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居淮上》: 南盛北王

时间:2019-02-24 06:35:10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沧小雨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南盛北王

自个儿在城西看管粮仓时,九江耐不住眼乏,迷迷糊糊打了个盹。醒来时,约莫是午夜,刺骨的寒风从衣襟窜进来。

九江并不觉冷,即便是数九,这上海也不比北平,冷的实在!这点小风儿,吹在脸上还挺凉乎。

夜里这一带静得让人发怵,远远几声狗吠刺破天穹。九江想到北平,心中惘然,干脆从屋里舀了一瓢冷酒,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没滋没味的饮。要是从前,腊月天的寒气扎心扎肺,打一壶热酒,咕噜咕噜灌下去,不仅胃,整个身心都是暖的,解开裤带,撒一泡热尿,舒坦!全身的气孔都放松下来,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了!

自来上海,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他是跟着盛家四少来的,四少年纪小,但心肠好,在北平时,他全家上下的口粮全靠四少接济。

说起来,他比四少大不了几岁,可四少却出奇的老练成熟。那年在廊坊走货,遇见一众山匪,十几个人膀大腰圆,都腰別尖刀,手持猎枪,凶神恶煞。走货的七八个小伙子虽然手里也拿着枪,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僵着腿肚子不敢动。

九江心上也是一紧。十几束目光齐刷刷望向四少。四少那年只有十七岁,平常孩子十七岁还在玩泥巴呢,四少已经独当一面了。他不慌,向前跨了两步,一拱手说,王家走货,还望通融。

话一出口,劫匪面上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劫匪头头自动后退一步,四少睨了九江一眼,九江顿时明白,连着心上也是一喜,吆喝兄弟们过道。

劫匪没敢再拦,九江在心里深深佩服四少。

北王南盛,这九江懂。北平王家,淮南盛家,都是地方一雄,在北平,各处山匪还仰仗王家照顾,对王家的人多少有些忌惮,是王家的货,不敢劫的。只是四少这一步棋走得险,万一穿了帮。漏了馅,不但货没了,人也变成了刀下鬼。

九江认为,四少有胆量,而且拿得稳!他敬佩四少,就搬着酒坛子去找四少,四少拿他当兄弟,没有一点爷的架子,九江暗下决心,这辈子跟定了四少。

九江不了解淮南盛家,但说起来也知道些皮毛。四少的爹是盛家老爷的长子,叫盛平京。这淮南淮北,谁不知道盛平京呢!他以有手段,心狠手毒为人所传闻。人们忌恨他,可关键时办事还得找他,他准是一口应允。只要谢礼够厚重,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能给你办的妥妥的,这点像他老子,盛老爷子当年也是叱咤风云,有求必应,雷厉风行,当地人称其为“老牌儿”,于是盛平京又有一个外号叫“二代老牌儿”。

盛老爷子的二儿子,叫盛中华。这个名字,饱含了盛老爷子的家国情。盛中华出生时刚好是甲午年,中日海战,清军率领的北洋舰队全军覆没。老爷子想,真正振兴中华的还得是我盛家人!便起名叫盛中华,意为繁盛中华。盛中华性子颇为内敛,不想盛平京那样锋芒毕露,但那精明狡猾却更胜一筹——他颇擅长拉拢人心。民国初,他开始在北平投资药厂,从各地招来文人志士,树牌匾,办药店,进口西洋药,还当坐堂先生给人免费看病,在北平一带的名声大噪。这也是他早些年就赚的盆满体满的原因之一。

九江开始时在盛中华手底下工作,闻人称他盛先生,是尊敬的意思,心中恍然,这便是淮南盛家!

四少是盛中华的小侄儿,也是盛中华一手带大的。盛中华无后,拿四少当亲儿子疼。四少早年丧母,只得依傍着盛中华。

也是在北伐战争浩浩荡荡结束没几天,便传来消息,说盛平京死在了那场战争里。于是,九江结束了在北平的日子,随四少去上海。

也就是这回,九江才真正明白北王南盛的意思。盛家老爷子只是个白手起家的穷酸下人,哪有力量与世代官宦的王家抗衡?这是他以前的想法。不过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消遁了。

在上海的几十天里,九江被遣办事,每到一处,就惊诧一下,再叹息一声。一问,这鞋厂谁家开的?答,盛家呗。船厂呢?有年头了,这可是盛老爷子起办的。到海关接货,总管亲自出来,眯缝眼上下打量他一回,你是新来的伙计?九江“啊”一声,总管呵呵陪笑,殷勤敬上洋烟。九江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心里有点发怵,又听得他说,不知道吧,这海关进出货有一半都是盛家做东。

回了盛家大宅子,九江还有些晕乎,呆愣望着门两边威武的石狮子,心说怪了,这年头时兴中西结合的小洋楼,盛家还住着老宅。但马上转念,这老宅可比洋楼值钱多了!光啊是历史价值就不菲,在别说占地面积,这可是市中心啊!九江生来第一次感觉银子在他面前明晃晃的绕。

九江不是钱能使唤得动的主儿,他收回自己的思绪,上前敲门。

刚进门,九江远远便听见了盛老爷子的怒声:“哪路不睁眼的北伐军!我儿子是军阀还是土匪,谁都没死,偏死了我儿子!想公报私仇,来上海,找盛家,找我盛貌!”

九江匆匆进了堂前,只见盛老爷子坐在正中间,盛中华立在老爷子左侧,殿下坐着盛平京的四个儿子,以东南西北排辈,分别是盛沪东,盛闽南,盛滇西,盛淮北。

九江偷偷看了一眼四少,四少面色沉静,不温不火。

盛老爷子咳嗽了一阵,大子盛沪东离座上前为其顺气,道:“爷爷莫怒,您脏器有恙,不可大动肝火。”

盛老爷子见了九江,便问:“怎样?那英商的棉料子可到码头了?”

九江道:“到了,我已经安排妥了。”

说这话时,殿下不知和人嗤笑一声道:“笑话!好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少盛闽南悠悠喝了口茶,朝盛老太爷道:“爷爷,这么大个盛家连个跑腿的人也寻不到?四弟刚来上海不久,怎么熟悉这上海的情况?我要是您,可不敢用四弟的人手!”话老爷子讲,可盛闽南的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九江。九江不傻,这盛闽南可不是拐弯儿抹角的骂人吗?但盛闽南的目的又是四少,这种不着边际的讽刺偏偏让人心知肚明。

盛老爷子倒没有气,他只摆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你四弟怎么说也是盛家人。他手底下的人,也就是盛家人。咱本家人,用的放心!”说完又开始咳嗽。

九江冷冷的望着这一切,但知道他没有讲话的资格,便噤了声。他只朝四少的方向看了眼,四少依旧是刚刚进门时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他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在装?九江心里吵嚷嚷的。

他退出来,正午的日光刺的他眼皮有些痛。但他仰着头走下台阶,经过盛平京生前住过的房间,九江顿了一下。他没胆子推开门,前几天盛平京刚过了七七,老爷子便说要摒弃旧时传统,做时代的领头羊,率先废除了戴孝三年的规矩。没有花圈和寿衣,似着少了些死亡的肃穆。再看府里其他人的表现,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倒像没死过人似的。

九江只觉背后一阵阴风,暗骂了句:世风日下!急匆匆走了。

第二章 九江捉贼

这天,九江受委去看护城西的粮仓,理由是人手不够。九江觉得这个理由杜撰的太过明显,可他又不知道是四爷的命令,还是府里其他人的,只得提了枪去城西。为以防万一,他带了两个喽啰小厮,谁知两个怂货还没过午夜就睡了个七倒八歪。九江懒得叫醒他们,自个儿在院儿里喝酒。一直喝到午夜,忍不住睡了一觉,这一睡不要紧,醒来浑身不快,又想到这上海后像被捆着,押着,便想了这么多,忍不住骂了句操他娘的。只觉得身后院墙上有几丝轻微的脚步声,九江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有贼!

说时迟那时快九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墙角,几下攀上梯子,那黑衣服的贼灵巧的跳上屋顶,隐蔽在人字形屋顶的一侧。九江没和他客气,沿屋顶快走两步,闪身抽出枪来:“别动!”

那贼根本不吃他这套,像认准儿他不会开枪似的,晃了晃细瘦的身子,像条鱼一样刺溜沿另一边的墙角滑下去。九江气急,脚下一滑,几块瓦片从他脚底下掉到房檐下边,连他自己也差点掉下去。九江没练过轻功,只会拳脚功夫,哪敢从这粮仓三米多的屋顶往下跳,自己的体重还不把腿压折喽。想着他又跳回另一边,沿梯子往下爬。

贼是从粮仓高处的玻璃翻进去的,九江拉了拉门,门被锁死了。看来要么他翻进去来个瓮中捉鳖,要么就得站在这儿守株待兔。他仰头丈量了一下窗口的大小和高度,打算翻进去试试,不想那贼一个抽声从窗里跃出来。轻巧的攀上屋檐。

这下九江与那贼正面相对了,那贼蹲在屋檐上挑衅一般看着九江。九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生一计,扭了扭脖子,慢悠悠走回石凳前,继续喝酒。

虽然九江没看着那贼,可他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九江眼里。贼多少还是忌惮九将手中的枪的,不敢太放肆,似乎约摸着九江不想继续和他耗了,觉得逃的时机到了,遍微微直了下身子手指手指向人字形屋脊上探了探,九江心一紧,只要一秒!甚至不到一秒,凭这人的身手就可直接欺身而去,那自己岂不亏大了!他手里是有个弹弓,可没有石头什么的家什。五指在腿侧悄无声息地摸了摸,咦,有个核桃。没多想,九江跳起来瞄准那贼的脑袋便射,核桃像子弹般嗖的御风而去,那贼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惊惶的回了回头,想闪。那核桃已经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左眼上。贼惨叫一声捂住眼,一咕噜从屋顶滚到地上。

九江解下腰间的麻绳,把那贼五花大绑起来,一把扯下他的面罩,呦呵,是个清秀的小白脸。

九江这辈子最最恨小白脸,尤其是这个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小白脸,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抬脚在那贼的小腹上来了一脚,那贼没叫,也没求饶,只捧着肚子要咬住牙,弓了弓身子。九江不甘心,还想再揍,只听的门口有汽车和人声。院门哗啦一声被推开,迎面走进个穿西装和白衬衫的男人,男人背后跟着几个汉子。院里黑咕隆咚的,九江没看清来人。只一把将那小白脸拽起来,叫了一声:“四少,逮了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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