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策》——民工子
勤王诏
兵站的军士都已全部开拔通往前线,战事紧急武郡的人马也只是给了五天时间要求开赴到东线前线。
打下平原郡城后,据说雷霆军绕过了元山关,五万骑军,二十万步兵的大军一路畅通无阻所向披靡的取了元山关内的小郡,杀出三百里丘陵地区,又冲着平原地带的帝国粮仓杀来。很快一场大战即将在秧苗清翠的平原沃野之中展开!
战火沿着雷霆军行军路线沿路展开,君王案前的木牍竹卷刻画了呈上去的无尽烧杀掠夺滔天罪恶!
半壁江山不到一个月尽是敌军铁蹄。东路主军却尽数围困与元山关防一线不可动弹!若是元山二十余万守军匮防撤退,雷霆军两面夹击之下可能就有被尽数歼灭的危险。对于帝国而言,四分之一的老练将士阵亡引起的反应将非同凡响。即时各路诸侯军将不可能听于王命调度征战,很可能因为东路王军的覆灭转而其他三境边关出现内战或者中间王都被雷霆军或者国内的暗势力威胁!
正是着万般紧急之际,君上征召了西南西北的中心的西北所有军力倾巢而出,勤王诏一到,武郡三千侯卫铁骑亲兵,五万杀人老练的武卒悉数佂调东行!
出去三关将士不动,即便王都的卫圣军也大部出击,前往各郡诸侯驻地暗中监视监督作战,也有大部分圣卫军依了平日训练融入战场寻觅战机独立攻击起来。
武郡是武郡候的天下,帝国的西端都以武郡为中心镇守西北疆域!武郡候是军候,有数不尽的千里沃野和钱粮战马!武郡的侯已经世袭了好几辈人。一直是军候里最厉害的角色听与王命受王青睐!
武郡征发的大军中,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囚徒,五千囚犯也在这紧急时刻被押解赶往前线!
“君上有令,杀敌一人去囚罪之身,杀敌两人者入三等军籍,杀敌三人者着边关守军籍领军饷!”勤王诏班读完毕,天牢地牢大门洞开,令了百夫长领着十人小队便押解一绳索束缚的犯罪之身开始行军!
“百夫长,大军已经随着骑军绝尘而去,你看我们何时能与敌交战?我还指望杀敌赚取军功赢了几分天地还家奉养双亲呢!”年轻的武卒新丁炆卫刚刚入伍打仗,显然因为内心伟大的愿望激动不已。
百夫长甲元看了看刚刚还因为嫌弃囚徒拖累而皮鞭鞭策衣衫褴褛囚犯的新丁,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职业屠夫,看过了太多这种稚嫩的少年脸蛋,还没来得及记住却消失了,凝了凝神弊了一眼没做任何答复。老武卒箕没喝酒时话多些,喝了老酒之后只干两件事~杀敌,睡觉!
“急啥小伙子,保管你和这些被你鞭策的兄弟是最早早儿的第一波死的武郡人!”箕这个老军他的战剑跟嘴巴里的话一般实在!看多了经多了到最后废了大半生居然习惯了杀戮场,上军指挥玩什么他都了然于心。逃过跑,追过敌军,跟种庄稼使锄头一回事,腰上栓着战剑也是过日子!若是可以他倒愿意领着千人队微风的来次冲锋,只是不可能,并非无才不勇。只是没有侯爵的位置和身份没权利而已!
甲元听闻着老军箕的言语,又一回冲着箕的口才和见地便是默契的回应了笑一笑!箕在甲元百夫长手下作战已经四年有余。一口军锅里搅饭久了养成了很多无需言语的心灵相通。他仰头看着炎炎烈日,前边三里外的庄稼地旁有那么一片树荫。
“百夫长,休息片刻吧,这里挺多老头和病夫!这样走下去不出三天就要丢了十几二十条贱命!”已经四十出头的箕经历过几回帝国的关键征伐。非常清楚如果这些囚徒落伍的后果会直接被骑马的监军当成死囚斩首!身首异处的被砍成两截任由飞鸟走兽啃食!老军也熟悉百夫长的为人与性情,段然知晓甲元所思所滤!
战时就是如此,官道和军道上出现的人若没有身份就会被当做间谍处理了。一说打仗,百姓都不走大路,唯恐拉去充军还是阻了路丢了小命。
于是这么一小对人便投了树林里歇息去了。大队人马依旧浩浩荡荡的扬尘而去,皮鞭使劲鞭策在破烂衣裳上。为了速度,即便砍掉几个没用的老病囚徒又如何,反证有些人到了战场也是轻易的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老弱病残还不如痛快的一刀砍翻了去,免得守着五七天的囚途煎熬!
炆卫看着大队人马使劲急行军,纵然内心着急,却又无奈,他杀敌立功的心切之急气的他抽出皮鞭使劲鞭打草木。被绳索束缚的囚徒急忙躲在一边瘫坐在地,脸色异常恐惧,唯恐皮鞭下来破烂的衣裳上有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裂痕!
阳春三月,春风徐徐,万物昂然生机的日子。若不是出征,大概这些穿着甲衣拴着战剑手持长戈的武卒应该是卷着衣袖将下衣拴在腰间正光着脚板在田间收拾杂草吧。勤王诏来之前甲元和箕已经三个多月没摸长戈皮战甲了。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每日闲来无事院前院后堆砌着柴火,给家里准备生火煮饭的柴禾,冬天雪大怕压坏屋顶卸了茅草,东去春来,总有一阵雨水,该给屋顶加盖新茅草了~~!
“你家的棚顶修葺好了吧?”甲元问道。
“刚修好,肯定不入雨!”箕正干了口牛皮水囊的酒,回答道百夫长的提问。顺便递给水囊给甲元。接过酒百夫长微微迷了口呛着鼻子说道“你的酒总太辣!”若非临阵恶杀前,甲元一直受不住这味道,太老辣太过劲!
炆卫小兵已经停止鞭打草木,专心的听着官长和老军的说道。那帮褴褛细骨头的囚徒早就饥渴难耐,看着甲元水袋里流进喉咙的酒一个个舔着干裂的唇舌,缩着手想象烈酒的呛的神经兴奋的滋味。其他几个追随甲元的老军早就习惯了这些,各顾各的搭伴休息。
箕取回了水囊时炆卫已经安静了有一会,箕也把酒递了过去,那小家伙似乎不懈摇了摇头。看来他并不会喝酒。新丁不适应老军的地方还很多,刚长着一身腱子而已,虎头虎脑!
“去,跟你那一起来的两个取几袋水来。”箕从树下草丛起了身轻轻踢了脚小伙子扔了几个水袋给炆卫指了指树后边的小河使唤他给囚犯喝口水。
不时水已经领回,扔进了囚徒丛中,他们抢着争着解渴。当兵的打了败仗其实活的跟囚徒一般,甚至更恶劣到仗剑争抢吃喝。囚徒受够了饥渴,争抢是活命的本事本能。
甲元深深吸了口气,并没说什么,和箕一起看着这帮人争夺水袋。一会后甲元取了腰间的短刀居然给囚徒松绑,解了绳索去。甚至囚徒都惊了愣着怎么回事!
在刚才抢夺水袋的时候甲元已经寻找了几个最能争抢在囚徒里有权威的力壮之徒记在心底,他是要他们舒服些,却不能脱逃了令自己违了军令!这帮人死也得死敌人屠刀下,甲元不想用自己人的战剑去杀死任何一个故乡出来的人!
“你们几个,将会作为小队长,每人都有新丁酒肉待遇!给我听好了。要是松了绑有人脱逃,小队长和逃犯会被立刻斩首!别指望侥幸脱逃能在帝国境内逍遥,不立军功去求活,你们没有那种机会去生存。没有路牌被抓了就是奴隶可以随意杀头的。最重要的记住了~离开官道本队伍五十米将被视为脱逃,行军别落后,否则处决!”甲元严肃的训话!
训话的时候几个干练的老部下已经给所有囚徒松了绳索!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枭小之徒稍微怂了怂背,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恐惧,大队的囚徒垂首低头依旧沿着官道络绎不绝的急行军。
随后箕轻轻的附在小伙子炆卫耳边轻声细语几声,于是炆卫扔了没用的皮鞭握住了战剑的把柄又送了手!
小队开始行军时炆卫已经削好了几根小树枝砍的木棍,扔给了囚徒的小队长。
众多囚徒中有个白面束发壮实的小伙子,年纪估摸着小甲元三五岁。他并没有抢水解渴,直到水喝光他依旧静静的一个人呆坐在树荫下,似乎跟官军和囚徒都不熟,独自怯生生的茫然着。
“你,过来!”箕叫唤着那个面色灰白的家伙,这时一个壮实的囚徒头领突然用眼偷偷的扫了一眼箕和那人又急忙低下了双眼。明显那人注意这一切也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箕是个老酒鬼,当然是个惯战的老酒鬼!武卒是步军,出征对于酒鬼箕而言酒水不可能一次性装进肚子里,又没有马驼。见这么个小伙子身材魁梧又有点眼善着了他跟自己了。
箕终究是老军,这么点权利内的事甲元根本不过问。于是高个的小年轻呆滞的走到了箕身边,收拾了箕的行囊随着他左右行军起来。
队伍浩浩荡荡,落伍的老病已经有在路边昏死者,稍微脱离了官道的死尸是军官射杀的逃犯,这帮囚徒准是将武卒看成了看守牢狱的小卒了。根本不清楚行伍的规矩严肃残忍到唯有“喏!”一词!甲元的老军每隔一刻便清点人数,他们心里清楚少了人必须用脑袋去顶。不是囚人的就只剩下自己的,这就是军规!勤王诏之下,帝国最紧张时刻,老军们脸上严肃到根本就没有表情。他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只有炆卫这样的新丁还想着杀敌立功,岂不知雷霆军的厉害,已经侵入了半壁江山,这不是精锐是什么?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老军们不敢吭声说这些实话,要是这帮没上过战场的囚徒知道这些,路上指不定就哗变了,也就甲元还有这胆量好心与人性的去做松绑这样大胆的事。每个追随甲元时间久远的老军都兢兢业业的注意着队伍的举动生怕疏忽散失!
“辛亏是春季行军,换成夏天和冬天这些老骨头就完蛋了,他们原本体弱身病!”队伍入夜后驻扎下来,甲元的小队人马已经从出发时的先头部队掉到了最后面,几乎和缁重人马混在一起。
这种急行军担负不了多少军资,况且每个老军都自行各自负责伙食,军粮都是自备。而九十员囚徒的口粮由一辆骡车牵引着,尾随这队伍的口粮全是麦麸黄豆掺杂的出粮。对于这种口粮甲元表示非常愤怒又无奈,毕竟都是人,老军心里清楚这些人十去八九过不出未来的半个月。
“把所有军粮都交出来,混在一起使用”甲元命令老军如此,这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七八员老卒子跟着甲元,原来训练有素的队伍早就被换成了别的统领!
老军们也不言语,把自备的牛肉和上好的白面都掺进了麦麸面里去了。揉了白面的馍搭配肉沫子小米稀粥并没有太难咽,刚刚出了牢笼的饿鬼们见如此美食一个个撑的饿死鬼一般。只是几个老军对甲元的做法敢怒不敢言。武卒是武郡候的精锐战卒。就算帝国的所有人吃糠咽菜也轮不上千里良田的武郡武卒如此生活。一个个原本酒肉对着白膜生活的他们就着杂面喝稀粥!
箕倒是习惯了甲元荒诞不经的作为,除了忤逆犯上,这家伙啥做不出来?老军们尊重甲元做的每件事,他是惦念兄弟的,他不过是希望囚犯们吃得好点有力行军,犯不着掉了几个白白死在自己人刀戟之下!倘若有了力气尚且能留住几个年轻力壮的成为自己人。休的多说,这世间纵然有情,也不过是埋藏在心里的事。这帮懵懂之人知与不知不出几天也都血染疆场无人收尸了去。
第二天的行军提前了三刻,入夜后又是队伍最后面安营!当然依旧没有老弱掉队,虽然有被累的差点跟路边被斩首也不愿走的,终究是没人丢命!一路下来比及昨日死去的病弱之徒有增无减,又平添了许多亡灵孤魂!
“大伙儿记住了,只要掉队就会被别的监军斩首咯!我不希望你们死在自己刀剑之下。吃饱了休息好,别给自己找麻烦”甲元驻扎完毕队伍好训话了。
炆卫小兵开始时的几乎丧失了所有威风与新鲜感。早就丢了小将军的威风。没法跟其他队伍那般抓个壮丁做脚力担负行李。一到驻扎地就卸了装备倘开手脚倒在地上。
老军彪离见着模样,冲上前就使着棍子暴打!慌乱中的炆卫滚到了战剑旁边抽出战剑就削向彪离老军。
甲元正在不远处,见了炆卫使剑向着自己人,一脚飞了过去,这么盛怒之下一踹正中胸口,炆卫顿时口吐鲜血愤怒无比!待新丁欲爬起来反抗时其他几员老军已经操着木棍一阵暴打上前。
这个新兵蛋子居然扔了刀剑这么躺在地上。所有装备已经离身十余仗远,倘若一个逆徒取了战剑斗殴行凶报复,事情就不小了,怎么都是死人。何况出发之前有言在先一度重复装备必须不离本人。
“该死的东西,敢用剑指自己人根本不配入武卒!”老军对着伤痕累累的炆卫淬了口口水。炆卫虽被群殴却被打的有分寸。并没有多严重了去,侧着身子已经万分恐惧的怕这群人继续上前乱棍。对于犯上忤逆的结果老军如此教育新丁老规矩。
箕捡起了战剑和戈托起满口鼻血的炆卫,帮他把装备整齐回去。又多事的警醒他“武卒的家伙事是吃饭杀人的,人死了战剑才离身!”炆卫后悔的低下头,知道自己确实疏忽了去。也后悔自己胆敢用剑削老军。因为如果老军介意可以直接格杀了这个忤逆的新丁。武卒的规制非常严格。好逞威风的年轻根本不明白这群仗剑之人的威风全是剑使到废了钝了砍出来的,但见每个老军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了去。
武卒的规矩其中一条即是剑不离人,戈不离身!一个举动使得新丁顿时洞透了武卒的两条规矩,同时也令其他有想法的人领教了敬畏军规。
随着队伍的行进越来越久越走越远,部队愈发困乏疲惫,官路两边的杂草丛中死人越来越多,行军速度和尸首数量成正比上升,无奈军令如山。雷霆军的掠夺和杀戮越来越深入王地,督军传令部队疾行了去。战争就是如此,没有理由的赶着去送死,不阻止敌军的话更多无辜生灵涂炭。
第四天下午囚军大队人马到了三百里外的军站。这些犯人将在那里领取作战装备和口粮,当然还得领取新的身份凭证~赎罪铜环!只有作战勇猛获得相应敌军首级方能置换掉钉死的手镯配带军队新丁的军牌。
即便奴隶也比这帮罪人有地位,人们并不会再去在乎是因为债务还是作战被俘落得去伺候别人!奴隶因为主人也有了卑微的身价。罪人就是罪人,他们的罪孽并不能因为进大狱消除!人们鄙视这群卑微卑贱的东西。
一入军站所有囚徒别要求去了破烂囚衣,随后光秃秃的人们按队列从一处类似打铁铺的大木屋通过。
甲元同了部下寻了个角落休息。“过一会我们的兄弟就要叫唤的杀猪一般了,竖着耳朵听好了。”箕一边眯酒一边无聊的对炆卫讲。
不一会远处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一群群人排着队从安赎罪铜环的铁匠身边一一经过。然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排排脏兮兮的大木椅上罪犯别要求坐下,然后栓好皮带绑死,铁匠取了铜环套进左手,然后从火炉里夹出火红的铆钉栓入手镯的小洞,狠狠地在按的紧紧的铜环上锤了锤将铜环栓死了去。炙热的铆钉瞬间滚烫了整个铜环,哀嚎声中铜环内侧的手腕顿时皮开肉绽。一个个吓得面色铁青的囚徒就这么怂着肩膀鼓着慌乱的眼神跺步向前。
老军们躺在足够的草场上靠着歇息,用耳朵清点哀嚎的人数算计着时间,箕别有兴致的用手在膝盖上点着节拍默默的陪着炆卫掰着手指计算自己送来的这队人的哀嚎声。直到最后炆卫都的一个手指都掰不齐!少数了一个猪啰的叫唤!
箕的屁股后那个没喝水的囚犯似乎从没说过话。这个牲口似的家伙一路扛着箕的行李光着脚丫子默默的走的一声不吭。
当他木讷的走到了铁匠面前,死尸一般的躺在犹如刑具的木椅子上时军夫似乎看了他傻子似的居然没理会要把他栓起来。
铜环被粗暴的套入了左手腕,军夫架了火红的铆钉对准铜环孔心,一锤子下去,那家伙只是无神的眼睛鼓得更大了一点。
滋滋作响的手腕随着铜环处冒起了一阵烧灼引发的刺鼻白烟,皮开肉绽的手腕似乎并不见得疼痛,这个小伙子凌乱的长发下面如死灰的脸上那双眼睛似乎寻找到了一线神光。不似几天之前那么呆滞了去。他并没有同众人那般迅速将手伸入一旁的药水之中冷却了铜环的热度,站起身来任由铜环烫灼躯体,左手在赤裸裸却结实的躯干旁继续滋滋作响了去。似乎军夫们并没见过不叫唤的囚徒,也并不曾遇见如此年轻之人有这么坚毅之相。铁匠作恶之心顿去,不由心生敬意!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小伙子静静的站到了队伍后边了去,沉静在杀猪般的哀嚎声中!
军站本无路可逃,所以武卒老军们悠闲的等着自己这队人归来,上了赎罪铜环也基本上算得上是兄弟了。兴许不出两日便一起喋血疆场,没太多时间再去区分什么最不罪过了,同样杀害害命,为军为官之者可能杀戮更甚,罪不罪犯的,荣耀与耻辱之间的区别把仅仅是看死者为谁!何况谁为评判一事大有文章,天知道其中可有忠良之辈被诡计心机算计因利益仇恨被祸害冤枉者,历史不免记录众多枉然失意者的这种落魄,除了孤魂也就世间此等人最为无辜了去。
甲元的的队伍回来时已经变成全身黑色麻衣里衬,竹制铠甲披身,手执三尺尖锐丁戈的整装武士。依了军级一个个赎罪囚徒竖起了发髻。有了些军人模样,武卒心中自己是武士,这些人依旧是军人,下士而已。
军站的消息更为灵通准确,甲元已经了解后天最多太阳落山山将接敌应战,一场不对称的杀戮即将爆发。
铜环军锋
“怎么可能少了一声?”炆卫勾着手指计算的精准不误。虽然这个家伙并不识数,却也耐心仔细的数了清楚。
“该不会有人昏死过去了?”炆卫突然扭过头来向箕问道。箕也吧嗒着手指少勾了个人。他并没有回答炆卫的猜测,只是想明白个究竟。关于另一面是怕逃了个兵卒。脱逃者必须死罪,少人的事也牵连军官长。
整队清点完人数后发现并无人员缺失,方才放下顾虑!随后是从兵站领取新卒子的军粮,部队继续开进战场方向。浩浩荡荡的大军树起了鲜艳旗子整齐威风了许多,一洗之前的面目。甲元变得更为严厉,几个老军也依了军规管束部下,比较懂事的人已经意识到身份开始转变,满满心理开始变化。有些人内心是渴望抛弃前生,准备建功立业去拯救自己了。
“我打听到了,是那家伙上铜环的时候一声不吭,据说当时惊呆了那些工匠,说没遇见过这种人”炆卫从队伍前端跑来找箕小声地告诉他这事。箕看着给自己驮着行李牲口似的那个小伙子。粮食水袋和武器加起来五七十斤,这一路走来一声不吭。确实结实忍耐。想象鬼哭狼嚎之中那种咬碎了牙的撕心裂肺的疼他居然没皱眉,不由心底有了看重之意。
炆卫见那家伙已经背附了那么些东西,顺便也把不得不带的杂物将了给他扛着。转头走了远去。那家伙没有资格说话,便默默的又多了几十斤物件在身上,仿佛是头骆马那般低贱又能忍耐,这个头发凌乱的家伙僵着脸!
入夜后扎营,官兵极力行军已经精疲力尽。之前的囚徒因为只许徒手行军,到了军站后起了装备,札甲和武器使得行军变得沉重无比。一大堆人瘫倒在地,死死地抱住长戈不敢撒手,大概是炆卫的教训使得大伙儿都有了记性。
半夜突然飞马来报,甲元所在的两千人马被急令沿河而下,另三千步兵也急调往与武卒大军回合。原来雷霆骑军已经出了伏鸾丘陵地区,正向帝国国都方向极速杀来,前去抵挡的几路诸侯大军不是被抛开就是被杀的片甲不留。此时的平川平原上一片血海,尸体在一个个平坦的原野堆起一座座尸山。十里之外都能看见烽火狼烟之上的鹰隼乌鸦这些食肉鸟类盘旋飞翔,它们已经吃饱人肉在天空消食。
部队抢路的夜路除了老军几乎都无法跟进行军速度,箕有些上了年纪也略感行军艰难。因为他的那个伙计已经是囚军,也便没有再使唤了,毕竟有了武器就意味具备些许身份,倒是那小伙子因为感激箕之前打赏的肉食依旧主动追着箕身后,主动的帮忙背负长戈水囊。这一路疾跑,炆卫已经被甩在了最后面。甲元已经不是那个冷脸的统帅,这种气息他已经闻到了极其浓重的血性,虽然雾色笼罩在发髻上端。
“兴许很多人活不过这场雾消散了,若不是起雾,估计雷霆军行军更快。这雾也许还能缓一缓大伙儿活命!”甲元心里自言自语。一边寻思处境,一边催促大伙儿跟上。大队人轰隆隆的伴着湍流的河水一路跑呀跑。
下半夜的河畔雾色非常凝重,给这支军队起了非常好的掩护。除了两千囚军,大队后面紧跟着一百骑军督军。
这些人首先是督军,他们信不过这些刚释放出来的人真会去跟敌军搏命,关键时候若不敦促指不定一哄而散。不可言喻的潜规则在于人们认为这些人活着不如在敌人屠刀下死去合适。他们残留在战场上逃脱了有可能变成土匪烧杀掠夺祸害弱民!
残酷的监军在队伍前领路,队伍后端不时传来哀嚎,掉队之人被无情杀掉,一群无奈之人咬碎了牙齿奔命的跑。
“要死也死战场上吧,掉了队就完全没有意义没有指望的被屠戮了,打完这一仗兴许捡了个首级有了军功,取了证明和军阶自己人的刀就砍不下来了。赶紧走!”帮箕提戈的小伙子扶起实在不愿再走的同伴说道。拖拽着在微弱的星光中不停估计着。已经有人开始因为这极端至极的行军开始脱逃,投了河里跑去对岸,都被殿后的监军骑军乱箭射杀一通!不时有提在马首的血淋淋人头被用来警醒离队之人,当然也有个把人真就消失在并不是很宽的河对岸。
黎明时分,队伍在一模糊的村落前的栈桥前停止,似乎这里是附近唯一的通道,雾色凝重,根本无法看清楚二十几米外桥的另一端。鸣虫和流水之声掩盖了这两千人的喘息。整个大地一片宁静。行军到天亮了才稍微休息。稍微的停顿睡过去了一大片人。大军暂时没有纪律去约束,当然没人还会在这种身体极限之外还想着逃跑了。
甲元已经摸黑随其他百夫长并同监军骑兵长查看了具体地形后整顿人马布阵。战斗随时可能会打响。因为骑兵的精贵,所以查完地形后决定放置十名哨兵过桥侦查展开一段距离警戒。
箕是优秀的老军,于是领着几个铜环军过了桥向前,炆卫杀敌立功心切甚急也丢了自己的小队跟着箕去了侦查。十一个人缓缓的步入黎明的雾霭那段。长戈的锋芒悄无声息的伸入雾端,随自己的主人消失了在桥上的木板上。
依了甲元吩咐,一旦有情况迅速撤回人员,但必须按安排的那般前进三五百米侦查放哨。
随后不就只听得河对岸一阵鬼哭狼嚎,接着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突然“踢挞,踢挞”的马蹄扣踏桥面的声响,待看清时已经冲过来。一小群骑兵侦查杀入人丛中。冰冷的刀锋从马背砍下粘带着雾水和凝结的血迹冲着尚未反应过来的人们。
顿时一片片人头落地,惊慌的人们也跟着慌乱起来,也就一会慌乱,百夫长急令反击,随之兵士们一堆堆的用长戈把使劲冲锋的骑兵压制住了。在刺和拖拽的过程中胆小的囚犯第一次开启杀戮,随着嘶鸣之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里武卒按阵型把敌军压制回去,往河边推。一阵冲锋之后再也听不见木桥被马足踢挞的声响。
雾色黎明,最后一匹走投无路的战马被逼进了河里,那个倒霉的骑兵被长戈刺了几枪又勾上了岸来时,一双双恐惧的眼睛死定着前面,抓起了武器竖起耳朵应战。慌乱紧张之余,有人突然使劲拽着尸体不放,用戈刺断死尸首级揽在怀里,觉悟过来的兵卒也哄抢尸首。有一阵眼红得杀气腾腾的争夺,这一回这群人是为了铜环而战。更有不惜性命跳去河里拖曳敌尸身之人。要知道首级也是军功也是性命!如果你是骑军,完全不必冒险站在队伍最前端,如果你已经是有战功的武卒并非新丁,也在死囚身后。没有公不公平,只有以命相博寻得解脱!
“那群倒霉的家伙,就这样死了?”抢完了死尸,人们稍微安静后开始惦记那十一个人头还在对岸,兴许割了回来也是军功。当然军规规定不可斩杀自己人的头颅,帝国军队的军人发髻也就那么几种,穿着札甲的尸体万不了取首级,这等同于谋杀,是要斩立决的!
军站穿上装备领取了军资时,各项简单苛刻的军规已经口述和解释清楚。违令者只有斩立决!百夫长监督着一切。
河对岸依旧没有任何声音,这端的队伍又变成了阻击战的口袋阵张开,雾色依就浓重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天亮大亮却依然幽暗,在这幽暗的亮光中唯独照亮的是血腥味,令人感觉浓重的水雾里不断的血气被吸进肺部。
当迷雾中只剩下流水潺潺的声响时众人的神经开始放松。过了河那小队人马已经被人遗忘的飞快,唯独甲元炯着双目在阵前凝视,仿佛要看穿大雾背后的杀戮,他相信所有人不回来也还有一个人能折返,他清楚老军箕的本事。千军万马都没死,这么点人哪能夺取他性命,倒是可能没走桥被人追进了水里泅渡回来而已。
不一会雾色里传来愈发强烈的刀剑撞击声。尽是被剑砍翻的疼痛嘶喊之音。明显有人被追杀却又看不清。大阵仗的脚步声轰轰作响,仿佛要侵压那寡弱的几个声音进河里。势众一方仿佛雾气被推向了河这端一般倾斜涌动而来,越来越近。
众人凝视栈桥,或是军马踢挞之声,或是脚步轰隆隆冲过来,反正恐惧令人感觉只有剑和戈尖的锋芒第一时间割破纱一般的雾帘直抵咽喉。白纱瞬间染成猩红血纱!
胆小的囚徒身体不断往后面收缩,将身体挤进人群仿佛更加安全,尽可能的把长戈往前伸去,万一雾色中冲出什么声音都希望看得见那一刻已经挂在锋芒一端!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跌倒在墙上,耳边传来爬起来的脚步再度跌撞过来的“咚咚咚~!”所有已经警惕了的长戈同时指向声音。那声音一边跌撞一边叫唤。
众人用锋刃围住了被杀的满身鲜血凌乱不堪的炆卫在桥头核心!新丁炆卫在万仞之中呆滞在了青绿的草上。白雾从他身边飘过。他气喘吁吁高呼“救我,杀,杀,杀来了!”他的恐惧令众人一阵紧张。
随后的杀喊之声愈发靠近,栈桥上有一阵急促的脚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颗已经飞过炆卫头顶的首级,翻过的头颅抛进草地时抛出一涟血珠!
那个凌乱的武士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视野之中时腰间还晃悠着四五颗头颅,鲜血把黑色的下裙染得更黑。手里尚不得空余的抓着一个刚削下来的首级血流不止。武卒箕得意而嚣张跋扈的神情淋漓尽致,不急不慢的回归人群。很快就步入了自己的队列之中不似炆卫那般呆滞惊恐。
随着一阵凌乱缓慢的轰隆隆脚步声可以清楚的辨析不断有倒下的身体“赶紧过来,快活命!”箕冲着阻敌之人急吼之时又折身抢救那人而去。
两个人缓缓的退到桥头,一簇长戈挥进!阻住了敌军。一阵杀戮后尸山已经完全阻住了通道。又暂时安静了下来。
声音突然就这么消失了,雾色对面究竟如何谁都不清楚。彼此安静得极度恐惧!倒是流水之音越发声响!哀嚎吱声的人在桥上的尸堆中传来。仿佛彼此在等待什么。
表现最为勇敢的炆卫逃跑最快,暂时捡回一条性命。为了看清楚敌情,箕决定久等一会,也就在这时候敌军骑军侦骑已经抵达桥头杀了起来。待得看清楚了敌情欲脱身时已经没了退路。一阵砍杀后,尚未转入作战状态的敌军追击到桥头时箕已经回阵,庆幸的是完全了解了敌军数量和编制。不幸的几个囚徒刚刚穿上甲衣就阵亡。
“若不得这个小兄弟殿后,估计是回不来了!”箕中肯的说道刚才经历,只在短短的接战中那家伙用长戈撩到敌军指挥,夺了战剑就栓在腰身,挥舞着战戈刺,横拉,倒扣,拽~~!一阵挥舞迫使围上来的敌众让路。几百米虽不是太长,可就这么不断不断的的被围攻时,一个个战友被埋伏在雾色里的战戈撩到了,这小伙儿眼疾手快的见了长枪刺到鼻尖也就那么一晃身长戈一伸又刺回去,橫戈扫来立枪一撞了去抵挡,旋身倒扣长戈,钉了戈尖啄回敌身,众戈拥刺而来的刹那无可抵挡之际又是那么后退一二步,刺完一刹那已经见他橫戈扫杀回去削倒一片敌众~~!一个人且战且退,护着大伙儿后撤,被砍断长戈以后又是战剑贴身杀敌~~~!
杀的浑身血淋,几度退敌,寒了敌胆却又只抓了这柄残剑无以记功!压根儿没取回一颗首级。众人心里又暗自可惜这家伙杀敌甚多却并未取得一颗功名。军规如此规定以首级记功,可惜了好生猛的一场力战换的一身鲜血徒劳的染便战甲。回过神想取得首级时栈桥之上的人头早就被削个干净!
短暂交锋,两军都不敢轻易进攻了,箕把对岸的情况做了报告。于是桥上的尸体被一一抛下了河里,看来武卒这两千人是有了决胜的信心。
天色已经大亮,却并不能远视。人的视野依旧局限在戈锋芒的距离,世界依旧模糊一片。
老军被整训成两个百人纵队,百夫长依旧指挥自己的队伍,只是没有了老军在内,再度抽掉了人手,甲元的对于更是人寡力孤。
铜环军被安排在两翼,两个老军百人队居中,武郡铁骑侯卫的百人骑军依旧最后,并未过桥迎敌接战。
武卒率先攻过栈桥,后续的铜环军接着两边展开,两千军马顺利的在河对岸展开了阵型。骑军殿后督军!从这阵型来看是死战了!敌军居然后撤进了雾中,因为一阵强攻不得,转而准备列队接战武卒!两军对峙,谁都不敢轻动,仿佛都准备待太阳出来后置对方于死地。
铁骑侯卫几骑斥候迅速沿着阵地前一番侦查,战马迅速归队饶回对岸并未见得有损失。
“进攻!”一声令下,百夫长站在阵前领着方队向前,两纵列队缓缓的向前推进!
浓雾有所消散,但也就是阳光下三五米的视距!戈的锋芒七十度斜刺入雾里向前推去!
“军功就在前面!斩敌军首级三人者,著为武卒新丁!杀!”一声怒吼纵阵进去缓慢冲锋阶段,轰隆隆的整齐脚步缓慢带节拍的震荡空气之中厚重的白雾,也跟着荡漾起来,随着节拍似云一般一股股滚荡开来向前推去!
百夫长将队伍带入冲击阶段时退到方阵一侧开始监军,队伍自动极速向前冲击而去!随着脚步节拍,一层层雾浪也跟着节奏的滚动同时有节奏的怒吼也“吼,吼,吼”的从喉咙里发出来。愈发变得雄壮,最后变成呜啦啦的一声不绝的吼声跟着戈尖刺入对阵。仿佛薄雾背后的一切并不恐怖了!
两个纵队冲锋向前,带着恐惧最后挣脱进迷雾之中砍杀时两列纵队已经展开杀戮,百夫长们从侧面转出,置身本队后方监督逃兵。随着队伍推进,并不曾见得一个脱逃之人。没有视野,阳光下的迷雾中一阵阵刀枪剑戟的撞击,一声声不间断的哀嚎倒地声!
买个少年在千军之中已经几度恐惧,一根根战戈刺销拖拽冲破迷雾击倒他身边的人,若非他身手好些也早已挂倒在地。最困难的无外乎恐惧阻止了脚步,而背后的脚步居然恐惧的催促人舍命向前。有人没能明白出路即是血路只有把前面雾里出现的任何妖魔鬼怪还是人马刀枪都劈砍了干净才得以活命就已经惶恐万分之中毙命。
是的,这就是你死我活。背后的脚步威胁你向前冲,后背的戈芒顶着你的脊梁骨!稍微缓慢半步就被自己人戳个血窟窿!
当你你能被本能趋使的处境之中所经历的一切无需思索,思考时吃饱了歇息的猛虎干的事,据说是帮助消化胃里的弱肉!
那个少年睁大了眼睛时恐惧,是惊慌,是绝望里抓住的战戈使劲刺拽的打击!雾里的哀嚎给了他希望,随着不停倒下的敌我身躯已经忘了还想什么该期待什么。
一阵阵喷薄的鲜血从戈的尖尖喷出来腾射进雾气粘黏在冲锋向前的人战甲上,恐惧而又暴虐的脸上,一股股血腥连同雾气被收入起伏汹涌的肺里,被飙入不断用狂吼宣泄恐惧的血盆口舌之中。
快结束吧,已经不再有力量驱动沉重的步伐向前,手端的戈越发沉重。并非大雾,已经眼睛迷离,仿佛看见的不是白色的天地,也得红色的血腥杀戮,是个昏沉沉欲坠的混淆境界。
快来一剑看不见锋芒的利刃削过喉咙,据说可以感觉到一股热流喷薄的声音,在温暖和昏昏欲睡中回归山林,他渴望回到那片与战争无关的山野深林!他甚至希望后背的戟就那么一个撞击穿刺了他的后心。这样他就能回到他安静的世界守在阿爷的身旁从此只与日夜星辰做伴,在神山的怀抱永远安息!
小伙子越是胸口喘喘,越是抓紧了战戈向前,向前冲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在足尖,走不动了就别走了!”他本想用干渴得冒烟的喉咙吼出心声。不想根本没有一丝口水滋润他的话语。即便是不断撒在脸上的血也是那么迅速的干涸了一般,不由得随着舌燥他舔了舔流下来的鲜血。欲借此缓解些什么。
根本无法辨别战场的情形,尽管觉得肩并肩的就是同胞吧,把衣服不一样的都砍翻便是!你跟着我,我跟着你,大伙儿求生成了唯一的动力随着最锋利的矛头向前,向前,向前。不断倒下倒下,不论敌我的倒下。
也不清楚战戈刺进了多坚实的躯体,居然再也拽不回来,小伙子越拉扯越吃力。突然一柄战剑劈砍过来,小伙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欠了欠腰身。战剑飞过后端,一旁的战友被斩首。紧接着又是一个鬼刀回砍,那个异常凶狠的敌军有追砍过来。小伙子斜戈横档,战剑毫不费力的将木柄连同附近的两个士卒削了。
本能的竭尽平生所有力气,他把手中半截残木刺进了那人铠甲侧面的腰身,小伙子将力气带着身体灌倒那人在地。
累累尸体的草地上,人们还在奋力向前。属于他唯一能动的也就双眼,他紧紧的抓住木柄使劲摁,那个勇士拉扎着胡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愤怒至极,他再一次想挥剑斩向年轻人却发现自己已经乏力。似乎血随着木柄洞穿的伤口在他体内乱窜,昏昏欲睡的感觉宁息了他所有的意志,他开始变得安详,好似享受,慢慢的安静的闭上眼睛。
狂乱如冰雹的脚步踢挞着小伙子的伸入向前攻击。突然有停下来的脚步,那双眼睛狠狠地从队伍的后方盯着他。那显然是双识得他的瞳孔。从哪眼睛里读出的却非善意。在众人杀向前的脚步中,那双缓缓迈向前的腿靠近过来。
小伙子着实无力动弹,当直觉告诉他这什么事时他尝试拾起刚才死在他身下那人的战剑,他却并没有了力气把手伸向一尺外的地方。这是个没有了翻身力气的家伙。
那个消瘦的脸冷冷的举起剑,朝着地上尸体里喘气的喉咙,砍了下去。小伙子看着战剑的剑锋印入眼帘~~~。
剑锋点在草间,那人恭腰一剑砍得并不利索似的,在咽喉一侧只是坠落的剑锋在小伙子脖子上带过划出一条小口子。随后那人一栽到,附在了他身上。
一只脚过来踢翻了他身上的死人,那也是一张布满鲜血的脸。仿佛大雨瓢泼过他一般浑身湿透了血中。那个高大的身躯右手擎着残破的剑,伸出血湿湿的左手拉了小伙子一把。从此小伙子心里记住了这对刚毅老练的眼神!
那个三十出头的壮士随即捡了起来敌军的剑交给了孩子。随即又冲去人群里去!喘了喘气,气息调整好了,那孩子也跟着汉子的身躯杀去。
铜环军杀入敌阵之时两百余人的武卒并没有在最激烈的那一刻攻打头阵。武卒长督促完部队冲击攻入敌阵后武卒才分展在两翼并杀围剿敌军,桥后方的百余骑军始终未动,足够的精锐,是不随便牺牲的。
在双方最困乏疲惫的时候,武卒生力军极其迅速的斩杀而来。先是长枪刺杀,然后紧身时弃了长戈用武卒最擅长的战剑格斗!
晨光驱散大雾清晰了草地时,尸体和鲜血铺满河畔,高头大马这才悠悠晃晃得意的踏过了栈桥。马蹄踩踏在乱尸丛中,饶有兴致的铁骑侯卫用长枪扎刺已经无法动弹的伤兵。他们并没有利用骑军优势追击溃散的敌军。
武卒最后的绞杀之下,敌军尸体向后伸延了一两公里。清点人数时两千囚徒,能动弹的也就三百不到。从未经历如此血腥杀戮的小罪犯在死人堆里呆滞,哭泣,更多的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尸体堆里瘫着!
小伙子剑下得以生还,多亏了那个在死人堆里翻来覆去的高大男子。
小伙子呆滞在没有血洗的草地上发呆,青草尖尖冒着晶莹剔透的水露,在阳光中五彩斑斓。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人不停的从敌人身上捡起一柄柄战剑,栓缚在他最后冲锋时斩杀的骑军战将那缴获的马匹上。一会儿拧开尸体里收来的水囊,拧开了喝一个,有些收拾在马背,不合意的扔掉。刚才如狼的英雄这一会跟鬣狗一般寻觅着尸体里的食物!
小伙子再度缓过气来时也赶紧抢进尸体丛中拾捣食品,水囊和完好的战剑。他觉得自己该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情开始帮忙搜罗刚才那人拾捣的一切金属和事物!
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被歇息好了的人削去了头颅!囚徒们开始疯狂的削切首级,疯狂的争抢尸体。疯狂的寻觅军功!活下来,一切都是你的。他们指望手里的头颅去掉左手的铜环。也能在后续的作战中跟武卒这样厉害的队伍最后一刻杀向前。总之经历了最为艰难的求活以后剩下的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有利益的去继续活下去。
高高在上的骑军将领用剑一划“这边的尸首敢动者,斩!”
纵然愤怒无比,却没人敢言语,已经死了这么多了。这就是贵族!那些囚徒能活命已经天意,于是去了另一端豺狼般收拾着什么。
战争就是这么残忍,太阳出来之前,天昏地暗恐惧无限,迷雾之中性命交由苍天也不理会,万死不辞的苟活之后还需看着那些锦衣大马剥夺一番。纵然愤怒,看着曾经熟识之人已经横尸草地时自己站着可是万幸。
活着的人打扫完战场后退回了桥那端的村庄,空落落的大村成了活人的营地。一战下来两千人成了两百人,加了武卒和骑军不过六百人驻守栈桥阻住交通!
河对岸草地上无人收拾的近五千尸体被飞禽野兽啃食了几天之后恶臭异常。这就是战争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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