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硝烟》免费试读_天马木子

时间:2019-03-14 19:06:4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天马木子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回乡遭遇

阅读提示:寒迎春受共产党委派回家乡江淮县担任县大队副大队长,没想到,赴任途中被土匪绑架。寒迎春说,虽然我这些年在外,但古槐镇是我的家,死在这里,我亦是无憾,只可惜便宜了那些祸害家乡的人!没想到,土匪头子田老大默然了……

古兰岭的雪在这年冬天下得比任何年份都大,地上已覆盖达尺许,但是天上依然飘个不停。古兰岭是绵延数百里大别山边缘的一座山峰,幽深石秀,古木葳蕤,古兰寺庙镶嵌在半山腰,不大的沙溪似条绸带盘旋在山岭间。

离古兰岭几十里外是江淮县管辖的古槐镇。1944年冬天的这场雪不仅把古兰岭整个覆盖了。站在岭上远看,包括古槐镇等许多街村也都在晶莹剔透中似乎沉睡了,没有一丝生机;近窥,古兰岭却是另一番紧张和不安:两名持枪的彪形汉子警惕的站在山下用茅草搭设的窝棚中注视着进山的唯一小道。这两名汉子都是衣着厚厚的棉袄,色泽不一,头上戴着黑漆漆的棉帽,从帽檐下除透出狡诈和警惕的目光外,还有就是因饥饿而带来的贪婪和食欲。

沿着被雪覆盖的山道迤逦前行,是一条掩蔽难寻的路。好在,这条小路并不崎岖,可以放马疾驰,但这只是对于熟悉道路的人而言。在拐角处,又设有两处隐蔽的观察哨,只是这些哨兵被寒冷所逼呆在茅草棚里,偶尔间才从棚内露出一个头颅向外面瞭望。

离古兰寺庙很远的地方是一处天然山岩洞。天然山岩洞在大别山山脉很多,容纳几十到百人的洞穴不但干燥,而且适宜人的居住和生存,弯曲的洞缝隙又增添了光线,使之洞内不至于黑暗无比。在这个冬季,在洞壁上插上一枝粗大的松树明子,洞内立即感到温暖和亮堂。

这处天然石洞外壁山上有几个遒劲有力的刻字,叫“相思洞”,这会儿被雪覆盖了一半;洞前是一片有数间屋宇大的空场地。

这会儿,洞内热气腾腾,木板铺就的铺上、椅上坐满了人。年轻“文案”黎魁和几个“首领”围坐在地当中的木桌四周,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白干酒,一碟油饼和一大盘焖羊肉。在欢声笑语中,黎魁站起来了。他摘下破旧的棉帽,双手抱拳,向全洞弟兄施礼后说道:“大家吃着,我先说两句。咱们都知道,小日本占领咱大半个中国已经数年了,这些年,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大家比我清楚。这亡国奴的滋味儿,我是受够了!这两年,看看人家共产党新五师的人,同样是中国人,人家活得利落,咱们活得窝囊!在这大别山,咱们也有枪,想不当亡国奴,只有抱团儿,齐心打鬼子,打汉奸!撵他们滚蛋!这块土地养活了咱们,咱们过去对不起它。这回到了紧要关头,咱们一定要豁出半斤八两,好好报答养活咱们的这块土!咱们已是一家人了,死活都在一条船上……”

这时,一名憨厚汉子大声说道:“魁哥,我们听你的,你说咋办,我们绝不扯后退!”

黎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还以为过去是绑票、砸土围子那么简单!这是和鬼子、汉奸斗,没有两把新五师的硬功夫,能行吗?”

汉子讪讪低下头颅。

这时,从外面匆匆忙忙走进一个腰插手枪的年青小伙子大声道:“‘大当家’回来了。”众人闻听,全部站起来向外面迎去。

石洞外面,雪已止。皑皑白雪刺得人眼有些睁不开,只见数匹马驮着人从下面道上向这里缓慢奔来。

不一会儿,打头的三旬汉子已冲到众人跟前,只见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名小土匪急忙上前接住缰绳。

黎魁和众人齐上前抱拳贺道:“‘大当家’辛苦了!”

“大当家”田老大用手把脸上、胡须上的残雪抹下,大声对随后跟上的人吼道:“把那小妞先送到洞里,好好招呼!”跟上来的几个土匪从马背上跃下,随之把马背上一个大袋弄到地上,那大袋里的人在雪地上扭捏着。一个溜须拍马的土匪淫笑道:“‘大当家’弄回一个压寨夫人。这小妞长得俏!”

田老大笑着往石洞里走去,众人跟在后面。

黎魁也跟着走,快进洞时,他又转身到场,只见两名土匪把大袋打开,一名嘴里塞着厚厚棉絮、长相漂亮的姑娘头发零散,双手被捆在身前。那两眼似乎喷出火来,她使劲挣扎绳索。

黎魁一怔,惊道:“是你?!”

姑娘闻声停止挣扎,双眼露出睥睨。

两名土匪见状,艳笑道:“三爷认识?”黎魁笑着上前把棉絮从姑娘嘴里扯出来,然后把绳索解下说道:“是我们古槐镇的寒大小姐,我岂能不认识。你们听好了,一定要好好善待寒小姐。”

两土匪点头哈腰应承着。

寒迎春恢复片刻,刻薄道:“原来这一年黎大少爷交上了好运,可喜可贺!”黎魁讪笑道:“老同学不要取笑了,现在国难当头,我也好歹有一碗饭吃。”

寒迎春慷慨说道:“国难当头?你也配说这些?呸!这话在一个土匪嘴里说出来,不怕侮辱了这几个字?贪生怕死、行尸走肉、甘当走狗,这些词才匹配你们这些人!”

黎魁的脸一下子红潮起来,青筋毕现。一个土匪忙道:“你这娘们嘴挺厉害!这是我们三爷!”

黎魁见寒迎春眼里喷出的是不屑,神情立即恢复笑样。他说:“外面太冷,快把她送进洞里。”说完先返身进入石洞。

坐在木椅上正大碗喝酒的田老大见黎魁进来,忙说:“三弟,这小妞,你认识?”

黎魁点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古槐镇寒大小姐,我的同学。”几句话语,惊得田老大把酒碗猛地放在木桌上,两眼直瞪道:“真的?”

黎魁依然淡淡道:“如假包换。”

田老大大声喝道:“崽子们,传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动那小妞一指头,违者斩!”有人及时应答。

黎魁端起一碗酒道:“来!我们为‘大当家’顺利归回干杯!”众人全部站起来举碗同饮……

趁着土匪在石洞狂饮的时节,我们把寒迎春的家乡介绍一下。

离古兰岭五十里路远的一个镇就是古槐镇,寒迎春就是古槐镇的人。

古槐镇在江淮地区是个大镇,已有建镇历史数百年。明朝末年,李自成的义军在鄂豫一带激战的时候,古槐镇建筑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但是毕竟是战争,人口凋敝,后来从鄂北麻城一带迁徙来许多人,古槐镇才真正形成数条街道,商贾云集。清朝灭亡时,江淮一带也出了许多同盟会的革命者,只是他们大多在后来到南方去了,在江淮并没有多大影响。再后来,大别山农民暴动了,继而成立了红军队伍,形成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作为大别山的边缘的江淮人也前仆后继加入了队伍。因为古槐镇远离根据地的中心,所以镇内建筑在历次战争中得以保存。后来,红军队伍陆续远征,敌人在根据地实行的毁灭政策也使江淮县的人口急剧下降,就连古槐镇也遭受到自建镇以来最大的损伤。但共产党的部队和组织依然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发芽。

寒迎春和黎魁同是古槐镇的人。寒迎春的父亲曾是古槐镇的商业大户,带有江南特色的寒家大院连同商铺占据半条街,是寒家几代人耕耘的产物。而黎魁则不同,他父亲黎先中在古槐镇十里外有成片良田,在村中有古朴的两进大院,是标准的土财主。后来他父亲在古槐镇街尾建了一座三进大院,刚搬进住居不久,日本鬼子就在一天夜里冲进了古槐镇并占据。好在寒家在日本人占据古槐镇的前夕,寒家全部离开搬到省城,虽然省城同样被日本人占据,但毕竟少了许多风险;而黎家则在古槐镇生活。三年前,寒迎春和黎魁在省城开封师范学校毕业后分手至今……

……黑暗中,寒迎春躺在柔软草堆中,身上胡乱盖着一条有些发出臭气的棉被。她心里有些纳闷,黎魁为什么当了土匪?当年在学校,他和自己都是有抱负的青年人。日本人的铁蹄践踏中华大好河山数年,多少有志之士抛头颅走上抗敌之路。当年毕业在即,他们这群热血青年在省城共产党地下组织秘密组织下奔赴延安抗大学习,不知何原因,在临出发前夜,黎魁突然失踪。在她心里,这始终是一个结。这次,受党组织委派回来参加江淮地区地方工作,安全抵达目的后,她被分配到江淮县委。正因为对黎魁失踪的不解,她决计在没有开展工作之前回到古槐镇一次。不料,在半路上被正巧路过的土匪发现而带至匪巢,她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黎魁……

……洞里,松明子渐渐熄灭。黎魁命令执勤的土匪把另外松明子换上,洞里又从新焕发光亮。他回首看看四周,田老大醉酒趴在木桌上动弹不得。他苦笑一下和一名小土匪把田老大扶起安置到木铺上,随手扯上被子给他盖上。紧接着,他悄悄溜进关押寒迎春的地方,见看押土匪坐在地上睡着了,而栅栏内,寒迎春似乎也熟睡了。他没惊动任何人,从铺上也扯下一条棉被又回到离栅栏不远的地方躺下……

冬天的黎明来得很晚,当洞外一丝光线透过缝隙传进时,黎魁就醒了。其实,这一夜,他半醒半睡,所以醒来时,两眼有些惺忪。

一年的土匪生涯,也使黎魁对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惊惧。这也不是他一人这样,他刚坐起来,洞里土匪们也纷纷醒来,就连咋夜烂醉如泥的田老大也打着哈欠坐起来。

土匪们胡乱到洞外面洗嗽、拉尿拉屎完毕后,管餐食的两名年纪大的土匪把一簸箕窝窝面团端上来,随手把唧唧响的开水茶壶提过来放置在木桌上。土匪们无精打采的望着木桌上的东西却没有胃口,一动不动。

黎魁从外面端进半碗白雪,把木桌上的开水倒进碗里一些,片刻雪融化了,碗中冒着热气。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半旧牙刷,又从一个纸包里倒出一些碎盐放到牙刷上面。他做这些时,众土匪眼巴巴看着。看着看着,田老大笑了:“老三,还是你们这些文化人讲究。”

黎魁也笑道:“‘大当家’的,在这鬼不拉屎的地方,对同学,我只能如此了。”“呃,原来你小子是对那位啊?我明白了。”田老大的目光中又是羡慕又是有些嫉妒。

黎魁端着碗拿着牙刷向栅栏走去,哨兵也不搭言径直打开锁。早已站起来的寒迎春蔑视道:“要是不怕我跑了,我想到外面去。”黎魁示意两名土匪跟着,自己也端着碗举着牙刷跟在后面。

在外面,寒迎春从一个用树木搭建的茅房走出来时,连连干呕吐,惹得两名土匪笑个不停,就连黎魁也笑了。寒迎春斗气从黎魁手里抢过碗和牙刷,独自跑到一旁使劲刷起来。

吸完一袋大烟的田老大精神十足。他猛地站起来对黎魁说:“走,看看你的同学!”

寒迎春站在雪地安静的看着田老大,眼睛是犀利的,田老大心中不由抽搐几下,他故意大声说:“寒小姐,没有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惭愧!惭愧!”说完把头扭向黎魁做了鬼脸。黎魁只是微笑着不言语。

寒迎春不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奥妙,她淡淡说:“一家人谈不上,说是家乡人勉强。说吧,你准备把我咋办?”

田老大哈哈一笑说:“我们这些人不比寒大小姐,有钱有势,做这行当,图的就是一个及时快乐。你是明白人,还用我明说?”他把话头踢给了寒迎春。

寒迎春撇撇嘴大声道:“虽然我这些年在外,但古槐镇是我的家,死在这里,我亦是无憾,只可惜便宜了那些祸害家乡的人!”话刚说完,没想到,土匪头子田老大默然片刻,快步走进洞里往木椅上一仰,大声叫道:“黎老弟,江淮县的人什么时候到?”

黎魁急忙跑到他身边微笑道:“老大,您和人家不是约在今天吗?”

田老大有些急躁说道:“妈的!都啥时候了,现在还不到!”接着,他把头扭向跟进洞里的寒迎春说:“我才明白!你也是共产党!好!你看着!”寒迎春不置可否。

黎魁依然微笑道:“这雪天,路难走。”田老大道:“妈的!共产党那帮不都是穷小子出身,走这路都是习惯的,又不是城里那帮老爷!”

黎魁道:“老大,我这同学咋办?您知道,共产党最忌恨绑架。再说,我们既然接受了他们的改编,怎么还能做这事情?”

田老大狞笑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改编吗?在路上一遇见这么漂亮的美人坯子,我手就痒了,顺手牵羊的事。谁知,她偏偏是你老弟同学,八成又是一个共产党!我能怎么样?算我送你个人情,你看着办。”“谢谢老大。”黎魁刚要动步。这时,一个满脸是雪的土匪冲进来,有些惊恐报告:“老大,他们来了。”

田老大骂道:“慌什么!妈的!他们几个人?”

土匪道:“两男一女。”

田老大站起来瞄瞄寒迎春,把头一摆,两个土匪把寒迎春带到里面。然后他吼道:“走!迎接他们!”

众土匪乱哄哄的向洞外涌去。

到田老大这里的两男一女,为首的是江淮县高官兼县大队政委赵伏龙,另外一个满脸孩子气的是他的警卫员铁蛋。女的则是江淮县年轻的妇女干部曹文美。

其实,对于江淮县这片土地,赵伏龙并不陌生。他出生在绵延深山里一个小村子,在汉口做生意的父亲有见识,在他读完几年私塾后把他送到汉口念书。在念书时节,大别山一带正是红四方面军和敌人鏖战的时候。他执意回家乡参加红军队伍,但是父亲说年龄小拒绝了。后来他还是在一个同村人的引导下在汉口镇加入了共产党,父亲也慢慢起了变化。红军实行战略转移时节,他父亲在一个夜晚也悄然参加了红军队伍,他却因为没有暴露奉命留在了家乡。红军转移后,被敌人蹂躏至极的家乡在几年中才慢慢恢复起来。日寇入侵后,他奉命到古槐镇小学当了一名教师来掩护身份进行工作,后来因为斗争的需要才撤离学校。

警卫员铁蛋是红军烈士的遗孤,在颠沛流离中被赵伏龙收留。年轻的曹文美就不一样了,她是古槐镇赫赫有名的曹家染坊老板曹葫的女儿。曹葫弟弟曹禄儿子曹凯现在淮南地方部队独一旅任排长。曹文美十八岁,看上去很文静,她是赵伏龙的学生,因此对老师很是敬佩。本来这次没有她的任务,但是她倔强的要跟来,赵伏龙心一软就答应了,乐得她一路上嘻笑不停。

大老远,田老大就拱手嚷道:“赵书记亲临我处,实在令人佩服!”

赵伏龙不卑不亢笑道:“田老大为保家卫国举大旗,我岂能袖手旁观。”

“哈哈,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能说外话。赵书记,请!”田老大恭恭敬敬的请赵伏龙一行人向山洞。旁边的土匪们默默在一旁施礼,枪支都斜背在背后。

黎魁两眼安静的向赵伏龙扫扫,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待曹文美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目光中有一种敌意,他故意向她笑笑,惹得曹文美恨恨瞪他一眼。

进入山洞,众人分坐在木桌旁边木椅上,铁蛋立即站在赵伏龙身后,双手紧紧按住身上的枪把。

赵伏龙用两眼扫扫山洞里的众人,然后缓缓说道:“在此之前,我和田当家的已经多次见面,已经达成共识。大家都知道,小日本鬼子已经在咱们中国为非作歹数年,全国同袍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说别的,就咱江淮县这片土地上,鬼子及其走狗杀害了我们多少亲人,掳走了我们多少粮食和物资。在这大雪天,又有多少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不把他们赶走,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就会死去。现在鬼子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我相信,我们每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会向你们一样,勇敢的和他们做最后的战斗!”

土匪们在黎魁的带动下鼓掌起来。

田老大站起来大声说道:“赵书记,我们大家都听你的!你说我们咋办,我们绝不含糊!”

“对!我们都跟着你们干!”土匪们纷纷嚷道。

赵伏龙也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信任我们共产党人,我们也绝不会亏待大家!根据上级指示,请大家在后天上午全部开往山店接受整编。有问题吗?”

田老大爽快应答:“好!请赵书记放心!届时,我们全部人马准时到!”他转身嚷道:“来人,上酒菜!”

赵伏龙摆摆手说道:“谢谢!但我还有任务,今天就不打扰大家了。来日,我请大家畅怀大饮!”

田老大脸上讪讪然。在一旁的黎魁笑着说:“大当家的,赵书记公务忙,何必在这一时呢?”

田老大脸上立即堆满笑容,自嘲道:“恭敬不如从命。”

赵伏龙微笑着向洞外走去。这时,黎魁喊道:“赵书记,我想请您帮忙一件事。”

赵伏龙站住,惹得陪同的田老大也莫名其妙。

黎魁笑道:“我的一位当年同学来这里看我,这里条件太简陋,怕委屈了她。她家原来也是古槐镇的,现在兵荒马乱的,我怕她出事,所以请赵书记派人送她一程。”说着,一边望着田老大,田老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弄得赵伏龙也莫名其妙。

田老大马上掩饰笑道:“黎老弟,我怎么把这事情望了呢。快请寒小姐。”话音刚落,寒迎春在一名土匪的带领下来到众人面前。

赵伏龙见到寒迎春,内心甚是激动。正是因为寒迎春突然失踪,才使他匆忙来匆忙走,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她。虽然不知原因,但见到了她,他心里也坦然了。

寒迎春见到赵伏龙,内心也是不平静。因为赵伏龙是她走上革命道路上的领路人,也是她的老师。她不知道赵伏龙来这里干什么,但凭多年的革命经验,她看得出,赵伏龙到土匪老巢的任务。

寒迎春不动声色说:“赵老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伏龙微笑道:“我来欢迎田大当家的和我们合作共同抗击敌人!”“哦,这里不是土匪窝吗?”她故意说道,惹得田老大满脸通红,然后她话锋一转道:“其实我是顺路看老同学的,只是误会一次。”

田老大接话道:“寒小姐,误会!误会!实在抱歉,没有招待好。”

赵伏龙故意对黎魁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叫黎魁,还是我的学生呢。”

黎魁也故意谦虚道:“是,数年前,赵书记在古槐镇教过我。”“那刚才怎么不说呢?”赵伏龙又道。

黎魁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学生这些年一无是处,怎么好意思提起。”

寒迎春在一旁故意尖酸道:“这些年,有吃有喝的,比我强多了。”

赵伏龙解围道:“都是一家人了,别提过去的事情了。田大当家的,既然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寒迎春同志是上级派到江淮县大队任副大队长职务,希望多支持工作。”

田老大内心一惊,立即上前对寒迎春抱拳道:“哎呀,原来是寒副大队长,不知者不怪。望寒小姐…不,寒副大队长原谅。”

寒迎春也热情回应道:“大当家的,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请以后多支持。”

黎魁在他们对话时,内心很不平静。他没有想到,寒迎春现在又回到了家乡工作了。内心虽然不平静,但是黎魁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直至把赵伏龙一行人送到山脚下瞭望哨旁边,他才对寒迎春说道:“老同学,有时间,我去看你。”

寒迎春当着田老大等人面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欢迎之至。”

望着消失在漫天飞雪的赵伏龙一行人,黎魁有些心酸。好在,身旁的田老大吆喝道:“弟兄们,回去收拾家伙。”

雪,渐渐地大了。

第二章 风雨飘摇

阅读提示:古槐镇,风萧萧,雪皑皑。不论是寒家、黎家还是曹家亦或是刘家,风雨飘摇的这些年,每个人在各自人生道路上做了不同的选择……

这个冬天,古槐镇比任何一个冬天都不平静。

古槐镇不大,也就是数千户人家。几条错落有致的街道古色古香,明清时期的建筑中间散发着诱人的地方特色佳肴香味;而街上别致的各种商铺吆喝声更是平添一丝生机。

古槐镇南、西侧是条蜿蜒流淌不息的小河,河面上已经结下薄薄一层晶莹的冰,沿河的内侧是古槐镇的城墙。说是城墙,其实也就是一米多高的土墙。因为古槐镇北、东是陡峭的山。南、西方向是两座不大的城门,在河面上铺设有两条木桥,可以行汽车。桥的两端设有碉堡,平常由伪军两个班分别把守。

江淮县因为地处平汉铁路的交通要道,所以在日寇入侵初期有重兵把守。后来日寇相继发动鄂湘一系列战役,这里兵力南调,仅留下一个中队在江淮县境。而驻扎在古槐镇也只有横也三郎一个小队,另外就是伪保安团的一个连和一个日本人扶持的几十人便衣队。便衣队队长叫刘殿元。

说起刘殿元,古槐镇的人无不恨之彻骨。刘殿元本来是江淮县城一家大户人家的儿子,在“事变”以前,家里人把他送到日本国读书。到了日本一年,战争爆发,于是他便启程回国。在京城和省城等地无所事事,随着国民党兵的溃败而回到了县城。然而家里人早已卷起钱财跑到重庆去了,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大院落。好在家里在古槐镇的一家商铺依然在经营,刘殿元便来到了古槐镇住居下来。半年时间不到,随着日本人实行的“华人治华”的推行,刘殿元便公开投降了日本人。一年后,便充当便衣队队长。因为刘殿元会说不太流利的日语,有时便充当翻译,所以连驻镇警察分所警察、伪军连长也让他三分,任其胡作非为,也不加以限制。刘殿元这些年胆大包天,在古槐镇干尽了坏事,镇里小孩哭泣,大人说“刘殿元来啦”一句话,小孩便戛然而止。

在古槐镇,寒家是大户,但寒迎春父母早已离开古槐镇,后来在省城去世,灵柩没有运回家乡。寒家大宅院大部分现在是日本小队长横也三郎小队驻扎,西偏院是便衣队驻地。保安团的一个连则设在镇东“祥和大马店”大院内。

除了寒家,黎魁父亲黎先中也是一个头面人物。黎先中本来在古槐镇没有多少商铺,仅在乡下有方圆数百亩的土地,于是在古槐镇也修建了房屋。古槐镇另一大户曹左庭当了维持会会长,黎先中和曹左庭多年相交,情面难却的同时,日本人明晃晃的刺刀也让他心悸。当了维持会会长多年,曹左庭的职务变成了古槐镇镇长,他黎先中现在却当起了商会会长,同时,古槐镇街上自己的商铺也增加了不少。

曹左庭原来是以开染坊起家。他兄弟三人,他据长,次为曹葫,小弟曹禄。后来家业大了,曹左庭便把染坊交给了弟弟曹葫经营。日本人来到古槐镇的次年,在一次染坊失火时,曹禄为抢救财产死去。曹禄的儿子曹凯比曹葫女儿曹文美大几岁,曹葫把他当自己的儿子抚养,因为曹葫看不起兄长曹左庭的汉奸行为,所以不屑把孩子交给他照顾。

当然,在古槐镇,曹家和黎家能够生意兴隆,还是得益于当镇长的曹左庭的声望。就连横行在古槐镇的刘殿元也对曹葫的生意照顾很周到,因为刘殿元看上了曹家千金曹文美。曹家都以文美在外读书为由让他等一等,刘殿元也只好耐心等待。

这天,曹文美独自回到了古槐镇。她的回来,是秘密的,但还是被耳目众多的刘殿元知道了。

曹文美一身学生装,脖子上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齐齐的刘海下是一张文静、庄重的脸庞,窈窕的身材使她更加青春妩媚。行走在古槐镇的街上,曹文美是很招眼的。

这天,恰是古槐镇的周围老百姓赶街的日子。街上到处是络绎不绝的人流,各种小商贩夹杂在人流中吆喝,而街两旁的商铺里也是熙熙攘攘。在这熙熙攘攘人流中,不时的出现穿着军装的军人,他们是保安团的人;而那些衣着便装、神情耀武扬威的则是便衣队人员,腰带上斜露的枪支和吊儿郎当的表情使周边的人心悸的向一旁躲避。

曹文美看到这些,除了内心的厌恶外,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她学会了忍耐和坚强。这是自从参加革命以来,耳濡目染的结果。

拐过街角便是曹家染坊。三间门脸房檐下是一块木制的招牌,招牌已经有些陈旧,但遒劲的大字依然光彩。据说,这块招牌上的字是古槐清末一位老秀才亲自书写的,写完这几个字后的次日,老秀才便与世长辞了,所以说这招牌也是他最后的笔墨,曹家人甚是珍惜。

穿过门脸房进入后面是一个大院落,十几间错落有致的房舍均匀的构成一个四合院,院内有两棵碗口粗的桂花树。虽然是寒冬腊月,桂花树上依然可以嗅出淡淡的香味来。

曹文美刚进入染坊内,干练的小伙计曹二娃立即迎上张开笑脸道:“小姐,您回来了。”曹文美见到曹二娃打心里高兴。因为这个曹二娃本来不姓曹,在他八岁左右流浪在古槐镇时,是曹葫看他可怜收留下,因为曹葫家收留还有曹凯,曹凯大几岁,所以曹葫给这个小流浪孩子起个名字:曹二娃。一晃数年过去,曹二娃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过去在外读书,每次回来,父亲曹葫都夸曹二娃机灵和能干。渐渐地,在她心里不由对曹二娃另眼相看。

曹文美站下用两眼打量着曹二娃,曹二娃有些稚嫩的脸上居然有些害羞。他小声说:“小姐,老爷和太太在后面客厅内。”

曹文美笑笑就望院落走去,还没进客厅就嚷道:“我回来了。”话音未落,五十多岁的曹葫就先走出客厅,紧接着,文美的母亲杨氏也乐颠着小脚跑出来。

曹葫一手托着硕大的烟袋,一手上前拉住曹文美的手笑道:“我说这两天树上咋有喜鹊叫,原来是我们家大小姐回来了。”

杨氏也上前用带有一种哭腔说道:“哎呀,我的好女儿啊,你咋把当妈的忘记在脑后了,这些天也不给个信,急死妈了。”

曹文美故意逗父母乐,便笑道:“爹爹骗人,这大冷天,我怎么没有见到喜鹊,偏偏叫他听见?”

杨氏见女儿更加乖巧,说道:“那是你爹念女儿心切,喜鹊在心里叫的。”

曹葫扭身向染坊喊道:“二娃,二娃。”二娃应声来到身边。曹葫道:“你赶快到街上买些荤菜来,今天我们好好庆贺庆贺。”曹二娃笑着向门外跑去。

进到客厅,曹葫急忙问道:“见到你哥哥没有?”杨氏也是一脸期盼模样。

曹文美坐下来故意长叹一声说道:“我还是两个月前见到他一次,也是匆匆忙忙的。他现在是独一旅侦查排长了,当官了。”

“你呢?现在干什么?”曹葫紧张问道。

曹文美笑道:“怎么?我哥当一个芝麻官,你们就这么稀奇?我吗,现在是——”她故意卖关子不说。急得曹葫点燃烟袋猛地吸上两口。

曹文美不紧不慢道:“我现在也是一名干部了,在江淮县委。”

曹葫笑笑问道:“具体管什么?”“也就是管妇女工作的。”曹文美漫不经心道。

“扑哧”一声,曹葫笑喷出声。“笑什么?”曹文美诧异道。

曹葫依然笑道:“我说啊,女儿,你被那些共产党人糊弄了,随便给你个不管事情的位子,你也当作官,岂不好笑?再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管人家生孩子这档事?”

曹文美一下子气呼呼的说道:“爹爹不知道,还瞎说。共产党是不分职务大小的,都是干革命。谁说妇女工作不重要?和敌人斗争,妇女工作在当前比任何都重要。比方说,咱们新四军第五师和县大队队伍扩建工作,如果一个妇女不愿意他的丈夫或儿子去参军,那我们队伍上就少了一个新生力量。但我这个妇女工作做好了,在战场上就多了一份杀敌的力量。爹爹,这工作不重要吗?”

一番话说得曹葫放下烟袋忙说:“我哪里知道这些,爹爹整日就和钱粮打交道。还是我女儿说得对。”这番话哄得曹文美笑起来,杨氏也在一旁笑起来。

曹葫在地上来回走动几步说:“女儿啊,一定要小心。这阵子,我看镇上的日本人和便衣队好像抓共产党都疯了。你那和敌人搅在一起大伯最近也是愁眉苦脸的,好像是失了魂似的。我看哪,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但是,我也真怕哪一天会出事。”

曹文美道:“正是因为他们即将失败才导致他们的疯狂。不要怕,我们会很快把日本人赶回老家的。”

曹葫道:“但愿快些。对了,女儿,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任务吗?”

曹文美道:“我就是想爹娘了,回来看看,顺便了解一下敌人的动态。”

曹葫道:“刘殿元那小子可是惦记着咱家啊。”说着看着曹文美,曹文美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使劲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曹葫怯弱道:“我在人家屋檐下,有时不得不低头。再说,这家伙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女儿啊,我看吃罢饭,我让二娃立即送你回去,这样,我心安哪。”

曹文美笑笑道:“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任务也必须完成。”

这时,曹二娃兴致勃勃的挽着一篮子菜回来了。

曹葫安排厨上杀鸡做菜。趁着这空挡,曹文美把曹二娃叫到偏房谈事情,快上菜时,两人才出来。曹二娃脸上似乎挂着一种不愿意的神情。

曹文美在酒桌上轻松地告诉父父母:“到时,我去求大伯给二娃找份工作。”一听说找大伯,曹葫便扔下手中筷子,脸上气呼呼的不吭声。

曹文美依然笑道:“还是让二娃进便衣队。”在一旁的曹二娃也气呼呼的道:“当汉奸,还笑!不过,既然是小姐特意安排,我就去。”

听到这些,曹葫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吭声,急忙给曹二娃碗里夹菜。曹二娃满脸迷惑,惹得曹文美大笑起来。

曹家的酒席刚撤离桌面,刘殿元带领两个便衣队队员就进到院里。正在端盘子的曹二娃立即迎上叫道:“哎呀,是刘大队长光临,有失远迎。”

客厅内的曹葫闻声也出门抱拳道:“刘队长,这个时候到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刘殿元一使眼色,两个跟随的便衣队人员立即进到染坊内找个木椅坐下,两眼警惕的望着外面,似乎对院落的事情不感兴趣。

刘殿元也对曹葫双手抱拳回礼道:“曹老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是知道的。”说完两眼望着曹葫。曹葫因为女儿刚回到卧室,心里有些害怕,所以两眼目光有些游离起来。但是嘴里依然说道:“刘队长日理万机,是那阵风把刘队长吹过来?不知你们吃饭没有?”刘殿元在心里不由暗暗骂道:“你这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这次看你咋说!”但是面上却堆满微笑道:“说忙倒也真是的,这两天在山里和共产党的游击队打了两次,那帮穷鬼子跑了,我却累得腿疼腰酸的。唉,现在端人家的饭碗就得听人家的招呼,当差不自在吗不是?”“那是那是,刘队长功高劳苦,肯定得到皇军的奖赏。”曹葫半挖苦半奉承道。刘殿元听得出来,表情上看不出来但心里骂道:“好你个曹老二,要不是为了你曹家的大闺女,老子一枪毙了你鬼孙子!”

两人说着边向客厅走去。进了厅,曹葫招呼曹二娃给刘殿元沏杯热茶,自己燃起烟袋独自吸起来。

刘殿元小心翼翼问道:“文美小姐回来了?”

曹葫心一惊,惊讶刘殿元关注曹家稍有点风吹草动就知晓的程度,也才悟出刘殿元来到的真正用意。他淡然回应道:“回来了,可是马上又要回校了。”

刘殿元也惊异道:“才回来就要走?她的学业这么紧张?”

曹葫正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客厅门口出现了曹文美。她微笑道:“作为一名学生,当然学业是紧要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晚回不如早归。刘队长,对吗?”一席话让刘殿元有些受宠若惊。而更惊讶的是曹葫:女儿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伶牙俐齿的?

曹葫指着曹文美道:“没大没小的,这是刘队长,还不快过来拜见。”刘殿元猛然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除了脸上笑容外,就连心里也乐开了花,加上曹文美不卑不亢的几句话温暖了他那相思的心,所以他立即站起说道:“我只是虚长文美小姐几岁,都是平辈的,哪有什么拜见之礼?曹小姐,请坐。”

曹文美款款走到一个椅上坐下来。

刘殿元巴结道:“文美小姐,我听令尊讲,这几年你在省城念书。可惜啊,我也只是几年前在省城呆过一阵子,现在公务忙,抽不出时间到省城,还望小姐海涵。”

曹文美故意装出一副矜持说道:“其实也不忙,人家有理想的人都去参加各种党派了,我却惦念着爹妈,只好死啃些书本知识。比起我的同学们,我太呆板了。”

刘殿元却笑起来:“文美小姐做对了,现在社会复杂,人心难沽,搞党派的说不定哪天掉了脑袋也不知道。读书才是正理,这可以书香传万代嘛。”说完他感觉有些过,便自嘲道:“当然,女娃子家最好不要和政党搅在一起。”

曹文美却说道:“话是那么说,在古槐镇,我们曹家也只有我大伯有些名望,但是那是他家。我爹妈辛苦操劳一辈子,就我一个女儿。你们是男人,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殿元听这一席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曹葫也是一头雾水。只有站在一旁的曹二娃听出点味道,他不由暗暗佩服起曹文美了。

刘殿元小心说道:“小姐在外读书,家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不是我刘殿元说大话,在古槐镇,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

“真的?”曹文美随后又说道:“我也知道,有人帮我家是有目地的。当然,社会上任何一种帮助都是有目的的,只是有好有坏。我虽然是女儿身,也曾经发过誓,就是不论世道好坏,一定要把学业完成才能谈自己的事情……”

不待曹文美继续说,刘殿元接上话茬道:“小姐的心事我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我刘某还是懂得的。文美小姐,你让我办什么事情,请说出来。”

曹葫这会儿抽着烟袋,其实女儿的每一句话都听在心上。他在揣摩着话中的东西,却始终不得要领,所以也不搭话。

曹文美故意装出一副考虑模样,许久才抬起头说道:“二娃是我义弟,我也早已把他当成亲弟弟了。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不能一辈子呆在染坊里,那样委屈了他,我爹妈还指望着他哩。”一番话说得曹二娃低下头。这会儿,曹葫总算明白过来,他接茬道:“二娃在染坊里做事情好好的,提这些干什么?”

刘殿元这时笑道:“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让二娃出来做事吗?小菜一碟!”他转身对二娃说:“曹老弟,你明天到便衣队来上班!就这么定了!”

曹文美起身喜道:“还不快快谢谢人家队长!”曹二娃慢腾腾道:“谢谢队长!”刘殿元笑了说:“文美小姐,走时我送你?”

曹文美微微笑道:“刘队长,到时我让二娃送送,我可不想人家说我巴结当官的。”

刘殿元也笑道:“好,我理解小姐的心事。”

曹葫在一旁都囔道:“我的染坊怎么办?刘队长,我先把丑事说在前,二娃以后的事情都由你负责了,有事不要怪罪我们。”

刘殿元爽快的应答着望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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