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奶爸》——热水里的猫

第一章:轨与辙

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轨有辙的，就连所有情感的维系也可以归咎于习惯之类，但现在一件不和常理的事情-穿越，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低矮的房顶，像此刻精神颓萎的韩琦…

“哇哇，呀…”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在韩琦的脑袋里炸响，狭小的房间里的其余五名婴儿随即被惊醒，紧接着如同山呼海啸似的啼哭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山寨。

“奶奶的，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男人粗狂的声音传来，这是紧挨着韩琦屋子的一名老马贼，自从韩琦带着一帮孩子莫名的出现在寨子里后，半夜被这群活祖宗惊醒已经成了常事。

”喊球，你小时候也这样，权当为了咱虎哥儿，你指着谁教咱娃儿读书写字，难不成你想让虎哥儿将来也跟你一样做马贼？”

“哎，老子这土匪当的真他妈的窝囊…”

其实马贼也分大小，譬如瓦岗，只是那些人命好，自己点背，如今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抱怨了两句，哭声渐稀，老马贼和他性情一样狂放的鼾声旋即而起。

妇人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的下了床，随手替男人掖住了被角…

“各位大爷，别哭了成不？”

收拾了“大爷”尿在了炕上的战场，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将婴儿抱在了怀里。

看着自己细嫩的双手，才蓦然惊醒，如今自己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而已。

“呀呀呀…”

婴儿像是听懂了他的叹息，努力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几声啼叫。一张粉嫩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显得煞是可爱。

韩琦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婴儿的脸蛋，苦笑一声，说起来自己也是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一名老师当的好好的，却突发奇想，带着几名精力旺盛的少年去乡野田间看玉米。

“吱…”

随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就着从窗户爬进来的月光，妇人探头朝炕上望了望。

“造孽啊，这些孩子跟你可是把罪受实了！”

见韩琦一手掐着孩子的脖子，提狗崽儿似的吊在空中。赶紧上前一把夺过，抱在自己的怀里摇晃起来。

愤愤的剜了韩琦一眼，又想起韩琦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心情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被她抱在怀里的婴儿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土腥味，不停地扭动四肢想要挣脱出去，努力无果之后，只好一脸祈求的看着韩琦。

可韩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脸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昨日你托我的事有着落了，山下张家的那两头羊刚产了仔儿…”

妇人一边有节奏的拍打着怀里的婴儿一边说道。

人不是无根的浮萍，而韩琦此时的状态却是如此，当时怀里揽住了几根玉米杆子，就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用衣服包裹着六个孩子从山里爬出来的时候，若不是眼前这个妇人将他带进了寨子，恐怕早已经成了山间野兽的腹中餐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不到三个月，可他竟然在妇人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在那个世界时来自母亲的关切。

而现在这些学生现在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韩琦只能想方设法的满足这些小家伙的肚子。

山寨住的都是土匪，可从贞观元年后就不敢在明目张胆的与外界保持联系了，这些人以前都是佣兵，跟着宇文化及谋反杀了杨广，后来又被瓦岗军挫败，其中侥幸活下来的一部分就只得落草。

“真是麻烦赵婶了…”

韩琦感谢地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又皱起了眉头。

“韩哥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犯了什么罪才逃进了寨子，但我知道你是个读过书，有本事的，让虎儿跟着你我放心，看在…”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韩琦就觉得事情不对，赵虎的年纪与自己相仿，可是一把三眼定提刀却耍的龙飞凤舞，平日里说是自己受他照顾多点还差不多，可现在听妇人话却有托孤的味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赵婶你直说就行！”

既然赵婶这么说，就一定是要有大事发生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四岁少年，更何况还带着一群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

“哎，昨日我下山的时候，听张庄的人说，朝廷的军队朝这边来了，恐怕后天就要到！”

赵氏说完，眉头皱的更紧了，手上的拍打已经停了，而婴儿此时也已经甜甜的睡去，嘴角的口水证明他一定是做了不一样的美梦。

“婶子可知带队的将军是谁？”

听完赵氏的话，韩琦赶紧追问道。

“听说是姓程…”

与妇人一直聊到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睡，此时却已经坐在了自己搭建的小暖房里，看着整整齐齐种下的几行玉米，长势良好，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赵氏妇人此时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自己珍藏已久的麻油。麻油是给那些富贵人家吃的，普通人家是连猪油都舍不得吃的，而这些可都是自己平日里一点一点的攒下，准备给虎儿说媳妇儿时给人当聘礼用的。

昨日她本想说服韩琦带着赵虎和孩子偷偷下山，却被韩琦拒绝了，说是什么危险与机遇并存。虽然不知这孩子究竟要做什么好吃的，能让整个寨子躲过这一劫，可自己却偏偏就信了。

“娘，看我和爹捉到了什么？”

赵虎一进门，“哐嘡”一声将一头半大的野猪幼崽丢在了地上，咧着嘴向赵氏表功，跟在后面的赵贵同样一脸得意，谁知却只是换来一个白眼。

“让你读书写字，你不听，整天掏猪窝能有个什么出息？”

说完，将已经装着麻油的陶罐又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扭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准备张嘴反驳的赵贵，转身朝屋外走去…

“你娘这是魔怔了，甭理她，读书写字能喂饱个肚子？”

赵贵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自己是山寨最能打的，每次劫获过路商家的时候，都能分到好东西，所自然就觉得一身好本事才是最大的出息。

而韩琦此刻也是正将剩下的两穗玉米剥好，倒进石磨，奋力推动着。

“我来吧！”

见韩琦满头大汗的样子，说着，已经到了跟前的赵氏，将怀里的罐子递给韩琦，接过石磨熟练的推动起来。

这是寨子里磨糜子用的，麦子她也见过，而眼前这些被韩琦称为“玉米”的粮食自己却是闻所未闻，一粒粒黄橙橙像金子似的也是粮食？

第二章:羊入虎口

将野猪收拾好已经是日暮时分，秋末的白昼短的可怜，一群山寨里的孩子抱着碗眼巴巴的看着赵虎，等待他将肉均分给自己。

这是经历了乱世抱团取暖的一群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大人自然拉不下脸来，所以小孩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韩琦也分到了一块，还是整整一条后腿，赵虎一边将猪腿挂在灶头的墙绳上，把手在衣角上蹭了蹭，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在和面的韩琦。

“这是什么吃食？”

一边说着，不等韩琦讲解，伸手就从玉米面团上揪下一块，扔进了嘴里。在确认了比糜子面好吃之后脏乎乎的手又伸了上去，却被韩琦一巴掌给拍掉了。

“我听说朝廷的军队冲山寨来了！”

韩琦问道，对于军队会在这个时节清扫各地盘踞在山上的土匪并不奇怪，就像之前说的，除了穿越这件事，其余任何事情都是有头有影儿的。

由隋到唐的改变，不过是贵族内部的更迭，当年李渊起兵，是在许以关陇贵族军事集团和突厥人重诺的前提下进行的。

如今刚刚结束了连年战祸，百姓嗷嗷待哺，空虚的国库难以支撑李世民的野心，所以自然把目光移向了这些社会“蛀虫”的身上。

“怕球，大不了打一仗就是了！”

赵虎在胸膛上‘啪啪’两下，斗志昂扬的瞅了瞅几乎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韩琦，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眼里尽是鄙夷之色，趁着他发愣的光景，又伸手在玉米面团上揪下一块放进了嘴里。

“哼，说的这么厉害，就是不知道真的上了阵会不会吓的尿裤子！”

韩琦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赵虎一眼，不屑的说道。

别看这家伙长的凶神恶煞的，连劫路的时候都没去过，从小在山寨的方寸之地腾挪，更遑论真刀真枪的打仗了。

“你，你休要看不起人！”

少年人的心智就是如此，此时赵虎已经被韩琦一句话噎得涨红了脖子，恨不得立刻展示给他看似的。

“不是看不起你，我这儿有个机会，就怕你不敢去！”

“去得，去得…”

“那好，明日和我一块去军营里走一遭！”

“行，啊？”

赵虎到底不是个傻子，若是大家一起横刀立马，是凭着众人的气势，倒还可以，可若是单枪匹马出去叫阵，那就是作死去了。

可是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满，现在改口，岂不是要被韩琦嘲笑一辈子，更何况他也说是两个人一块去。想到这里，一咬牙一跺脚。

“不就是个军营嘛，也去得！”

韩琦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两人约定了时间，赵虎才转身离开。

“哇哇，呀呀！”

六名婴儿在炕上有些躺不住了，虽然他们此时的身体是婴儿，可这些小人的灵魂却都在十五六岁。

刚才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得知自己的生命随时会受到威胁，一群婴儿用他们特有的语言交流起来。

“什么，不喝？”

韩琦刚端着已经热好的羊奶走到炕边，一股浓重的膻味就扑鼻而来。

一群婴儿立刻哇哇大叫着表示反抗，可韩琦却不管这些，稍微凉了之后，一个个提着脖子，粗暴的灌进他们的肚子…

刚入夜，韩琦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面不用担心，放在灶头上一夜就能发好，刚才又有几名夫人送来了一些碎布给孩子做尿不湿…

韩琦睡的踏实，可赵贵夫妇在听了儿子的话后还是觉得不踏实。

此时两人正对坐在坑上，灶与炕是相连的，晚上煨着硬柴，比后世的暖气都热乎。

“你说韩哥儿到底是要做啥，不会出事吧，山下的兵已经扎好了营帐，他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妇人一边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将蜡烛线剪了剪，屋子里顿时又亮了些许。

这是给那几名婴儿纳的冬衣，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指着韩琦那个愣头青是肯定没戏了…

“罢了罢了，就由着他去，当年老子被骗去江都的时候，还不是…”

说着，赵虎顿了顿接着道：

“都是关中的汉子，姓程的那厮还不至于拿两个孩子怎么样，他们无非就是想从咱们这里收些钱粮，可如今这光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说着两人纷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在睡梦中就没了时间的概念，当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时韩琦才醒来。

扭头看了一眼孩子，却不见踪影，想必是赵婶已经抱出去了。

只是一睁眼就看见翘首以盼的赵虎，觉得有点扫兴，见他醒来立刻又凑了上来。

“你要的盒子我找来了，这可是我娘装首饰的盒子，够贵重了吧！”

从赵虎手里接过盒子，韩琦打量了一眼，盒子不大却也够用，上面的漆皮已经磨去了大半，衬得原本精致的镂空花纹也染上了一抹沧凉。

“什么时候出发！”

赵虎兴致勃勃的问道。

“急甚？等我做好了饼再去！”

闻言赵虎只好满心疑惑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门口。心里却一阵绯腹：“下个山还带什么吃食？”

韩琦一共做了四个饼，两个炸的两个蒸的，里面还掺了些糜子面，却并不影响亮橙橙的颜色。

在接受了寨子里众人的一阵叮嘱之后，韩琦便冲着众人挥了挥手，提着盒子朝山下走去。

此时他的心情和走在他身侧的赵虎如出一辙，担忧和激动之轻掺杂一起，拧着劲一股脑全涌在了腿上，两人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这是他第一次与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真真切切的会面，其实也算是一次赌博，赌的就是程咬金的远见。

“喝，尔等匪类，竟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军营，马前受死！”

两人刚下山，只是远远的看见军营，就被一对人马截住了去路。

说话的是也是一名半大小子，身材与一旁的赵虎不相上下，一身黑色的盔甲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英武。

“我二人是寨子里派来的使者，敢问小将军贵姓？”

韩琦伸手拦住了手握大刀，几欲上前的赵虎，拱了拱手问道。

“哼，听好了，爷爷我叫程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