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楔子
楔子
这个故事或许听起来很离奇,难以相信,但请听我说。
晚上我洗完头,觉得自己很帅------你知道的,不管男人女人,洗完头总会觉得自己变好看了一些------虽然可能是因为脑子进了水。
洗头不出门,那干嘛要洗?所以大概八九点钟的时候,我出门随便溜达,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昏暗的路灯......啥?不想听景物描写,好好好,那您估计爱看古龙。总之我遇上一个女人。
古典美人您懂啥意思不,对,就那书上说的,眉若轻烟,顾盼生辉,肤如凝脂。其实到底啥是凝脂我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也遮的严严实实的,一条白裙盖到脚跟,大热天的穿着个长袖,脖子上还缠着条纱巾。
这镇上我没见过她,就尾随,哦不,我是那样的人么,就随便溜达,正巧和她顺路。说也奇怪,这么热的天,正常走几步路那肯定一身的汗,但我跟着她走了几条街,不但没出汗,还感觉凉飕飕的。
走了一段,我发现她走路时快时慢,然后才发现,她也一直在跟着一个男人。哎?我为什么要用“也”?反正,那个男人我在镇子里也没见过,难道遇上了抓奸?
真不是我八卦,不是有哲人曾经说过么,好奇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所以我们仨儿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跟着。
大晚上的,街上也没人了,估计是怕被发现,那女人又慢了几步,跟前面的男人拉开了距离。到了一个巷子口,我看见那儿站着个女孩儿,有点眼熟。男人就停下和女孩儿说了几句,搂着腰走进了巷子。
这时我看清楚了,那女孩儿是我一同学!家里穷,爸是个酒鬼,妈跟人跑了,可不就剩她活受罪。在班上,穷就得受欺负,还有人嘴碎,说她在外面卖,看样子还是真的?
那两人进了巷子,我前面的女人就加快脚步赶过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巷子里传来我同学的尖叫。
这时候吓人的事儿就来了,那女人突然就跟阵风似的飘过去了,你没听错,是飘过去的,白裙一闪而过,就像白衣女鬼似的。
我吓是被吓到了,但我们这种年轻人,屁股上能烙大饼,有啥怕的?就跟去巷子里。
我那同学倒在地上,衣服烂的不成样子,扯着嗓子尖叫。旁边那个男的,嚯,整个头不见了,就那么往外喷血,喷了白裙女人一身,她在那都站不稳似的,晃晃悠悠,好像要晕过去了。
我是男人啊,虽然不知道发生啥了,总不能让两个姑娘家在那害怕,就算是女鬼看样子也不是啥坏鬼,就跑过去。白裙女人听见我脚步,慌忙踉跄着飘走了,手上一串手链还掉地上了。
我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怪味儿,难不成这鬼到处飘靠的是气体喷射?不雅,实在不雅。结果低头一看,男人不见了,一只没头的黄鼠狼倒在地上。我看我那同学衣服给撕成一条一条的,衣不蔽体,总不能这么回家,就把衣服裤子脱给她了,然后捡起手链追上去想还给人家。
白裙女人飘进一栋楼房,我跟着跑到三楼,没影了。说真的,眨巴眨巴的走廊灯暗的不行,心里还是有点怕的,我瞅着有家门半开着,摸索着过去,敲了门没人应,里面好像有动静,就边问有人没,边走进去了。
里面的房间动静还在,我心里发毛,正小碎步往那儿靠,突然就听到身后的门一下子打开了,真吓得我半死。
“所以大哥你相信我,我跟嫂子不认识啊......我光着身子真是把衣服都给了我同学......大哥......你把裤衩还给我吧......哎!大哥......大哥你别打人啊......大哥别打脸行不......”
第一章 包子
很多年后当左小树登顶九层楼即将离开时,他会遗憾于忘记回来给昨晚那个男人的鼻子上来一拳。
“昨晚谢谢你......衣服放学我送回你家。”柯尤低着头对左小树说。
如果我们回忆起自己的少年校园同学,一定会有那么一两个角色坐在角落,姓名乃至样貌都模糊不清,恍惚间似乎连这个人是否存在都有所怀疑。。
柯尤就是这样一个人,样貌平平,家世平平,成绩平平,什么活动都看不见她的身影。若说存在感,顶多是作为嘲讽的笑料被人挂在嘴上。
“哟,昨晚!衣服!左小树你搞上这个婊子啦?”
左小树还没来得及应答,二柱带着几个小弟路过听到,立刻扯着嗓门鬼叫起来。
柯尤更低了头,跑开。
用通俗的话来说,二柱是这个学校的扛把子,特征是长的像根柱子,在他哥铁柱犯了事儿离开镇子之后,弟承兄业,漫画书零花钱没少收过。
“哦不是,她介绍你妈陪我睡觉,结果见了你妈我觉得对着她照片打飞机都算乱伦,衣服都没穿就跑了。”
话没说完左小树已经拔腿开溜。
其实初中所谓的扛把子并没有多少含金量,往上一辈的一巴掌往往有足够的分量。二柱的父亲钢柱,本着对铁柱的恨铁不成钢,将所有希望灌注在二柱的身上,所以但凡听到二柱在学校有什么不良行为,比如左小树捏造的偷看班长裙底------班长池圆子身材高挑,胸大臀翘,以16岁的年纪来说确实有被偷看裙底的资本,前提是忽略脸的话------本着对二柱的期望,都是毫不含糊的一巴掌拍头上,颇有清理门户的气势。
不知是期望太过沉重,还是巴掌太过力大势沉,压垮了二柱的身高。
中午放学,门口多了家包子摊,摊主是个鹰钩鼻,长相丑陋------事实上我认为诸如此类”长相丑陋“”十分英俊“的人物描写都是极不负责任的在糊弄读者,到底有多丑?我想了想,一句两句根本没法形容他的丑,所以还是选择继续这么糊弄读者好了。
”老大,那个人好丑啊。“
“换个话题吧......”
“老大,这包子的味道......怪怪的,但是好香。”王冶跟在左小树屁股后面,使劲地嗅着。
包子是正经包子,除了大以外,还有一丝略带腥味的香甜气息。
路过的学生往往都是皱眉掩鼻,但是立刻眼神又变的有些茫然与渴求,聚集在了包子摊前。
拳头大的包子算是很便宜了,一口咬下去,漏出里面黑色的粘稠状的馅儿------更像是一种近乎于黑的深红。
没有迟疑地,他们贪婪地咬下第二口,第三口...五口吃掉这个包子,意犹未尽的舔舐嘴唇上残留的油迹。
三个包子入嘴,带着迷惘而满足的眼神,学生们晃晃悠悠的往家走去。
“你不觉得这包子的气味有点恶心么?”左小树感觉肚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白色小人在叫着好香好香,一个黑色小人在叫着恶心恶心。
香与恶心争论的激烈程度可参考人们对于香菜的争论。
“恶心?没有啊!老大,我们尝尝吧。”王冶一脸讨好。
讨好这个词的意思是用讨好的言语行动来向对方讨要好处,但用在王冶的身上,比如此时,意味着要请左小树吃包子。
王冶和左小树的相识得益于两人一起在初一留了一级,原因是期末考试王冶抄了左小树的试卷。本来抄试卷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抄的是左小树的试卷,所以两人一起留级了。
左小树的胃被两个小人搅得翻江倒海,拉着依依不舍回首望包的王冶跑开了包子摊。没有注意到鹰钩鼻的眼神冰冷的盯着他的背影。
左小树回到家煮好稀饭,挑了碟腌萝卜,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地上叠得整齐的自己的衣裤,上面放着个包子。
周围没有一个人。
是校门口卖的的包子。
柯尤送的?
依旧是让黑色小人作呕的香气,但里面又夹杂着另一股让黑色小人欢呼雀跃的味道。
左小树回到屋子,在白色小人的怂恿之下,犹豫着咬了一口,肚子立刻像被黑色小人猛击了一拳,呕了出来。
但他立刻被手上剩余的包子吸引了目光------里面有一截手指!
纤细白嫩,应该是女人的手指。
左小树来不及惊恐,黑色小人一拳打死了白色小人,控制了左小树的大脑般......
待左小树清醒过来,连骨头也不见了。左小树想呕吐,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墙角的洞里一只老鼠正抱着一颗花生窸窸窣窣的啃食,隔壁的王大妈推着麻将嘴里骂骂咧咧,街对面的粉红发艺男人在低吼,女人一边演着粗劣的娇喘,一边咬着嘴里的包子。
黑色小人像是吃饱喝足,在左小树体内拍着肚子睡着了。
我......吃了一截人的手指?
还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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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学,王冶眼巴巴的看着左小树。
“老大,尝尝呗......昨晚睡觉那香味都在我鼻子前飘着,馋的一晚都没睡好......”
“你知道要怎么形容你的身材吗?”左小树看着王冶。
“怎么形容......”
“你站在校门口能让里面的人一眼看不到未来。”
王冶赶忙挪了挪挡住校门的身子。
“王冶,那包子有问题。”左小树严肃的盯着王冶,“答应我,宁吃十块蛋糕,也别吃一个包子。”
“好......好嘛。”王冶一脸迷茫,“吃九块就很满足了。”
“让开让开,城管执法!”
两个穿着“街道办”字样制服的人挤进人堆,皱眉闻了闻,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打量了几番鹰钩鼻,沉声说道,
“今天立刻离开这个镇子,或者让校长亲自送你一程。“
阴沟鼻没说什么,笑了笑,推着小车往外离开。
眼光若有若无的瞟了左小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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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又放着一个包子。
包子的旁边还有一个戴着耳环的耳朵。
“是柯尤还是鹰钩鼻?怀疑是我跟街道办的打小报告了?”左小树有些疑惑,“脸上跟长个几把似的,是个人都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吧?“
黑色小人在叫唤着,左小树捡起耳朵,丢下包子,走进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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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鹰钩鼻有问题。”
街道办的两个人回到办公室,泡好茶,坐在椅子上脸色严肃。
“老何,那个味道你闻出来是什么了么?”
“没有,我今天感冒鼻塞。”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
“他肯定单身。”
“单身就有问题?”
“不是,我的意思是,”老何端着茶杯沉默了会儿,“长的实在太丑了。”
“......”
“哈哈哈哈叔叔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窗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个少女,戴着银质麦穗头饰,一身紫色湘绣百褶裙,踢踏着一双锦缎鞋,手腕系着一串银制的细碎铃铛,大概十五六岁的清秀模样,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形,“你们为什么紧绷着脸呀,那猜一个问题------为什么爱笑的人运气通常很好?”
少女的身边站着个寻常样貌的男子,低着头并不说话。
街道办的两人立即起身,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巫咸国的人?”
“嘻嘻,猜对啦,作为奖励,叔叔可以多问一个问题。”少女蹦下窗台,一脸无害。
“那个鹰钩鼻是你们的人么?你们来这做什么?”得知少女来历,老何没有一丝放松,更是警惕。
“大鼻子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来这里看戏,顺便看能不能带点东西回去。”少女背着手,踱着步子,老老实实回答着问题。
“看什么戏?带什么东西?”另一个街道办职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闭嘴。“少女笑嘻嘻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让你问问题了吗!“
可是立刻又换回了人畜无害的脸孔。
“哎呀,刚才说好奖励是可以多问一个问题,可是我回答了两个呀,怎么办呢?”少女食指点着嘴唇,眼珠骨碌碌转着,“有啦,叔叔你帮我喂喂小不点吧!”
少女轻轻晃动手腕的铃铛,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那个街道办职员突然捂住肚子瘫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大张着像死鱼一样的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做了什么!”老何虽然担心朋友的突然倒地,但身体仍不敢动,死盯着少女。
“小不点口渴嘛,就去喝了点水,谁知道那家伙把小不点吞进去啦,不是我的错哦。”少女一脸无辜。
“你要怎样。”老何努力保持着冷静,知道自己不是少女的对手。
“那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救你的朋友,叔叔好不好。”少女跳到老何身前,惊得老何后退一步。
“我不可爱吗?叔叔你为什么好像很怕我呀。“少女凑近老何的脸,咧开嘴笑了,漏出白玉般的牙齿,“当然,如果叔叔骗我的话,可就不好玩了哦。”
“你问。”
“听说,这个镇子有个老家伙。”少女背过身去,“他是不是不在镇子里啊。”
老何脸色犹豫。
“叔叔,大人可不要骗小孩子,说谎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少女还是背着身。
“不在。但还有守隐人!”
“嗯!反正我又不会杀这个镇子的人。”少女跳着转过身,笑着伸出手,“解药给你。”
老何下意识伸手去接。
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少女袖中一闪而逝。老何立时脸色惨白,倒在地上。
“我不是,我没有!”少女仍是笑嘻嘻的看着老何,“是小臭虫不乖,回去罚它...唔...罚它学狗叫好啦。小不点,回来吧。“
先前倒地的街道办职员喉咙一阵蠕动,一条白色的蚕样肉虫从嘴里爬了出来,一瞬间钻进一直不言不语的男子身后的坛中。
“好啦,阿打,把这个叔叔带走,有新玩具咯!”少女指了指老何,蹦蹦跳跳地向门外走去。
“对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少女回头,
“因为运气不好的人都笑不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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