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者日记》——指尖妖孽

第一章 终结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早已油尽灯枯的世界，像玻璃般破碎，渐渐滑落向虚无的深处。

每一道碎片上都还残留着生灵们不甘的遗愿。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若有实质一般，在黑暗中凝结成一条条阴晦的线，它们如同密密麻麻的触手一般，向着世界仅剩的核心涌去。

Verity的更新警告在眼角闪烁，不断跳动的数字在提示着我仅剩不多的时间。

这个故事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我在黑暗中茫然无措。

空气中，唯有我那干涩嘶哑的声音在回荡。

这段时间，它发出来太多旁观者本不该有的悲泣。

不会就这样结束！

我一边告诉自己，一边向着残存的领域走去。

迈过残破的大地，再往后是整个世界的核心所在。

蕴含真理的“此世之间”就在这里。

然而这里也非常破败。

入目皆是废墟，让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大概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最初的崩溃是从此世之间引发的。然而如今这里却算得上目前整个世界保存最完整的地方。

不值得意外，毕竟此世之间是世界的核心，支撑根源和规则的房梁。

不过比起曾经的美轮美奂，现在的它只能算是行将木就的枯枝败叶，腐朽的不能在腐朽了。

记忆中那片唯美的如同镜湖一样的海洋已然干涸，脚下的大地更是龟裂出无数条缝隙，让人望而生畏，忍不住担心一脚踩下，整个大地会不会直接塌陷？

曾经高悬于半空的天秤之钟早已坠毁，残破的石表外壳下，唯有钟表的指针还在不甘地走动，嘀嗒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有节奏的作响。

由世俗生灵的祈愿和执念所化的丝线消逝不存，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丝线所交汇而成的人性之网。

那张网是真理本身。代表了至善与极恶分界线的天秤，区分人理边缘，聆听万物之音。

也有偶尔孤独的片刻，会像母亲一样注视大地，试图拯救每一个迷途的孩子。

不过，它可能没料想，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打碎。

我慢慢朝前走去，最终的核心就在那里。Verity的时间提示已经进入倒计时，大概还有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就会被踢出这个世界。

但是，还有一个人想要见见。

他应该在“真理”的身边，此世之间的最深处。

敛去所有神光的球体悬浮在半空，仅剩的一点神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注意到它的身边还环绕着一点的丝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断消失。那代表着这个世界仅剩的活物在不断死亡。

此世之间是世界的核心，真理是此世之间的核心，而它则是真理的核心。

名叫白琉的年轻人就在它的身边，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它。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发呆而已。

我慢步走到白琉的身边。看到他的样子，微微有些担心。

在接连失去挚友，家人，爱人的打击后，又亲手打碎了所有人的期待，将这个世界送入深渊……

他……之后会怎么样呢？

白琉是这个故事乃至于这个世界的主角。

关于他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见证。甚至于，我等同看着他长大。从一个六岁小男孩，渐渐成为一个城市的守护者、一个国家的守护者、一个世界的守护者。

然而见证的越多，我就越难以理解。不解他的想法，更不解他的命运。

这是个怪物，温柔而寂寞。

我踌躇了片刻，抬起右手去触碰他的肩膀。如预料般，我的右手毫无阻碍的穿透了他的身体。像融入水中的特殊粘液，只在表面荡起了一层涟漪。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形式，虚无而空洞。不会被任何人看到，不会被任何东西检测到，这世界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像再看全息影像，一部远超现实世界科技水平的电影。

但是，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戏剧。那播放这部电影的仪器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如同我现在做的事情。

融入白琉身体的手掌正源源不断的为我传达他的想法。

这是Vertiy的功能之一，我可以通过它进入目标的身体，获得目标的想法、记忆以及心理状态。

不过，这项功能并非随心所欲就可以使用的。它有很大的限制，且限制不明。

多数时候能不能发挥作用全靠运气，多次使用后隐隐发现它似乎是在特定情况下才能成功使用。

但是无从查证，更无从测试。

时间还剩两分钟。

我略作犹豫后，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读取白琉想法的工作中。

下一刻，有空灵的歌唱声从远方传来。

“蝉时雨化作淡墨渲染暮色……”

“渗透着勾勒出足迹……”

“欢笑声随漂浮……”

“隔着窗……”

断断续续却异常孤独的歌声在黑夜里奏响，迎合着满天风雪，显得整个世界更加清冷寂寥了。

《世末歌者》，洛天依。

熟悉的歌声，熟悉的场景让我呼吸一滞，内心忍不住刺痛。

这是永灵种降临前的景象。法则逆乱，规则颠覆，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光。

那时候我看到整个宇宙都陷入了死寂，连太阳都没有办法点燃一线光明。

在这样的黑暗里，有长者在燃烧。独属于他的续命能力接掌了诸天强者们的意志，将所有人的生命力倒灌给了真理。

为这个世界续上宝贵的一秒。

圣灵们在虚无中点燃了自身，黑暗中有光明铺展而出。四面八方的星星点点连成一片，最终照亮了整个世界。

在这样微弱的光辉下，我看到了白琉。他站在一道散发着微光的雕塑前沉默不语。

圣灵们生前就已经看到了永夜的到来，将自己的身体化为雕塑，目地便是在这个时间点燃，照亮世界。

白琉面前的便是其中一个。

他是白琉的挚友之一，同样也是白琉的授道恩师。从雕塑留下的痕迹来看，他并不年长，眉宇间自有一股贵气，高不可攀。

他自称秦政。据说很久以前做过皇帝，大家都尊称他为“始皇帝”。

因为某些原因，在华国某个地方沉睡了千年。

如今又从沉眠中苏醒，用自己的双腿重新丈量了华夏，用双眼见证了新的世界。

最后，他就站在这里，以始皇帝之名凝结龙脉，重新铸造了玉玺。

代表了华夏数千年来的历代皇帝们，认可了白琉的身份。在诸族强者的窥视下，将打开里世界大门的钥匙交给了白琉，随后化作了圣灵。

我还记得那天。

他站在这里隔空指着各族强者，眉宇间尽是讥诮：

懦夫！

他负手而立，在风雨中化为雕塑。却又在数年后点燃了自己，为永夜撑起了第一束光明。

不止他一个。

我抬头望去，通天教主娇俏的身影盘膝而坐、玉帝如来两大至尊如同太阳和月亮高悬天际，七十二圣人化为了漫天星辰。

元始天尊潇洒的身姿也被携刻在了光明下。慈悲的地藏是大地上最耀眼的明珠，西方同样有着无数神明敛着仁爱普照大地。

路西法的翅膀定格在半空，奥丁笑望着飞来复仇的猴子。

他们是这个世界第一次破灭后的幸存者，带着自己的族人苟且于地球的弹丸之地。

现在世界濒临崩溃，无路可退的他们为了文明传承的延续做出了最决绝的姿态。

他们一度把胜负压在白琉身上。

然而……

谁也没有想到拔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正是白琉。

七十二圣人将自己的命运沟通真理，才为这个世界延续了数千年的时光。

直到白琉出现，他们才得到片刻解脱。然而希望冉起之后，最终只有绝望的存在。

笑话么……

“白琉，你都做了什么啊？”风中，有女子的悲泣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有些惊讶。洛子妃？她怎么还活着？

蹒跚而来的女子面容憔悴，那双如水的眸子有些红肿，似是刚刚大哭过。

若无意外，她理应是白琉的皇妃。

双目无神的白琉听到声音微微侧目，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四周的场景虚幻了起来，冷冷的冰雨淅淅沥沥。

我突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白琉的记忆，而是他的回忆。他在愧疚，辜负了心意的愧疚……

孤寂的长街外。

不远处，青年男女相拥跪于长街前，长剑将彼此的心脏串联在一起。

华发无力的沾在额前，空气中只留细细地低语：“宁雪，你说我们就这样死了多尴尬啊。”

“只要度过永夜，我们就是新世界的开国元勋啊。死了多不值。”

“我死了，琉哥会不会难过啊？”

“明明现在是琉哥最需要力量的时候，我却掉了链子。”

“琉哥……一定要赢啊。”

“反正我只是这本故事的龙套而已……”

“宁雪……”

“宁雪……”声音渐渐虚弱起来了。

“你真蠢，扑…过…来……干…嘛。”

“宁雪……我喜欢…喜欢…你…你…啊！”

白琉的先锋将军，自嘲为世界的“首席龙套”，被所有强者尊称为“白鬼”的楚白和他的心上人死在了长街前。

冰冷的暴雨将这对情侣洗刷了三天三夜。

白琉没有为他流一滴眼泪。

画面回转。

风雨雷霆在天地间化作一条长线，白皙的手指搭在背后轻轻合上剑鞘。与怀中的美人一起在黑夜中化为石像。

身后的千里之外，一袭长衫及地。数十道年轻身影躬腰行礼。

“儒家弟子恭送大师兄！”

儒家陆琅环携医家传人华云慈阻敌于世界之外，力竭战死！

陆琅环是他最好的朋友。

白琉依旧没有动容。

回忆随着他的身影前行，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青年面前。

同样的相貌，同样的眯眯眼，带着同样温和的笑意，穿着同样款式的礼服。

一人白，一人黑。

宛若双生子。

熟悉的人为了区分他们，将白琉称作琉哥或者小琉，而他则被称呼为“小白”或者“小白哥”。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

各种意义上来说，白琉都是外来者，小白哥才是这个世界的白琉。

此刻，小白哥正躺在白琉的怀中，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其实一直都很佩服你。”他的声音软弱无力，柔和的像一股微风。“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到一个普通少年会有这样的心态和能力。”

“刚刚交换的时候，面对璃儿确实有些手忙脚乱。洞察真理可以复制和优化一切，却无法做出璃儿喜欢吃的食物。”

“那个丫头又是那样的讨厌世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白璃是白琉的妹妹。两个世界中，同样各有一个。

白琉静静地听着小白哥诉说过去，他不在妹妹身边的那段时光，随着小白哥的倾诉一点点的铺展出来。

“小琉。”最后，他轻轻地说道。“为了这个世界啊，大家付出的代价够多了。以后无论怎样，一定要守护住它。好不好？”

白琉微笑着点头。

于是，小白哥兵解了自己的身体。化作光点，为真理奉献出了最后一丝气力。

再度前行，道路的前方躺着的娇俏女孩儿看到了他。

露出的微笑如同山花一样烂漫。

“哥哥，小璃等你好久了呢……”

白琉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在她面前停留，向着更深处走去。

画面逐渐紊乱了起来。

“是璃儿做的呢……”

“哥哥要杀了我吗……”

“嘻……谁让他们和哥哥那么亲密……”

……

“带着资料走，永灵种的实际战力和预估不对等。这情报比我重要……”

“敢打扰到我女朋友，你死定了……”

……

“在下颜如玉，见过社长……”

……

“你师父天人之姿也未能闯过情关，姬掌门觉得自己可以？”

“你喜欢白琉对吧？”

……

“白琉哥哥……无论多少次，塞西娅都会回来救你的。”

……

“第九圣徒苏玥……”

……

嘈杂的声音和画面像接触不良的电波时断时续。我感受到了白琉的痛苦和不安，他本就崩溃的情绪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蔓延了。

我跟在白琉的身后，随他走过那些诸多事件中哪怕只发生过一起，就足以让普通人绝望到自杀的记忆。

最后，我们的脚步停留在了一颗梅树前。

胸襟染血的少女倚靠着梅树，苍白的脸色诉说着她并不妙的身体现状。

这是白琉的妹妹，名叫白璃。

看到白琉过来，白璃那双从出生就看不到光的眼睛骤亮，泛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神采。

她的生命力正在疯狂流逝，却支撑着自己一边咳血一边向白琉憨笑：

“哥哥，能看见你真好。”

第二章 开始

“永夜之主……”

“璃儿杀掉它了呢。”

“咳咳……璃儿很厉害的吧？”

嘴角还噙着鲜血，微微仰着的头却活像做了好事向家长讨要奖励的小孩子。

白琉颤抖着双手，英俊的面颊上血色全无。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妹妹的发丝，内心的绝望终于达到了顶峰。

积郁的情绪在这一刻像烈火一样燃烧了起来，由内而外灼穿了整个世界。

“咔嚓……”

我从白琉的回忆中苏醒，真理的核心终于耗光了所有力量开始碎裂。

同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也都开始闪烁不定，仿佛程序出了BUG的方块在我的视野中时隐时现。

Vertiy的时间到了。

片刻后，空间乍然破碎。电脑风箱运转的声音重新涌入我的耳朵。

整个世界的生机再度充盈了起来，没有孤零零的绝望，没有空洞无声的死寂。

周围的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得救了！

我想。

……

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干涩的咽喉提醒着我或许该找杯水喝。

但是，我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精神都提不起来。

太累了…

寂静中，洛子妃嘶哑的声音还在脑海里轮番回荡：

“白琉，你都做了什么啊？”

白琉？呵呵呵呵……我忍不住低笑起来。

他没做什么啊，

只是……

毁灭了世界而已嘛！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

次日，我从睡梦中苏醒。

疲惫的精神勉强得到了一丝恢复，只是嗓子有些刺痛。

起身在厨房找了点水喝后，我又没了多余的事情可做。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心情始终无法从愁苦中解脱出来。

恍恍惚惚中，我又一次望向了自己的电脑。那个绿叶图标下写着“verity”的软件陷入了诡异的灰白色。

这代表着这个中文含义为“真理”的神奇软件进入了无法驱动的状态。

至于原因……（摊手）我也想知道。而且，相较于它无法驱动的理由我更好奇它是如何驱动的。

Verity是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中，突然出现在我电脑上的。

在电脑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它文档，而令人惊惧的是：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看不到它。

它似乎是一把联通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将我送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常年混迹起点阅文的我一开始激动坏了，以为自己开启了什么主角光环。但是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原因无它，在Verity的世界中，我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既无法干涉这个世界的一切，也无法被任何人察觉观测到。

关于verity中的世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还是是某种黑科技所制作的类似于虚拟现实VR的仿真电影，我无从判断。

因为当它运行的时候，我身处的世界变化与现实无异，五感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虚拟与真实的界限。

只是如果它呈现出的影像真的只是一部电影，那仿真程度也太吓人了点。

然而反过来说，如果它是真实的世界。我的存在方式就充满了迷雾。

这就是最大的矛盾之处。

在Verity中，我既不会被人看到，也不会被人触碰到，更无法以实质的方式接触到那个世界中的一切。

整个人在世界上都是虚无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留不下一丝痕迹。

而在Verity所交汇的世界中，我拥有人类正常的情感思维，却不会感到饥饿、困顿、恐惧以及…孤独。

包括离开Verity，回到现实之后，我的身体也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这一点的确匪夷所思。

而故事的开端就是在这样一款来历不明的软件主导下展开的，哪怕时隔多年，我对那时发生的一切仍旧记忆犹新。

那是……

命运的起始！

……

暴雨渐渐停歇，漆黑的深夜里有雷鸣声轰隆作响。阴郁的天气仿佛一块重石压在心头，令人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咔嚓！”

房门轻轻错开一条缝隙，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上微微用力，尽量的避免制造出更大的声音。

“哥哥要出门吗？”有疑问在身后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

搭在门把上的手指有些僵硬，白琉眯着眼回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嗯，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闪电从夜空中划过，明亮的火花点燃了房间内的阴影。一瞬间的光明照亮了白琉俊秀的面庞以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娇俏影子。

“吱嘎。”轮椅发出一声轻响，少女从墙角边滑了出来。“要抛弃璃儿了吗？”

白琉错愕了下，有些无奈的走过去手指温柔的弹了下妹妹的眉心：“小丫头每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顿了顿，他说：“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大概天亮前回来。”

白璃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片刻后，轮椅重新滑入了黑暗之中：“要快去快回喔。”

白琉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颇为宠溺的笑了起来：“好！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而白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转身推门而出，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女孩儿伴随着轮椅转动的声音出现在了窗前。一双硕大的眼睛里却没有常人应该具备的灵动和明亮。

幼年一场意外，命运夺走了她的父母的同时，也剥夺了她的光明和自由。

伴随着屋外的风雨，窗前的她“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哀愁和孤独。

……

街边的路灯闪烁不定，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白琉稍显瘦弱的身影。

狂风在耳边呼啸，时而有雷鸣在天际翻滚，青紫色的闪电犹若游龙。

“时间就要到了。”

有人在风中低语，似有似无的声音很快便在黑夜中消散。

白琉默不作声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的棱形印记散发着银白色的光。

“咔嚓！”

雷电在风中拉长了身躯，远远望去仿佛是在夜空中撕扯出了一道缝隙。

印记迎合着“轰隆”的雷鸣声音在虚空中打开了一扇大门。刻印着的玄奥花纹中隐约透露出了些许圣洁的味道。

下一瞬，白琉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