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指苍穹》：0001 吾名古羽牧

0001 吾名古羽牧

……

风沙长啸，千里灰黄，在长城之外数十里的沙丘上有着一队行人，他们破衣烂衫，他们瘦骨嶙峋，他们还带着沉沉的手铐脚链。

他们要往哪里去？

长城！

一座隔断绿水和黄沙的边塞。

“伢儿，再忍忍，再忍忍，就到长城了，到了长城，就有水，我们就能活下来了！”领头的老者说着话，干瘪的手臂牵着不及半腰的少年。

相比较这些人，少年的状况好了很多，即便是这片飞沙地里，依旧掩盖不了少年浅色水灵的眼睛。

少年抬眼看着老者，眼里露出欣喜，但是肉体过于的疲累也只是勉强地让嘴角翘了翘，两眼搭着，有气无力。

“再往前……”

“再往前就是长城……”

……

再等少年睁开眼，唤醒少年的不是耳边往来呼啸的风声，而是嘴角足以慰藉的清凉，少年迷糊着眼，瞧着摇曳火光下模糊的人影，那人有着香气，紫红色的，少年努力睁开眼，却依旧开不太真切，“你叫什么？”

少年太虚弱了，虚弱到，只能从干涸的嗓子的哼哼出几个字。

“我啊，我叫百里玄策，是长城守卫军的战士！”

长城……

长城！

少年哼笑着一气，旋即头一扭，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再等少年醒来，已经是翌日的午后，是喷香的饭菜的唤醒了这个小子。

少年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却是吓坏了正撩着帘进来的百里玄策，百里玄策轻笑，“慢点，慢点，饿了十天的狼崽子都敌不过你，又没人跟你抢，吃撑了等会算谁的？”

百里玄策根本夺不过少年手里的筷子，谁能想到这是在大漠里被人捡到饿了十余天奄奄一息的人？

旋即一声饱嗝，少年心满意足地躺在毛毯上，轻拍着肚子，说不出的稳当。

少年坐起身，笑看着百里玄策，“我黑爷呢，还有那么一大群人，他们也在哪里吃饭吧？”

百里玄策一愣，一脸莫名其妙，“你小子是不是睡迷糊了，哪里有什么一队人，你还是被咱们的长城边防的马队在十几里地外的沙丘上发现的，要不是你小子身上还有着热乎气，说不定十几天后，沙丘上会多一具背着秃鹫围食的尸骨了。”

“不可能！”少年猛地一下吼出了声，刹那间，浅色的眼睛通红，整个人疯癫地跑了过来，死死攥着百里玄策的衣领，“我们狼卫一行数十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百里玄策漠然，澄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这个眼泪鼻涕流一块的小屁孩，一把推到了这个小子，“如果你是这边域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万里黄沙哪一天不死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经此一难，到底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还是个小屁孩！”

“黑爷不可能死，我要去找黑爷！”少年冲着百里玄策喊道。

百里玄策？

你当百里玄策是什么人？

莫名地哼笑起来，“爱死不死，当得谁稀得管你！”

“屁点本事没有，就知道哭就知道喊，沙域十几里地，你能走得出去，我跟你姓！”

百里玄策也是莫名的好笑，寻常都是自己是性子主，这长城边塞除了那几位大人，谁还敢在自己面前发脾气，要不是瞅着这小子有点眼缘，百里玄策早就一脚踹着这小子出帐篷了，还能跟他共享，还给他打饭？

别做梦了！

少年咬着牙，气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可刚要出去，帐篷里悠悠地传来一声，“十几天前，北夷部落的成吉思汗一扫了整个北夷草原……”

“顺之而生，逆之必亡！”

少年撑着帷帐的手颤抖了起来……

莫名，少年回身坐会了帐篷里，抱着膝，整个脑袋掩埋进了膝缝里，漠漠的神情泛着冷，瞧着让人有些郁结。

“早就知道了。”少年呢喃着。

百里玄策哼笑着，抓起桌上的薄饼，卷着生菜占着大酱一股脑地塞进嘴里，澄红的眼睛瞥看着少年，嘴里咀嚼着，“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疆外古盅都预言了，成吉思汗有大运，能有一统天下，人魔相济的大气候，一统北夷这不是迟早的事！”

“竟还有人愿意留在那里真的是蠢，要是虎狼那么好劝慰，这世上就不会打仗，也不会有人死了。”

少年戚戚，“爷爷他们才不是蠢，谁不知道成吉思汗狼子野心，可这仗不能打啊！”

百里玄策静默，有些讶异，素闻草原上的人虎背熊腰生猛的很，生性好斗，对于战争更是狂热，可这样部落的小孩却是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这小子被人捡到时候，身上穿着草原部落的衣服，身上带着草原王族的王令，百里玄策真的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长安教学里娇生惯养的白面馒头。

“你说不打就不打，你说话有用吗？”

“木兰将军说了，北夷部落休养生息四五年，到时候马壮草肥，肯定会压兵长城的，小子你要是怕打仗，就滚远点，滚去长安，哪里最安全。”

“滚吧！滚吧！都滚吧！跟那个人一样，都滚吧！”莫名，百里玄策发着火气，背过身去，一人面朝帐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走！”

“爷爷的血不会白流，我要守护部落！”少年攥着拳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究竟藏着怎样强大的心脏。

“就你？”百里玄策哼笑着。

“老子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你，你还说什么保护部落？”百里玄策猛然回瞪着猩红的眼睛，恣裂，如同夺目狼瞳，“你要守护就守护吧，要是成吉思汗敢来，我百里玄策一定宰了他，说到做到！”

少年慌了神，撑着腿脚发软微微颤着，明明面前站着的也只是同自己差不多人，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心惊，自己……他……

少年推开了百里玄策，瞪红了眼眶，“我也一定要守护部落，说到做到！”

百里玄策气急，作势要揍人，从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还是这个比自己矮上一头不起眼的小不点。

“你小子！”

啪、啪、啪……

帐外传来缓缓的拍手声。

百里玄策恶着脸，瞪着门外的人，可是一转眼，脸上满是笑模样，松开了少年的衣领，小跑着出了帐子，搓着手，“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少年楞目，怎样的凶人才会让百里玄策这种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帐外的人说着话。

少年撩开帷帐，一瞧人，满脸讶异，橘黄色的头发披腰缠着，细眉黛目，明明是个女儿身，怎却如此巾帼！

少年看愣了眼，可一旁的百里玄策有些不耐，一把推搡着少年，恶狠狠地说着，“臭小子，木兰将军问你话呢，你小子磨蹭什么！”

可转眼，百里玄策又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站在那人的身旁。

“我叫…古羽牧。”

“古羽……牧，木头，哈哈，呆呆的还真像个木头。”百里玄策哈哈笑着，旋即被花木兰一瞪，当即没了声。

“古羽牧，可是那个北境的古羽部落？”花木兰问道。

古羽牧点了点头。

“古羽部落的事我知道些，古羽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花木兰感叹道。

古羽牧讶异，仰头看着花木兰，殷切地问着，“大人可知道我爷爷！”

花木兰笑了笑，点了点头，“古羽真老爷子是个英雄，为了部落可以忍受同族的讥讽，与我大唐交好，也可为了整个北夷，违抗成吉思汗，大仁大义，吾等钦佩！”

花木兰仰头，瞧着天，“想当初，我初来长城的时候，落在了围攻，还是老爷子救我出来的！”

“是啊，爷爷就是那种待着狼崽都能温顺的人。”古羽真红了眼，颜色戚戚，“可是温柔火热的心肠也抵不过饿狼的钢牙，大人，我想留在长城！”

“你想报仇！”

古羽牧摇了摇头，“我想守护部落！”

“我想守护古羽的狼烟！”

花木兰凝重地看着低首的古羽牧，轻呵笑着走了过去，拍了拍古羽牧的肩，“抬起头，古羽真的子孙可也是草原骄傲的雄鹰，如果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玄策会帮你，但是你若支持不下来，也莫要跑到我的面前哭哭啼啼，那样只会让古羽这个名字羞颜！”

古羽牧重重地点点头。

可一旁的百里玄策慌了，什么就什么呀，自己得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明明自己自由自在的，那多开心，当初只瞧这小子和着某人长着一样顺眼的发色，谁曾想，捡回来个麻烦！

“大人！”百里玄策喊道。

花木兰回眼看着满脸嫌弃的百里玄策，“有事？”

“大人，这也……”

“勉强就算了，那客栈和马场的人都有事找你，我原以为你更愿意留在军营，既然你不喜欢……”

百里玄策立马喊了起来，脸上哭笑不得，“大人大人，我最愿意带新人了，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我这不是……”百里玄策想了想，“我这不是耽误我巡防的职责吗？不过大人开了口，那就是千难万难，玄策也绝无二话！”百里玄策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脯子了。

“不勉强？”

“不勉强！”

花木兰笑了笑，只手在百里玄策的小脑袋上敲了敲，“只会耍贫嘴。”转身看着古羽牧，递过那枚印着古羽二字的金牌，“保存好了，这可是古羽部落仍然存在的证明！”

古羽牧重重地点了点头。

0002 倾心

嘎吱嘎吱，酒馆破旧的木门摇晃着。

本就是长城边塞，无人问津本就是常理，可这家龙门客栈出奇的人多。

有走商的马队，也有卸下甲胄，仍挎着的长刀的军官，但这里更多的却还是像古羽牧这样的草原人。

熟于习性，即便是穿上了大唐的服衫，依旧顶着牛羊皮做的帽子。

苍茫大汉，大口饮酒，大口吃肉，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古羽牧在门口瞧见了那些下了马匹的牧人，轻叹一气，却还是跟着百里玄策进了酒馆。

只是百里玄策一进酒馆，瞬时，整个酒馆的气氛都变了，那些大汉说话声音都小了些。

古羽牧看着那站在柜台前的掌柜的脸色都变了变……

“百里小哥，呵呵，欢迎光临啊！”掌柜皮笑肉不笑的，一看就是说着违心话。

只是百里玄策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挤开吧台前的一人，一抓那人衣领直接扔了出去，一脸阴晦，搭着眼看着掌柜，“老规矩，还有……”

百里玄策回头看了看身后左右回顾拘谨的小子……

百里玄策指了指身后的古羽牧，“给这小子一杯羊奶吧。”

掌柜一愣，自然是瞧见了百里玄策身后古羽牧，虽然古羽牧穿着军服，但是怯生生地模样着实是个新兵蛋子，跟百里玄策这样的老兵油子不一样，可是年纪这么小，就能跟在百里玄策这样凶人的后头，可百里玄策还是长城守卫军的百夫长……

“不好吧！当兵的怎能还喝奶……”掌柜的好心的提醒着。

百里玄策也是不管，一口畅饮着木杯里辛烈的酒水，大呼过瘾。

“当兵的？毛都没褪干净，喝奶怎么了？”

“掌柜的，我发现你今天话挺多啊！”百里玄策面色泛红，作势要起来。

百里玄策如此说道，掌柜的哪里敢管，一杯羊奶就一杯羊奶吧，那也比这恶人砸了自己酒馆好啊。

一旁的人早就让开了，在这里混的老油子都是听闻过百里玄策的名头，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人家是百夫长，手底下多少人，即便是有人跟军营里的将军说，但是人家和花木兰将军是多么多么的熟，谁敢多说话？

古羽牧坐在了百里玄策一旁，一瞧百里玄策已有些醉醺醺的模样，嘴角咧着傻笑着，古羽牧将百里玄策的木杯和自己装着羊奶的杯子互换了过来。

“等会还要巡防，你可不能喝这么多。”

百里玄策一愣，哼笑着，迷糊着眼，作势拍在了古羽牧的背后，用力没了准头，疼的古羽牧眉头的一皱。

“你是被窝里伸脚丫子，你算第几把手啊，将军都不管我，你又是长了几个脑袋！”

百里玄策红着脸，一旁倚着头傻笑着。

古羽牧一瞧，闻了闻气味，这本是寻常的清酒，本没有那么浓烈，只是百里玄策却是醉成了这般，一看，便知百里玄策并不是能喝酒的人。

古羽牧作势要拿走百里玄策的木杯……

可谁曾想，百里玄策眉头一皱，通红的眼睛一瞪，直接一个甩手，拽着百里玄策的衣领直接扔了出去，力道之大，直接将古羽牧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臭小子，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别以为和木兰将军相识，就敢对老子指手画脚的，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在狼崽窝里喝奶呢！”百里玄策满嘴骂骂咧咧，丝毫不顾及形象，端着那残剩清酒的木杯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怀抱着一瓦罐出了出去。

不用想，一定又是什么酒。

古羽牧后背生疼，撞到了脖子，一抹，刺骨的疼痛，整个人窝在木桩边动弹不得。

古羽牧不知百里玄策为什么会发那样大的火，明明只是一声好心的提醒，怎么会有人这般生气。再有着之前那般在帐篷里细心的照料，该喂水的喂水，该打饭的打饭，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是个恶人！也不是这副嘴脸！

掌柜的见着百里玄策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连忙跑过来扶起倒地的古羽牧，连声问着，“小哥还疼不疼啊，百里玄策就是这样的人，惹不起，躲着点吧！”

古羽牧轻呵，自己倒是想躲，可又能躲哪里去，花木兰直言让百里玄策照顾自己，怕是也没人敢靠近自己，只是古羽牧奇怪，百里玄策前前后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难道这样的恶脾性才是他的真相？

古羽牧被掌柜的扶站了起来，一瞧人走了，可是帐还没结呢！

古羽牧哪有钱，浑身破破烂烂，最值钱的就是那块王族王令的金牌，古羽牧又怎么会拿那样的宝贵去抵酒钱？

古羽牧有点不好意思，“掌柜的，这酒钱……”

没想到掌柜的大气，直说着不要了，说是百里玄策没把这里拆了就是千恩万谢的，哪里还敢提钱，至于此，古羽牧也是呵呵笑着，连忙跟着百里玄策跑了过去。

……

百里玄策是长城守卫军的巡防马队的百夫长，不是多大的官，因为恶性，所以也没多少人愿意跟着百里玄策。

寥寥空空的马厩不过瘦马老马三两只，百里玄策倒在马厩里昏睡着，嘴角还有酒渍，明明酒量很差，偏偏还捧着酒坛子喝个不停。

但这样的怪人，古羽牧见过。

自己爷爷古羽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爱喝酒，却喜欢酿酒，不通酒意，但是喜欢跟那些大豪客扎堆畅饮。

这样的人或是有着心事。

马厩里传来呼呼的鼾声，古羽牧拉扯着百里玄策的胳膊直往他的帐篷里拖，可是人小势弱，古羽牧绝没有力气背起比自己高上一头的人，两手担着，那百里玄策的双脚就在沙地上留下长长的两道痕迹。

还没等古羽牧收拾好，帐外的传令兵就来传令说着让百里玄策寻常长城北侧的边长十几里地的沙丘，可……

百里玄策已经醉醺醺的不成样子，古羽牧不知道寻常巡防时候百里玄策也是这么个样子，一咬牙，古羽牧应了声，自己从马厩里牵着一匹马出了去。

……

风沙滚滚，灰黄成卷，一个个剥离出来的沙粒漫天飞舞，这里是长城，这里也是沙漠，绝望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古羽牧驱着马，身上裹着厚重的厚布长衫，有一刻，古羽牧不禁后怕起来，要是那一日，自己没被百里玄策捡回来，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永远地埋在黄沙里，就跟那些再也开口说不了话，手脚动弹不的，像黑爷他们一样……

古羽牧咬着牙，心里疼且恨了起来，自己终究无力改变什么。

哈~

风沙进了鼻子，眼睛，嘴里，身上早就蒙上了厚厚一层，古羽牧早就下了马牵着，这么大的风沙早就步履艰难，又怎能还骑着马。

呜……

莫名，身边牵着的马倒地惨叫了起来，古羽牧大慌，连忙察看，却是看清那深埋沙里马蹄处银亮的刺钉！

古羽牧愣了眼，银亮的尖刺处微绿，那是大漠里独有的沙蝎毒，仅仅一只不起眼的小沙蝎，蜇死牛一般壮的人都是儿戏，古羽牧环顾，隐隐西北方向的沙丘潜伏着一暗影。

灰白的天色愈加的阴沉，天色晦暗，风势也愈加的大了。

古羽牧已不顾那倒地的马，中了沙蝎毒，必死无疑，而是那远处浮在地上的灰影愈加的浅白，人快被埋了！

古羽牧不等风势，伏地而起，耳边风声呼啸，古羽牧屏气而去，脚尖迸力，整个人凭空而去。

风势更大了，古羽牧稳不住了身形，天有龙卷，席卷的风气要刮人过去，古羽牧受不了风气，只身凭空而去。

但凡卷到天上去，那是必死无疑，不论那天上的风气能将人四分五裂，便是卷到天上，在高高地落下来，也是险死无生。

就在古羽牧快要绝望的时候，凭空飞出一链刀，束绑了古羽牧的手臂，古羽牧大喜，只见百里玄策踏着沙土平稳而来。

百里玄策歪着脑袋，满是宿醉之后的晦暗，挠着挠头，嘴里嘀咕着，“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子，你要是死了，老子可有大麻烦的。”

说着，一拉扯，直接将古羽牧拉进了怀，平白，百里玄策周遭的风气小了很多，更多的是平白一股气稳稳当当护着两人。

这感觉，古羽牧很熟悉！

那是古羽真曾给古羽牧的感觉。

百里玄策也不多说，直接将古羽牧扛上肩，像是扛着狩猎的野货一般，到了一处有墙头有掩盖的地方，百里玄策才将古羽牧放了下来。

整个人盘坐下来，生着火，澄黄的火光印着百里玄策的脸，只是百里玄策漠然，一改之前恣意狷狂的嚣张，整个人像是静默的石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古羽牧有些不适应。

古羽牧强行打着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只是无人应，显得更加尴尬，古羽牧缩在一个角落，吭着声，“对不起！”

声音小小，都没有外面的风声大，都没有那木质燃火的咔擦声大，温暖的火光印出古羽牧的小小的影。

百里玄策朝火里递着木枝，瞧着古羽牧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莫名的心虚，满脸晦涩，“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巡防了，会死的。”

“还有……谢谢。”

古羽牧一愣，只没想到百里玄策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了半天，百里玄策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老子不欠别人的，你拖老子回了帐篷，老子救了你两次，怎么都抵了！”

古羽牧看着百里玄策，眼神愣愣，转而又低下了头，“抵不了的。”

百里玄策大气，“什么，你小子还想坐地起价！”

古羽牧摇了摇头，“你救了我这样事，我无论做什么都抵不了的，要不是爷爷尸骨未寒，我这副身子随你做牛做马我也心甘……”

百里玄策哼笑着，“你不会想去和成吉思汗作对吧？”

古羽牧没有应。

“你是不是疯了，那样的人，可是能和女帝齐名一样的存在，便是对上远古魔神都是有着足以比对的实力，你竟然想找那样的人报仇？”

古羽牧满脸苦意，嘴角微微咧着，似想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仰头看着百里玄策，瞳孔微红，“不这样，那又怎么办？”

怎么办？

对上天神一样的敌人，怎么办？

百里玄策陷入了沉思，莞尔一声轻笑，透着瓦砾细缝，仰头看着灰冥的长空，“我可比你好多了，我父母只是被马贼杀死了，我家里除了我，还剩下我一个哥哥，他叫百里守约，跟你长着一样讨厌的白色头发！”

“你说你要报仇，还是和成吉思汗那样的人，是不是长着你们这样头发的人都喜欢说着这样做不到不着边际的屁话！”不知何时，百里玄策已经瞪红了眼，直直地盯着那团火，眸子里也印着那团火。

“我不会放弃的。”古羽牧没有强言，那样难做的事，听到的人都会以为只是小孩的脾气话，又怎么可能当真。

古羽牧也不知道，仇到底报不报得了，但是，“我不会放弃！”

“说到做到！”

古羽牧正了眸子，死死地攥着手，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百里玄策愣了眼，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口头禅竟被这小子时时刻刻地挂在嘴边，真叫人好生气恼，这小子说话的样子也像极了自己深深恨着的某人。

好气好狠，却又无可奈何！

百里玄策呵笑着，“就会自说自话，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臭小鬼，明明什么都做不了，明明什么都改不了……”百里玄策捂着脸的手掌露着，瞪红的眼睛透过指缝看着诚笃的小鬼，摇晃的眸子渐渐凝实，“臭小子，打败那样的人可要堪比天神的力量，那样的力量你有吗？”

古羽牧摇了摇头。

“那我借给你，怎么样？”

古羽牧讶异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