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剑》——月下的尘土

序

广阔的平原上九个巨石祭坛围绕成一个方圆有数十里地的圆形。圆形的空地上插着无数的青铜短刃，在祭坛一边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靠近人群的一座祭坛上站立着一个身穿灰色粗袍的老人，深深的皱纹爬满了老人的脸庞，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看着底下无数的同族，老人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之色，但是随即闪了过去，老人饱含沧桑感的沙哑声音在平原上响起：＂诸位同族，开始吧！”

随着老人的声音落下，人群最前面走出了有数万老人，说是老人，其实年龄也不大也只有五十多岁，在这个正常人能活到百岁以上的时代这些人的年龄真算不上老，毕竟再这样一个地狱一样的世界，老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一群人平静的走到祭坛中间的空地上，盘膝坐下，拿起了身边的青铜短刃，“愿人族长存，愿后代安康”数万人的声音响彻平原，随着话音落下，青铜短刃刺入心脏，短短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一股奇特的力量在尸体上空弥漫而出，先是地面上的血液被吸上了半空，随后地面尸体上的皮肉骨全部被这股力量吸收与血液融合，然后分成了九股厚厚的血浆飘向了九个祭坛，九座祭坛之中，有八个祭坛之上都各有一尊水晶骸骨盘膝而坐，被神秘力量牵引过来的血浆都被骸骨吸收，而另一座祭坛上的老人也盘膝而坐吸收起血浆，随即九座祭坛血光大作，血气如烽烟直冲天际飞向不知何地。

没多时，自血气飞去的方向，一道人影飞快的划破天空而来，这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张脸上写满了焦急，血气跟在中年人身后仿佛像一件鲜红的披风，让本就满身威严的男子更添了几分气势，“大长老，住手”中年人尚在空中，雄厚威严的声音却已经响彻平原，而原本盘膝而坐的老人也早已站起了身，邹着眉毛看向了刚刚停在了祭坛半空的中年男子，“参见吾皇”祭坛之下站立的人群跪伏于地，停在空中的中年人一脸愤怒的看着祭坛上的老人道“大长老，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何无故屠杀我们的族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祭坛上被中年男子称作大长老的老人看着中年男子冷冷的眼光缓缓开口道：“好，我今日便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大长老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洪荒大陆，诸天万族，唯有我人族孱弱，一直被数个异族当做肉食，我人族有先贤不愿后人受此苦难，数代先贤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创造出适合我族修炼的秘术，可有异族不愿见我人族壮大，施展出遮天的法术，偷天换日，扭转乾坤，在我人族血脉中下了封印，故此我人族虽然可以修炼，却始终无人可以成圣，而且后世血脉一代一代封印加强，第一代人族大长老以寿元为引，得窥天机知晓，九代人皇之后我人族将在无人可以修炼，唯有我人族有人证道成圣，方可解开人族血脉封印”大长老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带上一抹悲凉继续道：“我人族数代人皇皆是人杰，可他们试遍了无数种方法，却依然无法成圣，第八代遂皇以阵法入道，虽然最终失败了，可在身死之前，却让他发明了一种血祭阵法，此阵以我人族数万万族人血，肉，骨，灵为基，在经八代人皇遗骨为引，便可撼天动地，暂时冲破我族的血脉封印，赢得那一丝成圣希望，现在你可知我在做什么了。”

地面上跪倒的众人像是早已经知晓了一般，无人发声，唯有飞在空中的中年男子一双虎目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祭坛上的大长老见此情景叹了一口气道：“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如果告诉你此事你是绝不会同意的，可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由着你了，为了我人族后代不在做异族肉食，为了我人族万代永存，我只能这么做。”

“请人皇成圣，佑我人族后世安康”

“请人皇成圣，佑我人族后世安康”

“请人皇成圣，佑我人族后世安康”

跪倒在祭坛边的众人高声呼喊，数千万人的声音震彻天际，一滴血泪自半空中男子眼角滴落。

洪荒历1024年，人族于希望平原血祭同族三千五百万，血气弥漫染红了天，人皇证道成圣，人族血脉封印破除。

洪荒历1025年，人皇下令，人族不在向各族进献，同时不允许各族圈养，狩猎，捕捉人族为食，凡发现有食人异族必灭其全族。

洪荒历1026年，异族五圣联手来袭，人皇于无尽虚空迎敌，那一日，天降血雨，大道悲鸣，异族五圣皆身死道消，人皇威名传遍洪荒，震慑万族，在无异族敢欺凌人族，人族大兴。

第一章 血夜

一望无际的夜空上，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之上，三月的夜风吹过，带起了一抹寒意。

落龙山的山顶，一队人马正被层层围住，被包围住的是一群身披制式铠甲的男子，约有二三十人，每个人的铠甲中间的护心镜上都精致的雕刻着一只斑斓猛虎，这正是大宋远近驰名的虎贲卫，虎贲卫乃是大宋战神牧遂升的贴身护卫，总共不过百人，传说这百人个个战力无双，勇冠三军，人数虽少，却有着大宋第一卫的称号。

此刻被围困在中间的虎贲卫众人个个铠甲碎裂，不时有鲜血从裂缝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衣甲，被染红的铠甲像是镀上了一抹血色，凭添了几分杀气。

包围着虎贲卫的，是一群身着精致铁甲的军队，足有近千人，每个人身上的铁甲都经过细致打磨，即使是在月光下也能发射出淡淡的银光，为首一人的铠甲上纹有流云彩图，显得精美异常，大宋境内能有如此精良装备这正是大宋的禁卫御林军，一支守护着皇宫，只属于皇帝陛下的亲军。

穿着流云纹案铠甲的男子，目光深邃的看着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的虎贲卫众人，缓缓的开口道：“尔等不要在做无谓的反抗了，我出行前陛下曾有交代，若是虎贲卫众人愿弃暗投明，归顺陛下，陛下可以既往不咎，日后绝不会因为此事为难诸位，另外只要今日诸位交出反贼牧遂升之子牧青，我还可以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当时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岂不快哉。”

虎贲卫中，一个靠前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李明哲，你是给那昏君当狗当习惯了吧，你愿意当狗，我们可不愿意，我牧家人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被称作李明哲的男子闻听此言，立刻勃然大怒，沉声道：“张云山，你好大的贼胆，陛下仁慈给你们一线生机，你等居然不知好歹，还敢辱骂陛下，今日...”

李明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云山打断道：“我牧家几代忠良，为大宋征战沙场，死伤无数，今日那狗皇帝居然污蔑我牧家造反，这等猪狗不如之人也配说仁慈。”中年男子满含怒意大声喝道：“牧家三代为大宋南征北战，死伤无数，如今牧家的男丁只剩下大将军和小公子两人，牧家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家族居然落了个反贼的下场，那狗皇帝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张云山声如洪钟，一时间满场鸦雀无声，却不知道是被张云山话语还是气势所震慑。

张云山所言却是不虚，牧家三代从军，为大宋复山河，守国门，立下汗马功劳，就是大宋威名赫赫的虎贲卫众人，也都是曾随牧家征战天下的同袍战士遗子，在宋国怕是连三岁稚子都听过牧家的事迹，更何况这些同为军士的御林军，能当上御林军的，可没有愚笨之人，此事究竟为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当今天子害怕牧家功高盖主，整日自觉与虎同卧，非要给牧家强安个罪名以除后患罢了，却不知虎无伤人意，人有屠虎心。

好半天，才听到李明哲说道：“在牧家搜到的龙袍玉玺，分明就是证明牧家早已心生反意，牧家反叛一事铁证如山，岂容尔等狡辩”话虽如此，可李明哲也自知事情真相，所以言语早已不复之前那般强硬。

张云山正欲张口分辨，身后却伸出一只拦住了他，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之前一直被虎贲卫众人紧紧的护在中间，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不屈，身上的衣裳因为长途跋涉略显凌乱，却也遮不住少年的英姿勃发，少年对着张云山摆了摆手，越过人群走到了张云山的身前，对着李明哲说道：“李都尉无需在多说了，我牧家做事上对的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从未做过有违忠义之事，是非对错自有后世评判，我相信百年以后，自然有人还我牧家清名。”对着李明哲说完，少年又转过头，看向了身后虎贲卫众人说道：“今日之事本是我牧家的错，却连累诸位叔父要与我同死，牧青心感愧疚，诸位叔父当受牧青一拜。”说完深深地对着身后众人深深一作揖。

张云山连忙扶起牧青，急声说道：“牧家养育我等多年，我们早就把自己当做牧家人了，理当随牧家同生共死，怎么敢受小公子一拜。”

周围的虎贲卫众人也连忙劝道：“我等身为护卫，却未能保护小公子周全，是我等无能连累了小公子，今日能为小公子战死，也算是我等死得其所了。”

牧青双目泛红的看着面前这群人，原本护卫牧青的虎贲卫有八十人，光是保护牧青逃出京阳，便死了三十多人，要不是张云山启动牧遂升留在京城的后手，京阳城四处有人纵火，就连皇宫也有不少地方被烧毁，怕是虎贲卫八十人全折进去也逃不出长安半步，出了京阳，一路又被围追堵截，又有二十多人死在路上，这里面不少人都是看着牧青长大的，和他感情极深，八十人现在只剩下眼前的二十多个。

“今日与诸位叔父同生共死，是牧青三生有幸，待到九泉之下，牧青再与诸位叔父痛饮一番”说完牧青转过身，抽出腰间悬着的长剑，剑尖直直的指向李明哲，缓缓的说道：“今日与尔等不死不休。”

随着牧青的动作，身后的虎贲卫众人也都抽出佩剑，高声齐喝道：

“战”

“战”

“战”

杀机四起，凛冽的杀机直冲天际。

鲜血在地上流淌，残肢断臂四处横飞，构成了一副血腥的画面，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落龙山上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虎贲卫二十多人皆已身亡，而原本包围着虎贲卫的御林军，也只剩下五百多人，虎贲卫无愧大宋第一卫的称号，硬生生以二十多人击杀了四百多装备精良的禁卫军，在死前狠狠的咬碎了敌人的骨头，可想而知若是八十个虎贲卫齐聚，怕是这一千御林军根本就抵挡不住。

“虎贲卫皆人杰是也。”良久，才听到李明哲深深的感慨道。

“我牧家虎贲卫忠勇无双，哪里是你这帮土鸡瓦狗可比。”开口说话的真是牧青，此刻他全身鲜血淋漓，原本握着的长剑此刻也斜插在地上，他单手扶住剑柄末端，用仅剩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站立。

在刚刚的战斗中，所有的御林军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他，此刻他身上看着布满鲜血，其实没多少是他自己的，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也只是脱力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