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仙》： 神秘书信

第一章 神秘书信

林中灵看着眼前泛黄的一纸书信，陷入沉思。

这封信是刚刚从学校收发室拿到的，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见此信后，务必到红土崖的草顶子山。”

真是莫名其妙！

且不说这行字是多么地没头没脑、故作高深，单说这字迹，歪歪扭扭，分明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笔——

别人写的字，丑不出这种风格。

左右分家、大小不一、横竖不齐、诡异的连笔……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把这些特征合而为一，所以说……

有阴谋！

不是，那个……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信纸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常见的稿纸，印象中自己只有在小学一、二年级才用过，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会连笔，写的字跟现在不是一种丑……

这是哪个神经病模仿我的笔迹来整我？

这是哪个大师连我的笔迹都能模仿？

林中灵心中接连冒出两个疑问。翻到信纸背面，他发现还有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涂鸦，红黑错杂。

“啧，都什么年代了，还交笔友，真是个土包子。”一声嘲讽打断了他的思考。声音清脆可人，朝气蓬勃，只是内容却满满的都是敌意。

林中灵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尹筱雪。

尹筱雪是在高二分文理班时跟他分在同一个班里的女生，也就是育英中学高中二年级十四班，她是班里新上任的生物课代表。自从分完班之后，他就跟这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如何都不能互相理解。

起因是一次在走廊里的邂逅。

那天的天气比较热，走廊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用来降温的水，其中一小洼刚好被疾行中的林中灵踩在脚下，然后他就华丽丽地对着迎面走来的尹筱雪来了一个平地前趴，双手也本能地伸向对方的胸口，情况真是大大的不妙！

好一个林中灵，毕竟是学过第八套广播体操的男人，一个伸展运动第二式就把双手收了回来，前趴的方向也做出了调整，改成了侧摔。但意外就在于尹筱雪的反应也不慢，在看到林中灵趴过来的瞬间敏捷地向旁边闪了一步。于是……

“咔！”

“嗵！”

第二个声音是林中灵倒地的声音，第一个声音是他的牙齿与钢圈碰撞的声音。

你说哪儿来的钢圈？那谁知道……

由于撞击得过于猛烈，面部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暖暖的温柔已经完全被牙齿的痛感所遮掩。

“真硬！”林中灵抬头看着钢圈，感慨了一下这东西的硬度。

“你！”被牙齿和口水袭击了重要部位的尹筱雪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她颤抖地指着林中灵，刚要说些什么，就发现了周围聚集过来的视线，于是她握紧了拳头，匆匆地离开了现场，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林中灵一眼。

“咋、咋了？”正准备道歉的林中灵一脸茫然，然后像是反过了味儿来似的，对着尹筱雪的背影解释道：“我说的是地砖硬！是地砖！”

他的声音特别大，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而视，刚走开不远的妹子也猛地一个踉跄，再次转身时，眼里已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总之，自从那次开始，尹妹子隔三岔五就会趁没人的时候找机会挖苦讽刺他。

不就是因为一些“小误会”么，咳，何况自己也是有道歉的诚意的，老这么讽刺，让人怎么鼓足勇气承认错误？

“……这是上个世纪的稿纸吧？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寒碜的东西了，是泡过高浓度的尿酸吗？都黄成这样了还拿来用……不过这颜色跟你也是蛮配的。”

回忆中止，尹妹子的吐槽也在继续，不以林中灵的意志为转移。

这咋还不依不饶了呢？

你、你是不是以为咱不敢跟你动手？

是的，不敢。

所以他决定动口：“我就黄了，你能怎么着？我不光黄我还暴力呢！”

说着他耸起膀子慢慢逼近尹筱雪。

只见对方不屑道：“你黄就黄呗，绿了我都不管。你看你的肩，你说你多耸？再看你的脖子，细得跟女生似的，耸肩能把你的脖子变粗吗？变粗有什么用，学公鸡吵架炸毛吗？你这是天天在家看动物世界吧？告诉你你这套对人类根本就没有用你知道吗？”

在尹筱雪说到一半的时候林中灵的脚步就停下来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不是因为讽刺的逻辑太深奥，而是因为语速。

这难道就是连珠弹幕攻击？林中灵悚惧。

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呃……要不是因为你语速太快哥跟不上……不对不对，嗯，要不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今天这事咱俩没完！

林中灵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决定暂避锋芒，躲开这个疯丫头，所以他借着上课的铃声匆匆地遁回了教室——两人的座位还是蛮远的。

不过……

上课时始终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盯着林中灵，内中饱含着恶意。

反正也习惯了，林中灵自我安慰。

“……孢子生殖分为有性和无性两种，这个我们在上堂课已经讲过了。常见的就是一些孢子植物和大型真菌，说到大型真菌，跟你们聊点儿题外的，你们知道我们吃的蘑菇是真菌的什么部位吗？”教生物的孙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试图调动课堂气氛，“尹筱雪同学，你知道吗？”

“子实体。”尹筱雪的回答非常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尹同学说得对，是子实体，子实体是做什么的呢？它其实就是真菌的生职器官。所以说以后再吃蘑菇的时候，想到这里你们会不会有点儿排斥？”

班上的一部分同学发出哄笑，不过林中灵并没有笑，他只是突然觉得这个知识点非常的有趣：难怪蘑菇跟丁丁长得那么像。

“老师，子实体如果被割掉，会不会再生？”林中灵举手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哈哈哈哈～”这一次的哄笑显然比上一次要更加热情饱满，哄笑中还夹杂了一些嘘声，把现代中学生友好的学习氛围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教室另一端的尹妹子却显然不在这个行列，只见她杏眼圆睁，贝齿轻咬：“这个臭流氓！”

孙老师不以为意，让同学们闹了一会后，才微笑着答道，“当然不行，不过子实体虽然不能再生，但只要菌丝还在，在环境适宜的情况下，就还会生出许多其他的子实体……”

第二章 都市传说

“哎，你说蘑菇要是成精了，是变成一个超大的蘑菇精还是变成无数个小真菌精？”下课后，同桌老乔扭头问道。

“我觉得吧……”林中灵为了“回应”老乔的期待，特意拉了个长音，“你特么应该少看点儿小说了，你这么精神病你女朋友知道吗？”

“我这多专业的一个问题啊！”老乔不乐意了，“你想，蘑菇这东西本来应该是一个整体，但又偏偏由很多小生命组合而成，这要是成精了得是什么模样？”

林中灵闻言有点儿发愣：是啊，那应该是什么模样？

“乔氏超巨型杏鲍菇，人称大地晨勃……”林中灵表情很是认真，但在发现老乔脸色不大好之后，换成了试探性的语气，“因第一发现者姓乔而得名？”

老乔突然觉得自己想杀点儿人。

“巨型杏鲍菇？”后座的小萝莉刘云馨突然插话道，“你们在聊最近大火的都市传说吗？”

“什么都市传说？”两人同问。

“这你们都不知道？”刘云馨有点儿惊讶地看着林中灵和老乔，“最近新闻报道过很多啊，最近半个月，世界各地陆续发现很多体型明显异于同类的生物，田鼠啊，哈士奇啊，玉米啊什么的，中国网友都在调侃，说这些东西是成了精，不过我倒没听过你们说的巨型杏鲍菇……”

“……”

“……”

“对了，据说还有一些怪物身上有多种动物的组合特征，超凶！”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事！”老乔神情严肃，“我表哥不是在警察局上班嘛，听他说前天晚上在北江公园里冒出来一个鱼脸人身的怪物，有两米多高，当时的目击人有三个女的，都吓得不轻。结果昨天我哥他们大队在那找了一天，连个影都没看着。我哥说因为调查结果还没定，而且怕传出去影响治安，就把这个消息封锁了，不过我妈让我别相信我表哥。”

“你都这么大了，还靠你表哥逗你开心。”林中灵撇撇嘴，“要不是他在逗你，那就一定是那几个女的被什么东西给吓着，记忆错乱了。”

“谁知道呢，反正小心一点儿比较好……”老乔说着说着抬头望向天花板——

总觉得，表哥说这个的时候，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很快又上完了一节课，林中灵跟小伙伴们一起下楼放飞自我，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封疑似“恶作剧”的信，之前没有花时间细细甄别，现在回想起来，纸上的墨迹也颇有几分年代感，并不像是匆促间写就的。想到这里，他再次把信掏了出来，认真查验了一番，还用手指肚在信纸上来回划了几下，然而在他的手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墨迹。这对于没有痕检和鉴定知识的林中灵来说，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招数了。

“你的厕纸怎么那么黄？”身边的老乔描了信纸一眼，“难道是重复利用？”

重复个毛线！利用个球！你那满是震惊的疑问脸到底几个意思？

“老乔，你知道吗？我家其实超级穷，我从小连卫生纸都用不起，上一次……”

“停！你赢了！”老乔败退，后面的句子他怕他受不住。

放飞自我的时候，林中灵想起课堂上生物老师对自己的启发，开始回忆杏鲍菇的形状和大小，并跟自己的工具进行实际比对，这时候老乔突然道：“哎，你知不知道咱们班上多了个大人物？”

“多大？还有人能跟尹大小姐比‘大’？”

“我去，你怎么知道我要说她呢？”老乔震惊了。

林中灵嘴角抽搐：我就顺嘴吐个槽而已……

“我知道个毛线球，我说的又不是这个‘大’，快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让我死个痛快吧！她到底是哪个组织派来的杀手？”

“是不是杀手我不知道，”老乔速度比较快，提着裤子又点起了一支烟，说得慢条斯理，“只听说是德祥实业董事长的孙女，女生那边传出来的。”

“兄弟，莫非你就是人称江湖百晓生的……”

“别贫，说人话。”

“人话……好吧，你开特么什么玩笑，这不是漫画剧情吗？那个什么什么董事长，什么来着？”

“德祥，制药业的龙头，不谢。”

“是是，那个什么头的孙女，她为什么要来咱们学校？！”

“咱们育英中学最大的股东就是德祥实业啊，你不知道？”老乔这回彻底被震住了。

“等会，我捋一下……”林中灵神情有点儿发木，“你的意思是说，凭我和大小姐的关系，我马上就要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被凌迟处死了？”

……哥哥，不贫你能死是吧？老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留下一道烟灰：“麻痹！烫烫烫、好烫……”

回到班里，林中灵再看尹筱雪，一下子感觉就不一样了，之前因为一直在躲着这小妞，还真没仔细观察过她，现在回头再看，他发现尹筱雪根本不止是漂亮的问题，这满身的铜臭简直太有气质了好吗？！

就这样，在思考那封神秘信件之余，他偶尔还会面带谄媚地跟远远望过来的尹大小姐对视一眼，他想传达的本意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老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再计较。结果因为想表达的意思太多，导致五官扭曲，反倒把尹筱雪看得惊疑不定：这货莫不是疯了？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是高二，所以放学时才晚上八点十五，比十点零五才放学的高三生要轻松得多。因为家离学校不算太近，同时也为了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没有选择住在学校宿舍，而是租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小区南侧是一个体育场，西北两侧则被清江环绕，所以虽然老旧，却甚是幽静。

跟小伙伴们分手后，林中灵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仍萦绕着信件的谜团：老旧而发黄的信纸，干涸的墨迹，奇怪的涂鸦，跟自己神似的笔迹……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一个可能会改变他命运的大秘密。

沉思中的林中灵并没有发现，在离他不远处的街角，有一道高大的黑影正尾随着他并悄然接近。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