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某个地方的男人》：：许歌

第一章：许歌

仰望天空，如玻璃般碎裂，分割成无数块不规则的镜子。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白云，更没有点缀星空的星星。

只有如同血液般猩红般的颜色，渲染整个天空。

压抑着，腐朽着。

大地寸草不生，石头更是光滑而要锋利。

一个背对的身影，身高约五丈左右。身上只有一块遮羞的兽皮，再无其它。

光脚站在一处最高的山峰上，嘴里喃喃诉说着什么。

“大祭司说，时间不多了。”

“最多也只能还活一千年，这个天就要坍塌。”

“族人想要继续的生存下去，只能换了这个天。”

“可这个天，怎么换。”

“要谈何容易。”

“古祭上描写着天有八十一层，也不知我吃下这颗所谓的古老丹药，传送到第几层。”

“还是吃下了这颗丹药，直接死亡？”

背对着的身影手里拿着一颗黑漆漆的丹药，目光凝望着。

“大祭司说我们已经重塑了身体，适合其它天地的修行，还给我们取了一个名字。”

“许歌。”

“凯旋归来的意思嘛？”

喃喃说着，背对着的身影快速的把手中的黑漆漆丹药，丢进了嘴里。

“等我回来，大祭司。”

“等我回来，族人们。”

..........

西山镇很大，今天也很热闹。

一年一度斗仙宗宗门招收弟子的日子，就在今天举行。

附近方圆千里，甚至万里之遥的人，都赶来了这里。

人来人往，人潮拥挤。

而此时西山镇的入口处，有着一个少年人影，随着人流走进西山镇。

少年很简朴，穿着一身有点脏兮兮的黑色长衫，束在后脑勺上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有点少年小道士的模样。

身背背着一根用黑色麻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他长得一般，只是那双干净明亮的双眼惹人注目。

行走在人群中，少年明亮的双眼里有着淡淡的好奇与悲伤。

这个天地太美好了。

如果啊母她们生活在这样的天地下，那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人行往往，少年看见一座很高很高的大山。

它就矗立在自己的前方。

被云雾缭绕，绿树成荫，清风吹拂得如同古祭上所描写的一样美丽。

少年收回自己凝望的目光，看见了人行街道旁有着三个穿着邋遢的男子，跪在路边，身前还放着一个破了一角的破碗。

一直在那里朝着过往的人群磕头，拜谢。

一声脆响在碗中响起，看不见面容的三个男子嘴里快速的说着谢谢。

“谢谢老爷赏赐，谢谢老爷赏赐。”

道士少年往碗中丢了两块碎银子后，身体蹲了下来。

“我想问你们一些事？”

三个乞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赏赐自己银两的人。

是一个小道士模样少年。

“小老爷想问什么事，但凡我们三人知晓，一定会如实告诉您。”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西山镇，今天是斗仙宗招收外宗弟子的第一天。”

“斗仙宗？招收弟子？”

眼前少年小道士眉宇有点紧凑，三人互望一眼，有着疑虑。

难道这个小道士连斗仙宗都不知道？

“斗仙宗招收弟子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规则？”

“你们细细的跟我说一遍。”

少年明亮的双眼看着三人，三人感觉小道上的目光有点刺眼，赶忙回答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年龄在十四岁以下，交三块灵石即可参加斗仙宗外宗弟子试炼。”

“试炼道一共有九条，每一条的困难程度不同，也决定了这个试炼弟子他分配的资源多少。”

“第一最简单，第九最困难。”

“还有，试炼道规定的时间是一柱香时间。”

“超过一柱香时间，只要还站在试炼道上的人，都会被阵法绞灭得灰飞烟灭。”

道士少年静静的听着规则，与自身做着比较。

除了身上没有所谓的灵石，自己都符合参加试炼条件。

对于试炼的后果，少年道士觉得有点残忍外，也没觉得不妥。

毕竟，机缘伴随着的往往都有风险。

就像自己族群为了一口食物，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试炼道测试的是什么？”

“资质与......毅力。”跪拜的男子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当初听见那个仙人所说的，好像是这两个词。

资质？

难道这是大祭司口中所说自己具备修行的那个条件。

想来应该是的。

“灵石可以从哪里获得？”

“小老爷看见那座两层高的小楼没有？”

“只要你有等同价值的物品，都能从那里换取相应的灵石。”

少年朝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两层的精致小楼映入眼帘。

小楼门口处，人满为患。

“谢谢。”

少年道士再次的从衣袖中拿出两块碎银子，丢到破碗中，朝着二层小楼走去。

“谢谢小老爷，谢谢小老爷。”

道士少年来到二层小楼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众人脸上的表情。

有欣喜，有痛苦或者遗憾的。

他随着人群，踏进了屋内。

屋内本应该很宽敞，只是此刻被很多的人塞满，就显得有点小。

少年观察了一番旁边人是怎么换取灵石的，然后排队来到一个中年人面前。

有点不舍的把背后那个包裹的东西拿了下来，放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看见，也见多不怪了。

他麻利的把麻布扯开，露出里面原本的东西。

是一根骨头，只是骨头颜色，亮白得有点刺眼。

瞬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

“小哥慢等一会，再下眼拙，需要上面的人确定一下。”

少年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中年人脚步快速的朝着他身后的木门走去，没了身影。

也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来到少年人面前。

笑容满面。

“不知小哥觉得你的东西能换多少灵石？”

少年人皱了皱眉。

心中想到，果然和大祭司说的一样，这些人都很狡猾。

“你觉得能换多少？”

“十块？”

少年人思量了一会，点了点头。

中年人快速的从他桌子底下拿出石块青色石头放到少年人面前。

这就是所谓的灵石？

入手温暖，青色石头还散发出一股力量。

走出门外，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二层小楼。

明显的，自己那根骨头不止十块灵石，从那个男子的动作就不难看不出。

只是也没办法，自己需要灵石。

顺着人流来到那座大山的山脚处，少年看见好多同龄人都走到那个神情傲慢的青年人前，给予他三块灵石。

少年把三块灵石放到傲慢青年人手中。

青年人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

“许歌。”

第二章：他们说这条路通往长生

围绕着这座大山转了一圈，和那乞讨的男子所说的一样。

这座山有九条试炼道，由青石石块铺垫而成，笔直的通往云层遮挡住的山顶。

每一条试炼道上，都有着一个人把守，有男有女。

他们身旁地面上，放着一个香炉。

只是此刻香炉里，并没有燃烧着香。

许歌选择了一条人不多也不少的试炼道，安静的站在人群中等待。

也听闻着身旁同龄人的交谈，好丰富自己对这个天地的认知。

“想想就激动，我马上就要成为斗仙宗的弟子。”

“这可不是别的宗门，是七大宗门之一的斗仙宗。”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你得先通过试炼。”

“哼，放心。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整整三年时间。”

“只要通过试炼，就能成为仙人。”

“成为了仙人，我就可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你得有这个命才行。”

“就你现在挑战第四试炼道，还想长生不老。”

“虽然这样的几率不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要想长生不老，我看最大的希望还是挑战第九试炼道。”

“而且，还要通过才行。”

“第九试炼道，别开玩笑了。”

“那根本不是试炼，完全就是送死。”

“送死也不是每年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去涌着送。”

“我们没有那个勇气与命，还是老老实实的挑战这些简单的。”

“简单，这九条试炼道没有一条是简单的。”

众人交谈中，看见试炼道守护的人，拿出一根一尺半长的香，点燃插在了香炉上。

瞬间，所有人都朝着那条长长石阶涌去，脚步快速的。

脚步踏在石阶上，许歌感觉一沉。

就像行走在泥潭中。

看到周旁所有人都是这幅模样，许歌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跟随着前方人的脚步，许歌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

一步，两步，三步。

慢慢的，有些少年被许歌的身影超过，留在下方。

而有些身影，远远的把许歌甩在下方。

这就是个人身上资质的原因？

许歌看了一眼下方，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上方的人很多，石阶也看不见顶。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一百。

许歌右脚踏在第一百步石阶，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双肩上，立马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上面。

这真的是考验一个人的资质与毅力。

他呼出一口气，左脚踏在一百零一步石阶。

陡然，双肩上的重量增加了一倍。

幸亏许歌有着心理准备，不然这一瞬间的事，可能会受伤。

双肩上的重量对许歌来说，不是很重。

以前在族群的时候，打猎到一只很大的石熊，还是他一个人背回去的。

继续的踏步往上走，许歌没有看石阶上方，而是把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的脚下。

左脚，右脚。

左脚，右脚。

渐渐的，许歌越过一个又一个身旁的人。

在他的上方，此刻只有寥寥二十几个人。

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许歌的脚步没有停歇下来。

许歌已经不知晓自己到底踏了多少步石阶，只低着头往上攀爬。

汗水浸透了衣裳，粘在身上很不好受。

许歌双脚停留在同一阶石阶上，喘着粗气。

他有点累，需要休息一下。

看着下方渺小的西山镇，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了这么高的地方。

许歌转过头看了一眼上方，山顶已经看得见了。

上方有着五个身影还在攀爬，他们的脚步非常沉重。

就像年迈的老人，弯着腰，脚步很慢很慢的往上走着。

许歌被其中的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

看其模样，是一个女孩子。

她此刻完全已经站不住，整个人是趴在石阶上的。

用着四肢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攀爬而过的石阶上，还能看见鲜红色的血迹。

许歌想起大祭司曾经对他们说的一句话。

修仙，不是逆流而上，就是顺流而亡。

不知那柱香燃烧几多，许歌停歇了一会，就驼着身体上的重量，继续往上走。

一步，两步，三步。

许歌追上了那个少女，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干净漂亮的脸庞充满了血液，努力攀爬的芊芊手掌，已经看不见往昔的白嫩。

只有青经血管暴起，布满整个手背。

灵动的双眼，此时只有疲惫与浓烈的死亡恐惧。

少女没有看身旁的人为何停下脚步，她还在一点一点的努力着。

就算双手已经无力抓住上方石阶。

突然，有一只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少女就看到自己离石阶的距离越来越高。

单（Shan)单(dan)单（dan)看见了一个黑漆漆，圆圆的后脑勺。

看见了背着自己的少年，原本坚定的脚步有着颤抖。

单单单不敢相信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原本已经对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已经准备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那个把自己当做宝一样疼爱的哥哥。

想着他们听说自己要来参加斗仙宗试炼时的激烈反对。

想着自己的坚持刺痛他们的心，母亲日夜流泪的场景，父亲一夜之间仿佛老去的背影。

她恨自己。

干嘛要来参加这个试炼，干嘛要伤透父母的心，还把哥哥娶亲准备的银两，为了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全部用完。

那是父母操劳了一辈子的积蓄。

父母还为此背负了熊财主的债。

他们以后，该怎么生活。

站在山脚下期盼着自己的他们，听到自己死亡的消息，他们该有多难过。

靠着面前的肩膀，单单单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滑落。

她看着这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是他拯救了自己，救了自己一家。

“谢谢。”

身后传来虚弱的少女声，许歌很想回答她。

不用谢。

但是实在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他双肩上的重量，再次的成倍增加。

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颤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在石阶上，许歌此刻满脸通红。

胸前的骨头，就像被刀生生的在那里一刀一刀刮着疼。

心中压着一口无法呼吸的气，在那里一点一点膨胀着。

下一秒，感觉就要炸穿自己的整个胸膛。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还有多少步石阶，也不知还有多少时间。

低着的头颅看着眼前还有青色石块，许歌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