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咸鱼的职业生涯》——可恶的黑崎

第一章 坠入深渊

从富士康辞职已经快一个月了，整天在家里坐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样不挣钱光花钱的生活实在是太令人焦躁不安了，我决定在五八同城上面投下几份自己的简历，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如果是我这个年龄的话，应该是饭店啊，网吧啊，KTV这些地方里面的服务员才比较适合我对吧？

丁铃铃铃！！！“喂，你好，请问你是王大伟先生吗？”

“对没错，是我，怎么了呢？”

“是这样的，我在五八同城上面看到了你投的简历，请问你现在是在找工作吗？”

“对呀。”

“是这样的，现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地方正要招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过来面试一下呢？”

“在什么地方啊？”

“嗯……我们这里是在晋城……”

“不好意思啊，我只想在高平找工作的，晋城离得稍微有点远，回家坐车不方便。”

“哦，是这样啊，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

“嗯。”

找工作当然是要在高平找了，高平也有很多饭店KTV和网吧的，为什么我要大老远跑去晋城不行啊？不理她，接着等待，说不定会遇上更好的。

丁铃铃铃！！！“喂，你好，请问你是王大伟先生吗？”

“对没错，是我。”

“嗯是这样的，我在五八同城上面看到了你投的简历，请问你现在工作找到了吗？”

“哦，还没呢。”

“那样的话我们这边在招人，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面试一下吗？”

“什么工作啊？”

“就是饭店的服务员啊，你不是想要应聘服务员的吗？”

“啊是，对，没错，在什么地方啊？”

“我们这边的话是在晋城……”

“不好意思……”

为什么接到的工作都是在晋城呢？高平难道就没有这种工作了吗？我根本就不相信，高平那么多的饭店，没有饭店的KTV也行啊，KTV也没有的话那网吧总该有了吧，高平学校那么多，当然学校附近的KTV啊，网吧啊也就多了啊，学生们星期五下午放假的时候，和星期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总要去KTV和网吧玩上一两个小时才行啊，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多？当然是因为我是过来人了啊。

“实在不行的话让你妈在高平给你找关系问个差事吧，你小老爹在高平住着，认识的饭店老板也很多，让他帮你找一份事做。”父亲这样建议道。

“嗯……虽然让那个小老爹帮我找工作是很快的，但……我还是想凭着自己的实力去找工作，这样的话找到的工作我才会珍惜不是吗？不然的话让旁人替我找上工作以后肯定就会像那一年在交警队的时候一样，干了不到五个月，因为发不了工资就想要离职，另寻出路，这是不可以的。”我这样小声地自言自语。

“得了吧，就你自己？找到工作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让你妈帮你问问，如果有饭店要招人的话，你就去里面好好干，学一把手艺，别又是像上次一样，去了晋城找工作，结果是在饭店当的什么传菜的，人家饭店可不缺你这一个传菜的，学好了，那工资自然就高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去饭店当服务员啊，传菜员什么的，这工作你难道要一辈子干下去吗？”老爸耳朵真灵，从小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听得见。

过了几天，小老爹那边有消息了，他帮我问了一家茶楼，就在高平旧车站不远处，坐公交很方便。虽说是茶楼，不过这里面可是正经的饭店，做十大碗的，这饭店的名字就叫“翠岭茶楼”，一开始我也以为里面是跟店名一样的地方。

这天小老爹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去高平见见那个老板，我爸说我跟你去吧，怕你去了人家问你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心想就算你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吗？而且不用你教我，我照你的意思说不就行了吗？就说我想到后厨学把手艺，然后将来能够当个厨师。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去当服务员的。

天一早，我就被父亲叫了起来，从床头拿过手机一看时间，这才不到六点，仔细一想，也是啊，第一次见老板，不得早点起来好好准备一下吗？我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完了以后上了趟厕所，刮了刮胡子。“嗯，这样看起来确实精神了一点。”我对着镜子里那个大帅比说。

全部收拾完了我们坐公交车去高平，但是等了大半天没见到一辆公交车，“来了来了，那不一辆？”父亲大喊着叫我，等到公交车来了我们一看，得，坐不了了，怎么呢？这辆公交车已然超员了，里面坐的都是学生。哦，今天是星期一，学生们要上学，父亲说那没办法了，打辆出租车吧，反正到城里面价钱是一样的。

我们坐车来到了高平，一下车无视掉所有来拉我们的三轮车司机，直奔翠岭茶楼。原来啊，这翠岭茶楼旁边，就有一个翠岭小区，茶楼的员工宿舍就在翠岭小区里面。我们上了茶楼，这时候员工们还没上班，我进去叫住了一个服务员，我说要找孙总。这饭店的老板姓孙，小老爹要我叫他孙总，我问她孙总在吗，服务员回答我说孙总还没来呢，等一会儿上班了他就应该会来了吧。我们只好在店里面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这服务员竟给我们端来了茶水和瓜子，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可不是来这里用餐的客人，而且我在这里根本就消费不起，我瞅了一眼四周，身后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老古董，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正扭头欣赏古董的时候店外面进来了一群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家伙，他们已然排好了队，就站在我们身旁，面对面一共站了两行。我心想这些家伙全部都是厨师吗？不用想了用眼睛一看就明白了不是？毫无疑问，除了厨师，从事什么职业的人还会穿这种衣服呢？可是啊，这么小小的一个翠岭茶楼，就算做十大碗，用得着这么多人吗？我看了一下，他们分成两行站定，一行五个人，那这个饭店一共就有十个厨师了啊，他们全部都是炒菜的吗？不不不，不可能啊，如果都炒菜的话，那这么小的地方他们能站得下吗？就在我疑惑之际，从店外面进来一个大腹便便黑框眼镜的人，只见刚才我搭话的那个服务员走过去向那个男人说了什么，然后就去忙了，大腹眼镜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就走了过来，我也迎了上去跟他握手，“请问您就是孙总吧？”“呃对对对对……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是来这里应聘的吧？”看来小老爹把我的情况跟他说明白了。孙总把我们带到会客室，这时又有服务员给我们端来茶水瓜子，我们不好意思吃，孙总他倒是不客气，抓起一把瓜子就嗑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问我，说你来到这里是想要应聘个什么职位呢？我看了看父亲，跟孙总说想要到后厨帮忙，真正地学一把手艺，还没说完呢孙总就有电话打来了，他看都没看我们就接起了电话，在电话里边好像是跟人谈生意呢，我们也听不懂，突然间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亏损了一个亿？”怎么可能啊，一个小小的饭店老板怎么可能这么有钱！挂掉电话之后他接着跟我谈，说既然是想要到后厨去，那就好好学，将来学会了做十大碗，工资可不低啊。随后他叫来了一个厨师，给我介绍，这个人姓李，叫李顺金，后厨里面的事都归他管，以后大事找孙总，小事的话找李师傅就可以了。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孙总说现在就可以在这里上班了，但是我们家里还有事呢，所以就推迟了一天，出了翠岭茶楼，我们父子二人直接坐公交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母亲也下班回家，两人帮我把明天要准备的东西拿到眼前，之后她说有宴席让我们两个人去吃，我们一听正好啊，反正在家里面爸爸也不会做饭，只能吃方便面，这样的话干脆就去吧，午饭也有着落了不是？母亲带我们二人来到了饭店，只见里面人已经满了，好像都是等我们几个的，进去里面，我看见了小老爹，小老爹也在这儿啊？这工作是他帮我问的，如果我不去跟他搭几句话不太合适不是？我走到小老爹面前，还没张口，他就问我了，说大伟啊，你见着那个老板了？我说嗯，我跟那个孙总说了，说想要到后厨帮忙，以后可以学一把手艺，小老爹听了点点头，他说既然想要干，那就好好干，这行业没有个三五年时间是干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我连连点头，其实这才不是我的本意呢，我本来是打算应聘服务员的，厨师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兴趣。一桌宴席过后，我们各自散场，自不必说，当天下午在家无所事事，我玩了一下午的手机，晚上母亲下班回家，她给我们做饭，晚饭过后父亲去散步，母亲洗碗，我则洗漱完毕，早早睡下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我被母亲叫起床来，洗脸刷牙上厕所，吃罢早饭，收拾好东西，他们两个说要去高平送我，两个人帮我拎着东西，打了辆出租车去高平。到了高平，出租车停在茶楼底下，这时正好碰见了在茶楼里上班的一个厨师，这厨师带我们去翠岭小区的员工宿舍，到了宿舍我看见还有两个人在睡觉，这厨师帮我安排好床位，随即叫他两个起床，等他们起床后我们一起出了宿舍往茶楼走，我父母连连拜托他们，说今后就请多多照顾了，正走着路，迎面走来一个体型肥壮，双眼圆睁的厨师，乍一看有点像仙剑三里面的茂茂，但是这个人身上带着很深的怒气，他是来看一下还有没有没起床的人的，我们一行人走到茶楼底下，父母就坐公交车回去了，我则跟他们到茶楼上点名开始上班。

点完名之后，带我去员工宿舍的这厨师给我指定了另外一个厨师，让我以后就跟着他。我看了一下这个厨师，这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显瘦，他的名字叫吴卉。这时候大家在吃早饭，吴卉让我也吃点，我说吃过了，就没有跟着一起吃，早饭过后就开始干活了，这时候孙总进来了，他是来看我这个新人怎么样的，他跟我说第一天上班，先不用着急干活，看看大家是怎么样干的，多多学习学习。听了这话，那我只好杵在一边，反正我第一天上班，对这里环境不熟悉，人物不熟悉，工作内容不熟悉，那就看吧，看大家是怎么干的，师傅们让我干什么，那我就干什么。站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感到非常奇怪，那些厨师们究竟在干什么呢？现在没有来客人，他们在干什么活呢？我居然一点没看明白。过了不久来客人了，后厨比刚才更忙了，我看着大家在后厨来来回回跑来跑去，自己竟然还在这里杵着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时候不由得有些着急，那个给我安排宿舍的厨师走过来跟我说，先不要着急干活，看看师傅们怎么干的，让我多学习学习。这话刚才孙总已经跟我说了啊，现在你又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孙总看我在那边杵着动弹不得，于是走过来给了我一块抹布，让我把炒好了的菜端给服务员们，并把盘子边缘擦干净，这时候我才有了点事情做，稍微有点安下心来。就这样过了一个上午，到了吃午饭时间，吴卉去给我找了个碗，让我以后就用这个吃饭，我去洗碗间找了双一次性筷子，今天中午吃米饭，吃过饭后，师傅过来跟我说可以下班了，回宿舍吧，于是我洗了自己的碗筷，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回宿舍休息去了。

回到宿舍已是下午两点钟，下午上班时间是下午五点，我就随便玩了会儿手机，玩到了上班。下午开始上班了，我穿上师傅给我找的工作服来到茶楼，进后厨一看，已然有几个人先到了，他们在各自忙活着，我仍然是在那里杵着。后厨里早来的几个人东跑跑西跑跑，“来，哥们儿，让一下！”那个茂茂厨师见我挡着道了，叫了我一声，我抱歉地后退了半步，心里想，那个师傅不是让我跟着吴卉的吗，怎么吴卉还没来？就这样又在原地站了很久之后，终于我看到了，黑框眼镜，细长身材，黝黑皮肤，吴卉！他来了！！！我好像在沙漠中看到了一片绿洲，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看到了反包围的援军一样。我此刻的心情非常之激动，因为现在后厨里就他们几个在干活，而我一直杵在原地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吴卉来了，他可以给我找点事情做，我终于可以脱离这种尴尬的局面了。我默默地跟在吴卉身后，吴卉好像没看见我一样，他也是在自顾自地干活，等他把手头的活干完了，这才瞥了我一眼，把我叫到洗碗间，让我搬了一摞盘子过来，把盘子搬过来后又让我跟他学拌牛肉，那我就学啊，他做什么我做什么，他怎么做我怎么做，拌好之后又让我扯了一把粉条放到拌好的牛肉上面，自己则又撒了一些碎枣子，盖上盖子，这样一锅牛肉就拌好了，我们拌了三锅牛肉，在这之后他又不理我了，还是自顾自地干活，手头的活干完了好像又想起了我，一侧脸看向我说“来吧，我教你做油炸的东西。”我跟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在前面摆弄着漏勺，熟练地操控着时间，他所做的这些表演，我愣是一点没看懂。不一会儿客人就来了，墙上挂满了菜单，这时候吴卉别说是我了，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没闲心管我的事了。怎么办，像上午一样，我又被孤零零的放到了这边，没有我能够帮上的忙了。于是我想到了上午孙总让我做的事，自己又干起了和上午一样的活，只是到了晚上大家比上午还要忙，现在我来做这个，第一是经常挡人家的道，第二是我这样耽误了服务员们的时间，人家着急去送菜呢，你还来给人家弄一这个？总之，我现在就感觉我是多余的，是个累赘。

就这样，我又干这种活干了一个晚上，晚上回到宿舍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想右想，思来想去，我的内心在纠结，我在想昨天面试的时候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我认为后厨的事我只要勤快点，师傅有什么吩咐我只要麻溜地去完成就可以了，可谁能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个结果，师傅们根本就没空搭理我，谁还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呢？一天了，根本就没有人使唤过我，我自己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如果不是有那个事情做，我还真有可能在那里杵上一个晚上，说实话我有点，不，不是有点，是完全厌倦了，我完全厌倦了这种工作，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干不下去了，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既然人家不需要我，那我识相点乖乖离开就可以了，但是我不能那样做啊，刚刚找到工作，才干了一天就辞职不干了？这工作毕竟是母亲煞费苦心拜托小老爹千辛万苦才帮我问进来的，我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我要是就这样不干了的话不是太不给小老爹面子了吗？所以说这班我还得硬着头皮上才行，即使会让我感到诸多的不适应，我也必须得把脸皮练厚，今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说我好吃懒做什么的，甚至会引起公愤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已然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可怕的……深渊！

第二章 地狱下的苟活

第一天上班对工作完全不熟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玩手机玩到凌晨，才勉强入睡。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上班，由于夜里玩手机没睡好觉，我一直睡到八点五十，最后十分钟才悠悠转醒，脸也没洗就直奔茶楼，在后厨里面换工作服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那个茂茂厨师在盯着我看，但是我不敢跟他对视，因为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觉得可怕，还有他的眼神，感觉好像是要杀了我一样。我默默地去拿碗吃早饭，吃完饭去洗碗，直到放了碗筷，那个茂茂厨师一直都在盯着我。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茂茂厨师就好像针对我一样，他的杀气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得到，而且他这杀气好像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我此刻的感觉就像沉到了深海里面，四肢无法动弹，呼吸困难，然后有很多的蛇缠住我的脖子，随时准备把我吞噬掉，这是从我身体里，直至内心深处所感到的最原始的，也是最真实的……恐惧……

我知道，在这种目光的监视下绝对不能够轻举妄动，一旦做了什么事，如果令其不满意或者厌恶，甚至是感到愤怒的话，很可能在一瞬间就被干掉。这时候我看到吴卉来了，他还没有吃早饭，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吃完饭，而且是用那种祈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能够给我找点事情做救救我，不然的话我可就得一直在这里杵着了。我认为在这里这种敌不动我不动的观念完全不适用，跟敌人对峙是不可能的，因为敌人可是一个杀气腾腾并且隐藏很深的恶魔，而我只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宰掉的羔羊，再这样耗下去也只是缩短我存活的时间而已。于是等吴卉洗了碗筷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倒是也明白我的意思，就让我跟着他到洗碗间搬来了一摞盘子，还有几个铁锅，接着像昨天一样跟他一起拌牛肉，拌了三锅牛肉，然后又没我的事了，吴卉忙着干自己的活儿，不理我了。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叫来了另一个厨师，跟我说要我跟着他，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厨师，这厨师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点文绉绉的，个头还没有我高，身材微胖，目测他的体重约在一百三到一百五左右，是我理想中的身材。这厨师朝我走过来说，走吧我带你去洗点菜，说着从角落里拿了一个空的塑料盒，然后把最左边的冰箱门打开，从里面挑出了一些好的蔬菜放进塑料盒里，让我端着盒子去菜房就着水龙头洗干净，然后把洗干净的蔬菜放进塑料盒端给他，他则把这些蔬菜拿去切了。他在切墩上切菜，我在一旁看着，这时吴卉走过来跟我说，要我多看看师傅是怎么切菜的，让我多学习学习，我心想这样也好，这样一来的话呢，我就可以打着学习切菜的名义在这里多杵上一会儿，多消耗一点时间，离下班时间就更近一步。这师傅一边切菜还一边跟我讲解，说这是为做十大碗准备的，这师傅刀法不错啊，说这话间已然将小葱和菠菜，香菜等都切得稀碎，切碎后把蔬菜倒进贴着蔬菜名字的小塑料盒子中。我拿起各个小盒子看了看，有小葱，香菜，蒜苗，这蒜苗分蒜苗花跟蒜苗段两种，还有蒜片，姜片，蒜汁，姜末等。“你刚来饭店，先练练刀功，这刀功是一个厨师的基本功，等你刀功练熟了以后，就会叫你来这里切菜。”这师傅跟我说着，然后把小塑料盒给四个炒菜师傅们送过去，然后呢？这就完了？这又没我什么事了？见师傅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过了不一会儿，师傅拿来了两袋子煎饼，把煎饼拿出来开始切，一个个煎饼切成了细长条形状，他让我拿袋子帮他装，装好后的煎饼放在一个大塑料盒里，他切我装，就这样把煎饼切完后，我这塑料盒都快装不下了，最后师傅把装煎饼的塑料盒放进一个白色冰箱里面，这冰箱门是玻璃做成的，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东西，关上冰箱门之后，师傅才扬长而去，他这次是真的走了，真的就只剩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愣了，更可怕的是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于是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又想起了昨天孙总叫我做的那一件事……

对没错，就是擦盘子，就是那个昨天孙总叫我一面给服务员们端菜，一面把盘子边缘粘上的汤汁儿擦掉的活儿。我拿着一块抹布来到我自己的“工作领地”，准备开始干活儿，然而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我的旁边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这人身穿一身黑西装，戴着一副眼镜，乍一看像是一个卖保险的，我往左边侧头一看，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在左边的墙壁上钉了一块木板，木板上面钉着长短一样的钉子，钉子跟钉子之间有很大的距离，这钉子其实就是用来挂菜单的，而这个卖保险的呢，就是专门在这里看菜单的，菜单上面有什么菜，他就跟里面炒菜的师傅说，然后再把炒好了的菜端给服务员，让服务员们把菜送往哪张桌子或者哪个房间。这样的话，那要我做什么？炒好了的菜直接由他端过来了，非要经过我的手干嘛？就差我给服务员端那么一厘米的距离吗？这个人根本就是来跟我抢生意的吧，我昨天在这里干得好好的，他今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我还有什么能干的事吗？擦盘子，对，把盘子边缘的汤汁儿擦干净，这不是多余的事吗？这卖保险的把饭菜端给服务员，服务员们等着上菜呢，然后我给他们来一句：“等一下，我给你们把盘子擦干净……”我也是醉了，明明看见墙上挂满了菜单，而且还是不减渐增，我居然还给人家添乱，人家服务员不会自己擦盘子吗？非要我在这里瞎搅和干嘛？这样一想的话，我在这里就真的是个累赘了。不，可不能够这样想啊，仔细想想的话，如果我连这个都不做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得做了，就只能杵在原地，等待下班，时间久了以后后厨的人就会送我个“好吃懒做的人”的称号，那时候可就是所有人都在针对我了，甚至是引起公愤被赶出来也说不定，所以这时候我只好厚着脸皮黏在这里做这件事，尽管这里根本不需要我。

就这样，我厚着脸皮又在这里赖了一上午，终于熬到了下班。吃午饭的时候，那个茂茂厨师向我这边走了过来，好么，终于要对我下手了，等待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我预言实现的这一刻。这就好比被医生宣判死刑的病人一样，知道自己已经没剩多少天了，所以就这样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死亡到来。“哥们儿，一会儿你吃完饭把地扫一下，然后拿拖布拖了，你刚开始来了什么也不会，所以这些杂活儿什么的都得由你来干，你明白吧？”对着他我根本吃不下饭，这就好比对着老虎吃肉一样，谁要是敢咬上那么一口，那就是找死。我没敢看他的眼睛，随便答应了一声，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吃饭。吃完饭后准备打扫卫生，这时候那个切菜的师傅朝我走了过来，他要我跟他一起把上午装小葱香菜的盒子收拾起来放进冰箱，过了一上午，盒子里面的东西早已所剩无几，看来下午还得准备，师傅跟我说，以后每天来了我就去洗点菜拿给他去切，我心想好啊，以后每天来了终于能够找到自己该干的事了，不管这种事好做不好做，都可以多多少少浪费一点时间。我现在明白了，以后我在这个茶楼里面肯定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就算再干十年二十年，我也终究是个打杂的。

打扫完卫生准备回宿舍，出了茶楼看见那切菜的师傅还在外面站着不回家。来到茶楼跟这个师傅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见这师傅一脸喜气，跟弥勒佛似的，由此我可以断定，在这个茶楼里面只有这师傅是好人，跟他相处了这短短的一上午时间，这师傅果然和蔼可亲，而且他好像很喜欢我，所以现在我打算走过去跟他搭话。“师傅，还不回家呢？”很自然的问候，我觉得非常不错。这师傅说他在等人，哦，这样啊，原来如此。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一支烟递给他，这师傅居然说不抽烟，那我就不客气地自己点上了。边抽烟边跟师傅闲聊，通过闲聊我知道了这师傅的名字，他叫霍瑶，目前我就只知道了名字。正抽着烟呢吴卉从茶楼出来叫我回宿舍，看见我在抽烟，于是很不客气地问我要了一支。

吴卉跟我两人在路上走着，他那支烟还没抽完，一边抽一边跟我说：“我感觉你在这里干活很死板，你以前在饭店干活也是这样的吗？”那怎么可能呢，我以前在饭店是干的什么，是传菜的啊传菜的，现在让我来后厨帮忙，我当然就非常不习惯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赶紧问，没事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人？你开玩笑的吧！首先排除那只想要吃掉我的老虎，今后不知道还会冒出来多少挤兑我的人。我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抽了一口烟缓解尴尬。“这样吧，回到宿舍我跟你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你有什么心里话跟我说一说，咱俩谈谈心。”我总觉得他说这话那么不怀好意呢。

回到宿舍，吴卉就让我换上便装跟他出去，我当时就很不耐烦了，这一路上你说了那么多我都忍着，其实我的耳朵早就长茧子了，现在回到宿舍你还要我跟你出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再说了，这中午的休息时间可只有一个半小时，我不得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走啊，你发什么愣啊？”吴卉看我在原地不动，叫了我一下。虽然我很想对吴卉发火，但是我明白，现在不能对他发火，他现在就相当于我的师傅，我是他徒弟，我是被那个带我来员工宿舍的厨师交到吴卉手里的，如果我对吴卉发火了，万一吴卉哪一天那嘴犯贱，告到他那里，然后那厨师跟全后厨的人一说，大家都开始议论，天底下哪有徒弟冲着师傅发火的道理，紧接着就引起公愤，到那时候就彻底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走！”我换上便装跟他出去，他走前头我走后头，我俩人出了宿舍路过茶楼，顺着公路往下走。现在出也出来了，该谈正事了吧。“呐，大伟，你来饭店干活儿的这段时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从前的影子，我刚来这儿的时候也是特别内向，跟谁也不说话，所以我觉得你跟我特别合得来。”滚滚滚滚滚！谁跟你合得来，你只是把老员工对新员工说的话照搬过来的吧，你跟我装什么大领导你，这就好像校长开会讲话一样，本来没什么好说的，你硬是找话题讲了两个多小时。“大伟，我觉得你比我强多了，我那时候比你还内向，这不后来，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不用着急可以一下子改变很多，你比如说我今天改变了一点点，哦，明天再比今天改变一点就可以了。”看吧看吧看吧，大领导讲话一开口就不知道怎么收尾了，膨胀得太厉害的话小心哪一天自己栽跟头啊。“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从自己身上发现问题，然后一点一点改变，每天发现一点问题，然后第二天做出改变，我会监督你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老子懒得理你。吴卉说了这么久发现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我一路都没有张过嘴，于是就想要听一下我自己的想法，我表示不想再跟他纠缠，就随便说了一句：“我才刚来这里，先练好刀功再说吧。”“是，确实，刀功是一个厨师的基本功，你先努力练练吧。”说着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下午还要上班呢，于是就带我回宿舍了。终于完事了，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待在一起我感觉跟不舒服，以后还是少跟这家伙接触吧，相反的，霍瑶霍师傅他人就比较好，我跟他在一起就很自然，以后我想跟霍师傅搞好关系。

我们回到宿舍以后吴卉上了床倒头就睡，现在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也得抓紧了，在睡觉之前我在手机上定了五个闹钟，生怕自己听不到导致迟到。休息时间结束，我定的闹钟第一个响了以后我就听到了，后面四个看来是用不到了，我把它们全部关掉。起床后发现吴卉还在床上闷头大睡。哼，谁叫你犯贱带我去浪费时间的，我就不叫醒你，就让你迟到。

出来宿舍我点上了一支烟，边走边抽，走到茶楼门口烟也抽完了，抽完烟我感觉脑袋一阵迷糊，不过没事的，这是抽完烟以后人人都有的感觉，这迷糊感过后我就感觉精神了一点，看来下午不会打瞌睡了，我这才缓步走进后厨。一进后厨我就感觉到了，和上午感觉到的寒气一样，凛冽刺骨，是老虎，他在盯着我看。遇到这种情况我只有在那儿站着不动，虽说这只是我自己等死而已，但是偶尔也会有奇迹出现的，这就好像一只兔子被眼镜蛇盯上了一样，只要自己不动，那眼镜蛇就不会主动发起攻击，时间久了没准儿那蛇就自己走开了。果然，老虎看了我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忙他的了。好了，那么现在我该想一想自己应该做什么了，等吴卉来了跟他一起拌牛肉？不，我才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呢，记得上午霍师傅说过上班来了先给炒菜的师傅们准备好小葱香菜，好，那我就先去把那些上午用完的空盒子从冰箱里面拿出来吧，在哪个冰箱里面呢？一共有三台大冰箱，一台小冰箱，首先排除这台小的，因为它的门是透明的，我从外面就能看到，之后我把这三台大冰箱挨个儿找了一遍，在最右边的冰箱里面搜出了我想要的东西。接下来就是去洗菜了，首先得去找一个放菜的大塑料盒，就像上午霍师傅找的那个一样，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时候霍师傅正好进来了，后面跟着进来的还有吴卉，这家伙是怎么醒来的？我看他当时睡得那么死，应该不可能短时间内醒过来啊，好吧，这次算你走运，没有迟到。看到霍师傅朝着冰箱这里走来，我上前去问霍师傅那个塑料盒的下落，他也是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于是他带我去洗碗间拿了一个铁托盘，用这个来放菜，好，我记住了。接下来去洗菜，小葱，香菜，蒜苗，菠菜，大葱，一样都不能少。我把这些拿到洗菜房开始就着自来水洗菜，我洗得很慢，这当然是在拖延时间啦，大概有十分钟过后，洗菜房的这阿姨过来跟我说：“孩子你快点洗，一会儿还有杀鱼的过来呢，到那时候你就洗不成了。”怎么可能快点洗啊，就算我不想拖延时间，那我也就是这速度啊，又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一个人提着一桶鱼过来了，那人嘴里叫着什么“习金铭”，原来是这个洗菜房阿姨，习阿姨在杀鱼人开的单子上面签了字，接下来他开始杀鱼了，我被阿姨赶出了洗菜房，我的菜洗得都差不多了，就这样拿给霍师傅去切吧。霍师傅切菜，我在旁边看着，直到他切完菜，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心里暗喜，这时间浪费的好。接下来又没我的事了，没关系，我早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擦盘子，对没错，我就是这么厚脸皮，拿了一块抹布站在那儿等着生意上门儿。这时候吴卉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跟我说：“别老是在那里躲着。”接着他从冰箱里面拿出两包蒜，让我去案子上切，他给我示范了一遍，要切成一片一片的装到蒜盒子里，我看了一下，这两包蒜实在是太多了，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宝贝啊，这两包蒜足可以让我切到下班。于是我操起刀就开始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吴卉走过来跟我说：“来来，我来切吧，你去打扫卫生，下班吃饭了。”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个活儿很适合我。

打扫卫生，吃饭，下班，爽！我以后记住了，上班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洗菜，然后看着霍师傅把菜切完，紧接着自己从冰箱里拿出蒜开始切，然后打扫卫生，吃饭，下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了，我以后不打算跟吴卉混了，我要跟着霍师傅，他对我好。就这样，我在地狱下跟着霍师傅苟且偷生，我们两人干了一个多月，之后双双辞职，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