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无声》——翩鸢
归鸢
“啪!”
“晋王传奇的一生,要先从中宫里的归鸢殿开始说起。”一位发须皆白的评书先生猛的将惊堂木一拍,茶肆里的客人都放下了手中滚烫的热茶,抬头望向铁台上的那位先生,虽然晋王做过什么连三岁小孩都一清二楚了。但是人们还是无法拒绝听说书人讲他那波澜四起的一生。
“说起那归鸢殿,原本只不过是太宗皇帝给晋王和铉宗二兄弟居住的一座偏宫,旁边有一座百荷苑,里面种植着天下所有种类的荷,花前月下,风荷遥举......”
几十年前的归元殿内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啪!”
“诶呦哥你干嘛又打我啊!”快要成年的少年晋王,哦不,确切的说是二皇子李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的兄长。
“。。。说了别在这背《苏幕遮》,上次你背这种词被父皇当成文曲下凡的事忘了吗?难不成还想被活生生的供在祠堂里?”大皇子李崇皱着眉头训诫道。
“不是,谁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像地球,只有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截然不同!那老头知道真相还不是关了我半年,还让我去找正主道歉!”李鉴气急,说完以后喘了一大口气,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又不服气的理论道“我去哪找苏轼啊!我连周邦彦都找不到!回地球吗!我也想回!我想我的小姐姐了!”说罢做假哭状,手里却是又偷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李崇这回没和这厮继续拌嘴,只是眉头拧成一团,他手里的书因为方才打李鉴太重而变得皱皱巴巴,李崇心里如是想到:“如果把李鉴这厮卖掉能不能换一本全新的《齐论》。”李崇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挑看起来温润谦和。只不过这抹笑容落在了李鉴眼里,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他哥的脸,才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魔鬼。”说罢便跑出门外不见踪迹。从相生相克以及大齐中宫传说来看李崇的笑往往会伴随着李鉴的痛苦了,虽说李鉴性格跳脱奇葩但是在兄长面前,还是好欺负的和只二哈一样。
看着李鉴逃走,李崇的笑意才慢慢收了回去,他歪头思索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地方,便又拂开齐论,却发现前几页掉出什么东西,李崇弯腰捡起,只看到一条叠的方正的素绢,上面尽是李崇在书上勾画的困惑,只是都被人用三言二语点拨开来。
李崇好奇作祟,顾不得看那绢上之解,便把目光移到了落款处,可惜没有名字,看着字写的却是散漫自由,李崇无奈的抚了下额,不会又是李鉴这厮吧,继续看到结尾,突然李崇发现了一个。。。。。。颜文字?“ε٩(๑₃)۶з”他迅速把素绢扔到一旁,刚才的感动和好奇顷刻间荡然无存。李崇拿起书,看了没两行,便想起了他与自己这位弟弟的些许往事,思绪如同江水西去,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便彻底走神了。
李鉴和他来自神秘的地球,初来乍到之时婴儿身体无法承担他们已经成熟的灵魂,所以他们被迫不知情的当了十二年傻子。若不是他们的母后慕容皇后深得帝心,并且对他们二人疼爱有加,他们兄弟二人早不知道被害死多少次了。
李鉴心里始终放不下他的故乡地球,而他却深知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况且他们二人抓破脑袋都没想到为什么会有一觉醒来就到异世界的操作。简直令人窒息。
好在中宫书多,机关多,他和李鉴才能稍稍安定下来。(其实据李鉴多年以来的经验判断,李崇这货估计到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只有他自己是闲不下来的一只哈士奇。)
当初为了庆祝他们二人神智初醒,也同样是为了让这两个烦人的小家伙别阻碍了他和慕容时秀恩爱,太宗皇帝特意下昭给他们在中宫修了一座偏殿,还让他们自己命名。李鉴恋家,便想了一个归字。而他想让自己住的地方帅一些,便想了一个鹰字。在李鉴的强烈反对及其技术指导下,才改成了鸢字。
说来也奇怪,他自问稳重胸有大志却没有什么知识储备,反而是吊儿郎当动不动就哭着找小姐姐的李鉴却是一代学霸,据前几年他们二人第一次在深夜里同榻试探双方来历时所说,他以前的家里贫穷,为了贴补家用早早的就出来工作。李鉴家里小康加上书香门第整天被这逼着往死里学。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却是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彼此间的关系更加亲密,甚至一度被宫女误解成断袖,但其实都是不忍直视的钢铁直男。终于在数次洗不清的误解之后,他决定与李鉴这厮保持点距离为妙。
夕阳西下,李崇终于肯放下手中书本,目送着半壁霓漫天,不经意间瞥了被丢到一旁的素绢,才发现那只二哈还没有回殿,不过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此时的归鸢殿小厨房中,李鉴正狼吞虎咽着今日的晚膳,方才他出门避难,刚想去隔壁百荷苑那出看看漂亮的宫女小姐姐们,便不巧碰上了父皇和皇后二人赏花,虽说夏天枝繁叶茂,只要躲起来便无甚大恙,只不过他算错了一件事,淄衣军和他们养的臭狗,于是乎他被追到最最最最西边的中宫安庆门,要不是李鉴幼时学过那么一段时间武艺加上淄衣军不敢真下狠手的缘故。总之,他成功的从狼穴出来便立马掉进了虎窟。
不过还好是父皇没有看见,他与腹黑崇过不了几天就要成人礼了!要是这时被抓个小辫子绝对爽歪歪,大齐有项对青少年极其不友好的传统习俗,那便是成人礼前的行径是否恰当,若有出格之举,会......会被迫起极为难听的字!而且大齐兴叫人字来表达友好,连皇家也不例外。
李鉴还年轻,李鉴还不想叫李狗蛋,更不想叫李二狗。
出宫
随着百荷事件告一段落,李鉴终于按捺住了自己那颗不羁的作死之心,他本想出去背上那么两句去骗一下刚入宫的小宫女,什么什么“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之类的,柳永想当初也是一代风流人物,他李鉴虽然写词很烂但是他会背啊!
正当李鉴在卧室对着铜镜正衣冠,规唇音,努力的扮成一个真正的皇家子弟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外李崇背着行囊一脸光明正大的蹑手蹑脚跑路!李鉴猛的一转身,什么公子风范,大齐翘楚早已抛掷脑后,他娴熟的三步疾走,对准目标方位,奋力一扑,成功抱住了李崇的大腿!
李崇一脸无奈的拖着李鉴彳亍着,他不是丁香一般都姑娘,但是他非常希望和丁香姑娘一样远离这个腿部挂件。
“皇兄,崇哥!你要去哪!我们有福同享,欸欸欸轻点,台阶!刹车刹车!啊啊啊啊啊!”李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停了上满发条了的李崇。
“我...说,你打...算离家出走...吗?”李鉴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父皇让我和林大人去云州交接总务使,顺便让我尽量避开你出发。”李崇一脸诚恳的看着地上的李鉴说道。
李鉴“!?”
“为什么!我也要去!地方志说云州很多漂亮妹子的!”李鉴激动的叫唤道。
李崇和蔼的看着他在地上打滚,然后看着前面大惊失色的喊了出来“父皇,你怎么来了。”
李鉴猛的将身子扭了过来,像极了一只毛毛虫,却发觉身后空无一人。
“这点伎俩也想骗住我?天真,你这些伎俩小爷我五岁便不再玩了!”李鉴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强行装出了看透一切的样子。
但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李崇的书没砸到头上,也没有发出一声叹息。李崇呢?李鉴忙的站起来向背后望去,除了半掩的门扉以外便只剩下一缕清风。李鉴只楞了刹那便追了出去,此时的他内心有一万匹绿螭骢从心头疾驰而去“等下次回来一定要狠狠的阴一把这个辣鸡!”
归鸢殿外曙色初现,碧穹的流云半卷半舒,明黄衣着的少年在小道上奔跑着。中宫很大,如果从天空往下鸟瞰,便可以发现寥寥几道白玉石阶将它割裂的整整齐齐,数不清的青瓦朱墙堆砌的大小错落的宫殿和花园小道将所有的空隙填补的整齐,简朴大气却又令人摸不清方向,大多数蚂蚁一样的人每天按照固定的轨迹穿插在金殿偏房之间,唯有两个小点仿佛是画布上胡乱涂抹的痕迹,一辆马车,一道身影。
那两个小点辗转腾挪,距离却渐渐越拉越远,李鉴自然是知道兄长是要去持礼殿门和林大人回合的,朝廷大臣除了陛下特许,都只能在那处等候。李鉴自幼习武,一路急行却还没看到李崇的身影,这是极不正常的。除非他坐了马车!想到这里李鉴猛的一刹车,激起一阵白烟,带着脚下锦布鞋被烧焦的味道荡漾而去。
李鉴决定抄近路去截他,只是宫中并非只是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角角落落都蹲满了缁衣军的暗探,缁衣军在定朝前便是刺探情报以及护卫大齐王的军队,如今天下承平,除了江湖上以及北方边塞必要的职位需要一部分缁衣军去做以外,还有一部分回到帝都阳安,轮换着为中宫值守,至于最后那些人。除了太宗陛下便无人知晓了。
而李鉴是什么人,他怕过缁衣军吗?显然没有,所以他跳上了前面那截宫墙,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只要趁着中宫不注意,嗖的一下就到了。
咳咳,真实的情况显然没有那么简单,李鉴刚跳过宫墙不巧就落在了一个躲在草丛里的缁衣军的头上,于是乎。。。李鉴一开始就被追的很紧。若不是他多年习武,咳,强调多年习武只是因为那么多武家名师,他李鉴只学成了各种逃跑神技。
李鉴像猿猱一样熟练的爬过墙头,并顺手把青瓦掀起扔到淄衣军的必经之路,那名淄衣军显然是刚入宫不太了解这么皮的二皇子,险些一个踉跄摔到。
这位悲催的老兄面对李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终于忘记了他面前这位的身份,他纵身一跃,袖剑蓄势待发。
李鉴还是天真的以为这名淄衣应该会和以前那些人一样,于是专心跑路抄近道,没有顾及身后。
“嗖!噗!”
淄衣军的袖箭果然名不虚传,一箭便射到了李鉴的屁股上面。
李鉴吃痛,一头栽进了前面的灌木丛。
“你妹!老子是谁你心里没一点乾坤数吗!”
此时的李鉴脸上手上胳膊上全是细细浅浅的伤痕,怒叱着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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