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科利菲茨》——Tarrow

第一章 恶魔使徒

“克劳斯，吃点东西再走。”白马停下脚步，一旁的杂色马也停住了。骑白马的男子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尽管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走了十美仑左右，可风景还是依旧，说不定还没离开自己的领地。

想到这里他就来气，祖先为何要把庄园建在领地中央？塞利科菲茨公爵所属的这块领地半径十美仑，庄园又在中心偏皇都的方向，要想去边境那一带，离开领地就需要骑半天的马。

“大人，只有白面包和风干肉，将就一下吧。”克劳斯从马鞍上的口袋里拿出包好的白面包和风干肉。

“没人的时候不用那么客气。”他说。说罢，从白马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两个玻璃瓶，“尝尝。”

他把一个瓶子扔给克劳斯，对方接住了。

“自酿的。”克劳斯已经在地上盖好布了。

突然，克劳斯警觉的将那把秘银佩剑抽出剑鞘，是马蹄声，距离不近，听不到其他声音，不过单从声音的方向与越来越清晰这两点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在朝他们过来。

“去看看。”克劳斯收剑回鞘，翻身跳上马鞍。他——也就是公爵——也有点不安的收起食物与布，也跳上了马鞍。

这个庄园——对于全帝国第三富有的赛科利菲茨公爵来说，拥有多个庄园简直跟女人有好几套衣服一样平常——是公爵用来潜心研究的地方，但炼金作坊不在这里，这个领地只有庄园和牧场、农场。

一般不会有人来，实际上，找公爵本人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会和炼金作坊那里的管家联系，没人会来这里。

当然，只有这个并不会让克劳斯和公爵紧张，他们担心来者是刺客。

刺客是圣灵教的另一个教派——教会并不承认，他们说对方是异教——兰灵教派所属的部队，也算是兰灵教派仅存的信徒了。其实他们自称阿萨，也叫做刺客，也有一定原因是他们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暗杀这种方式，但也不是全部。

最近刺客们杀了好几个炼金大师和咒术大师，炼金作坊都是普通奴隶，只负责操作，但他这个“始作俑者”还是很危险的。

说实在的他也蛮希望来的是个刺客。一来可以证明他已经和那几位逝去的大师同一级别了，二来……

想着，克劳斯和另外三个人就进入了他的视野，克劳斯正在和一个骑士装束的人争吵。

“这是赛科利菲茨公爵的领地，你们得同过他的准许才可以离开。”克劳斯不紧不慢的说。

“这两个人都是重罪犯，必须立刻带走！”骑士用剑尖指了指一旁被捆好的两个人。

“都给我闭嘴。”公爵吼道，很显然，这两个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公爵大人。”克劳斯下马行礼。

“怎么回事？”公爵问骑士。

“抱歉，公爵大人，让您费神了。”骑士在马上行了个简便的礼。

“既然你知道我是公爵，也该知道自己是个骑士！”公爵怒道“不会下马和行礼的话让克劳斯教教你！”

他看了一眼克劳斯，克劳斯立刻起身向骑士走去。骑士都会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不给点颜色是解决不了任何纠纷的。

“公爵大人，望您海量。”骑士赶在克劳斯来之前就翻身下马，行了个标准的礼。

“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你想和我的侍卫露两手？”公爵的气还没消。他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人。

“哦，是这两个逃犯，他们跑进您的领地了，都是死刑犯，我刚追上，您的侍卫就……”骑士毕恭毕敬，但公爵还是没让他说完。

“难道是克劳斯的错吗？”

“不，不是，是这两个异端。那个女的是个兰灵教徒，是个刺客！那个男的是恶魔的使徒！我是怕他们……”骑士的声音都开始抖了。

“唔……有趣。下次编个像样的谎言。”公爵不屑的看了一眼两名罪犯。

男的很惊恐，面色发白，像是得了什么病；女的不断挣扎，无助的看着他。

“千真万确啊大人！别看男的看上去很虚弱，他确实是恶魔的使徒。恶魔的黑暗生命力遇上我们这里浓郁的虔诚之气自然会虚弱……”看上去确实不想是在说谎。

“既然这样，就把他们卖给我。”公爵当然不信什么恶魔，也不信刺客会被抓住却不自杀，但他知道两个人的下场。被吊死算是痛快地，一般跟恶魔和异教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烧死。

“那……那可不行……求大人别为难我。”虽然两个异端跑了或者死了是不会被深究的，但被人救走不一样，尤其是被一个公爵买走，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背上教唆贵族叛国的罪名。

平民出生的骑士被贵族拉去垫底真的是常见不过了。

“恶魔的使徒和兰灵教徒，这两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改变未来。恶魔和异教徒的血液能带来咒术方面的改革！至于恶魔有没有独特的炼金术就不说了……算了，像你这样的狗，怎么懂炼金与咒术的奇妙。”公爵的语速越来越快。

他没说错，骑士确实不懂。一个想靠武力获得权贵的人怎么可能研究过这些呢？但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恶魔的使徒也是恶魔，说不定真的掌握这恶魔的炼金技术……

“克劳斯，带走。”公爵看到骑士脸上的茫然转换为喜悦，便知自己成功了，克劳斯拖着两个人离开，骑士也没阻拦。

“喝点酒，忘了这事吧。还有，别在我领地上呆太久。”这里并不是公爵的领地：都能远远的看到炊烟了，在领地范围内可是看不见炊烟的。

奴隶交易还得给钱呢。想着，公爵给骑士扔了一枚金币。

“谢……谢谢大人。”骑士连忙接住金币，一枚金币够他和一年的酒，他年金才五枚金币，两个犯人就能抵他两个多月奔波，真是赚大了。

拿到金币，他就满足的离开了。

公爵松了口气，他的计划算是成功了。还好那个骑士比他想的还傻那么一点。

“喂，能走吗？”两个犯人没回答。他们也把公爵的话当真了。放血搞得人半死不活，再养起来，在放血……那种感觉，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的血对我没有任何用。”公爵说，二人不为所动。

“好吧，先吃点东西吧。要是你们想说话了，就叫我艾米特。”公爵开始往地上铺布。

第二章 女刺客

“艾米，我觉得他们不是不想说话。”克劳斯说，他和艾米特——也就是现在的赛科利菲茨公爵——是一起长大的，二人如亲兄弟一般。克劳斯的武艺高强，所以他同时担任着斯密特的侍从一职，时刻保护他。

在有人的地方称他为艾米会显得很怪异，所以在外他都扮演着侍从的角色。

“他们是聋？哑？”艾米特有点搞不懂。二人眼神中都透露着谢意，但就是不发出任何声音。

“哦，该死，我明白了！”艾米特恍然大悟“克洛，是失音刻印！”

刻印是咒术的产物，通常情况下都是刻画在器件上，偶尔也有人会刻在身上。“术士”一职就是这么来的。通过刺青在身上留下刻印，以完成瞬间发动其中的“术”，如凝聚火球、冰锥等。

像失声刻印就是一种烙在犯人身上的刻印，作用是让犯人闭嘴，尤其是宗教异端，不被理睬的民众会更加愤怒。

男子额头边上就有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烙印，女子身上也有，不过被头发挡住了。

“那先回庄园吧。你们吃饱了就站起来。”两个人点了个头，艾米特才确定他们明白了。

赛科利菲茨公爵名下的资产很多，牧场、农场、港口、商队以及几处酒庄，这些都算是公爵名下的，他什么都不缺。然而这些产业能保证的只有什么都不缺，这是大部分贵族的现状。

只有少部分人有优势，比如领地内矿脉等。

赛科利菲茨公爵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炼金作坊。众所周知，炼金术是一门能不吃亏就该颂赞圣灵的伟大的产业，在上一代公爵手里，炼金作坊亏了很多钱：给别人炼，无法保证货源；给自家的近卫军团用，禁卫军团也不需要那么多炼金装备。最后，作坊缩水成炼金实验室。

自艾米特继承以来，炼金的公式化——当然，别人并没有掌握——使炼金的成本低了很多。

回庄园几乎花了一下午多的时间，毕竟马上再坐一个人速度变慢是肯定的。

庄园还是那种老式风格，艾米特挺喜欢这样的，没有做改动。一片小时候常和父亲一起散步的花园已经很久没去了，但园丁一直在修理。庄园只有三个房间——当年为公爵、艾米特以及克劳斯三个人而造的——那两人只能挤一挤了。

“少爷，怎么提前回来了？”仆人们赶紧准备晚餐和房间。

少爷这个称呼是艾米特要求的。本来仆人们该叫他老爷，但才刚二十出头的艾米特不想被叫作老爷。

“捡到两个人，去艾伦哥特堡的计划推迟了。”艾米特有点疲惫的说，“晚上吃什么？”

“少爷来的太突然，没做好准备。”仆人说，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反复无常是艾米特自己的错。

“有鱼吗？”

“有熏鱼，也可以去湖里钓……”仆人小心的说，他为后半句话感到后悔，晚上钓鱼得钓到什么时候。

“就熏鱼吧，再做几道菜。对了，拿一瓶克莱门辛。”仆人一一记下。

“招待客人，准备好前让他们洗个澡换个衣服。”艾米特指着二人说。

“好的，热水快烧好了，不过是给您烧的，在您的浴室……”仆人道。

“那无所谓。”其实就算仆人在他浴室里洗澡他都不会生气。

“好的，如您所愿。”仆人带着着二人离开。

“你认识她吗？”艾米特问克劳斯，“如果她真的是刺客的话。”

“没见过。刺客们都不会互相见面的，一般是一个宗师训练一个人，与外界完全隔绝。”克劳斯回答。他曾经也是刺客，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个恶魔呢？会不会跟以前那批人是一伙的？”艾米特问。十年前，也就是遇到克劳斯的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看到了恶魔。

“全身漆黑，双眼血红，一瞬便可以杀死所见之人。坐骑疾如风，刀枪不入，所到之地皆有火焰相伴。”克劳斯看着天花板说道，“这是仅有的目击者说的，是这样吧。”

“是的，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乡间牧师怀疑圣骑士团的能力。”艾米特若有所思，“后来这段文字成了了圣典对恶魔的描述。”

“但圣殿里并没有提到使徒这种存在，也没说恶魔会惧怕帝国的‘虔诚之气’。是因为恶魔是杜撰的吗？”克劳斯说出了艾米特的想法。

“如果是那样，教会不会把那段形容纳入圣典，恶魔恐怕是真的存在。不过应该和宗教没关系，我认为是炼金的产物。”艾米特把克劳斯没能想到的那部分说了出来。

“算了，先不聊这些了。你救下他们真的只是是为了帮我报仇吗？”克劳斯问道。

十年前的冬天，那是在帝国的另一边——这一块是不会有冬天的。赛科利菲茨公爵救下了一个男孩。

据小孩说，他的家人以及他逃命时路过的一个村子的人都被“恶魔”所杀，男孩并没有目击恶魔，人都是不明不白就死了。像是被箭射中，但死者身上并没有箭。

恶魔再没有追击男孩。

一年后，公爵失踪，年仅十二岁的公爵独子继位。

这是人们第一次听说恶魔的存在。圣典中的恶魔是极为抽象的，从那之后，以“圣灵降怒，恶魔乱世”为由，教会的权利有大了一点。

好在当时的皇帝诺贝勒四世是个很强硬的人，没有让步，避免了皇室在次成为教会的傀儡，只是赐给了教会可有可无的圣殿骑士团，现在他们的主要作用是征税和行刑。

总之，那次事件影响很大，但没人追查，确切地说，没人查到什么，都失踪了。

“也是为我自己报仇。”艾米特说，他的语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果恶魔真的是那样，他们两个就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尤其是那个男的。”

仆人端上菜肴，沉重的气氛烟消云散。

“还是等等他们吧。来个人去催一下他们可以吗？”艾米特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我都快饿死了。”克劳斯也跟着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