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剑侠传》——一蓑烟雨满城风絮

第一章 丈夫

故事发生在丈夫年间，赵武帝搜集归藏残篇，偶得地天泰杀之卦卦象，依照卦象遍访人间，终于在章峨山脚寻得‘阎王’冉闵收为义子，举家北迁，封为武道天王，随后南征北战助赵武帝一统中原，建号丈夫，又建立龙侯府震慑内外。

然而冉闵由狂躁逐渐变得疯癫，见人便杀，无人能够控制。赵武帝急遣众人在大荒之余寻得刚成名的剑仙南天列子，请出山门，与冉闵大战三天三夜，终于将其斩杀。赵武帝惧怕后世再有斩人阎罗，遂将其家人秘密处决，又请青虚山印加大法师将冉闵封印埋葬，自此丈夫国安然度过五百余年。五百年后，龙侯府已是腐败不堪，各地势力又是虎踞龙盘，轮回乱世悄然降临。

这年正是一月初十，盗墓者姬去夜观星云天象，忽见南方一片星云旁有一颗红星闪烁，须臾间便又消失无踪。姬去挂盘核对，得知大荒以南定有大墓，次日便带上铁镐、铁锹、鼠衣、火把独人远行，过得月余，果然在章峨山中寻得大穴。那墓建在山腹之中，足有几十丈上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修巨大佛像，佛手中各悬吊着四张千年杉木皮，皮上满满的写着看不懂的金色梵文。中间就是一具大石棺，石棺用大铁链紧紧缚着，铁链之上尽是金色符印。

姬去围绕大墓转得一圈，见再无其他物事，就用石柱垫在石棺之下，推出洞外。在午时三刻把符印撕去，拿铁锹砸起铁链，只砸了两下，碗口粗的铁链便尽数碎裂。姬去觉得是年久腐蚀缘故，也不在意，用铁锹撬开石棺盖，忽的冒出大股黑烟，姬去一个躲闪不及，被熏的晕头转向。待一定神，发现石棺内除一幅骨架外空空如也，姬去大感失望，只觉手脚冰凉，忽然山体一阵摇晃，骨架被震的反转过去，再一看，那骨架长长的脊椎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小字：坤、土、离、火、庚、丁、申、丑，最后一个字上面还嵌着小段骨片。

姬去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人，再仔细看去，却见那人脊椎长出了头颅，形成一个角，手上指甲足有他的半只手臂长，一只指甲断了一段，却与那嵌在脊椎上的骨片有些吻合。姬去盖上石棺，也不再推入洞穴墓中，只找些大石块把石棺掩埋。

姬去回到家中，深研卦理，终于知道这是一组生子定富贵的卦象，又见馆内之人生的如此奇特，不是极恶便是大贵。掐指一算，今年正是这卦象之年，正好也膝下无子，就回到老家买得一妻，推算日期，欲在某时某刻生子，居然成功，但其妻也因难产脱力而死，姬去为其儿取名姬缚。

其时不周山宗屡现黑色气烟，泉水变得苦涩异常，上霄道人以命卜卦，召集精英秘密议事。十五年后，姬去尸毒终于发作，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知道自己离死不远，就变卖家产，为姬缚买入不周山，第二年春，姬去就病死家中。

骄阳似火，茶毒人间，这正是中原的炎炎夏日，屹立于中原之北的不周山脚下却是清风徐徐，春光烂漫。山下的石板一阶阶弯弯曲曲的通向不周山深处，忽然间峰回路转，面前出现了一座雄伟的石碑，碑上竖书三个大字，‘不周山’，笔走龙蛇，苍遒劲古。

在左下脚还篆着几行小字：

山之不合，号曰不周。

中原之北，北海径流。

日星象纬，察往占来。

达得天界，修成正仙。—苍松道人以剑舞之。

石碑后面不远处矗立着山门，两名不周弟子站在两侧，微风吹拂，白衣长剑，宛若天人。

姬缚手指顺着碑字划拉着：“相比之下，这几行字倒是显得多余。”

“谁这么大胆啊？敢评论师祖？”山门处突然马蹄声响，闪身出来一个姑娘，“吁~”的一声停住了马，玉腿横陈马背，笑吟吟的着看姬缚。只见她穿得一袭轻纱，几缕粉带，腰悬墨绿逐龙剑，头插香玉红牡丹，眼若碧天荡秋水，眸似冰壶流晨岚。

“师傅，你一直等在这里么？”这女子便是姬缚的师徒、又是不周山掌门之女涂小玉。

涂小玉脸色略微一红，佯怒遮羞：“明天便是十年试剑，你现在才来，怎让我放心的下，快与我打过，试试你的本事退步了没有！”

姬缚收起笑脸，严肃道：“师傅，我们那的规矩，守不完三个月的丧就是不孝，这不刚过三个月，就快马加鞭的看您来了。”

涂小玉并不答话，脚下马镫一登，身形飘然而起，‘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招白虹抹云剑鱼贯而出。姬缚见她并没有用内力，心中一声叹息，抽出长剑立于身前，涂小玉左削右撩，都被姬缚轻易的挡去。涂小玉身形变换，顺势挪到姬缚一侧，刺剑频出，姬缚手腕抖动，用剑背一一接下。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涂小玉罢手笑道：“好啊徒弟，你比师父都厉害了，明天的试剑头名舍你其谁？”

姬缚强笑道：“当然，如果我有内力的话……”

涂小玉‘哼’了一声：“就算这样，你也是最强的。”她飞身上马，在姬缚身旁经过，一把抓住他的后腰，像拎个小鸡仔一样拎到自己身后，大叫：“抓紧！”调转马头，快马便行。

姬缚抓着涂小玉的腰，道路两旁的不周山子弟飞快的往后掠，姬缚望着不周山插入云端的山顶，“云朵上面会是什么呢？是另一个世界吗？如果有神明，神，正在看着我吗？你创造了我，为何又给我一个残缺不全的身躯？是在惩罚？或是降罪。还是，只是为了看一个笑话？”

忽的涂小玉一拉缰绳，青骢马儿人立起来，一声长嘶，硬生生站住。姬缚看去，一个白衣净面之人横着一把墨剑，挡在马前，原来是师叔晋鹏。

涂小玉正要一马鞭抽去，却见是晋鹏，心中最是厌恶，但也陪出笑脸：“师哥！你吓坏了我的马儿，可是要赔的。”

晋鹏道：“一匹马而已，你要千匹、万匹，我都赔给你。只是你门里这么缺马么？还得两个人乘着一匹？”

涂小玉内心骂着他：“你算老几？来管老子！”笑道：“我来教我徒弟骑马，这里人多，我们去别处去得了。”

晋鹏道：“一男一女，在这大庭广众的不好，还要去隐秘的地方？”

涂小玉板起脸：“师哥，这你就不用管了吧，你大可以邀个女徒弟，想去哪就去哪啊！可是会不会有人给你这个面子呢？”

晋鹏严肃道：“我晋某人可不会干那些勾当。”

涂小玉冷哼一声，叉起了腰。

姬缚忽问：“师父，晋师伯为什么比你入门晚，却是你师兄呢？”

涂小玉笑了起来：“哎，当年你晋师伯入门的时候比你师父大的多，显的太老，总不能让一个老头追着个小姑娘叫师姐吧，掌门人就送给他个师哥的名号。”

姬缚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师父其实是晋师伯的师姐。”

涂小玉道：“师姐不敢当，我还得听他的教训呢！”

姬缚又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不少称颂师伯的话。说他是天神下凡、举世无双，以后不周山的掌门位子就是他的了。”

涂小玉‘呸’的一声朝着晋鹏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就天神下凡、举世无双了？还要觊觎我爹的掌门之位？”

姬缚抢答道：“这些都是我们乡里人说的，师姐当不了真。据说师伯一人就把一个山贼窝端了，本事还是很大的。”

晋鹏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涂小玉讥讽道：“杀个把毛贼就飘飘然了，就这个还要当掌门？”

晋鹏一跺脚：“我何时说过我要当掌门了，师妹你不要听这废物胡说！”

姬缚最要不得的就是听别人说他是废物，正要发作，却听涂小玉喝道：“我徒弟用的着你评说？论先后，是我先入的门，论剑法，也是我技高一筹，我爹看你年纪大些，让你叫师姐你脸上挂不住，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既然你说我徒弟是废物，就是说我这个当师傅的也是废物了？好，咱们当着这么些弟子的面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是废物！”

晋鹏气急，却也有些懊悔说错了话，笑道：“师妹恕罪，是我失言了。”

三人正自理论，忽然觉得天上有片黑云压过来一般，无声中出现了一人，这人生的黑面长须，气度卓尔不群，又是八尺身材，高大沉稳，眼神锐不可当，竟是掌门人涂治抱。

涂小玉与姬缚忙下马来，三人与众弟子单膝下地拜礼，一齐说道：“掌门人！”涂治抱对晋鹏道：“我对其他琐事毫无兴趣，却对这个女儿关心至极，以后你看见她胡作非为，也要这样管教。”

晋鹏一阵心喜，道了一声：“是。”

涂治抱又对涂小玉说道：“你怎么越大越不像话了，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让你收弟子！”

涂小玉说：“爹，我教姬缚骑马呢，他这个人武功不错，就是不会骑马！”

涂治抱走到姬缚跟前，握住姬缚的手腕，姬缚不知是被他的气势还是内力所染，竟然一动不动，任由他抓住了手腕。涂治抱渗入了一丝真气，边在他体内游荡边说道：“你这个人天资不错，但怎么听说你到现在还毫无内力呢？”

涂小玉喜道：“对啊，爹，你快给他治治，再笨的人就是练上一年也就有内力了，可他就是没有。”晋鹏嘴角扬起一笑随即复原，涂小玉见了也不多说话。

涂治抱沉吟片刻‘咦’了一声，“你的经络走势怎的如此奇怪？”又过的一会儿，猛的一惊，手伏在姬缚腹部一抓，‘啊’的一声：“你竟然没有丹田！”

周围的人都听的一惊，心中都想到“原来他是个天生残疾，怪不得没有内力，丹田都没有，拿什么来储存？”一些不周山弟子不愿看姬缚笑话，默默走了开去，更有些留下些看热闹的围着叽叽喳喳。涂小玉脑子一片混乱，呆呆的看着姬缚。姬缚早已知晓，只是轻轻问了一句：“能复原么？”

晋鹏故意大声道：“还有的救吗？”

涂小玉回过神来，见晋鹏满脸都是得意与嘲讽，不禁恼怒：“用的着救么？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你在这幸灾乐祸是吧！”

涂治抱惊讶自己女儿对这个徒孙这么爱护，自己竟毫不知情，别再是又有别的情义了，说：“你天生没有丹田，是没的救，除非……”

“除非什么？”涂小玉脱口而出。

“除非将别人的移植到他身上。”

姬缚呆站在原地，半晌不语。

涂治抱看了看围观的人：“咱们走吧。”

涂小玉只是不动，看着姬缚，涂治抱加重语气：“小玉，我有话问你。”涂小玉只得牵了马，对姬缚说了句：“你在断水榭等我。”随父亲而去。晋鹏故意走的慢，对姬缚小声道：“废物！”姬缚全没听到。

姬缚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没有半点力气，虽然早已知晓自己没有丹田的事，但是如此晾在太阳底下，还是觉得前路渺茫，人生无义。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了过来，觉得身上有些冰冷，心中不想与人说话，活动开腿，尽捡些偏僻的小路行走，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到了一片密林中，流水声入耳，寻到溪边，找块岩石躺了下来。

他理着千头万缕的思绪，看着不止的溪流，恍恍惚惚竟然睡着了。他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只听男的有些欢喜道：“师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女的说：“泗城师兄，你的剑好漂亮啊，肯定大有来头吧！”

“这剑是我家祖传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哦，我看就很好啊，比我们这些烂铁强。能借我看看吗？”

“师妹请看。”

只听‘嗡嗡’的颤声，姬缚知道女的已经接剑拔出，又听她赞叹：“好剑！”，“泗城师兄，你是哪年入的门啊？”

第二章 试剑

“八年前了，你问这干嘛？”

“我听说丈夫国边境的迷城太子也是八年前失踪的。”

“我，……你说这些干什么？”泗城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怕有些外敌混入我们不周山，偷学了我们的剑术，又用这些剑术来屠杀我们同胞。”

“是啊，……这，不可不防。”“师妹，你看完了么？还是把剑还我吧。”

那女的丝毫没有还剑的意思：“听说迷城的人喜欢生食鲜血，有一天啊，那可不巧。”

“怎么不巧了？”泗城急道。

“我见到一人在不周郊外杀了只鸡，扭断了它的脖子，那血啊，都被那人仰头喝干了。”

泗城沉吟道：“这样么？这么残忍……那人是谁？”

“那时天已经黑了，我没看清，况且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心里好害怕，就逃开了。”

泗城轻吐出一口气：“……幸亏师妹没事。”

“明天就是十年试剑了，师兄能帮帮我吗？”

“这个，师妹想让我怎么帮？”

“师兄若是遇到我让一让就可以了。”

“这个，……这个……”

“等我学成了剑法，必定报答于你，那样咱俩不就都会了么？”

“这个……，好吧，我答应你，能把剑还给我了么？”

“师哥，这把剑好漂亮，你就送了给我吧！”

“你，……”泗城犹豫了一下，说：“师妹若是喜欢就拿去吧，我先走了。”

两人的脚步声先后离去，姬缚才醒来，心中琢磨：“迷城，太子，生食鲜血？泗城？泗城不是闫九司座下弟子么，这是怎么回事？那女的是谁？竟有这般心机，三言两语便把剑骗了去，泗城便不再是对手，之后又是威胁，……哎，算了。我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姬缚不再愿意想这般事情，他捧了溪水洗了把脸，看到溪中自己的倒影，这张脸皮下是如此的空洞。他又躺在岩石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过来好一会儿，两个人的脚步声传入姬缚的耳朵，在溪边不远处停下，姬缚旁边正好有一块大石挡着，他探出了半块脑袋，见到一粉衫女子带着斗笠，盖住了脸颊，一白衣男子与她并肩站立，那男子生的很是漂亮，却是晋鹏徒弟路不凡。

路不凡喜道：“师姐，你终于肯同我出来了。”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出来，只是师傅管教的严，不让我出门，这不，只能带着这个大帽子，怕哪个多嘴的人告密。”

“是，是，得防着点。”路不凡听到告密两个字，想到她不怕我说出去，是当我是自己人了，遂喜的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那女的忽叹口气，路不凡赶忙问道：“师姐为何不快?”

“师弟，师姐我心里苦啊。”

路不凡：“怎么？师姐心中有何苦处，说出来，师弟或许能帮帮忙。”

那女的道：“我爹爹三年前把我买入不周山，告诉我他有个心愿，若是我能够帮他完成就让我继续留在不周山，若是完不成，就让我回家找个地主老财的嫁了。”说着竟然‘呜呜’的哭起来。

路不凡问：“什么心愿？这么重要。”

那女的止了泪，顿了一顿：“就是练成不周剑典。”

路不凡‘啊’的一声：“那得在明天的试剑胜了才行。”

那女的娇声带着哭腔：“是啊，我又没那本事。”

路不凡想了一下：“那你就用咱们学的剑法骗一骗你爹，这个法子成不？”

“那不成，我爹也是见识过剑典的，他分辨的出来。”

路不凡踌躇了一会儿，小声道：“师姐，等我学成了，就教了你吧！”姬缚耳力比常人强，这些小声话语也让他听了去。

那女的喜道：“若是师弟你，肯定能得头名，你可是不周山的天才！但除了十年试剑赢了的人，不周剑典是绝不能传于别人的。”

路不凡听到夸赞自己心中大喜：“没事，到时候给你爹耍一耍，你就再不在人前用，有谁还会知道？”

那女的想了一想，又哭了出来。路不凡忙问道：“师姐？这样不行么？”

“可是，试剑完成后我爹就要来了，若是那时他知道我没有得胜，他就把我嫁给哪个员外了。”

“这……，你可以告诉他过一阵你就会了。让他等一等。”

那女的摇头：“不行，我爹固执的很，他一知道肯定就带我走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

那女的沉思一会儿娇声道：“要不这样，师弟，你若对上我啊，就让我赢了，我学会了剑典，再教你。”

“啊？这……”路不凡有些犹豫。

那女的又哭了出来，“哎，只有这一个办法，我现在无依无靠，只能求助于你了。”

“师姐，这……”路不凡低着头，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那女的与路不凡靠的近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若是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就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路不凡直觉耳朵极痒，身体发烫，大脑一阵兴奋，说不出的舒服，心里想着她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面红耳赤的不住答应：“好，好，就这样，就这样……”

那女的咯咯笑了几声，娇声道：“不凡，你真好。”这句话把姬缚的骨头都叫酥了，更别说路不凡，只听路不凡口中不住呼喊：“师姐，师姐……”

那师姐跑了开去，笑道：“我先走啦，再不走怕是被师傅发现了。”也不等路不凡答话，径自跑开了。

姬缚从头听到尾，也没听出那女的是谁，看着路不凡还傻傻的站在原地，自己绕了个大圈，把他绕过，朝那女子方向快步跟去。

姬缚走了不多时，忽觉得背后一凉，耳听得真气破空之声，慌忙向旁边闪躲，拔出剑来，剑与剑已经相交，姬缚只觉虎口疼痛，长剑已经被震飞。又见脚下有根树枝，脚尖一挑握在手中，说：“你是谁？”

那女子已经在斗笠上蒙了一层粉纱，道：“你又是谁？”长剑已经斜削了过来。

姬缚正要挥舞树枝，那树枝却是已经腐朽，自己断成两半，姬缚拿着半截朽木朝那人一抛，叫一声：“我是你爹！”拼命逃跑了去。那女子在后直追，姬缚体力甚好，虽无内力，脚步却是飞快，那女子一时追他不上。

忽听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叫，“姬缚！姬缚！……”已经到了不周山宗，姬缚大喜，原来涂小玉回到断水榭见不到姬缚，出来寻找。

姬缚大叫：“师傅！我在这里，你快来啊！”那粉衫女子见他有了帮手，急忙闪入树林走了。

涂小玉见了姬缚很是关心：“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

姬缚又想起涂治抱的话，但经过这一番闹腾，又听到别人的秘密，心情已经好的多，笑道：“我去林里打只鸡，却没打着。”

涂小玉笑着说：“就知道吃，我早就备好了，快走吧，给你接风。”一路也不提丹田之事。

两人并排走着，却见路不凡快步超了过去，口中兀自念着：“师姐，师姐……”姬缚随口问道：“哪个师姐？”

路不凡见是涂小玉与姬缚，说了句：“要你管！”走了开去。

涂小玉冷哼一声，“就这，也算个天才。”

两人来到断水榭，三个徒弟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师徒五人围坐一桌，吃吃笑笑。这断水榭原是她师叔公凌琳的住处，原名叫‘凌水家’。四十年前，她与青元、平原一齐失踪后，这间大宅便一直空闲，直到一年前涂小玉取得涂治抱的同意能够收徒，才搬过来住，嫌弃它名字不好听，改名‘断水榭’只因一条溪水从山上流下，到得院子中一个大洞，进入了山体，不知流向何方，就像水断了一样，所以叫做‘断水榭’。

不周剑宗十年试剑并不是十年才举行一次，只是取自民间十年磨剑的意，在二十岁以下的弟子中选拔，只八年便决胜出一人，能够学习不周剑典。涂小玉八年前便已经胜出，只是涂治抱觉得她年纪幼小，到得二十岁才让她带徒弟，去年一年也只收得四人。

饭中，林猴最是口快，问道：“师傅，这次试剑，我们四个派谁参加啊？”

涂小玉已经被问了好几次，见到姬缚到来才定下心，说：“你们几个，谁最厉害？”

“那当然是大师兄，不过多多益善，咱们几个都参加，得胜的几率就高出许多。”

“就你们仨，再多也高不了几率，只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涂小玉说。

大桐道：“可是大师兄还未练出内力，怕是……”

涂小玉打断道：“有没有内力，你们几个也不是在他面前过不了十招？”

小洋笑说：“那就是大师兄一人参加喽，其他师伯的门下却都很厉害。”

涂小玉郑重道：“近来几年不周山确实有几个厉害的角色，不过咱们姬缚也不是不可能击败他们，毕竟实战之中也有天时地利的关系，武功比对方高，却又输掉的情况也是不少。”

姬缚笑道：“最厉害的莫过于涂师傅了，十二岁就夺得了试剑头名，二十岁收徒当起了师傅。”

林猴附和说：“是啊，确实如此，师傅如能再次上场，又是第一。”

涂小玉说：“那不废话！哎？提我干嘛，我又不能参加，说起来要是我参加了也不一定能得胜，比如闫师哥座下泗城，这个人就很厉害，来不周山时就有一身内力，现在不知道已经练到什么样了。”

姬缚心想：“他已经被识破身份，放弃比赛了。”

大桐顺口说道：“晋鹏师叔的徒弟路不凡也很强，大家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涂小玉怒道：“什么天才，其实就是家传的邪道剑法，那玩意也就开始练的快，再给了晋鹏这厮调教，真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个什么东西。”

姬缚又想：“这人中了美人计，早已投降。”

小洋问：“那大师兄是强过路不凡了？”

涂小玉思索了一阵，说：“想起来，那家伙确实难缠，出剑快，姬缚又没有内力，还真是他的克星。”

大桐又说道：“郁乘风门下的苑生听说得到了郁师叔的真传。”

涂小玉笑道：“郁乘风是强的可怕，但他几年前跑出去游山玩水，没回来过一次，能有什么真传。”

林猴说：“那就只要注意这两个人就行了，再不济，大师兄也是第三。”

大桐道：“只要不是第一，其他的都没有用，不周剑典只传给一人。”

姬缚心中正自思索林中那粉纱女子是谁，涂小玉忽然一惊：“我忘了九凤师叔收的徒弟子美了，听说她剑法内力都很强，而且九凤把她收为关门弟子，四年间没出过成云阁，所以好多人都把她给忘了！”

姬缚问道：“子美？她是怎样的人？”大桐、林猴、小洋都一齐看着涂小玉，都没听说过这人。

涂小玉说：“我听我爹说九凤路过一家村庄时，她爹和她正被盗寇袭击，她爹被当场打死，九凤出手救了她，发现她实在是个可塑之才，就破例收她为弟子。”

姬缚又问：“她长什么样？”

涂小玉警觉：“你问这干嘛？你有什么企图？”

姬缚笑道：“知己知彼嘛，明天打的时候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吃了大亏？”

涂小玉哼了一声：“听说她长的美的不得了，男人一见啊，眼睛便移不开，平时爱穿粉色的纱衣。”

姬缚心想：“是了，那人大半是这个子美了，原来她爹已经死了，看来就算输，也没有人会来接她。但依照她的心机，死的那个爹说不定也是假的，明天比试，我先挑她来打，让她所有的计划泡汤。”想到这里，玩谑之心又生，不住暗笑。

涂小玉瞄到他的笑容，心想：“他肯定是想明天见一见子美的脸了。”也无可奈何，心下有气，扔下筷子走了。

次日清晨，不周山所有弟子齐聚正气堂前面的练武场，这练武场由一千块磨平的大山石砌成，平时也不用，每个师傅都在自己的地方教武，只逢年过节和这样的重大会试才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