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伏天》——一展鸿途

第一章 暮家父子

千水子国，樱花镇。

樱花镇坐落于落樱山脉西北部，由于四季樱花常开，又是前往山脉的最佳落脚镇，人流不断，武者，妖兽随处可见。

此时，暮字猪肉铺内，更是一片火热，喊叫声不绝，显得有些“门庭若市”。

“小兔崽子，快过来搭把手，忙不过来了”暮荣扯着沙哑的嗓子向屋内大声喊道。

嘴上虽说着话，但手中的杀猪刀，明晃晃的快速剁着，案板上的妖猪肉。

屋内的少年约十五六岁，毫不出众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如帝王般时不时透露着威严和精芒。

在听到老爹的招呼后，暮恒根本不以为然，小声地朝外面唤了句“知道了，马上”。

嘴角划过一丝邪笑，后又将目光汇聚到手中的“小人书”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时嘴角响起吧嗒声，嘿嘿轻笑两句。

“这死孩子，不知道又在看什么不健康的小人书，育儿不良啊！”对于儿子的敷衍，暮荣显然已经习惯了，不再多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看着排成长龙的人群，不管嘴上如何抱怨，心里却总是暖暖的。

安逸平凡的生活让他感到异常的温暖，没有杀戮，没有阴谋阳谋，更没有尔虞我诈，手足相残。

待到夕阳西下，人潮稀疏，炊烟袅袅，暮荣终唤来了儿子，一起收了铺子。

“老爹，我境界一直在练气四重，比爬虫走的还慢，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一边说着，暮恒一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微微皱起眉头，做出一副‘你看我真的生病了，头痛着呢的模样’。

暮荣对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好气又好笑，刚拍过去的蒲扇大手，还未落下，暮恒便像条泥鳅，巧妙地溜走，向着暮老爹做了个好笑的鬼脸。

“还想成为强者，就瞧你天天看那种书的模样....嗯，一个字难，两个字不可能，三个字难于上青天”。话语间，暮老爹也不甘落后，狂怼自己儿子。

暮恒也是无语了，有这样怼自己儿子的吗？

还有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为啥难，总得给个理由吧”！

“虚的慌”！

语毕，头也不回的将那巴掌大小的杀猪刀，抗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向着内院走去。

还不忘‘暖心’嘱咐道:“别忘了把剩下的妖猪肉拿到院里来，丢了一点，呵呵，一个字打，往死里锤，三天能下床算我输”。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调，暮恒浑身一哆嗦，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收起嬉笑，装起剩下的猪肉，朝着老爹走去。

虽然每次被打完，总感觉浑身舒畅，肉身也会变得更凝练，但实在是打怕了，从五岁就开始打。

可谓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说来也怪，暮恒似乎也属于那种一顿不打，上房揭瓦的妖孽人物。

真应了那句，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妙哉，妙哉啊！

待到暮恒回到内院，街道外，杨柳旁一道黑影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暮恒，自语道:“终于还是找到了”......

傍晚时分

暮恒和老爹对坐着，面对满桌的美味，暮恒正大块朵颐，暮老爹静静地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暮恒，柔声问道:“好吃吗”？

“哪没得说，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可是号称樱花镇第一大厨，荣大厨亲自掌勺”

说完，还不忘向暮老爹挑挑眉，挤挤眼。

“你这小子，真是够了”

暮老爹也是露出少有的笑容，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慢慢长大，更感到快乐的了。

屋内一片温情，明亮的红烛，慢慢摇曳着，院内的几株老树，也在随着风的律动下，轻舞着，飘扬着。

但不知怎的，这几天暮老爹心底总隐约掠过不好的感觉，挠着他的心，让他警觉。

尤其是今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十几年不曾有过，像是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无边的杀戮，无尽的训练，像是为杀而生，每年不知要杀多少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幸福的家庭。

他却因为某些人荒谬的想法，身不由己的沦为刽子手......

收起思绪，才发现儿子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吃完就去睡觉，别没事乱瞅瞅。”

“好、好、好！现在就去睡觉。”拍拍自己的衣服，用手抹去衣角上，掉落的米饭，方才然然起身。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老爹，“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老爹！”

“屠夫”！

回答干脆利落，但其中真正含义却无人能懂。

“屠夫，屠夫？杀猪的？”暮恒摇摇头，真搞不懂，自己老爹怎么会当个杀猪户，兴趣乏乏，大步走向自己房间。

看着窗外的夜色，月亮弯弯的，像一柄刀，泛着血色，旁边点缀着几颗暗淡的星星，光芒被云吞噬，更像被月亮吞噬。

暮荣的眼神越发凝重，偶有精芒闪过，身上的气息，无形的向外散落。

老旧的木桌，被这股气息压的嘎吱响，良久，才归于平静。

翌日

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

院子里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挥拳声，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尤为刺耳，拳拳生风，显露挥拳者练气四重巅峰的实力。

暮恒早以是大汗淋漓，却不以为然，一拳快过一拳。

停留在练气四重，已经快一年了，近期必须突破，他也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却往往无法巧妙的抓住。

“大清早的招魂呢？还让不让你老爹我好好睡觉了。”

怪异的公鸭嗓，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暮老爹光着膀子，大力挥动着手臂，懒洋洋地走出房门。

近乎两米的魁梧身材，搭配上刚毅脸庞，略显煞气的眼神，本是少妇杀手。

却因其百年不洗的头，和千年不刮的胡茬，硬生生将一个刚猛俊男变成猥琐大叔。

“老爹，快来指导下我，教我怎么抓住契机，我感觉我快突破了”。

暮恒抓住暮老爹的一只手臂，一个劲的央求。

“额，这样啊！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一套高深的武法吧！”对于儿子的恳求，暮荣也是极其受用，咧着大嘴说道。

“记好了，此武法为沾衣十八跌！”

随即，摆开架势，无形的罡风由内而外，向四周散开，树叶被吹的哗哗响。

暮恒变得严肃无比，用心的看着，感悟着。

“你且谨记总决，抽身换影，乘势借力，脱化移形，引进落空，避锋藏锐，闪转走化，以斜击正，以横破正，以巧制拙”一边说着，一边施展。

飘忽不定的步伐，加上让人琢磨不透的拳法，让这套武法威力无比，同时间，前后左右都出现了他的身影，十个暮荣齐挥拳，向暮恒砸来。

“虎啸”！

“鹰击”！破！

随着步伐停止，院子里那颗磨盘大小的枫树，应声而断，树身已是千疮百孔，无一完好之处。

“小兔崽子，记住了吗？”看着有些呆滞的暮恒，暮老爹忍不住调笑道。

“差不多全记住了！”暮恒摸着下巴，稍稍点头，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

“真的全记住了？”

“嗯...口诀差不多全记住了。”

“滚粗！”

穿上衣服，暮老爹径直地朝外走去，“你自己好生参悟吧！还有铺子交给你了，我出去办点事，要是搞砸了铺子里的买卖，你知道后果的”。

收起笑容，摆开架势，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的武法，虽说不上有多么高深，但对于现阶段的暮恒来说，也称的算是一道难题。

一直到接近响午，才堪堪收起晨练。

冲了个凉水澡，拿出那把被老爹称之为祖传御用宝刀的杀猪刀，拉来了满满一车的猪。

对，没错，是一车堆的高高的猪，千奇百怪的种类。

以暮恒的实力，拉这样一车猪，也是有些费力的。

最关键的是，暮恒真受不了，镇民们那异样的眼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暮老爹把所有的猪，都放在樱花镇正西方的樱花林内，说什么那有个天然的幽谷，猪肉放着不会轻易坏掉。

也不怕人去偷，虽偶尔有丢失，暮老爹也从不计较。

又正好暮字号肉铺，建在村头，所以这样做，简直就是在游街，像是在对别人炫耀‘你看我的猪多吧’。

暮恒自认脸皮厚得像堵墙，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让他大感吃不消。

“暮恒哥哥，你的猪可真多，你可算是猪大王了。”常在街上玩耍的小丫头脆生生的说道。

“嗯哼，我觉得应该叫猪爸爸，才显得贴切”。

“要不叫猪哥哥吧，比你们的都好听”。

一群小娃娃围着暮恒，你一言我一语，开心得不行。

听着这些小屁孩的嘲笑，暮恒真是深感无奈，打吧，又太小了，下不去手。

那你说骂吧，他们又一个个的是哭屁虫，一时爽快，换一天的不消停，不值得！

只能沉着脸，暗暗决定，今天这账咱记着呢！等你们这群兔崽子长大，看我不给你狠狠的收拾收拾。

第二章 感恩大回馈

“各位乡亲好友，各位路过的客官，本店今日诚心回馈广大镇民”。

“所有的猪肉，今天便宜卖了，买一斤送半斤，买十斤送七...不，送八斤”。

“童叟无欺，所有的猪全是妖兽，普通人吃上一口，可强身健体，要是吃上一头，啧啧，延年益寿也不是问题啊”！暮恒那无意间显现的邪笑，加上令人怪异好笑的语调，频频引来过往人群的目光。

捋了捋灰白色的长袍，用手沾了点水，抹顺头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骚包模样。

“时间有限，过期不候。”舞着手中的杀猪刀，打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啪嗒一声，半个刀身陷入案板内，露出的另外半截，铮铮地颤着。

“暮公子，你是认真的？你这样做，就不怕荣屠夫，回来收拾你”。

说话的是，‘半仙楼’的掌柜张半仙，平常对暮恒父子颇为尊重，此时也是忍不住的调笑。

暮荣是强大武者，在樱花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暮荣倒是没什么架子，有时还会把妖兽肉分给镇民，广泛得到人们的尊敬。

樱花镇内的武者，普遍实力较低，虽然每日有不计其数，各类各式的武者，途径这里，但樱花镇始终保持着它的善良淳朴......

“是啊！暮姓小子，你不会是在拿我们开玩笑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人群，一圈一圈包围了整个肉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有武者，更有普通的镇民。

质疑的声音，如洪潮般向前涌来，但都没有恶意，反而调笑的声音居多。

“对头！小崽子这种玩笑可不好玩。”全镇的大爷，大妈都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看着人潮中，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暮恒由心笑道:“我老爹让我这么做的，大家都把心收好咯”。

暮恒一但说起谎来，比说真话还让人信服。

“那，要不来两斤？”

“额，我也来点吧！”

“小子给我送一半到半仙楼来，我多给你几个金珠”。

......

不消一个时辰，一车的猪，就被一扫而空。

数着一袋子的金珠，暮恒双眼变成了金珠状，大张着嘴，口水无意识的淌下来，不清不楚地喊着“发财了，发财了！老爹肯定高兴坏了，我真是太有孝心了，之类的话”。

暮恒不知道的是，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他把全部的猪，包括加了封印的二星妖猪，都以半卖半送的方式，一股脑的败光，还不得吐血三升。

当然了，几顿“温柔”的毒打也是少不了的。

“得嘞，闲来无事，去看看那老妖婆也好”

暮恒口中的老妖婆，正是住在樱花林的树婆婆。

树婆婆，平常不与外人往来，她要是静静的坐着，你或许会觉得她是一具死尸。

她实在太老了，说话也是阴森森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孟婆。

在暮恒五岁时，调皮的他，独自一人偷偷跑到樱花林深处，靠近樱花山脉的边缘地带。

差点被那的一只二星妖兽吃掉，幸好被树婆婆所救。

从此以后，暮恒总会隔段时间就去看望她，也是从那时起，暮恒的挨打生涯，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提了几斤二星妖猪的肉，暮恒哼着小调，迈着步子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他不是不知道二星妖兽的珍贵，只是这样一来，他一能节约时间，二能让穷苦的镇民多吃些肉，况且不缺钱的人给的金珠只多不少。

大家都知道暮恒的尿性，也不会真的占他的便宜。

向着沿路的店铺，暮恒欢快地招呼着。

看见他的人，也都会朝他笑笑，点点头。

暮恒总是抛个媚眼，噘噘嘴作为回应，不时引来无奈中带着亲切的笑骂声......

“老妖婆，在不在，小爷来看你了”暮恒大力敲击木门，发出一阵长，一阵短的嘭嘭声。

树婆婆住在镂空的树洞里，大树长宽各五米左右，称得上附近最大的树了，起码暮恒没见过比它更粗壮的树了。

不知何时起，树内出现了这样一个空间，被树婆婆占了去。

“来了，来了！咳咳！累死老婆子我了”，声音似来自九幽之地，简单的语话，却有着让人堕入黄泉的错觉，与鬼嚎魂呼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屋内更是阴冷，黑暗，如不点上蜡烛，伸手不见五指。

“嘿，老妖婆，你这地儿夏天来，还是蛮舒服吗，可真凉啊，哈哈！”暮恒也不怕树婆婆可怖的模样，和阴冷如九幽的氛围。

或者说他习惯了，看着树婆婆那张看不出年岁的老脸，暮恒总能生出丝丝缕缕的亲切感。

对于暮恒的称谓，树婆婆也不恼，佝偻着身子，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阳光少年。

“怎么有空来看我这将死之人啊！又是逃难来了？就不怕你爹，把你揍得半死。”笑呵呵的树婆婆，此时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和自己的孙子，随意的唠着嗑。

“打是亲骂是爱，我跟我爹亲着呢！”暮恒大咧咧地坐在树椅上，全然不顾什么尊老爱幼。

将手中妖猪肉，在空中晃了晃，“别谢我，关爱留守老人，一直是我最基本的优良品质”。

说着，说着，暮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无耻也很无邪。

树婆婆只是看着他，嘴角笑意不止，却不发一言。

良久，才面对暮恒说道:“孩子，有没有想过走出这偏僻小镇，看尽这世间繁华，领略江河大山的磅礴浩大，与各路英雄逐鹿天下，并开创属于你的不世霸业呢？”婆婆说得平静，暮恒听的却痴了。

“逐鹿天下？”

“婆婆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暮恒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正色，眼神中充斥着向往。

“哈哈，婆婆老了，就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不说了，不说了！”拄着那根有些年岁的拐杖，慢悠悠得朝树洞更深处走去。

又突然转头道:“或许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需要你去帮助，你去拯救呢？”

“嗯，额！”

“哈哈，不逗你了，跟你闹着玩呢！”

暮恒收起有些波动的心神，提上猪肉，跟上了树婆婆，有些不怀好意，“您走慢点，小心跌一跤摔死了，让我搀着您勒”。

语话中不带好意，却是真心怕她摔跤，尽管树婆婆是武者。

但在暮恒看来，她只是一个老迈的婆婆，而不是有强大实力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