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桃花辞》:楔子
楔子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断肠,吹落白衣裳。
“君上,桃花开了。”浅蓝色裙子的小肉球从雪里滚进屋子。
“陪染染看看好不好?”肉球一直滚到一身玄衣的男子身旁。
桃花又开了,只是这一次,即使它在冬日里盛开,也没有再去看的必要了。
白汶低头摸了摸染染的小脑袋,指尖触及到那支碧簪,浮生一瞬,竟是如此之快,快到,忘记了第一次看桃花盛开。
“我不喜欢桃花”
染染抬头,不解地看向白汶,“君上你说谎。”
“那你自己去。”他将目光从肉球头上的玉簪上移开。那支玉簪,曾经是她的,曾经,曾经。
他转身出门,步入漫天飘雪中。
是不是欣喜花开,就一定要面对花落。是不是这一季的花落,就一定有另外的芳华替补?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席玄衣自雪中来。
黑色的披风从身后递而,男子的嗓音温润:“她让我带来的。”
白汶没有接,沈慕寒心中微叹,伸手拂开石桌上的雪,将披风放上。“怎么样了?”他转身,眉目间始终没有什么动容。
沈慕寒摇头,“她已经不在那里了,三途河边的水晶棺已经空了。
白汶垂眸。
明知道这样了啊,他失去了他,永远。
可是还是想知道她在不在那里,哪怕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
水晶棺已空,没有什么,能留她了。
“她转世去了,你应高兴些。”沈慕寒从袖中取出一枝桃花。红如烈火,灼灼其华,绽放在这漫天飘雪。
白汶看着这桃花,思绪渐远。
初见时,也是这样的雪,这样的桃花。
而如今,她已不在,而桃花正开的娇艳。
她与他终究无缘。
沈慕寒轻轻将手中的桃花放在披风上,正欲开口,白汶已先道:“你走吧。”
沈慕寒知他性子,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或许他还是需要时间的。
染染被带到锦华殿的时候,西苑的桃花谢了,草长莺飞,四季的时令混乱,天空暗的阴沉。
第一次踏进锦华殿,就感觉周身一片凄寒,不由得抓紧了沈慕寒的衣角。
是沈慕寒带她来这里的。
西苑门口的那株桃,败落地只身下了枯枝残叶,染染穿着的水蓝色的裙子都比它的颜色鲜艳。她怯怯地不愿意再往殿里走。
“别怕,”沈慕寒感觉到她的犹豫,回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还小,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尽,小的像一只水蓝色的肉球。
染染随着沈慕寒走进锦华殿,刚没走几步,便被侍卫拦下,“神君,君上说了,他不想见任何人。”
“连我也不可以?”沈慕寒微微有点皱了皱眉。
“嗯……”侍卫正打算说些什么,沈慕寒已开口,“那就算了吧。”
他转身,却将染染留下,“给这个孩子安排一下,让她打理西苑。”
连锦华殿主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留了下来,有点不妥吧。染染嘟了嘟嘴,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几件裙子。
“锦华宫是水君白汶的寝宫,你现在是锦华宫里的小仙娥称他一声君上即可。”白日里的侍卫这样说。
“君上,君上,”染染从未见过君上,也不知道为什么锦华宫的天空如此地阴沉。就像是……特地为某人吊丧一样。
吊丧……?染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踮着脚出门,夜已深。月黑风高,确实是个干坏事的好时间。
她真的是饿了。染染一个人走进西苑。
门口的那株桃树依旧败落,月华之下,竟透着淡淡伤感。
院里的石凳边坐了一个人,染染有些好奇,走了上去。
夜里很冷,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满地都是砸碎的酒缸还有倒地的酒壶。染染顺着月光朝趴在桌子上的男子看去。男子睫毛微颤,呼吸平缓。
睡得……挺熟。
染染将目光从男子身上收回,正欲离开,想了想又将自己小小的披风给男子披上。顺便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哼,不还给我你试试?
染染转身,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腕。身后的男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嫣儿,”
她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
“你回来了,”男子的眼神疲惫,瞳中却像是有星辰洒落,“不要走……”
他蹲下身子,将染染搂在怀里,淡淡的酒香萦绕在染染的鼻间。
男子将头埋在染染小小的颈脖间,有什么渐渐染湿了染染的衣衫。
染染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由他抱着,小脸涨得通红。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男子的嗓音温润,气息在染染的耳垂边涌动。“对不起。”
“你……是不是喝多了?”
染染小心翼翼地推他。
“别动,”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样就好,不要再走了。”
有风吹落陌上的桃花,桃枝摇曳,一夜之间,枯木逢春。
染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样回到自己房间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自己小小的披风正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枕前。
什么嘛~只是一个梦啊……染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闻到发间有酒的淡淡香气。
“染染,染染你起床了没有?”染染正在整理自己裙子上的花边,门口便闯进一个人来。进来的也是宫里的小仙娥,叫墨薷,不仅年龄比染染大不少,个子也比染染大很多。
“出大事了你知道吗?墨薷右手一翻绽出一枝桃花来,“好不好看?”
墨薷手上的那枝桃,纷繁沉坠,花影婆娑。
“嗯。”染染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西苑里出了一件大事。”墨薷一边吊她的胃口,一边将桃枝斜插在染染的发间。染染躲着她将桃枝递过来的手。“什么大事?”
“你别动,乖乖把桃花戴上我就告诉你。”
染染有点不情愿地嘟了嘟嘴,答应了下了。“好吧好吧,”反正……等你告诉我了我就拿下来。
“西苑的桃树竟在一夜之间开了满树的花!”
满树的花……
那株桃树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染染突然想起了昨夜梦里的桃花开落。
不是梦。
原来不是梦。不是梦。
一场消黯,梦醒犹觉残阳照,梦里花落知多少。
到锦华宫已经好些天了,染染还是没有见过锦华宫的主人,但她将西苑打理得很好,沈慕寒交代过的,要照顾好西苑。特别是……那株桃树。
桃树,关于这株桃,染染倒是听到了不少故事。
那株桃是花神娘娘座下的一个小仙童种下的,和别处的桃花不一样,这株桃,只在冬日开放。
桃花一季,繁花沉坠,冬日桃花,灼灼其华。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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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四面发,桃叶一枝开。欲暮黄莺啭,伤心玉镜台。清筝向明月,半夜春风来。
当白汶身边多了一个小磨人精的时候,竟一点都没有觉得多余。只是陪着沈慕寒去凡间喝个酒,回来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妖精。
嗯,此妖精为磨人精,性别女,名唤语嫣。
“你帮我打理西苑,我就帮你向依云求情。”白汶用脚踢了踢”正蹲在地上的小妖精道。
依云是花神娘娘的名讳,语嫣也并非什么真的妖精,而是花神娘娘座下的小花童。
语嫣贪玩,溜下凡间捧着个糖葫芦乱晃的时候,被魔道中人看中了她身上的仙气。语嫣平时就不好好修炼,修为太浅,若不是白汶和沈慕寒路过出手相救,语嫣的小命就搭这上面了。
好不容易溜回花神殿,却被花神娘娘逮了个正着,该是语嫣守护的万年雪莲也不知所踪。所以,花神娘娘一生气,语嫣只好四处流浪了。
“打理西苑,可是你的西苑看起来很单调嘛。”语嫣嘟着嘴指了指园子里孤零零的几棵树几朵花,笑嘻嘻的扯着白汶的衣角。
白文看了看她扯着自己衣角的小爪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还是个孩子啊。
“不愿意打理就离开我的锦华宫。”白汶淡淡道。
“不要,”语嫣可怜巴巴地扯着白汶的衣角,“我帮你在院口种株桃花,院子里种上玉簪,种上白芍,种上牡丹,可不可以不赶我走?”
“那你住西苑吧。”白汶将衣角从她手中扯出来,转声离开。
白汶去花神殿找过依云,可依云听说神君沈慕寒说白汶正好差一个帮他打理园子的。而依云呢,早已倾慕神君沈慕寒已久,神君与水君白汶又是故交,此番一说,依云便将语嫣向外一拱,送给了白汶。
可是白汶真的没有想过要留这么一个小鬼头在身边,无奈又退不了货,只好先养着。
住惯了花神殿,现在换到锦华宫,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点不适应。水君白汶的锦华宫,相比花神娘娘的花神殿来说,真的少了很多趣味,于是语嫣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地往锦华殿的正殿跑。
“白汶,”语嫣将一株玉簪花摆在殿内。
“按照辈分和尊卑来看,你应该称我一声君上。”白汶头也不抬地望着手中的书帛。
“白汶,”语嫣往他身边挪了挪,“你带我去凡间玩玩好不好?”
“称我君上。”
“白汶,西苑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语嫣说着说着又开始扯白汶的衣角。
“称我君上。”
“白汶,你的西苑为什么那么空啊,带我去凡间玩玩嘛。”语嫣扯着他的衣角晃来晃去,西苑里除了语嫣种的花花草草,没有婢女,没有侍卫。
“想去你自己去。”白汶有点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帛书,抬眼看着她。
四面相对,白汶的目光冷冷的,一时寂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语嫣有点委屈的低下头,有点失望的嘟了嘟嘴“不去就不去,发什么脾气。”
白汶没有理她,又开始理整桌上的帛书。
语嫣悄悄地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气鼓鼓的出去了。
锦华宫南面的池塘里,花开半亩,飞红籁籁,语嫣一个人靠在池边看池塘里的锦鲤成双成对的游来游去,一不小心,将腕上的铃铛落了下去。
语嫣一下子急了,伸手就要下去捞。
“别动,”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嫣回头一看,沈慕寒拍了拍语嫣的小脑袋,“伶浅塘很危险的,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的铃铛掉下去了,那个是所有花童都有的铃铛,我的那个…刚刚掉下去了。”
“很重要?”
语嫣重重的点了点头,“寒哥哥你可以帮我捞上来吗?”
“这个恐怕不行,”沈慕寒望着语嫣轻轻地摇了摇头。“伶浅塘里尘封着一只半人半鲛,池水为界,仙物落下去就找不到了。”
语嫣呆呆地望着刚刚铃铛掉落的那个地方,一副失落的样子。
“语嫣,”沈慕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纸包伸到语嫣面前。
“一对铃铛嘛,改天我让依云再送你一对怎样?”沈慕寒伸手捏了捏语嫣的脸,拉她在树下坐下。
“我不想要了。”语嫣接过沈慕寒递过来的纸包,“这是什么?”
看见语嫣突然笑了,沈慕寒也没有问为什么,对着她笑了笑。
神君笑起来果然好看,连嘴角的弯曲弧度都是那么精致。
语嫣把纸包打开,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糖心桂花糖?”
“依云说你爱吃,让我带来的。”
“那你帮我谢谢花神娘娘,对了,花神娘娘喜欢你好久了,你可不能辜负她啊。”话刚说完,语嫣就笑着跑开了。“我去找白汶。”
语嫣一蹦一跳的往锦华殿里跑,本以为白汶一定还在那儿抱着什么书死磕,没想他却不在哪儿,便又朝殿内侧的寝宫奔去,还没到门口,就被婢女拦下来了,语嫣从未来过他的寝宫,现在才知道白汶也是有婢女侍候的。
“我找白汶,你让我进去。”语嫣推开婢女拦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放肆!”婢女右手一翻变出一把水纹剑横在语嫣面前,“你是什么人?君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够直呼的?”
“别闹,别闹,”语嫣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语嫣,我是西苑的语嫣。”
“原来你就是被花神娘娘赶出花神殿的那个小花童。”婢女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蔑,“这内殿也是你能来的?”
语嫣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便听到内殿内传来女子的话语,然后是东西被打破的声音。
“白汶,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我问你,你堂堂水君,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儿女情长。还是说,你心中早已有了别的女子?”
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殿外的婢女和语嫣却听得现现的。
语嫣突然想起沈慕寒和白汶开玩笑时喜欢嚷嚷的九灵儿,屋里的那个女子恐怕就是她了。
听说九灵儿倾慕白汶已久,却次次都被白汶冷冷的拒绝,语嫣突然发现,其实白汶挺好看的,就是性格太坏……
婢女用剑指着语嫣,“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语嫣没有理他,只见一袭红衣从内殿里奔出来。
“神姬,”见九灵儿从内殿里婢女连忙跪下,语嫣仍是什么也没有做,站在那儿,打量着一身,打量着一身红裙的九灵儿。
九灵儿的脸上隐隐有怒火涌动,白汶一次一次的拒绝了她,作为神姬,颜面这种东西在哪里。九灵儿舞动红绫,内殿门口的石像应声倒下。
九灵儿正准备离开,抬眼便触及到门口的婢女和语嫣,便伸手将红绫向二人抛去。
九灵儿的红绫很快,快到语嫣没有看清那抹鲜红是何时从眼前穿过,她看见婢女的胸口泛起了血花,刺眼而夺目。
然而,语嫣感受到了疼,她看见自己的裙摆上沾染上点点血色,却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一股锥心的疼,她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只感受到天地在那一刻静止,耳畔之间除了风声。一无所有。
失去知觉前,语嫣感受到一股温柔的神力挡在了她与九灵儿面前。
“嫣儿!”
白汶一手翻出结界挡在九灵儿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语嫣抱在怀里,一边检查她的伤势,一边将神力缓缓的渡给她。
语嫣额间的那朵桃花印记渐渐的凋零涅槃成欲开未开的花苞,欲开未开,无论白汶传多少真气,始终不肯醒来。
“白汶……你!”九灵儿被白汶的结界挡在外面,近不了白汶分毫,自然也伤不到语嫣。“神姬是想踏平我这锦华宫吗?”白汶冷冷的回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语嫣半步。
九灵儿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向外飞去。
“白汶,我和你还没有完!”
白汶轻轻抚了抚语嫣的脸,触及到语嫣身边散落的糕点,不知为什么,心中会簇的一紧,隐隐的有一点儿的难过。
她是特地来找他吃糖心桂花糕的。
“白汶,”远远的,便看见沈慕寒向这边奔来。
“发生了什么事?语嫣怎么?”入眼便是面无血色的语嫣和散落一地的糕点。
白汶抱着语嫣朝内殿里走去,“九灵儿来过了,误伤了她。”
沈慕寒在白汶身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锦华宫深处响起了一阵铃声,寂静的池面上泛起了几串气泡,平静,终归还是平静。
白汶也没有想到,语嫣会睡那么久。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睡颜姣好,像是在做一场漫长而又美丽的梦。
一场梦的时间有多长,大梦百龄,或不过黍煮黄粱。
她梦见西苑门口的桃花冬日绽放,灼灼其华。
她梦见伶浅塘边回荡起铃铛的轻响。
她梦见桃花随风飞落,落于谁的洁白衣襟上。
语嫣醒来的时候,西苑的桃花刚长出来了第一个花骨朵。
他在绵浅又沉重的梦中醒来,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却是深夜,星子高垂。她躺在锦华宫的内殿里,白汶正趴在床边,睡得正沉。
她感觉到了周身的无力,轻轻地向床边翻了一个身。
“白汶,”她伸手扯了扯白汶漆黑的长发,“我饿了。”
白汶缓缓地从床边抬起头,触及到一双黝黑的眸子,对着她浅浅一笑。
“嫣儿。”
语嫣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喊过她的名字,而且,他没有称他语嫣。他叫她嫣儿。好像曾在她受伤时,他也曾这样唤她。
语嫣从被子里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白汶很听话,任由她摆布。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君…上?”语嫣想了想,捏着他修长的手指问他。她的手小小的,捏在白汶的手上,很软很温暖。
语嫣感觉到属于白汶的那只手僵了一下,她小心的抬头去看白汶的脸,白汶微微皱着眉毛,好看的脸上满是不悦。
“白汶…”语嫣垂眸,忙改口一声一声地喊他“白汶,白汶。”
白汶向她面前凑了凑,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深邃。
“我不许你叫我君上。”
语嫣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嗜睡,白汶有去太上老君那里取了点药,但并没有什么效用。
偌大的锦华宫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的,白汶很少看见语嫣的笑与闹,她总是一个人一声不响的从这里晃到那里,弄弄花弄弄草,精神好了陪白汶闹一闹。在哪里玩困了就趴在哪里睡着了。但醒来时总是躺在她西苑的床上。
一下子清净了许多,白汶却有些不太习惯,有的时候,他会抛下锦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或是人间甘霖雨露的调配,整夜整夜的守在语嫣的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额间那朵小小的桃花印还是没有完全绽开。
有次语嫣半夜醒来,朦朦胧胧地看见白汶,小声地喊他。他会应着,回一声“我在,”然后再看着语嫣沉沉睡去。
白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只是心里隐隐的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虽然白汶和沈慕寒都有和语嫣说过,伶浅塘很危险。但是不知不觉,语嫣还是走到了伶浅塘边。
她靠着塘边的护栏坐下,恍恍惚惚,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铃声,遥远而又近在咫尺,仿佛又有些似曾相识。
铃声是从水下传来的。
水下……
水下……
她猛然回头,铃声戛然而止,水面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记得沈慕寒好像曾经说过,这里沉封着一只…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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