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痕》——江孤
第一章 楔子
七剑之中,吴家以断欲之轻立名、李家以燃苦之坚立名、郑家以霆心之感立名、洪家以狼牙之利立名、姜家以血青龙之形立名、公孙家以虎啸之声立名、承天以灵立名。
而故事便发生在七剑之一的洪家身上。
公元1191年,洪府
火焰的衬托、鲜血的四溢、死尸的横行无疑使这显得与地狱无二般。
在一片血与火的深渊中,唯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正顶着一个半人高的肚子在一片血泊之中做着无用地哭喊。
妇人身上已满是鲜血,而她鹅卵般的脸庞更是被一块新生的巨大烧疤占了大半。
哭喊仍在,只是不知危险也正在悄悄靠近……
三丈外,一人正狞笑着向她走来。
当妇人发现那人之时,剑已在颅顶。
妇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不哭喊,反而安静了下来,静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娘,女儿来陪你了。”
忽地一剑破空袭来,贯穿那人左胸。
随即那人连同着妇人头上的剑一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半响,不觉有疼痛的妇人缓缓张开了双眼,定睛往旁一看。只见身旁不知从何时起便突兀出现了一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且那人脸上的表情也因极度狰狞而变了形。
可,偏偏就是那张变了形脸正在望着自己……
妇人大惊失色,那刻心中只想离那尸体远些,但无奈腹中胎儿拖累。
正无措,却见一男子正缓缓蹲下身来,伸出双手抱起自己。
妇人双颊微微泛红。
她虽并没看清男子的脸,但当她躺在男子怀里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你终于回来了。”妇人低声说道。
男子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继续前行。
“妹妹,哥不想让你失望……”
男子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心知而已。
“能多幸福一会儿,就多幸福一会吧。哪怕只是幻想……”
就这样二人一齐径直走到一间屋前。男子使足开门,却恰巧正面遇上两黑衣人。
男子没做过多犹豫,抱着妇人纵身一跃,凌空两脚,正中那二人心房,二人应声倒地,再无些许反应。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好像对于男子来说,妇人的存在与无物一般,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待自身稍稍站定后,男子飞快地将两张长凳拼接在一起,然后小心的把妇人至上。
直到此刻,妇人才真正看清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的脸庞。
“哥……”
幻想直到看清那张脸……尽碎。
失望与失落交织。
尽管还是不想承认,但哥哥始终是哥哥,不是他……
男子姓洪,名敬。但不姓秦……
妇人愣住了,眼中失落弥漫。但在洪敬身后出现的四人却依旧清醒。并且其中一人的剑已出鞘……
妇人猛然回神身体也随之一颤。
而洪敬却早在妹妹的眼眸之中,洞悉了一切。
几乎是在剑挥落的同时,洪敬灵敏的往旁一辙,待剑落空,洪敬转身击出迅猛一掌,打中那人腹部。
那人霎时只觉得口中一甜,一抹殷红已向外渗落。
洪敬不做停顿,探出右手,抓住那人颈部便往门前冲去。
剩余的三人见状立即上前围堵。
洪敬大喝一声,用力将手中之人向前扔去。
三人视野即刻被挡。
待到视野恢复之时,洪敬已到三人跟前。
三人下意识出剑,洪敬借机躬身击足,使之倒地。然后起身,扑到其中二人身上,双手用力往其咽喉部位一掐,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洪敬的脸庞。
剩下的一人见此再无战心,脑中此刻只想远离杀星。
但洪敬似并无饶意,翻身至其面前,倏然出手帮窗纸改色。
战斗结束后,洪敬缓缓上前,关上房门。转身望向妹妹。
但,就是因为洪敬的这一举动,使得妇人脸上的烧疤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他先是一怔,随后默默攥紧了拳头。
妇人唯有无言抽泣。
半响,洪敬轻叹一声,松开拳头,慢慢地走向前去,伸出手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妹妹那在旁人眼中无比恐怖的脸庞。
“你的容颜,哥哥知道。”
妇人停止抽泣,望向洪敬。
洪敬微笑迎之。
尽管那微笑是在一张布满鲜血的脸上散发出来的,但在此刻妇人心中仍满是慰藉。
“哥……”
“恩。”洪敬颔首以示。
妇人随即扑到洪敬身上放肆大哭。
“你受的难,哥哥会帮你讨回来的!”
妇人只顾频频点头。
又过了一会,洪敬知道再拖不得,便轻轻推开妹妹。走到墙边,伸手拾起一张毫不起眼的长凳,然后双手各持长凳一端,用力掰断。木屑飞撒过后,一把黑柄长剑赫然出现在洪敬的手中。
妇人一看,即刻止涕大惊道:“此剑莫不是狼牙!怎会出现在这里?”
洪敬望剑,冷笑道:“哼,七剑之一又如何,不还是蒙尘于此。”
妇人立即明了,道:“爹身上的剑,是假的?”
“恩。”洪敬点了点头,又道,“真剑于此蒙尘,假剑却与那逍遥,不知是真想保护它还是无故侮辱它。”
妇人:“……”
洪敬抬起头来,看着妇人正色道:“今后决不能让此事再发生,使神兵遭辱。”
妇人瞬间知晓了一切。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洪敬一指腹胎:“今后的路,交由他去走吧。”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名为《残魂剑法》的书,与剑一齐交与妇人。
妇人默默地收拾好一切,留恋的又望了这里几眼。然后下地。
“你脚的扭伤……”
“好了。”妇人默然道。
洪敬莞尔:“你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是那般模样。”
“谁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呢?”
二人走至书橱,将橱搬之。
妇人躺到了移除书橱后露出的墙面上,墙面开始翻转。
洪敬看着逐渐翻面的墙,道:“今日之役,非为结局,来日当见分晓。”
“洪梦记住了。”妇人回答道。
待墙完全翻面后,洪敬又把书橱移了回去。然后转身,走到门前,迎接这属于他的道路。
门开……
最后一声嗔怒随之传来。
“是你!”
第二章 起点
炊烟袅袅,慢慢升于空中,渐似与白云融为一体。
炊烟升出之地名唤“碧霄峰”。传闻此地乃为百余年前天琼子所创“碧霄教”之处,故得此名。
然时过境迁,世间变化宛若沧海桑田,昔日被誉为天下第一教的“碧霄教”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分裂为“星瀚”、“明阳”、“月华”三教。
而这碧霄峰便更无需多言。自“碧霄教”分裂后,此峰的繁华也随之付以东流。现如今取而代之的唯剩有一片荒芜。
不过于十五年前,在此峰山腰处,还有一座村庄,住了些人,以添生气。可好景不长,一夜之间这碧霄峰唯存的一点生气竟皆被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了银发老者给带走……
传闻,起初这位长相平凡、神情恍惚却和蔼的老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当地人太大的关注,人们只不过把他当成了一个迷失于山林中的外乡人罢了,施以粥饭后,便打算于翌日送其下山。不料等到了日暮时分后,老人竟突然间发了狂,无故将此村中的二百一十七号人,无论老少全部屠杀!然后悄然下山,似无半点愧疚之情。
据说当时有一人趁乱成功逃出。只是十五年光阴已逝,真假难辨。
—————十五年后——————
碧霄峰竹林小屋内
一少年与妇人相对而坐。
少年相貌平平,无言。
妇人面带黑纱,自顾言语。
风乍起,掀起黑色面纱,吐露妇人面容。
烧疤,可用黑纱遮掩;但曾经的回忆呢?又能用什么来填补?
妇人,正是十五年前曾轰动一时的洪府灭门惨案的幸存者——洪梦。
而少年姓洪,名应天。
“去后,只需勤加修炼,期盼早日学成。”
“切忌与同门发生争执,凡事都需谨记忍耐。”
“好好练功,不许胡来。切记时间不能耽误。”
“嗯。”少年木然地点头答应着。
洪梦见此再不多言,转身入房。少年静待。
半响,洪梦携二物出屋。
洪应天细观被携出之物。一件为早已备好的包裹,另一物则是一把被粗布层层包住的长剑。
“我走了。”洪应天从洪梦手中接过二物,转身欲走。
“慢着!”洪梦叫住了少年,“勿忘使命。”
洪应天听后紧握长剑,但最终还是平静地走了。
有些东西习惯了就好了,不是吗?
拂晓下,少年前行,无牵;妇人依门,留恋。
只是不知无牵之人到底为何而无牵,依恋之人又是为何而依恋……
不许心中真情流露,是否值得?不值又能怎样?
“哥哥们、爹娘,女儿对不起你们。”洪梦落泪了。不过亦不是因为少年的离去。
黄昏时分,少年这才走到此行的终点——“碧霄三教”之一“星翰”。
正欲入内,却被在门口守卫的弟子出手拦下:“何人敢于我教放肆!”
洪应天慌忙抱拳行礼,辩道:“在下姓洪,名应天。只为求拜入贵教门下,适才鲁莽了些,望师兄见谅。”
守卫听后,招来另一名守卫弟子,在旁吩咐了几句后,对洪应天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在此处稍作等待,容我入教通报,再请教主抉择。”
“那就有劳师兄了。”
“嗯。”守卫颔首,入教。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守卫岀教,言于洪应天道:“教主已许,你随我来吧。”
洪应天默然上前与之同行。二人齐过一座七孔石桥后,方至主殿,守卫离去。
——————殿内——————
一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高坐于首座,剩余的四老并一少则分布在他左右。
“你为何想入我教门下?”
洪应天低头拱礼,答道:“因家母思夫,故让晚辈来此寻师,盼早日学成,好下山寻父。”
“寻父?”男子问道。
“嗯,在晚辈幼时家父便因一场灾难与我母子二人失散。”
笑容在男子脸上一闪而过“什么灾难?”
洪应天“噗”地一声跪下:“还请教主代为保密。”
男子望了一眼四周,道:“但说无妨。”
洪应天起身拿出长剑轻轻抖动,裹剑的布便纷纷撕裂落下。
然剑未现锋芒先至,一声剑鸣长啸过后,狼牙耀世归来。
狼牙出鞘,即刻惊动六人,其中首座男子更是突兀起身,只是目光不曾离开剑身半寸。
六人当中,反倒是那名少年最先清醒过来,望了一眼其余五人后,飞身出剑,剑芒直指洪应天。慌乱中,洪应天仓促挺剑抵抗,后闻得一声剑呤清脆,一尺长剑已然倒插入地。
少年一怔,随即持剩余剑刃上前。洪应天在不多想,躬身躲过少年攻势后,转身刺剑。可少年也非等闲,见状回身挥剑斩出一道纵横剑气。狼牙剑势不减,猛然与之相接。
无声隐去,恶狼将至。
少年御剑而上“铮”声响去,寒光化作点点繁星散落。
眸中的少年已借势侧身前探左臂制颈以胜。
首座男子立即回神大喝道:“住手!”
不想少年杀心已起,仍紧紧掐住洪应天。
男子见此,再不做迟疑,飞身下场,强行将二人分开。
偌大的主殿此刻只剩下洪应天沉重的呼吸声。
“胡来!”男子嗔了少年一眼后,转身回到座位。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男子出声打破沉默:“见你一片孝心又因歉意孽徒刚刚的莽撞之举,你从此就留在星瀚吧。至于你想和谁学艺就看你自己的选择吧。”后转身询问五人:“不知五位长老意下如何?”
五人除那少年外,皆面面相觑,最终站出一白袍老人,拱礼道:“我等年迈,派中之事尚不能自理,这教中之事师侄决定就好。”
洪应天大喜,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抬头问道:“想和谁学都可以吗?”
“自然。”男子点了点头,“需要我逐一与你介绍一遍在座的长老吗?”
“谢教主,可我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何人?”
洪一指少年方向:“他。”
全场惊愕。
“我能问问理由吗?”男子饶有趣味地望着洪问道。
洪应天:“因为我想让他有输在自己招式下的一天!”
“呵,口气倒是不小嘛。”男子转头看向少年,“唐裔,你接受这拜师帖吗?”
被唤做唐裔的少年正视洪应天道:“唐裔从不拒绝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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