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酒帝》：第1章 卖鱼少年姜尘

第1章 卖鱼少年姜尘

六月初十，正逢双河镇赶集的日子。

卯时刚过。

镇外十数里处，一户农家已经点燃灯火，透过破了数个大洞的窗户纸，能模糊的看清屋内一少年正在穿衣起床。

油灯摇曳的屋内，一张缺了条腿的矮小桌子，两根木凳，一张稻草铺就的木床，这就是整个房间中的全部家具。

少年打了个哈欠，看着家徒四壁的家，无奈的笑了笑。

他叫姜尘，今年十六岁。

父亲早逝，去年母亲又积劳成疾撒手人寰，留下姜尘和十岁大的妹妹姜小钰相依为命。为安葬其母，姜尘用尽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总算有块地有口薄棺让母亲长眠。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替逝去的亲人活着，姜尘年少，无依无靠，只能凭借在河边捕鱼卖钱生活。

这成了他和妹妹唯一的生存手段。

转过头，望着在床上把被子踢开，睡的正香的妹妹，姜尘爱怜的重新把被子给她盖上，伸出手抚摸了下妹妹姜小钰红润的脸颊，轻声道：“小钰在家乖乖的，哥哥去赶集了。”

“呼！”

吹灭油灯，姜尘穿着一件带着褶皱的短衫出门，这件衣裳还是两年前生日时母亲为他买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没有补丁和破洞的衣裳。

双河镇人来人往，姜尘家虽穷困无比，但也不能表现给外人看，穷人也有属于穷人的自尊！

转过屋角，顺着一条小道，他来到距离家几百米远的河边，借着月光，他把手在河边一棵大树上摸索，很快，系在树上的麻绳被他抓在手中。

拉扯麻绳，与之相连的竹篓缓缓浮出水面，不一会就被提拽上来。

“还好，鱼都还在。”

姜尘嘴中轻语，看着两个竹篓中的数十条鱼依旧活蹦乱跳，总算松了口气。

这些鱼虽不是贵重之物，但也能换来他们兄妹两人五日的柴米油盐，算是活命之物，因此，对年少的姜尘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鱼要新鲜，只有最新鲜的鱼才能卖个好价钱，这也是姜尘为什么要把昨日捕到的鱼放在竹篓里，然后搁置在河水中的原因。

用木棍穿过两个竹篓，姜尘兴高采烈的挑着竹篓走了上来，路过家门时，他看到妹妹姜小钰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站在门口。

“哥，你不要小钰了吗？”姜小钰眼眶湿润，语气有些埋怨，仿佛哥哥要舍弃她一样。

“小钰说什么话，哥怎么会不要你呢！”姜尘急忙安慰道，这小妮子一向嗜睡，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

姜小钰嘟啷着嘴，很不高兴地说：“那你怎么不喊醒我，让我陪你一起去卖鱼，我不要一个人在家。”

原来小妹委屈的是这么个问题，只是想到小妹才十岁，从家里赶往双河镇而后中午又回来，这一来一返足足有二三十里，可不是小女娃子吃的消的。

姜尘本想让小妹就待在家里，但看到妹妹逐渐跨下来的小脸，顿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带着呵哄之意，道：“好吧，既然小钰你要去，那咱们走吧。”

自己的妹妹他当然最是了解，自从母亲去世后，妹妹对他更加的依赖，脾气也是倔的不行，如果不带上一起去赶集的话，起码有三天她都会不高兴。

姜小钰展颜一笑，道：“嘻嘻，这才对嘛。记住，以后无论去哪都不能丢下我！”

于是两兄妹收拾好装鱼的竹篓，把房门锁上后朝着双河镇行去。

这一路上可苦了姜尘，小妹姜小钰才走出六里路就直喊没力气了，无奈的姜尘只好让小妹爬上自己的背，把她背着走，然后又单肩挑着竹篓颤颤巍巍的前行，一路上换了无数次肩，总算来到镇里。

来到双河镇时，已经是辰时三刻，姜尘被累的够呛。

此时街上往来的人不多，但姜尘明白等会朝阳升起后，十里八乡的人，不论是卖水果、糕点、米酒、农具的商贩，还是单纯图热闹赶集的乡亲们就会把这条街填满。

趁着这会功夫，姜尘左肩挑着竹篓，右手拉着姜小钰来到镇上出名的“张记包子铺”前。

望着蒸屉上冒出的淡白气雾，姜尘也能想象得出里面个大馅多的肉包子有多么的美味，而姜小钰更是流出了口水。

包子铺张老板见有客人前来，急忙腾出手来揭开蒸屉，顿时一整屉比成年人拳头还要大的包子就暴露在姜尘面前，他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神情。

“哥，我要吃包子。”姜小钰拉着姜尘的手直摇晃，馋的不得了。

这一幕逗坏了包子铺的老板老张，他面带和善的笑容，道：“是姜家兄妹呀，这么早就来卖鱼了？”

老张今年五十八，孙女和姜小钰年纪相仿，因此对眼前这两兄妹印象深刻。

姜尘点点头，道：“嗯，趁着集市刚开，早点来卖鱼，也能多卖点钱。张爷爷，卖我一包子吧。”

说着话，姜尘从内衬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哥，怎么就只买一个，我们可是两个人呀？”姜小钰歪着头不解问道。

姜尘苦笑一声，道：“你个小馋猫，不知道哥最不喜欢吃包子了吗？买一个给你吃就行了。”

嘴上这么说，可姜尘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片刻，好巧不巧的，肚子这时传来饥饿难耐的“咕咕”声。

但口袋里只有一枚铜钱，他们只买得起一个包子，姜尘只能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唉，这两娃可怜哟。”

老张叹口气，取过油纸就捡了两个头最大的包子包好递给姜尘。

“张爷爷，您这是...”

“很久没见过猪肉味了吧，这包子算我请你的！”

老张咧嘴一笑，表现的很大方。

“这不好，您收回吧。”

对于老张的施舍，姜尘表现的很慌乱，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猛然遇到相当不习惯。

“我娘在世时，说过不能占别人便宜...”

姜尘说着话，就把包子往外拿，不过却是被老张的手给紧紧抓住，老张没说话，只是轻摇了下头，然后继续埋头揉面、和面。

“谢了。”

姜尘道了一声谢，默不作声的把油纸包放在姜小钰怀中，然后从竹篓里拿出一条鱼放在桌案下算做答谢，接着拉着妹妹头也不回的就走。

“哎，这孩子...”

老张抬头瞟了一眼逐渐走远的姜尘，再次叹了口气，像这样不占别人便宜，有尊严的活着的穷孩子不多了。

这一耽搁，当姜尘领着姜小钰来到镇东鱼市的时候，黄金摆摊位置已经被沾满了，无奈之下姜尘只好挑着竹篓来到鱼市门口一处空旷的地方。

谁知，姜尘刚放下竹篓，冷不丁的后背就被人猛力的喘了一脚，顿时他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身后，传来一道粗鲁至极的声音：“妈了个巴子，你小子活腻了吧，敢在我王五的地盘摆摊？”

姜尘挣扎着爬起来，用极其冰冷的目光朝说话之人看去，一时间，一道身高超过八尺，体态魁梧的糙汉子形象出现在眼前。

第2章 愤怒

一脚踹翻姜尘的人名叫王五，是双河镇上卖肉的商贩。

其祖上三代都在镇上宰杀猪、牛、羊贩卖，经年积累之下，曾今一度垄断双河镇的肉市，钱财数以万计，传到王五这一代，更是愈发的红火。

王五因其体态魁梧，双掌有力，传说其实力达到了淬体初期的境界，远非常人能比，更因家里财大气粗，时常欺凌弱小，恶霸与市，凡是惹得他不满的穷苦百姓，免不了遭到一顿毒打，人送外号“屠夫王五”。

淬体初期，别看名字不起眼，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那是质的飞越，轻松打出一拳起码就有三百斤以上的力道，对于姜尘这个门外汉来说，实乃平生大敌。

王五此时居高临下的盯着姜尘，见眼前少年眼底的冷意，立马嗤笑道：“小子，怎么不服气吗？来来来，拿刀往爷这里砍！”

王五说着话，竟把脖子递到姜尘面前再次挑衅。

姜尘拳头握的“咯吱”响，但眼角瞥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妹妹，连忙清醒了过来，他刚才还真想一拳打在王五的脸上，可这样做的话，自己兄妹两人断然是不能安然的走出双河镇了。

随即姜尘眼中不再有冷意，反而脸上堆着笑脸，道：“五爷说的什么话，我这穷小子怎么敢惹您。”

王五看了姜尘片刻，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用肥厚的手掌在姜尘的脸上拍了拍，道：“很好，算你小子识相，这里是爷摆摊卖肉的地方，你赶紧提着破篓子给我滚远点。”

“好好，我立马就走。”

姜尘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尘，提着竹篓拉着妹妹就来到王五肉摊对面的地方，他无权无势，手上除了空有一把子因为捕鱼练出来的力气外，别无他物，只好认怂。

姜小钰伸手在姜尘背上轻轻抚摸，关切道：“哥，你疼不疼？”

“不疼，不疼，哥没事。”

姜尘温柔一笑，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他硬是抗住了来自背上传来的阵阵酸痛感。

日上三竿，镇上往来的人多了起来。

不知怎的，今天姜尘捕来的鱼格外的好卖，才过去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半的鱼竟然被买走了。

“一枚，两枚，三枚...”

姜小钰在一旁无聊，开始数着用布包裹住的铜钱玩耍，姜尘发现对面王五摊上冷冷清清，竟没有卖出去一块肉，抬头看时，发现对方递过来一道极其冷漠的眼神，仿佛是自己抢走了对方的生意。

“小钰，别数了，赶紧把钱收起来。”

姜尘一把扣住姜小钰的手制止道。

“哦。”

姜小钰乖巧的答应一声，她这时才想起哥哥常说的财不露白的道理。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一个时辰后，姜尘终于把竹篓中的鱼卖的只剩十来条了，这可是一个月以来头一次卖出这么多鱼，夏季鱼很容易变腥臭，不好储存，所以大家都不愿买鱼来吃。

平时姜尘逢赶集都只能卖出去七八条左右，今天算是超级大卖了，他准备等会带着妹妹一起去吃碗杂酱面好好的犒劳一下。

姜尘在心中美美的想着。

可就在这时，三个穿着粗布短襟，脚纳千层布鞋，走路身形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了过来。

“小子，生意不错啊，你是不是忘记缴抽成了，嗯？”

三个青年中为首的一人朝姜尘努努嘴，一脸坏笑。

姜尘认得这人，名叫丁猛，年纪比自己约莫大个五岁左右，时常跟在“屠夫王五”身后瞎混。

“什么抽成？”

姜尘一脸茫然的问道。

嗯？

痞气青年丁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蹲了下来，把手伸进竹篓里抓起一条鱼，轻声细语道：“这外面都是哥的地盘，你借用哥的地盘做买卖，不缴纳抽成，说的过去吗？”

原来是敲诈！

姜尘一下子明白了眼前这三人的目的，他把眼光朝卖肉的王五方向看去，发现对方眼中闪着精光，嘴角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意味。

姜尘笑了一下，问道：“不知五爷要多少抽成？”

他直接点出王五，让眼前的丁猛大为恼火，青年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突然蹦起，并把手中的鱼一把丢到地上，狠声道：“八成！”

“什么？八成？！”

姜尘一下子站了起来，这般无耻的敲诈勒索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如果把钱给出去的话，他和妹妹一定会被饿死！

“呵呵，你没听错，念你初次在这儿乱摆摊不懂事，交出所赚钱的八成，然后从哥的这儿钻过去，就放你一马。”

丁猛说着话，把一条腿搭在竹篓上，指着胯下对姜尘藐视道。

就因为是第一次在鱼市外摆摊，抢了王五的风头，其小弟丁猛竟然要求姜尘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光天化日，欺人太甚！姜尘的拳头都捏出水来了。

“我拿不出！”

姜尘决定不服软，抢钱他可以忍，但从别人胯下钻过去以求苟活，他姜家人还没这条先例。已经足足窝囊了十六年，这一次他不想在退缩。

“哈哈哈。”

丁猛大笑三声，下颌朝着身后的两位帮凶一点：“很好，兄弟们，看来我们要教教这小子这里的规矩了。”

说罢，三个明显是一天到晚球事不干，只知道搞事情的青年顿时就把摆在眼前的竹篓踢翻，刹那间，鲜活的鱼就散落一地，三个流氓不管不顾，径直踩在鱼背上朝姜尘袭来。

“混蛋！”

姜尘大怒，养家糊口的鲜鱼被踩死，这无疑是断人生计，可恶至极！

姜尘没有犹豫，举起挑竹篓的木棍就朝丁猛挥击过去，可是却被丁猛伸出手给紧紧的抓住。

“哟呵，你这小子竟敢反抗，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

丁猛也来了火气，当即就招呼两位帮凶不管不顾的捡起地上的木棍、石头朝着姜尘身上招呼，可怜的姜尘如何是三个天天以打架为乐趣流氓的对手，不过数息时间，他就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嘴里直抽冷气。

“别打了，别打我哥，呜呜呜...”

姜小钰痛哭不已，趴在姜尘背上。

“小妮子起开，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丁猛把姜小钰拉到一旁，另外两个青年依然不管不顾的把石块、木棍砸到姜尘身上，直砸的姜尘受重伤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姜小钰张大樱桃小嘴狠狠的咬在控制住他的青年手背上，青年吃痛立马松手，姜小钰得以冲到姜尘身旁。

这时候，两兄妹的周围聚集了数十名围观的人，他们都心生同情的看着这苦难的两兄妹，可无一人相助。

小姑娘把姜尘的头抬起来靠在自己瘦弱的腿上，无助的朝四周的人群哭诉道：“各位叔叔、阿姨，谁能救救我哥，我哥快死了，呜呜呜。”

伴随着姜小钰的哭泣声，姜尘的口鼻、眼睛和耳朵中都流出紫黑色的血液，显然是身体受到重创，已然命悬一线。

人群中卖包子的老张叹了口气，劝道：“小丫头，你哥没救了，哪怕是仙门宗派中实力达到灵境的仙人前来，都无力回天，你还是准备后事吧。”

“不，我只要哥哥活，不要死...”

姜小钰的哭声凄惨无比，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这时，王五走了过来，对三个下手狠毒的青年数落了一句：“你们干的好事，只是让你们简单的教训一下，没想到却弄出了人命，真是没分寸。”

“五爷，那您说怎么办？”丁猛嬉皮笑脸问道。

“还能怎么办，按老规矩，把这小子的尸体丢到山上埋了，小姑娘嘛倒也生的俊俏，可以卖个好价钱。”

王五淡淡说道，仿佛打死姜尘，卖掉姜小钰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竟在片刻间就决定了两兄妹的命运。

而周围的人也无一人出来分辨，显然王五的威慑力是很强大的。

就这样，这对苦命的兄妹，哥哥被抬到了双河镇后山中，妹妹被王五给直接打晕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