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追仙记》: 锁住了眉毛
第一章 锁住了眉毛
漆黑山洞,宽阔得很,韦家师一手吸附着石壁,灵猴般翻越,一手提着十五六岁的儿子,嘴里止不住喘气。
不时碰上些蝙蝠,血红的眼,吱吱怪叫,躲了去,渗人得紧。
丹田不过九分宽阔,眼见得灵气消逝,剩不下三分。韦家师指望不上儿子,他那点儿灵气早早给耗尽了。就是不听,让他别冲动,就知道急着身边事,瞻前不顾后,可现在也是晚了,不说教罢。黑暗里,也能估摸出一张倔犟的脸,许是带着些后悔,但是不重要了,真不重要了。
那两枚玉板躺在了他怀里,韦家师想到这,心就淡了几分。
本想着能在此处登一次龙门,还是失算,抱了一场空想。
“誒!”
“爹,你丢下我,独自逃吧,还多些希望。”
啪。
韦家师一巴掌印在了儿子脸上,这是十五年来的第一次。
“不足百米能见着出口了,有希望!不然……你叫我怎去见在家里盼着你的娘?”
轰隆隆,岩壁都给抖动,吸附法术不稳,拉动两人前行的速度自然慢了几分。
父子俩脸色不好看,更多的还是惊惧,这就追上了?
想起地下遇到那只野兽,浑身鳞甲倒张,蜥蜴一般模样,得有一丈长,八尺宽,好不吓人。不知哪个种类,逼得父子二人进了绝路,拼了命往外逃,根本不是对手。韦修缘背后仍火辣辣地疼,被那野兽来了一抓,烂了许多的肉,好在有些灵药粉末,止了血。
“王八蛋,才那么一小会儿就摆脱了陷阱,真是天要绝我父子!?”
“爹,你快走!就追上了,我替你挡一挡。”韦修缘握紧了匕首,那汗,止不住的流。
“闭嘴!哪有老子给儿子送终的道理。”灵气就那么一点儿了,就那么一分深浅。韦家师说得凶狠,心底也是绝望,明明出口就在眼前。
斯斯斯……
身后已听到那野兽的吐信子,太近了,出口还有十来米距离!
韦家师提着儿子的手多用了几分气力,最后那点儿灵气骤然喷薄,吸力到了生平最大,猛地将儿子甩了去,正中那出口空荡处。
背后才传来痛觉,韦家师就没了思虑。野兽舔着血,黑暗里看不清那人性般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
……
“不!”
韦修缘衣裳都给湿透了,猛地睁开了眼,惊魂未定。
过去一年了,怎得又梦到了那日场景?床底摸出两块玉板,质感温润,是修行人用于留下传承的常用物。不过这不是他珍视的缘由,而是他爹临死前留给他们一家子的唯二物品。
玉板里早就空空如也。这玉板也就能用一次,已经烙印在他脑子里。一份叫朝阳拳的中品炼体术,一份叫川静的下品锻神术,珍贵得很。
在沃土镇,还不曾听说过有哪些村落有锻神术的,倒是听过有些炼体术,只不过也就是下品货色。
沃土镇可是附近最富足的镇子。
天还未亮,公鸡鸣啼早了些,得考虑换一只了,省得烦人。
韦修缘起身,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出了房间,等着天边那一摸亮光。日出时,朝阳拳耍起来才更有劲。
清晨迎着朝阳耍两遍朝阳拳,到药田里忙乎,日落去那溪边修习一遍川静。这三样,成了每日吃喝一般的事。
凡事过犹不及,以韦修缘的体魄,耍两遍朝阳拳就到了极限,小他三岁的弟弟是同时一块儿修习的,都还在一遍徘徊呢。
至于川静,也就他入了门,可以修习,为这,常被母子两抱怨,这是老天偏心眼。
朝阳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的响,不知是否就他一人可听见。
摆开架子,迎着朝阳,拳风呼呼地响,双臂张开了角度,宛若朝阳膜拜。打了一遍,浑身是汗,看着苦,韦修缘反倒觉得分外舒爽,趁着势头,又耍了一遍拳,这会儿方才有了劳累感。
“嗯,这……”
韦修缘累则累,却无之前一般的精疲力尽感。
双手合十,起个手式,一招一式又打起了拳来。才开场,韦修缘就有种不支的感觉,可这东西难得,是鲤鱼龙门的机会,唯有咬牙坚持的份。
招式间,一板一眼,并未降低了要求,辗转腾挪,扭曲肌肉筋健,以求效果最佳。
汗珠子本不过雨点儿地下,现汇聚成了小溪般,流得欢快。
“呼~”
长吐浊气,收势而立,仿若对着朝阳拥抱。皮肉电抖般蠕动,压迫骨骼咔咔的响,像是在整合错位。
终于,啪的一声,响亮得很,十几丈外也可清晰听闻。
韦修缘面露喜色,这是成了!
按朝阳拳记载,能打上一遍就算炼体术开了端,入了门,称为炼皮。能打上三遍就是炼肉了。
可惜,朝阳拳也就能炼骨,之后的炼体境界就别指望了。
一脚踹开了弟弟韦修恒的房门,这小子,还四平八仰地躺在床上!
“起来!练拳去!”
一阵喧闹,才把不情不愿的家伙拉去耍了一遍朝阳拳。
“吃饭了!”
屋里,娘亲韦静聆呼唤,桌上摆着白粥、薄饼和鸡蛋,还有些补气血的药羹。
没了顶梁柱,娘三俩过得还行,得亏了传下的三分灵药田了十几亩粮田,不然日子也难熬。
围着一桌,边吃边聊些日常趣事,分外的温馨。
韦修缘十六岁了,修行也有两个年头,等弟弟十五,丹田稳固了,也传他功法。只是家里就一套听潮法决,较为可惜。
谁叫生前父亲还没来得及传下听潮灵决?唯有日后往宗门去一趟,靠着积攒的家底,换来罢。
地盘倾轧得厉害,各宗门就开放了功法、法术,虽然都是宝阶以下的,也给了平头百姓一些希望不是?战时也可以吸纳些力量,维护宗门地盘利益,这才是重点。虽然偶尔发现些好种子,可带回宗门培养,壮大势力,但是也不过少数人入他们法眼罢了。
韦修缘还没那奢望,盼着宗门的人看上了自个。
不过低阶的功法有个优点,就是修行快,不过基础不牢固,也走不得多远。
凡人三界,丹田一寸,现今他已经有了九分,差临门的鲤跃龙门,就是另一境界的渡劫五升修士了。这天赋,比他死鬼老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不曾张扬,低调些过日子就是。
一家子乐也融融,一道嗓音却是不合时宜闯了进来,鸡公般沙哑。
“妹子在吗?没什么事吧?老哥来探望了,咱可以进去了?”
说着这般话,却是自顾自的推开了门,直接进了,寻到了厨房。这个钟点,不是吃着早饭还有哪些事?净是没趣!
来人长得奸诈,贼眉鼠脸,是韦修缘的叔,几十岁的人了,还未讨得老婆,被人嫌弃,最是斤斤计较,倒是对咱孤儿寡母的大方得紧。
兄弟俩心中不喜,只是一个都写在了脸上,一个仍旧淡然罢了。
谁不知道韦静聆曾是远近的村花?不过年纪渐渐大了,名声没十七八岁那会儿响亮罢了。
韦静聆起身,热情招呼,“小叔子来了,快坐。还没吃早饭吧,我去添双碗筷。”
韦家从自作自然,靠着韦修恒坐了,手中两尾大鲤鱼放下,还跳着。韦静聆拿去,放水盆了。
韦家从伸手就要摸韦修恒脑袋,被躲了去,他也没觉着尴尬,寻些话题跟韦静聆说些话。
“刚捞起的大鲤鱼,昨夜放的鱼笼子,运气倒好。”
韦修缘接过,“从叔怎的不留着?卖了也是几个钱,平白就是便宜了咱孤儿寡母的。”
韦家从听不出讥讽,“咱是打断退儿连着筋的亲人,怎能说是平白。”
韦修恒闷着头,一个劲的吃。连自个都知道,老哥话里重点是那“孤儿寡母”,你倒好,跳到了前面去。
“我吃饱了,田里还等着打理呢,哥你‘慢点’。”
转身即走,显然就不愿多呆。
韦家从还没来得及说些“这就吃饱了”的客套话,回过神来,眼珠子除了打量吃食,就是扫着韦静聆那丰腴的身子,当真是风韵犹存。
可惜了那死鬼大哥。
年轻那会儿总觉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最是风流,不时逗弄些寡妇、俏姑娘,日子最是洒脱。临了,人到中年,才觉得家中清冷,寻思着是否找个伴。只是媒婆相过几回,都黄了,自家人自知自家事。
这不,盼了许久,机会不就来了!
韦修缘说不出的厌恶,只是碍着脸面,自己又是家中长子,成了支柱,撒泼不得,才不动声色。他焉能不理解自个弟弟嘴中那“慢点”的意思?心照不宣罢了。
只是一只惹人厌恶的耗子最难打发,何况脸皮比那田垄还厚的韦家从,从叔!
我就等着你吃完!等着送客!
可下一刻,这惹人厌烦的,说出的事却打消了韦修缘心思。
韦家从放下了碗筷,“修远呐,最近可听说村里要从新分配田产?最有声望的几个都拍板叫定了。”
韦修缘锁住了眉毛,十六岁的他还未成年,已经十分耐看,“什么时候的事?最近都没个风声,忽然间就拍板了?”
韦家从得意,偷偷打量关注起自个的韦静聆,乐开了花,“也是我昨晚偷听来的。那打铁的聚集了村中有些声望的,说村里的田产家承了许多年,有些不合时宜了,白浪费了许多地方。意思是从新分配,免得拖了村里后腿,碍着村里发展不说,耽误了上缴宗门的时间就是大罪过了,连累着富足户掏腰包帮衬。”
说了许久,这韦家从才恋恋不舍离开,临门还不忘打量韦静聆几眼,看得韦修缘那厌恶感蹭蹭的长。
“娘,也就你受得!换我,一个巴掌就过去了,非得给他些颜色,省得他蹬鼻子上脸。”韦修缘说着气话,隔着墙还真给了几巴掌。
韦静聆捂嘴轻笑,虽是麻布衣,仍风情动人。韦修缘感慨,以后讨媳妇得找个像娘一般的。
“说些正事,从新分配田地的事,怎么看?”韦静聆可不是花瓶,家中活计大都是她拿主意,只是今年来渐渐把拿主意的活都交给了大儿子。
“还能是个什么招数!不过打着口号抢利益罢了,谁不知道他们人多。”韦修缘碎了口唾沫,娘在前边,不好粗鲁,吞了,很是难受。
“你呀!我也不管了,由得你抓主意,是丰衣足食还是面黄肌瘦看你就是了。”
韦修缘锁住了眉,娘这是要放手,要自个独立了。不知怎的,有些压力临头的感觉。
“要不我再次嫁一回,跟了你小叔?也未尝不是一种法子。”韦静聆笑盈盈,收拾着碗筷。看着韦家从用过的,直接给丢进开水里烫。
“娘,你就别开玩笑了。多的是比那贼眉鼠眼的强,犯不着降低您身份不是?”韦修缘思量,一边应和。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搀和了,做个农家主妇挺好,少了许多烦心事。你们兄弟俩可得养活我。”
“行了娘,再怎么饿也饿不着您。说着这些就感觉肉麻,我去田里做活了,省得修恒那家伙偷懒。”
韦修缘不是十分担心几日后的事,要抢也得有那本事不是?咱的腰杆也不软,手段儿也不弱!
第二章 纵横不为结帮
韦修缘来了灵田处,看着茯苓花开,估计也是个丰年,储藏些过个好年才是正经。
老弟也不小了,得给他留下婚嫁的资本。若是娘也来了第二春,说不得还要好些东西。
诶,这家长可不好当呐。
田垄边上,韦修恒正抓些田鸡玩儿,巴掌大,肥美得很。韦修缘气恼,多大的人了,还不懂事些,白喂了多年的粮食药草!
过去就是一脚,翻了个跟斗。野小子皮厚,也不会疼得厉害。
“事儿都给做了!杂草都有你脖子长了,就惦记着田鸡味道。今天的活都让你干了……”韦修缘一连串的吩咐,也不计较弟弟感受。
韦修恒可不敢当着老哥面儿有火气,忍气兼吞声,就是为了好受些,连连承诺。
“切,等你后脚一走,咱依旧捉些田鸡玩儿,有本事就别吃啊!哪次不是你吃得多些?娘就是偏心。”韦修恒碎碎叨叨,撸起袖子还是干着除草的事,一棵棵地拔,泥儿翻飞,用劲得很,也不知念着谁的不是。
村中有几个富户,握着村里的话语权对外阿谀,不时给镇上的豪强家族送些东西,渐渐成了村中霸道的主。为首的,就是那打铁的张虎子,家中栽着棵百年的山楂树,药力不错,重要的是果子够多啊。虽说打得一手好农具,却喜欢多收些钱财,一银币的事生生多要了几十个铜币。少有人喜欢这一家子,可谁叫他是沃土镇张家的人。
再有就是那个翻头嫁的孙寡妇孙明芳,带着女儿韦小薇进了村里韦知情的门,泼辣不说,是个没顾忌的主,背着丈夫常勾搭那些年轻的俊俏后生。
韦小薇估计也是随了她娘,追着韦知情的儿子韦不愿不放,虽是没个血缘关系,传出来也不好听呐。
剩下的,也就村中几个老不死,仗着年纪,谁也敢说上几句,真不知是不是活到了狗身上了。
韦修缘思量,这背后该是有张家影子,不然张虎子牵这个头没意思,还吞不了这般大的地。孙寡妇和几个老不死也就跟风,想捞点儿好处。
韦修缘冷笑一声,可好处哪有这般好拿?都不怕崩坏了牙齿。孙寡妇这妇道人家目光浅了些还说得过,那几个老不死的真真活到了狗身上。
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附近清河村、土丘村等几个村子,哪一个没他张家几分影子在里头?
本来韦修缘他爹是村正,负责调配和打点宗门,倒是没让张家的人伸手进来。倒好,估计着,张家那位在镇上做着镇守的是要一并选了咱伏灵村的村正。
他估计,张家不会长久了,手伸得太长,会被砍的!
踱着步调来了孙寡妇家,隔着篱笆喊:“孙大娘的在?”
青青葱葱的菜园子就这般迎着朝阳使劲得长,这孙寡妇也不是没个优点的嘛。
吱呀,老房门开了,一三十来岁的夫人扭着小腰肢露了面,笑脸如花,“呦,这不是修缘哥儿?怎的有空儿来我这坐坐?”
韦修缘暗赞,这四十好几的人了,看起来却是年轻,熟透的风韵都及得上娘一半了。
“这不是溜达到了,想着许久没个好看的人儿,也就来看看咯。”
孙寡妇笑的比那向日葵还灿,“快进来坐,哥儿就是嘴甜,合该请你喝杯蜜茶。”
韦修缘可不见外,进了门,大刀阔斧就坐了主位,“知情老哥呢?怎么连小薇和不愿两丫头小子也不见个影?”
孙寡妇:“才多大的人!就叫我们家孩子丫头小子的,不是和你差不多大小?都去外婆家了,剩我看家,怪没良心的。”
倒了杯蜜茶,还冒着白哗哗雾气。
“咱这不是心态老了嘛。何况辈分也高,叫一声叔也是不亏的啊!”韦修缘尝了口,还真舍得放蜜。
孙寡妇掩着嘴笑,“你这是把咱拉在一个辈上啊!来,叫声‘嫂子’听听。”
韦修缘:“不说嫂子,要你乐意,喊妹子都成。”
孙寡妇咯咯笑个不停,手也不安分,摸着自个手上还真是叫“滑腻”。
不动声色抽回,脸色正了正,“嫂子,听说咱们村要重新分配田地?”
孙寡妇暗道可惜,不过说到这事,脸色也郑重,“诶,就是张虎子牵了头,这不是顺着他心思嘛。你也清楚,背后有人!”
韦修缘:“嫂子说得在理,谁不‘妒忌’仗着出身的?谁叫咱没那个命数?”
孙寡妇故作叹息,“谁说不是呢。仗着自家出生好些,就霸道着欺负老实人。”
韦修缘暗道,这寡妇!谁不知道你和张虎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听说最近张家有些动作,嗯,是上边那个人物下的命令。”韦修缘说到中途,悄悄压低了声音。
孙寡妇失了笑脸,“怎的得了这个消息?有些我妇道人家不懂的理?”
韦修缘:“嘿,也是上次我赶集那会儿遇见张家子弟,说了会浑话,当不得真。”
孙寡妇心里挠着呢,“说说呗,反正也就咱两,不传外耳。”
“嫂子可别说出去啊,说了我也不会认。”韦修缘看了眼捉急的妇人,不急不缓,“张家那位家主快要渡劫五升的最后,净明境界了,只是缺了资源,上不去。问宗门预支些饷银,可哪有这般好的事,不打压就是给你个面子,还得看心情。于是乎把手伸进了咱这些原先看不上的耕田的农汉。说来也是咱的命,无权也无势。”
韦修缘说得消极,孙寡妇听得皱眉。
沉默了许久,孙寡妇又笑了起来,“巧哥儿就没听过宗门那边是个什么意思?我一妇道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的,消息闭塞,听不到个三五七六来。跟嫂子说说呗。”
韦修缘:“嫂子说笑了,你我也没差个腿儿胳膊的,哪有你说的本事?退万步,哪个敢在宗门后乱嚼舌根?只能说一句,有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宗门才是压在平头百姓身上最重的山,平常人不说反抗一二,就是说起话来也得小心些,指不定得罪了哪个人物,即使是小人物,也能给你足够苦头吃。
家族豪强?不过宗门办事的代理罢了,难听些,就是养着的一条狗。只是宗门离得远些,头顶着的,始终还是摸得着的豪强大族。
“行了,嫂子,没事我也先回去了,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韦修缘看着有些出神的妇人,也知道火候到了。
人家不会因着你一句话就信你十分,总会保留个三四五六,对自个还会有着怀疑,只是这重要吗?埋下一些东西就够了。
按这妇人的性子,吃不得亏,又有几分脑子,估计今晚就得去找些盟友,做些防备。
“嗯,哦哦,慢走啊。”孙寡妇也没起身送送,不用多看也知道想些什么。
出了门,韦修缘也没往家里赶,反倒一家接一家去了好几个地方,唠嗑了许久,说些无关痛痒的家常事,偶尔才添上一两句要害的,勾起对方防范。
要说人最多的是疑心,这话儿对也不对,毕竟你说了一句,别人总要辨别个真假。韦修缘今个反常,往日逢年过节都少来往,临了临了,出了一档子事,你倒好意思来串门。只要没缺心眼,最少能见到个一二。
不过还是那句,这不重要。这帮家伙出发的点儿是你说的合他心意不,若是合了,对你有着疑心的同时,还是会信上几分。就像是这事一般,又有几个不知道自己是吹着张家豪强的风?可愣是每个人说穿了。
只要等到了分配田地的那日,不是那张虎子做主,事情就好办的多。一窝子人总不至于让一个被怀疑有着恶唑心思的人做主吧?话事的几个有了戒心,这事就成了。
看了眼天色,已是落日黄昏。
“不早了,去不得溪边修习川静,诶,就是多事儿的一伙人,某些姓张的最是折腾。回家算了,这个点儿,约莫也快做好饭了。”
今日就吃了个早餐,摸了摸肚子,刚做着事还不曾觉得,现在真真是饿得慌。也不知道修恒捉了几只田鸡,够不够大。
早上那会为这训了他一顿?这事也值得记下?还是五脏庙要紧。
“娘!饭好了?”
进门就是娘在厨房进进出出的身影,韦修缘看得赏心悦目,就喜欢这贤惠的女人。
一旁处理着田鸡的弟弟,低头呆脑,不知道想些什么,嘴里碎碎叨叨。
韦修缘不喜婆妈的爷们,过去忍不住就想抬脚,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也老大不小,得给个面子不是?
“完事了就去修习川静,不入门就每天少吃碗米饭。”韦修缘下了通牒,这小子悟性也不差,就是懒,隔着老远就有种霉味。
当着面是不敢忤逆,连连保证。等着老哥进了房,立马就碎碎叨叨,“真不是当大的,也不知道体谅小的,盼着你寻个丑媳妇。”
韦静聆觉着好笑,古怪打量着儿子。
韦修恒羞赧,说:“娘,我没那意思。今个您歇着,儿子怎么说都得孝顺。”
韦静聆说了声“儿子真乖”,顺手就脱了围裙,躺在椅子上等吃饭。
韦修恒忍不住又是嘀咕,“娘就是偏心,就没见她让老哥做过厨房事。”
韦静聆眯着眼,却乐得笑了,“儿子,你就不知道别人都给听了去?”
“啊?娘,火烧出灶了,我得赶紧看看。哦,对了,刚才你说了些啥?”
“放心,不会说给你……听。”
“娘就是娘,大方得紧。”
韦修缘不再听外边的动静,虽然效果差了些,但还是得做一遍功课不是?起码也不生疏了去。
静灵凝神,宛若奔腾江河一般,内里汹涌,却不展露端倪,看不清虚实。其实锻神术与法决功法不同,越是简单的,便越难领悟,这也是韦修恒与韦静聆至今还未入门的一大原因。
修习一遍川静后,耳目清明,却分外疲惫。灵识入门便是启灵,至于后面的蒙尘境界,也不知道靠着一部川静能否领略其风景。
不过不是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无端忧虑它作甚?
还是五脏庙要紧!
出门一声吼:“韦修恒,饭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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