长长的睫毛被雾气打湿，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倏忽的，从少年的目光之处，一道温和的光线，从大雾之中渗透进来，使得他轻微的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也随之滴落，恰好穿过那道光线，一瞬间竟然氤氲出一片七色的光芒，如梦似幻。

紧接着，从群山之外，天际尽头，一轮巨大的红日缓缓升起，万道光芒瞬间驱散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笼罩在山间的大雾也逐渐的开始消散，露出一棵棵点缀在其间的苍翠松柏。

盘坐在崖石之上的少年，目光也渐渐聚焦，恢复清明，那是一双极其清澈透明的眼睛，在里面似乎都能看到倒映的山明水秀。

少年很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认真地姿态，微闭双目，口鼻开始有规律的呼吸起来。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之间，空气之中有一丝丝肉眼微不可见的赤黄之气不断地被吸入他的鼻子之中，然后再从它的嘴中被吐出。如果细心观察，还可以看到他的小腹也随着呼吸的律动不停地鼓起与瘪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也已经完全升起，山间的雾气也都散尽。

这是一片还算广袤的山脉，山间起起伏伏，虽然才是初春，却早已郁郁葱葱，呈现一副生机傲然的面貌。

最令人意外的是，在群山之间竟然坐落着一片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其间不仅有袅袅炊烟，偶尔还传来笑语欢声，宛如一片世外桃源模样。

为大多数世人所不知，在当今这样一个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中，还存在这一群修炼之人，只不过他们大多数要么隐于山水只间，不理尘世；要么隐于世俗之中，归于平凡。

秦家，就是当今还存在世间的一个隐修世家。而在山顶上修炼的这位少年则正是秦家的长子，秦阳。

“嘘~”秦阳长呼出一口气，感受的丹田之中传来的轻微鼓胀感，立马停止了修炼，起身伸了个不大不小的懒腰。

“唉，修行，果真不是件易事！”秦阳微微感概，目光眺望着群山，山当然是好的，可修行依旧还是那么难。

以至于他经常会想，究竟是自己天赋太糟糕还是古人修行就像喝水吃饭，不然那些古人到底是怎么修行到书中写的那般飞天遁地的境界？

当然这也不过只是他自己的一腔抱怨罢了，任谁日以继日的修行了十数来载，日初食气、日中食气、日落也食气，可就是连修行的门都碰不到，难免都会有些怨气。

“难道天地变了，就真的无法修行了吗？”

这方天地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因何缘故，天地灵气骤散，从此修行进入末法时代，千百年来不仅那段辉煌的过去逐渐湮灭在历史的夹层中，就连盛极一时的练气文化也随之销声匿迹。

这直接导致了当今修行界的凋零，何谓修行，怎么修行，这一切就像是回归蒙昧时代的人们重新摸索火种的启源。

可以说当今的修行界不过只是后人根据历史的蛛丝马迹创造出来的畸形产物罢了！

就像秦阳现在修行的这部练气之法《食气》，其修行的原理就是服食六气，春食朝霞，秋食沦阳，东饮沆服，夏食正阳，并天地、玄黄之气。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在特定的时间服食特定的灵气，是最低级的练气之法，可就是这样一部低级的练气之法在当今修行界也弥足珍贵。

而今的修行，高深者全无，入门者极稀，即使是一方泰斗前辈，修的也不过是水中月、雾中花。

秦阳想到此难免有些沮丧，被一阵山风吹来，竟感到一丝寒意，忍不住的就要打个冷颤。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响声，一瞬间强烈的危险感席卷全身，冲散了想要打冷颤的冲动。

秦阳来不及转身，左耳竖起，稍微判断了下声音的来向，几近靠本能的身体反应，向左后方闪身躲去。

由于事发太突然，秦阳的身体在空中的时候还是失去了平衡，但是他的心中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再晚一秒的话……

右手轻微往地上一撑，借助落地的力道，秦阳轻松的稳住了就要摔倒的身体。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秦阳左脚紧接着发力，带动着身体绕着一个完美的弧度，再次向前方弹跳开来。

“叮！”一声轻脆的响声紧跟着从身后传来，秦阳余光中，看到一丝银光直接没入坚硬的山石，如果刚刚落地时秦阳稍作犹豫的话，此时他的左脚恐怕已经被那丝银光刺穿。

这时秦阳才有时间看清身后的动静，只见一位大概四十来岁，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冷冷的看着秦阳，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

“哼！”中年男子从鼻中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哼，眼中更是弥漫着比手上匕首还要冷的寒意。

“如果我刚刚是两刀齐发的话，现在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中年男子盯着秦阳看了许久，眼中的寒意渐去，不轻不淡的说了一件事实。

“还不够。”中年男子紧接着说道。

不够？秦阳当然知道是什么不够，他从未懈怠过，但是在他的眼里，也许自己的修行永远都是不够的吧。

“拿着。”中年男子将一个用布条包裹住的长条状物体丢了过来。

下意识的接过，里面的东西似乎有点分量，疑惑的将布条打开，只见里面包裹的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制檀木长盒，散发着轻微的幽香。

“咦？”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柄三尺来长的青铜古刀，上面锈迹斑斑，充满着历史的古朴气息。

古刀形似唐刀，但是刀身却足足比唐刀厚出一倍有余，被铜锈包裹住，细看之下，刀面上交错纵横的分布着一些不规则的细腻纹理，竟宛若一只只浴火的凤凰！

秦阳小心翼翼地将盒子中的古刀拿在手中细细的端详，在它的刀背接近刀柄的位置看到了两个细小的古篆小字。

“凰雀？”

秦阳想到了一段秘辛，那是他从一本刀纪手札中偶尔看到的，据手札的主人说，他当年有过一段离奇的经历，曾在宫廷为皇帝制刀时，从天外飞来一只奄奄一息的凤凰，那只凤凰竟能口吐人言，绕着皇帝飞了三圈，对他说要在这里栖息一段时间，之后就投身于炉中尚在锻造的刀身之中。

虽然凤凰消失不见了，可是却使得炉中的刀被真凰之火包裹，根本无法成型。

他为了保存这把刀就采用了自己从古书上看过的一炉双造之法，利用另一把刀来中和真凰之火的威力，最后终于锻造出两把绝世名刀。

其中一把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夏龙雀，而那位皇帝则是当时的大夏国主！

大夏国主因为害怕泄露天机则将真凰栖息的那把刀隐藏在宫中并取名为凰雀，从此无人知晓这段传奇。

“真的有……凰雀？”秦阳心中诧异，据书中作者所说这把刀铸成之时，经天雷九炼而不毁，早已脱凡入圣，非凡人能驾驭，没想到却是这般普通模样，深裹铜锈，不露一丝锋芒。

秦阳忍不住手指轻弹厚实的刀身，声音颇为沉闷，就似有一种力量压在心头，难以宣泄，只想杀人、饮血，然后……咆哮！

“好刀！”

天生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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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斩山式

“再好的刀，若是没有使用它的主人，也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而已。”黑衣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

可是刚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颇为叹息道：“唉，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秦阳当然知道眼前这位中年人说的意思，而今世上根本没有能够真正使用这把刀的人，或者说根本没有人配得上这把刀，它的身影应该属于那个修行辉煌的时代，择个合适的主人，然后再写段精彩的传奇!

“修行本就是难事，你不该心有犹豫。”

中年男子没有看着秦阳，但他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所以他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他知道自己之前心中的确有了些不该有的情绪。

正因为修行不易，就更不应该心有杂念，这是眼前这个男子从小就教育自己的。

“若是犹豫，开始就不该修行。”中年男子接着说道。

“是的。”秦阳只能轻声回应，拿着凰雀的手却握的更紧了些。

“让我看看你最近的成果吧。”中年男子一瞬间目光锁定秦阳，双眼之中再次弥漫着清冽的寒意，就如同觅食的鹰隼。

秦阳的身体瞬间紧绷，感觉喉咙之上似乎有一道彻骨地寒意，使得他全身的毛孔都竖立了起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盯着中年男子的双眼，微微调整手中凰雀的角度，以便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中年男子似乎也没有要立刻出手的意思，他任凭秦阳的小动作，对此视若无睹，只是面无表情的与秦阳对视着。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山顶之上，早晨的太阳就像是悬挂在头顶，刚入春的冷风吹拂着二人的脸颊，却丝毫影响不了二人的对峙。

秦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再这样下去可不好办，自己养气的功夫肯定是比不上眼前的中年男子，要是再僵持下去，自己必然会露出破绽，到时……

秦阳清楚，对面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一击致命，自己必然将毫无机会。

“咦？”也许是之前过于紧张的原因，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在中年男子的眉头之上有一块菱形的光斑，而这个光斑竟然在中年男子的脸上缓慢的向下蠕动，眼看就要遮住中年男子的右眼。

“阳光？”秦阳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中年男子手上的银色匕首。

“就是现在！”机会稍纵即逝，秦阳手中的刀一瞬间动了，笔直的向中年男子刺去，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碰到中年男子的身体。

眼前的男子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使秦阳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见那男子脚下不见丝毫动作，可身体却以一个惊人的反应速度弯曲开来，堪堪让过了秦阳直直刺过来的刀。

秦阳显然也没有认为自己这么简单的就能得手，但他毕竟抓住了机会，有了机会才会有下一步。

只见他手中的凰雀瞬间调头，又直直的刺向中年男子，只是速度变得更加快了，隐隐间还携带这一丝尖锐的刺耳声。

中年男子躲过了第一刀的直刺，他揉了揉右眼，只感觉到眼中白茫茫的一片，一时间看来是难以恢复过来。

不过他却并没有丝毫的慌张，面对这秦阳刺来的第二刀，依旧毫不费力的轻松躲过。

第三刀……

第四刀……

第五刀……

……

秦阳的刀越来越快，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直来直去，空中修长的刀身竟然有规律的轻微抖动起来，勾勒出一道道的虚影。

中年男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飞过来的刀身了，那柄刀竟然会时不时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把刀怎么可能消失？要是消失了，那自己究竟该怎么判断出它将要刺向何方呢？

幸好这把刀还只是时隐时现，再加上那愈发刺耳的破空声，依照自己多年的经验，还是足够判断出刀的位置。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这是中年男子第一次动用他手上的匕首，它轻易的就格挡住了刺来的刀，在空中擦出一丝火花，一瞬间秦阳的刀就这样静静的停在了空中，就像是被中年男子手中的匕首给死死的黏住了一般。

“还不错。”中年男子说道，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瞬间就将秦阳给弹来，足足向后飞了数丈远。

秦阳翻滚着将身体的力道稍微卸去几分，不过嘴角却挂起了一丝微笑。

“还有更不错的呢！”

秦阳继续就像第一次一样，他的刀直直的刺向了中年男子，只不过这次他手中的刀直接就变成了之前若隐若现的那个状态。

“叮，叮，叮……”

秦阳的刀与中年男子的匕首不停地碰撞，在空中摩擦出一串串的火光，秦阳依旧每次会被中年男子的匕首远远的弹开，不过却在也没有摔倒过。

渐渐地中年男子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秦阳的刀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而且他借着自己用匕首弹开刀的力道，每次都可以调整身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四面八方竟然都布满秦阳刺来的刀影！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却无法调整身体的位置，他此时就像是被限制在了一个牢笼里！

他竟已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之中！

中年男子完全没有想到，才不过几天不见，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还远远不够。”中年男子像是在对秦阳说话，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见他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手中的匕首却开始高速的旋转了起来，而且一层接着一层，就像是在空中开起了一朵绚烂白色莲花。

大概是一眨眼的功夫，秦阳耗尽全力营造的刀影，就被那朵白色莲花给吞噬干净，之前所有的危机顷刻间就被中年男子给化解了。

不仅如此，那朵白色莲花竟然缓缓的浮空升起！

没错，浮空！

只见那朵匕首构成的莲花，缓缓的离开了中年男子的手中，不借助任何外力竟然就这样直直的浮在空中。

紧接着那朵莲花飞向了秦阳，速度很慢，但是秦阳却知道自己躲不开，他换成双手握住凰雀的刀柄，微微地转动两圈。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秦阳心里知道。

“斩山式！”

秦阳胸中咆哮，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刀上，没有丝毫的花式，他将手中的刀高举到头顶之上，奋力的斩下，斩向空中的那朵白莲。

果敢、决绝、如山之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