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宝进城记》免费试读_老包与海
第一章离家出走
社会是个阶级深严的金字塔。有些人生下来穿金戴银,有些人生下来三餐不饱。富足的人,想着赚更多的钱。掌权的人,想着升官夺权。而我们,只想着如何活下去。
昨天,我二十岁生日。可妈妈煮了碗放着两个鸡蛋的阳春面,算是给我过了生日。
想想城里人过着饭来张口,妞来伸手,尽享奢侈的生活,一气之下我离家出走。
我们村交通不便,地处偏远且土地贫瘠。村里贫困户占据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我家又是贫困户最穷的一户。
别人是望梅止渴,我家是望鼠止饿。瞅着臭气熏人的老鼠下饭,每个月,我和妈妈能省不少饭钱。
住的房子也是千疮百痍,要是一下起雨来就大发了。外边下小雨屋里下中雨,外边下大雨屋里下暴雨,外边要是下起了暴雨,我和娘亲都得出屋外避雨。
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无不盼望着妈妈倏然对我说:“大宝啊!其实妈妈娘家有良田上千倾,宅院奴婢上百人。可为了磨练你,让你长大后堪当大任。这才让你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钱包。现在你长大成人了,也该是担当大任的时候了。这里有一百万,你拿去随便花吧。”
这一厢情愿想法盼了二十年,我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安排。
做事讲究出师有名,气妈妈小气只是我的离家契机。我决定凭自己的能力,改变家里贫穷的面貌。
搭着姑爷和幺姑爷的顺风车,一同驶往省城。昨晚我就决定去省城,毕竟大城市更容易找到发财之路!
要说到离家出走,我有两次丰富经验,为此次出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次是我五岁那年,妈妈不给我买大白兔奶糖吃。我鼓气之下躲在邻居张大哥的床底下。躲着躲着,我竟然在床底睡着了。要不是半夜里,张大哥和他新婚婆娘把床板弄得吱吱作响,我不会哭出声让他们发现的。
第二次是我十岁那年,狗剩子和我打了一场架。他打不过我,被我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看着狗剩子灰溜溜哭着跑回家,我犹如得胜将军凯旋班师。还没来得及向人吹嘘,就被闻讯而来的妈妈骂得狗血淋头。我一气之下,再次离家出走。
我只身一人来到镇上飞姨上班的地方。店里几个阿姨都非常的疼我,让我帮他们买烟,买酒、捶腿、生炉火。打麻将时,还颐指气使为她们倒茶。当然,我不仅仅是帮她们倒茶,我还从事不为人知卧底工作。在替他们倒茶的一会功夫。我就把她们听什么牌给记下。并在给飞姨倒茶的一会功夫,通过口语传达。
店里会有络绎不绝的叔叔进进出出,他们进来的时候总是性急如焚的样子。出去时打扮得毫无痕迹。还抿着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后来长大,我才得知。这些叔叔不管是权贵巨贾,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道貌岸然之徒,还是满腹文墨之人,在踏入门槛的一瞬间,我们统称他们为嫖客。
这第三次离家出走,具有跨越式前进里程碑意义。可以说中国历史再次翻过崭新篇章。我虽然只是跨出了一小步,但人类的发展却前进了一大步。
姑爷和幺姑爷合资买来的这辆二手面包车,那在我们村里,可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了。我多么庆幸,两位姑姑找到这么好的男人。还好他们去省城里办事,要不然我只能骑我家大水牛进城了。
面包车里放着几桶红漆,浑浊难闻的气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内。我掩着鼻,翻着白眼,吐着白沫。如果有人觉得我这两位姑爷是卖红漆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大姑爷可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位书法高手,他所写的字龙飞凤舞、入木三分。所有见到他写字的人,无不惊骇。当然,他每次写的字都一样,熟能生巧,这才练就鬼斧神工的书法。他写得最多是那八个字:“再不还钱,杀你全家。”
我的幺姑爷是泼墨高手,红色的油漆在他手上总能泼出各种各样的图案。但他最喜欢的图案是鲜红的手印、硕大披头散发的头颅、红色骷髅头。还老把人家一面白墙变为鲜血淋淋、犹如阴风阵阵的泼墨展馆。而每当这个时候,我大姑爷就在旁边写上他信手拈来、行云流水的八个大字。
花了三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省城。让姑爷们把我送到繁华地段,我就下了车。看着破铜烂铁的面包车渐行渐远,我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就是那智者,终归是有一失。
这样也好,到时候我执商业之牛耳时,就可以在回忆录上写着:空手进城、白手起家。
大城市里果然不一样,我已经尽量装得深沉和镇定。但我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和目不暇接的惊叹,已经深深把我出卖了。
做为一名初来乍到的农村人,我相信我已经做得很成功了。对于大城市里的了解,我还是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成才说的。成才是村子里名副其实的大学生,这里面不含一点H2O。我几乎对大城市里的了解都是通过他。他告诉我,大城市里有婀娜多姿的花姑娘,大城市里有高耸入云的大厦,大城市里有价值不菲的豪车。
每次阿姨在讨论这孩子的时候,他妈妈总是九分自豪一分谦虚的样子。也不尽然是夸赞他妈妈,有时几位大舌头的阿姨也会夸赞我妈妈,说她深谋远虑。在他们小孩辍学放牛时,毅然把我送去小学识字读书。
她每次都笑如桃花,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又或者叔叔阿姨夸我聪明,妈妈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煞有其事说:“这点随我,这点随我……”
熟写三千汉子的我,是妈妈唯一的骄傲。除了成才,我就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了。
沦为万年老二的我,只能怪妈妈取名不慎。有人说过“娶个好名富一生”我觉得是有事实根据的。生女取名冰冰、志玲之类的,女孩长大必会亭亭玉立、千娇百媚。
生男如要发财取名富贵或百万,必定大富大贵、家缠万贯。取名成龙、必能功成名。取名成才,必定才高八斗。
我取名叫大宝,只能天天见……
成才放寒假时带回了一张全英文碟片,不忘叫上我。不愧是从小光屁股一起玩大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我当。我已经深深被他感动,暗想:关键时候还是用开裆裤建立的兄弟感情靠得住啊!
仅看了一下那碟片的封面,我立即口若悬河,如三峡水电站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成才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了过来,眼中弥漫着对知识的无限渴望,虔诚如基督信徒般对我说:“让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吧!”
在我如小鸡食米般的点头下,成才欣慰点点头、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我……
第二章初入都市
蹲在街头边上,明珠果然不愧是明珠,这繁华的地段积聚着大量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美女。她们几乎统一着装“一袭超短裙、短T桖”。在我面前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我把头颅拼命抬高些,因为我知道目光高点的是欣赏,目光低的是流氓。
我心里直嘀咕着:旧社会,人们衣不裹体。社会越来越发达了,还是衣不裹体。老天啊!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吗?
在我诚心问天之时,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位漂亮姐姐向我挥挥手,看样子应该是让我过去。
我抹了一把口水,用作啫喱水抹了把头发,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我从小就患有小儿恐妞症,但有人说前世的一千个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身而过。这小妞此时向我挥手,那是需要前世多少个回眸啊!我带着自信迷人的笑容,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距离这姐姐还有一米的时候,她尖叫一声,捂着胸口,踏着碎步频频退后。一副被色狼侵犯的样子,我举目四望,一股琅琅正气从我身上喷薄而出。是谁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娘家妇女?
身后传来一内修葵花宝典、外练碧血剑法的化骨绵掌,直接打在我浸淫二十年载的铁头功上。
我顿时眼冒金星,由于惯性使然,被迫向前迈了几步。恰巧撞在漂亮姐姐的怀中。我感觉到漂亮姐姐急速的心跳和身后那股开山裂石劲风袭来。
来不及反应又被一掌拍倒在地,我嘴角带血、因经脉岔乱坐不起身子。缓了缓气,这才有空暇视来人。
来人肠肥脑满、大腹便便。漂亮姐姐却小鸟依人般偎依在肥仔的怀里,说不出的娇小柔弱。要说到相貌、我虽不是一表人才,但我百日之时,村里的阿姨都夸赞我脑勺后右下角第七根头发是分叉的,比较有偶像派气质。虽然我现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了些,但也比这些男人要好得多。
看见那男人手腕、手指、脖子都带着金银之物。如醍醐灌顶、我知道了,我仿佛读了十万个为什么。原来女孩子不是喜欢他人,而是喜欢他财。如果我能像他这般富有。就算我长得丑陋无比,也会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败倒在我双喜牌内裤下。
刚才都是一场误会,这漂亮姐姐是向他的男友招手,给我自作多情了。不过这肥仔对我怒目而视。从他滔滔怒火之中,我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在这炎热的夏日、阵阵阴冷直透我心脾。我知道这死肥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
蓦然,我哭了、眼眶泪水汨汨而流,那是忏悔的泪水,是对幸福生活盼望的泪水、是对人生美好留恋的泪水。我的一阵悲天怜人的哭泣,一下子吸引不少路人,他们围着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正是我想要的,听成才说大城市里面人心冷漠,就算在大街上遭抢劫都不会有人帮你。但我充分利用中国人爱看热闹的特性与群众舆论的重要性。虽然我一无所有一穷二白,但我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肥仔真敢真的对我怎么样,也要考虑到事后的影响。
肥仔虽然肠肥脑满,可是他的女朋友冰雪聪明,拉着他肥硕的手臂不给他对我造成实际伤害。可他嘴上一直却没有停下来问候我的祖宗和家人。
其实我很想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大哥,我都被你打了几巴掌了,你就原谅我吧。狗急了还能跳墙,何况是人。把我逼急了,我让你尝尝我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八荒六合掌的厉害。
但算命的跟我说,今年不能动拳脚,恐有刀兵之灾。眼下,只需制造无声胜有声的泪水,方能渡过此劫难。
事实证明,肥仔的智商度量与他的心胸是呈反比的。他骂骂咧咧一甩小妞牵扯,跑了过来飞起一脚踢在我的下巴上。
我双眼一黑、口吐鲜血,当场晕死倒地……
等我醒来时已过黄昏,金黄色余晖照在我平凡的眼里显得刺眼。我还是躺在大街之上,不过位置在天桥下面。看来好心的广场保安,为了不让路人践踏到我,把我丢弃在此处。
我身上盖着一张富士山苹果的纸皮,是旁边一位断了胳膊的乞丐大叔帮我盖上的。
我终于感受到大城市人心冷漠。城里人的爱心怜心,连一个身患残疾的乞丐都比不上。
不知道那胖子有没有被绳之于法。我想应该没有,否则就不用躺在此地被人瞻仰了。
向乞丐大叔千恩万谢,这才走出天桥底下。
再次蹲回明珠广场路边,胖子的一脚依然让我头晕眼花、大脑轰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看着来往的人流,我头一次感到人生的迷茫,头一次感受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一个人的份量是这么的轻浮。像我们这类人,在时代的潮流中与江河之上的草芥相比重不了多少吧!
时值傍晚、肚中饥饿难耐。虽有匡扶天下之志,可却为了填饱肚子大费脑筋。
这时一道香风迎面扑来,一位端庄秀丽的姑娘在我面前扔下一枚一元的硬币。那硬币骨溜溜的滚到一米多远。她看了看我,撅起嘴巴,轻皱绣眉。
成才说大城市里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自恃清高,就像开屏的孔雀,争相斗艳目中无人。一杆不能打翻一船人,大城市里面还是有小部分姑娘,有一颗真挚纯洁的心灵。就像眼前这位,虽然远远的站在我两米开外,生怕我弄脏她的衣服,却难能可贵施舍与我。
唯一遗憾的是,她在两米外扔了一枚硬币,只是没考虑到准头、风向、摩擦、重量。
看着姑娘仿佛字字千金欲言又止,我能猜想到她要说什么,我佝偻着身子匍匐到硬币前,拾起那残留着姑娘体温的硬币,用衣服擦了擦尘埃,在路边炽白色的霓虹灯照耀下,发出淡淡银光。
姑娘终于开口笑了,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啊!低头看着胸前挂的苹果八,仿佛变得更加的耀眼了。
看着姑娘的背影,我心存感激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她肯定会说:“我叫红领巾。”
姑娘头也不回走了,留给我的只是纤弱的背影,消散在密集的人流中……
这换成我就不是这种局面了。
我小学老师,总教我们要学习**不留名的榜样。为了实践与理论俱进。她经常叫我们一起去她家里的农田干活。并要求我们在作文上,把她的名字改成王奶奶,并把我们的名字改成红领巾。还设立流动小红旗手,谁去她田里干活多,谁就能得到这周的小红旗手。
这可是荣誉的象征,为了这一面小红旗,我们班的人争得那是头破血流。为了争夺小红旗手,不论白天昼夜,不论严寒酷暑。我们昼伏夜出、勤勤恳恳。
草扒光了,秧插好了。为了夺得红旗手的称号,我们不知疲倦寻找田地里当前以及未来会存在问题。秧苗长得太慢了,我们拔苗助长。秧苗枝叶上虫卵,防范于未然一把火烧掉。如有叔叔阿姨问干什么去,我们低头看着胸前飘荡的红领巾,异口同声的说:“为王奶奶送温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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