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孩子的前半生》——刘牧之522

其实我很好

母亲的改嫁对于5岁的我来说没有一点悲痛的感觉，她的离去也在我心中荡不起任何波澜，终于，这样的毫不在乎在日渐懂事的过程中，给了我最严重的惩罚，我无法享受父母的左拥右抱，更无法有资格对谁撒娇，我也是小孩儿，我也尝试过对外婆撒娇，也想让外婆，对我摸摸头，然后给几毛钱买糖果，当然，也一定会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炫耀这来之不易的甜头。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我深夜流着泪的幻想，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第一次撒娇，便迎来了外婆的烤的发黄的竹条的鞭打，从那以后，我也明白，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撒娇的权利，我不恨外婆，因为她教会了我如何学会独立。尽管渴望，也只能隐藏……

从小到大，我总喜欢和外婆一起出去玩，无论是喝喜酒还是办丧事，慢慢懂事之后，我便不想去了。因为外婆逢人便说关于我的生世和我悲惨的遭遇，有一句话至今我还记得，因为被外婆重复了无数次“这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就没了爸……”无论是谁，都会从夸奖的眼神变成怜悯的目光，然后像摸小狗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再加上一句“这孩子真命苦啊！”才算完美。这时外婆也才算完成了任务，又寻找下一个“目标”，“这孩子两个月的时候……”随后又是一次对视，又是一次摸头。外婆正如鲁迅书中的祥林嫂一般，只不过她口中悲惨的主角变成了我。

其实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苦，也许上天给了我这样遭遇的同时，也给了我应付的能力，我一定是随遇而安了，甚至舍不得这样平淡又平凡的日子，开始读书时竟然流下了眼泪，紧紧的抱住外婆，怎么也不肯撒手，感觉像要生离死别一样，其实只是早上上学，晚上回家而已。何况还有一帮穿着裤衩长大的同伴和我一起，这样的悲伤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天，就在村里的小学玩开了，嘻嘻哈哈的生活总比在家一个人玩泥巴强。竟然又舍不得回家了……

家里离学校很远，还是长长的山路，7里路对别人来说很长，可对6，7岁的孩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下午四点放学的我们，总是八点才到家，也总让家人担心的不行，但我们自己玩的很开心，有时候一玩就是很久，在路上踹着不想动，直到看到家长拿着大长棍子，相约来迎接我们，才会想到还有回家这回事儿。在别人眼里，几岁的孩子爬山路很可怜，可我们几个乐在其中。

小孩子也爱探险，好奇心极强，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是平坦的山路，另一条长满了刺树，也很危险，又高又恐怖，放学前老师反复提醒我们几个尽快回家，千万不要上那条路，我们都点点小头，背小书包屁颠屁颠的跳走了。

“要不我们试试吧！走那条路”，老二用怂恿的眼神望着我们几个，我还算懂事，轻轻的摇了摇头，老二笑我，“你不敢，”老二是个蛮小子，长的黑黝黝的，满脸横肉，人很好，年纪很小就很叛逆，作为最大的一个同伴，总是带我们冒险，当然，黑锅也总是他背，他妈妈拿着洗衣板逼他站在大太阳下，站了半天，晒的像一个铜人，他直挺挺的站着不动，任凭别人怎么劝他，怎么哄他，也不理不睬，非要站上一天，用通俗的话说，犟的像头驴。接着说走路的事吧！老二的故事以后再说。我们上了那条路，几个小的被刺挠的满脸血痕，趴在石头上哇哇大哭，不回头也不上去，老二急了，拖着他们的衣领硬往上拽，半山腰上都回荡着他们的哭声，走到了不远处，听到了稀稀拉拉的声音，几个小孩都不敢往前走，胆大的老二也变得畏畏缩缩，命令似的说到，“你们……谁上前”，这话一问，我们几个胆小的退的更远了，老二也愣着不走了，吓得小脸乌青。眼看天越来越黑，大家都怕前面的“鬼”，只有呆呆的站，老二冲上前去，鼓起勇气开路，只听的一声惨叫……老二妈妈左手拿着竹条，右手揪着老二的耳朵，这确实比鬼还可怕。

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被老师知道了，第二天，我们几个拿书挡着脸，站在了讲台上，毫无羞耻感的咯咯直笑，笑的憋红了脸，从那次后，再也没敢踏上那条路。直到十年后的今天，谈起来这件事，都会笑个不停。

选择了刺激的人生

“我一出生，便自带霉运”

这绝不是花千骨的台词，而是我的真实写照。父亲突发疾病，进医院检查是已是癌症晚期，当时的医疗条件，想要治愈这样的病，绝对是异想天开，父亲也没想过会治好这样的病，一直瞒着。直到1998年，病情再也瞒不住了，肚皮僵硬，神志不清，他躺下的那一刻，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刻……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僵硬的双手将我左右摇摆，他终于见到了我，可以走的毫无遗憾，可是，对于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来说，早已没有丝毫印像，这些脑海中的画面感也是听外婆说的。

爸爸的离去，像98年的洪水一样，让人防不胜防，一个家庭注定艰难，而一个婴儿，“没爸的孩子”将是她一生的代名词……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选择，运气不太好，当时的我如果知道我选择了这样的人生，一定会后悔，但现在我却从未为这个选择而后悔过。