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除》——离人不欺
第一节 父子
常安,仲夏。
古都气象,现代繁华。正是旅游时节,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一对父子来到酒店,父子两一副游人装束,父亲李恒,二十七、八岁;儿子李承善,小名左左,三丶四岁。儿子乖巧可爱,父亲谦和帅气,一路上引得众人注目。
开好客房,自有门童帮着搬运行礼。一切安顿停当,给了小费道了声谢,送走门童后,李恒看了看房间布局,还不错,“有浴缸哦,一会我们玩小船好不好?”
“嗯!”左左很开心。
“我们先做工课,爸爸先放水。”
李恒每天都自已教儿子,不过是些学前教育,虽然左左磨磨唧唧满心不愿,但李恒不以为意。也不求儿子比别的小朋友历害,孩子贪玩好动,天性使然,于天赋无关。
只学了几句古诗,父子两便玩水去了,嘻哈打闹自不必说。之后是日常看动画片时间。
电视里放的是左左看了多次的狼与羊的故事,父子俩一样看得哈哈大笑,乐此不疲。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恒随手在茶几上拿了张报纸,“爸爸给你折一个小狗,好不好?”
“好呀好呀!”左左拍着手十分高。
也不知李恒用的什么手法,报纸就变成一个可爱的小狗形状。
“千万别弄坏了哦,小狗可不可爱?”
“爸爸好酷,狗狗乖哦”左左轻抚摸着纸折的小狗,又怕弄坏了,又小心的放在茶几上,与小狗“眉目传情”显然很喜欢。
“爸爸给你去买好吃的,狗狗来保护你吧。”
“爸爸快点回来哦。”左左已经习惯了,没有不舍的样子。
“好吃的马上回来!”
……
李恒出了酒店,径直来到一家酒楼,他要顺便把工作完成了。
店里看不见一个客人,才进到门里就有知客小姐上前问道:“客人可是李先生?”
“正是李恒,求见朱总。”
“请随我来。”
李恒随她到了里间,客人带到,她便福了福,退下去了。
屋里不过三五人。只一桌,满是山珍海味。坐着一人,五十来岁,一脸油光正在吃喝,显然是为首的;一人鼻青脸肿,满面血迹瘫坐在地,正是李恒的“工作”目标。余者分侍两旁。
“远来是客,吃完再谈。”为首人头都没抬,没看李恒一眼,自顾着吃个不停,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式,话是客气话,看架式并不客气。
李恒也不在意,道了声“谢座”便坐了下来,主人不客气,他反倒十分有礼数,不过却没打算与主人家虚与委蛇,“受命来此,公务在身,饭就不吃了,这小妖……”他指了指地上半死的小子,“既然逃到此地,朱老大想来也知道了他犯的事,那可是死罪,要讲情面怕是不妥,还请交由我,押回受审。”嘴上说着,手上却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纸巾折来折去。
朱老大擦了擦嘴,“他犯的事我知道,所以我废了他的修为,此生绝无再犯的能力。远来投我,我自然要保他一命,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老朱以为然也。”好歹是一方大妖,来投靠的小弟都保不住怎么服众?
“朱老大果然是义字当先……劳架,两份馄饨带走。”后半句对着侍立一旁的大汉说的。那大汉大怒,但见老大没表示,只好悻悻的到后厨去了。
“朱老大是讲道理的,上头命我前来,还强调不能与您为难,免得伤了稳定大局,如此在下就告辞了,此间事了,他日在来陪罪。”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朱老大也不阻拦,想是这后生自知事不可为不强来。只说道:“小辈,回去代我向秦老哥问个好。”
“一定。”
李恒来到前台,付了钱接了馄饨,道了声“谢谢”就出了酒楼。
里间朱老大也不吃了,对瘫在地上的小子说:“我虽废你修为也保了你一条性命,你可服气?”
那小子那敢说个不字“谢朱爷救命之恩。”
朱老大十分满意,朝庭又如何?在这陕地群妖俯首,生死由我,睥睨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正要叫人收拾残席,却见桌上李恒留下的折纸燃了起来,只不过是寻常餐纸瞬息间竟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待得烬去竟出现一头白色猛虎。但这白虎又有不同,其双目含火,四足有蹄;尾如蛇身。顾盼之间,尽显王者之势。
“白虎圣灵!”
白虎现身便啸震四方,它本就是主杀罚的圣灵,对妖邪有着极大的克制。众妖大气都不敢出,正是老鼠遇着猫了,生怕弄出丁点动静引它注意,都退至墙脚只留瘫在地上的小妖。
白虎灵大嘴一吸,就将小妖囫囵吞下肚去,摇头晃脑又一一对着剩下众妖嗅了一遍,便转头行入虚空之中,没了痕迹。
朱老大心头惊惧交加,脸上冷汗直流,此时才觉得两腿战战,嘴唇抖,魂魄复体。自知是李恒使的神通,也只敢暗骂一声晦气,断没有找回场面的胆子,几个手下无须多言,也是一般模样,自不会多事多嘴。
这边李恒拿着馄饨回到酒店,左左还在对着折纸自说自话“狗狗要乖哦,爸爸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见李恒提着吃的又跑过去问“爸爸我们吃什么?”
“爸爸带了馄饨,就是太多了会不会吃不完?”
“不会不会,左左可以吃好多好多馄饨,左左最喜欢吃馄饨啦。”
“那我们开动吧。”
“嗯”左左点头搓手跺脚又舔嘴像个小馋猫。
父子两打打闹闹吃完了东西,已到了傍晚时分,窗外是都市的夜的开始,窗内是温馨的小家。左左靠在爸爸的怀里呵呵的笑着看着动画片,李恒也陪他看着无趣的画面,用怪怪的声音模仿电视里的台词逗乐子。直到玩累了的左左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也是父子俩的日常。
李恒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繁华的街市,行人、喧嚣、欲念……眼里多了些别样的神色。这世间芸芸众生,生生死死,来来去去,无知可忴,无耻可恨,又教人舍弃不得。
“众生何求?”他喃喃自问,没有答案。
李恒拿出手机,找到标记“老板”的号码,拨了出去。接通之后他说“任务完成,您老还有什么指示?”
“开打了吗?”对方问。
李恒斟酌了一下说“在可控范围内,没当面打。”
“这什么话?没造成什么影响吧?”
“不会。”
“行吧,有新任务交给你,来华亭面谈。”
“什么任务还要面谈?”
对面没回话,直接挂了。
李恒无奈收了手机,“下一站华亭啊……”
第二节 安居
第二天。
父子俩早早起床,开始了他们新的旅程。
飞机上左左很安静,甚至没问要去哪。很多坐飞机的人很怕同乘的人中有小孩子,因为通常小朋友在飞机上很兴奋,会影响别人。不过左左非常乖巧,又很有礼貌,大家都很喜欢他,空乘小姐时不时就来逗他玩,顺便和他爸爸聊几句。
纵然一路顺利,到了地方却已是下午了,左左也没了平时的劲头,像是晒焉了的小白菜,只哼哼唧唧一脸的不开心。李恒无可奈何,只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行礼,胡乱找了家酒店住下。
安顿好累了一天睡着的左左,李恒看着十分心疼,心里难免有点火气。拿出手机,生怕吵醒儿子,又躲到阳台打电话:“什么任务还要面谈啊?”
“是关于左左的。”
李恒心里一惊,火都散了,给对方说了地址后脑子里也没个消停,直乱得七上八下的。对方挂了电话他都没反应。
“什么任务还能窂连左左?”李恒心不静了。
苦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人敲门,李恒赶紧开门,门外有三个人,一个老者两个青年。老者鹤发童颜衣着普通,正是国安负责人,也是李恒的顶头上司秦僻秦老。两个青年一身黑衣显是侍卫。让进老者,两个待卫便守在门外。
秦老进来先问“左左呢?”
“累坏了,睡着了”李恒指了指卧室。
秦老坐下后说“你这几年带着左左东奔西跑,又不肯把他交给别人照顾,对他不是好事。”
“他是我儿子,自然要跟着我。”
“知道你疼左左,可是他一天天长大,你要想他和普通人一样,就该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李恒沉默了。
“前不久国安华亭负责人退下来了,如今需要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坐阵,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也能带着左左安顿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关于左左的任务?”李恒冷笑,任务就星任务呗,拿左左说什么事?“不干!”李恒很反感。
“先休息几天,好好考虑下,眼下华亭这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搞得我老头子不得不来主持,我很忙的。”
“说破天我也不干,谁爱干谁干。”
“你小孑跟孙猴子似的,跟你说'必须服从命令'想来也没什么作用,我走了,真挺忙的。三天后我回京城,你考虑吧。”秦老也懒得废话了。
送走了秦老,李恒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考虑左左以后的路,小孩子也要交朋友,也要有自己的小圈子,可是一想到左左不在他身边,他会时刻担心,害怕他受到伤害。如何是好?独自想了一下午也没找到答案。
晚上九点,左左迷迷糊糊出来了,饿醒了。
“爸爸我饿了。”左左揉着眼睛说。
“走,今天吃烤串去。”李恒一边给左左穿衣服,一边说。
“好!”左左又有力气了。
出了酒店,叫了辆车,只说去最近的夜市,司机一听口音,知道是外地人,载着父子二人不停介绍一路的景观,倒是个热心肠的。一路夸着华亭的好,只最后说了句“这阵子治安不大好,别往那偏僻处去。”怕吓着他俩,又补充一句“咱们去的地方近,也热闹,没事。”
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大排档烟气缭绕,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付了车资,道了谢,李恒带着左左选了家清净的摊子,随便点了点串,坐着只等吃了。
见店家还有冰淇淋卖,李恒给左左买了一支冰淇淋。左左舔着冰淇淋,眼睛却盯着老板手里的肉串,又开启了小馋猫模式。
李恒四下里打量,竟见到了熟人。一行四五人,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带着链子剃了个新潮发型,要的就是你一看就知道他是混混。李恒的熟人就是他,名叫杨构,为人仗义爱管闲事。当即喊了声“杨构大哥!”
杨构寻声看去,见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李恒,也是一惊,复又转喜。便哈哈一笑“老弟别来无恙啊。”打发走了几个跟班,杨构在李恒对面坐了下来。“老板来两件啤酒,羊肉、牛肉什么的只管上。”杨构对着正在忙活的老板喊了一声。
“狗哥来我店里,那是贵客,说出去也有面子,这顿我请了。”看样子老板跟杨构也是熟人。
“别废话,你还要养老婆孩子呢,赶紧的,先拿酒来。”
老板也没多说,笑了笑就抬了两箱啤酒过来,先前李恒点的肉串也烤好了随后拿过来。“先吃着,稍等啊,就好了。”说完又忙去了。
杨构见李恒身边带着个孩子,疑惑道:“这是我侄儿?”
“左左快叫杨伯伯。”
“杨伯伯好。”左左乖巧的叫了声,没有一点怕生的样子。
“我儿子左左。”李恒说。
“你什么时候都有儿子了?他妈呢?”杨构诧异道。
李恒神色一暗,“说来话长……”
杨构自知失言便不再问,给李恒倒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来来,久别重逢,当满饮此杯,哥哥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昂头酒就倒进了肚子。
喝啤酒说这许多,有些不伦不类,李恒却不在意,跟着干了一杯。两人边喝边聊,说起往事不胜唏嘘,诸多感慨。
“大哥你如今在哪高就?”
“高什么就啊,就在这大排档混口饭吃。”
“以大哥你的本事,何致于此?”
“这华亭府卧虎藏龙,我这样的小角色不值一哂。”杨构自嘲的摇了摇头。
“可想过投身公门?”
“当年你入了公门,哥哥我替你高兴,我若想,那时便可随你去了。我最受不得约束,若是当差吃皇粮,哪有现在快活?”
人各有志,李恒也不好强求。
“孩子多大了?”杨构突然又提起左左来。
“快五岁了。”
“那没多久要上小学了啊,你爷俩现在住哪?”
“额……酒店……”
“我说家呢!”
“……”
杨构懂了,怕又是什么难言之隐。
“来华亭吧,我给他联系学校,找最好的小学,你呢辞了公差,咱兄弟并肩作战打一片天下,多好?”
“孩子还小,我怕……”
“你还能护他一辈子?再说你护着他,也限制他了,你可以看着他长大,但不能替他去完成。”
李恒看着儿子,没说话,但心里有了决断。
一时气氛沉默了下来,杨构见左左迷迷糊糊无聊得快睡着了,便提议改日再聚。
交换了电话号码,便找老板结账。起先老板不愿收钱,杨构便硬塞了几百进他包里。老板有心退回来,奈何不知道实数只好作罢。
杨构那狗窝怎好邀他父子上门,只能一再要求常联系,然后送他俩上了车。
回到酒店,日常哄孩子睡着后,没管现在多晚,李恒给秦老打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任务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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