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散人》——担山的木晚
降世
哭声代表着悲怆,也会带来喜悦,今晚尚府的的哭声却把两个截然相反的情绪都给了尚承祖。
秋娘,他最爱的爱人去世了,换来的是一个男婴,男婴响亮的哭声是秋娘微弱的喘息,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满身血水的男婴,深深的看着男婴,是那么的爱恋,不舍,疼惜,可
怜,她又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苍白的嘴唇张开想要说什么,但是大出血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接过来孩子,转过头,已经用完了她最后的生命,还没来的急对他说什么就没了气息。
那看着尚承祖最后的一眼,满含着爱与不舍,又有祈求和忧虑。尚承祖看到了那一眼,也看懂了那一眼包含的对自己的爱恋和对孩子的嘱托,但是自己的心中也是疼爱与欣喜,愤怒和仇视的
挣扎,他欣喜着这个男婴的降生,那是他和挚爱的儿子,愤怒着这个男婴的降生,他让他心爱的女人死了。
拳头攥紧了又放开,怒瞪的眼睛又低垂了下来,含满了泪水,默默的看着苍白的爱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自己都抽空了一样长的气,他弯腰从爱人的手中把还在大哭的男婴抱了出
来,细心的用裹着男婴的棉布擦干净那些血水,又细心的把棉布叠好收了起来。
红白喜事临门,却只有白事,尚府小少爷的出生没有酒席,没有庆祝,只有秋娘的丧事,尚府夫人的丧事,冗长的送葬队伍有三四里,繁琐的仪式一直持续了七天才算结束。
西山上,尚承祖在秋娘的坟上哭的昏天黑地,有长辈阴沉着脸不满的说:“一家之主像什么样子,拖回去。”才终止了这场痛哭。
五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来说,快的就像眨了一下眼,但是对于一个日日思念爱人的人来说就像被铁链锁住了一样没怎么动过。尚承祖看着顽皮的儿子正在蹦跳着踩地面积的脏水,完全不管女眷们的阻止,心中有些烦闷,秋娘去世时候苍白的脸又颖上心头,莫名的一股火气就窜到了脑门儿,他一拍靠椅扶手站了起来,伸手点指那个还在踩水的小男孩,张嘴想要大喝。
突然他就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喝他什么,因为他还没有给他取名字,连乳名都没有,五年来他都没有跟这个孩子说过话,仆从丫鬟门汇报的时候也只称呼小少爷,小少爷,整个尚府好像都忘了这个小少爷没有名字,今天是尚承祖五年来第一次要主动跟这个孩子说话,虽然是要呵斥。
尚承祖颓然的坐回了靠椅上,想起秋娘临死嘱托的眼神,他对着西山惭愧的低着头,喃喃的咕哝了几句什么。起身进了书房,第二天尚府的小少爷有了名字,尚木晚,木晚为秋,纪念着那个他的挚爱,尚府长辈们觉得这个名字不好,秋已至冬也不远,而且家门排字也不是排到木字,而是升字,但是在尚承祖的一再坚持下,也只能这样了。
三年
无忧无虑的日子陪伴了尚木晚八年了,除了父亲不理自己,哥哥姐姐们会偷偷欺负自己,其他都很好,衣食无忧,还有几名仆从伺候,他是家主的最后一个孩子,自从他出生以后,家主尚承祖,再没有去过一位夫人的屋子过夜,更没有再娶一房,每日必在红叶小园陪他过夜,虽然从来没有抱他睡过,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但还是每天都来,所以那个二姨娘的儿子,他的二哥在把他推到在地的时候恶狠狠的说:“爹爹就是被你一个人占了。”不知道是自己心里话还是大人们的话。
五岁的尚木晚有了名字,也有了老师,从此开始识字念书,读的是四书五经,习的是琴棋书画,论的是孔孟朱圣人言,等到他八岁的时候不敢说出口成章,学富五车,但也是考过秀才,是难得的少年天才。
自大延朝开国千年以来只有两个人在极年幼的时候考过秀才,第一个是在开元十二年即开国第十二年时的贾贺,中秀才时也是年仅八岁,后来贾贺在十岁中举人,在十二岁中进士,三考均是头榜头名,也是大延朝至今唯一一个三榜第一的人,后来贾贺顺利入朝为官,他才学过人,反应机敏,很快就掌握了公务处理之道,至开元二十六年,魔族隐患爆发,时年二十二岁的贾贺,一条计谋平定北方,魔族分裂成四部再无法对大延朝形成威胁,可谓盖代的奇才。尚木晚也是在八岁考中了秀才,到没有得到第一名,只能算是勉强通过了,但是即便是这样,尚木晚也成了一时之名人,连京都都隐隐有了他的传闻,盛传尚木晚用功用错了地方,天天净是书法绘画,不然肯定也是乡试第一,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尚木晚自从学了绘画和书法之后就爱上了这两样纸笔之间的技艺,每日大概也要有个两三个时辰泡在这书画之间,鲜少见他再如小时候那般调皮捣蛋了。
思念成疾的日子陪伴了尚承祖八年了,除了每日操劳家族事物,剩下的时间都在怀念他的挚爱,晚上总是睡不着,在红叶小院看着那个长的越来越像秋娘的孩子,心总是莫名的被忽然揪起来又被扑通松开而导致的通通的跳着,脸都涨了起来。
他病了,枯黄的面容告诉了所有人,他自己知道,不想治也治不好,因为药只有一味,叫秋娘。尚承祖看着那个在画一只躺在地上申着舌头吐气的柴狗的小男孩,眼中泛起了一些愧疚,还有深深地担心,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那些房的夫人在八年里已经对这个孩子恨之入骨,因为他住在红叶小院八年,没有看过他们,更没有看过他们的孩子,这代表了什么,家主的位置,只有在他眼里的才是,很有可能是尚木晚,几乎就是了,这个感觉对那些夫人来说何其的不公平,所以他们恨这个孩子,那些孩子欺负小木晚尚承祖更是知道,他被打的身上的淤青他都亲眼看到过,他担心的就是这些,担心自己日渐枯槁的身体和已经死去的心不能撑到这个孩子长大,独当一方,但是他更想去找他的秋娘,那个难产去世的挚爱。再等等吧,等他再大一点,尚承祖运起了久不动用的内息,流转全身一遍又一遍,每走一遍,内息就少一些,最后他耗损所有内息,换了更久一点的生命,应该有两三年吧,应该够了吧。他在心里想着。
八岁到了练武启蒙的最佳时间,大延朝推翻魔族统治后尚武之风长胜不衰,门派势力何止十万,只一个潘阳湖上就挤满了上千个大小门派,千年发展与追溯历史已经形成了成体系的启蒙培养和教育。不论是哪个门派都会遵循着这个规则培养,八岁启蒙测试资质已经是像真理一样被全天下人公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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