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守更人》——一斗青

意外之外

杭州xxx医院内

一男青年坐在脑科门诊外的等候座椅上，良久，门口的小广播叫到“下一位，梁凡，请到就诊室”

青年起身走近屋内，里面一个老医师手拿一份化验报告，伫立在办公桌前，看到青年进屋后，他一边示意青年关下门，一边对着灯光看手中的X光片，然后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青年说到“那个，你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太乐观，希望你有心理准备，有家人陪同吗”，青年愣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答道“没有，请你直接说吧”，医师踌躇片刻，拿起X光片，缓缓说到“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根据化验结果来看，你已经得了脑癌，而且恶化的比较严重”，青年内心一怔，脑中泛起一阵钟鸣声，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他盯着医师，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来，此时此刻，他不知道需要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这一切对他来说，感觉像是做梦，都那么的不真实，他觉得现在肯定是躺在他的10平小屋内，刚品鉴完几部精彩的小电影，发泄一番，安详的睡着....

青年名叫梁凡，今年刚满25岁，他是两年前来的杭州，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大学舍友：阿伟和阿龙，他在一所普通的专科学校结束了此生的读书生涯，离校的时候，回首三年的大学生活，脑中浮现的只有那些打过的游戏和反复鉴赏过的动作片系列，除此之外好像一无所获，好在临近毕业时，花了八百块，外加组拆了三天电脑，才混到一张计算机维修资格证，让他这个IT民工，日后出去就业可以增加一份微薄的自信心。

当时提议到杭州是阿伟的主意，阿伟说他有个梦想：要为中国动画的崛起而奋斗！在梁凡看来，阿伟是个有理想的boy，他很羡慕他知道自己想追求什么，而他呢，到了离校的那一刻他也没搞清楚以后的方向，只知道需要找份工作糊口先，既然学了计算机，如今又是有证人士，想来日后至少找个修电脑方面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阿龙也和他一样，像个无头苍蝇，他们都是来自普通的乡村家庭，爸妈不是在家务农，就是外出干些力气活的，如今毕业了，像那些家境好的同学们，有些家里有关系的，可以安排进个机关单位，安稳的在体制内为国效力，有些家里有做生意开公司什么的，更是不愁去处，再有些励志的学霸和妄图逃离社会的人选择了继续升本考研，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了，走出校门，只能靠自己去社会里打滚，能否混出个名堂，全看个人造化了。

带齐了所有家当，三人便坐上了凌晨的绿皮车，不对，应该是站上凌晨的绿皮车，所带的全部家当，也不过是仅有的电脑和衣服，电脑可以说是他们计算机专业的标配，也正是因为此，梁凡才能理直气壮的买上一台，在2008年前后那几年，电脑在梁凡老家依然还是个稀罕物，村上没有哪个家庭会花上几千块买这劳什子，更何况那时候好多小孩饱受网络游戏的毒害，要不是梁凡有着一本正经的专业为由，家里绝对不会资助他的，梁凡大一的时候也还是坚持在网吧实践自己的专业技能，网吧有空调有氛围的，就好比那些爱打麻将的人喜欢去棋牌室一样，但是后来班里的同学都相继买了电脑，唯独他没有，去网吧的路上不免显得落寞，于是乎，在暑假里找了份很男人的工作，在啤酒厂搬了俩月啤酒，终于为自己的电脑攒了个零头——600块，加上家里资助的部分，他拥有了人生第一台组装台式机，在同学门清一色的笔记本中，梁凡的台式机显得是格外出众，抱回宿舍那会，周边的舍友还跑来参观了一番，不知是赞叹还是嘲讽，在他看来笔记本又贵屏幕又小，搞不懂大家为什么要买那劳什子，这一点他的观点倒是和爸妈不谋而合，除了冬天大家都可以躺在床上裹在被窝里玩，而他却需要披着背蹲在桌子前外，他觉得没什么瑕疵，特别是在宿舍发生了笔记本盗窃案后，更让他坚信了自己当初明智的选择，那次他们整个楼层的笔记本全部被盗，唯独他的台式机幸免于难，在破案前的那段时间，班里的男生都要来蹭他的电脑玩，一时间他们宿舍成为了最热闹的场所，人们在这里聊天，围观轮番打CF，亦或者在旁边打牌，电脑没被盗之前，大家基本上是很少往来，都是各自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打游戏、撩妹或者鉴赏XX老师的佳作......不过后来校方破了案，给大家都赔了钱，同学人又各自拥有了新的电脑，生活就又回到了正规。

要打包离校的时候，阿伟阿龙都劝他把这台式机处理掉，看着大家轻松的把笔记本往肩上一背，梁凡内心也闪过一丝懊悔，但是想到自己的E盘、F盘，他觉得不能放弃这个满载自己青春记忆的战友，决然要带上它一起，他腾空了一个大箱子，丢弃了数本崭新的计算机书籍，把机箱放了进去，又腾出了一只手，怀抱着显示器......

毕业的时节，正好也是外出务工的高峰期，虽然是凌晨的夜车，却还是拥满了人，放眼望去，车厢里一部分是刚从老家收完庄稼外出的打工者，一部分就是像梁凡他们一样的毕业生，整个车厢俨然一副人以群分的既视感，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奔着便宜的车票，赶着背井离乡赚钱养家的人们，绝不会有什么高帅富白富美会出没于此，白日里的和谐号才是他们的专属。梁凡看着四周或坐或站或躺的人群，内心却有种很安详的归属感，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组织一般，也可能是因为看到大家都过得不好，所以也就心安了吧。

初到天堂

火车疲惫的行进了一夜，满载着一群人的梦，随着广播里的:“杭州站到了，请各位旅客……”，他们抵达了这人间天堂，按照计划，他们先找了个行李寄存处，卸下装备，接着找个网吧，上网，搜一些租房信息，开始打电话，在拒绝了多个中介的盛情后，终于联系上了一个真的房东，约了时间，查了路线，他们便前往看房。

刚出门没多久，天便下起了小雨，倒了两班公交后，他们找到了小区的所在——莲花新村，说是小区，其实就是普通的居民房，梁凡觉得很像他们乡镇建筑的风格，泥泞有坑的道路，没有粉刷的红色砖墙，错落没有秩的各种电线，一幢幢三层高小楼，墙上地上电线杆上那熟悉的小广告，这分明就是家乡的建筑美学，只是这楼略高些，这人略多些，车略多些，未曾想这人间天堂这么有凡间的气息，本来还担心大城市浓厚的气息会和自己格格不入，如今看到这番景象，也算是宽了些心，不过梁凡也开始疑惑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由来。

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蹲了二三十分钟左右，房东骑着小绵羊来到了他们面前，一个留着黄色短发的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啊，下雨了，路上有点堵”房东笑着说到，说罢带着他们往小区里面走，路上一边不是询问他们的情况，一边介绍着周边的设施，“出了门口左边没多远就有菜市场，不过如果你们要做饭的话，只能自己买电磁炉，可以在阳台上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瞧，那边还有个超市，想买啥也方便，路边还有买吃的小店”，“对了，我们这周边公交很多的，去哪都方便”……在小区里拐了几个路口后，他们停在了一栋楼前，上了二楼，房东从包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找了找，在楼道边的一个门前试了几下，门才开开，房间大概有十平方左右大小，里面摆有两张床，一个方桌，还有一个玻璃隔成的方形洗手间，外面有一点小阳台，三个人交换着位置在屋里游览了几番后，合计了一下，房东不时的在边上说些旁白“你看我们这什么都有，热水器啊，空调啊”，“还有这床正好两个，你们三个人睡住也方便，你们找单间，别出可都是一张床的”……三人觉得可以先租着，有个地方落脚，后面工作找好了不合适再换，便和房东谈价格，“我看这大下雨天的，你们也是着急住，都不容易的，外面租都要一千二的，你们要是诚心要住，我给你们最低一千，行不行”，三人最终租下了这套房，梁凡看着这小房子，再看看周边，想想刚掏出去的押一付一的房钱，不禁又觉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还是有现实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